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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有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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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
  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风中,两人身姿灵秀,容貌气度无一不匹,简直像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那长长的画卷铺开在月下,更是熠熠生辉,夺目不已,梁帝抚掌大悦:“好,朕甚欢喜,今日可算一饱眼福!”
  满座随之喝彩纷纷,一片热闹间,席中的欧阳少傅伸出手,悄悄拉了拉旁边宣少傅的衣袖,调笑道:“早听说这小姬公子画技了得,却没想到那小白兔也有一手啊,真是一对妙人,我看他们之间很有戏啊……”
  宣少傅面不改色,只抽出衣袖,低声道:“凌光,别乱给学生起外号,也别乱调侃学生,你是为人师长,可要正经一点。”
  欧阳少傅摸摸鼻子,笑意不减:“我哪里不正经了?就是跟你私下说说呗,这少年少女间相互倾心,情意萌动,是多美好的事情啊,你不觉得吗……”
  宣少傅扶了扶额,无奈叹道:“是是是,你说的都有理,快别喧哗了……远之他们上场了,听说是以琴伴舞,古意悠扬,且一同看看吧。”
  月下琴声飘渺,付远之一袭青衫,静坐风中,眉目俊秀沉着,白皙的手指抚过琴弦,从容娴熟,如行云流水,令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赞叹不已。
  一面大鼓置于他旁边,闻人姝华服盛装,精心亮相,头上还簪了几朵美艳至极的花,衬得她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她随着付远之的曲声妩媚起舞,腰肢曼妙,舞步楚楚,月光洒在她身上,她成了全场的焦点,众所瞩目下,不少人在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竹岫书院第一美人。
  孙梦吟得意洋洋:“大哥,你看,姝儿这才叫天香国色,真真正正的大美人,你那什么清禾师妹配跟她比吗?”
  孙左扬漫不经心地一瞥,给自己倒了杯酒,不以为然道:“脸上的脂粉太厚了,嘴巴也抹得太红了,像猴子屁股似的,还是清禾师妹干干净净,清新动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禾师妹就是这样的,谁也比不上她,她也用不着跟任何人比,反正在我心中,她就是最好的……”
  “大哥,你!”孙梦吟气结:“可怜你年纪轻轻,一双眼睛居然就已经瞎掉了!”
  他们旁边不远处,正是姬文景与赵清禾同席而坐,两兄妹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入风中,赵清禾面皮薄,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低头脸一红,正有些羞窘时,姬文景在她耳边倏然笑道:“孙左扬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
  他遥望鼓上那道娇丽起舞的身影,冷冷摇头,语带嫌恶:“又俗又艳,头上若只簪一朵花还好,尚显风情,但像她这般,簪满一脑袋都犹嫌不够,简直是俗到了家,说是猴子屁股都抬举了她。”
  这番评点简直一语中的,鞭辟入里,若是锦绣阁的芸娘在,肯定又会大大感慨一番,称姬文景要抢去她们的生意了。
  当下,赵清禾有些吃惊地望着姬文景,姬文景却笑了笑,继续道:“她就是太想博风光了,用力过猛,从头到脚都恨不得堆满亮点,但若是全身都是亮点,那便没有亮点了,你明白吗?”
  这样的“心机”只能唬住一些没见过世面的,真正惯看风云,品味卓然的,都不会为之所动。
  果然,首座上的梁帝就是兴致缺缺,他唇边虽然也是挂着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心底,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还向座下的杭如雪举杯致意,完全没有全身心投入地去欣赏这场鼓上舞。
  显然,这段献艺,对他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你看,陛下是否看杭如雪的次数,都比要看那闻人姝的次数多?”
  听着姬文景在耳边的窃窃低语,赵清禾瞪大了眼睛,左右望望后,心中倒吸了口气,简直要对姬文景五体投地了。
  她扭头看向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叹服”,姬文景却笑了笑:“可怜这闻人姝,贪心反被贪心误,一身俗艳反倒遮了她本来面目。”
  赵清禾忍不住就小声感慨道:“她,她如果能请姬师兄去,为她指点一二,肯定,肯定会……”
  “我干嘛要去指点她?”姬文景直接一口打断,他长眉一挑:“我闲得发慌吗?”
  赵清禾愣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
  话还没怎么说出口,姬文景已经凑近她,俊美的一张脸映照在月下,似笑非笑:“赵清禾,你是不是真以为随便拎个女人过来,我都会花心思替她挑衣打扮?”
  他冷不防抬起手,将她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低低而笑:“你这个傻瓜。”
  风中他的气息迎面而来,将她团团笼罩住,赵清禾脸上一热,陡然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对,对不起,姬师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姬文景转过身,看向夜空,微眯了眸,留下赵清禾愣呆呆的,像只发懵的小兔子。
  事实上,赵清禾的确不知道,这场殿前献艺,最先去找姬文景的是陈院首,姬文景却只回了两个字:“不去。”
  陈院首口水都快说干,大言特言,这是多么一桩于己于家族的好事,姬文景却始终不为所动。
  陈院首急了:“你那一手好丹青,难道就真要这样藏着掖着,不去陛下面前露回脸,不当众展示一下?你不觉得可惜吗?”
  姬文景眼皮都没带翻一下,一句话就将陈院首驳了回去:“我一手好丹青,画山画水画我心,从天从地从我意,就一定要献给皇上看吗?”
  陈院首被堵得哑口无言:“你,你……”
  说来姬文景这性子谁也劝不动,若是他肯献画,他大哥早就巴巴送去各处,结交各种达官贵族,捞取各番功名富贵了,更别提当今皇上本就尚文不尚武,对丹青书法这类风雅之事极其喜爱,若是姬文景愿意,以他的画技,讨得圣上欢心简直是轻而易举!
  为此姬文景的大哥不知劝了他多少回,只盼这好弟弟能开开窍,用自己的画去换取前途富贵,可惜姬文景永远都是冷眼拒绝,宁愿撕毁了画像也不让他大哥拿去攀交权贵,所以说,这样一个像极了姬家祖上,宁折不弯的他,又怎么会听从陈院首的,去御前献个什么艺呢?
  陈院首失望至极,出门时叹了句:“你不去倒算了,可怜那赵清禾了,她家中花多少钱都买不来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真是白白浪费了……”
  “等等,跟赵清禾有什么关系?”姬文景冷不丁叫住了陈院首。
  这一叫,他便破天荒地取下了自己的画匣,不仅去了御前献艺,还画了一幅《锦绣山河图》,特意投梁帝所好,讨尽圣上欢心,果然令得龙颜大悦,对他们大加夸赞。
  这场献艺“大获成功”,虽然他不习惯做这种事,但看到身边那张欢喜不胜的笑脸,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傻姑娘,你不知道的那些事,我日后也许还要做许多,但我心甘情愿……”
  低低的呢喃飘入风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却只有风和月,笔和画,天知地知,自己知道。
  后台暗处,骆秋迟白衣飞扬,月下背着一把七弦琴,身姿俊逸,风华夺目。
  他低下头,轻轻对闻人隽道:“小猴子,你还好吗?我们马上就要登场了,你还能舞剑吗?”
  闻人隽有些心神恍惚,好半天才抬起头,一双眼眸依然微微泛红。
  骆秋迟叹了声,不由自主就抚上她脑袋:“傻不傻,为了那种人伤心难过,你那四姐心术不正,从小就是坏胚子,根都烂掉了,救不回来了……你这次能看清她面目,反倒是好事一桩,这世上有些人,本就不值得你去付出,因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别再去想了,听见了吗?”
  闻人隽肩头微颤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深吸了口气,将手中两把短剑紧紧一握,昂首目视着骆秋迟道:“我明白了,我可以的,我今晚一定会好好表现,不输任何人……为我娘,也为我自己争口气!”
  她油然升起一股斗志,严肃的模样反倒将骆秋迟逗笑了,他伸手往她脸上一掐:“那全看你的了,小师姐?”
  明月皎皎,风声飒飒,宴至一半,终于只剩一组没有献艺了。
  当骆秋迟与闻人隽的身影出来时,席上的杭如雪目光一亮,绷紧了背脊,将手中酒杯一扣,像看见猎物一般敏锐兴奋。
  他前来赴宴,长夜漫漫,索然无味地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刻——
  “骆秋迟,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扶桑国学府

  ☆、第七十一章:扶桑国学府

  
  月光如水,白衣书生端坐抚琴,长发飞扬,曲声悠悠,指间奏出一股江湖侠气。
  少女一袭明艳红衣,额点朱砂,手持两把清寒短剑,惊艳亮相,她随风舞动,身姿翩若惊鸿。
  座上的杭如雪目光一动:“是她?”
  虽只有短短数面,但他印象中,这位奉国公府的五小姐一直是文静纤秀的,没想到今夜居然会当堂舞剑?还是同骆秋迟一起御前献艺?
  当日在青州,也就是她被东夷山君关在了山庄中,而今兜兜转转,她又与骆秋迟并立月下,瞧来关系匪浅,这一切似乎太巧了?
  像有一张网,中间千丝万缕的牵扯,实在微妙得令人不得不多想。
  杭如雪眉心微皱,脑中正胡乱猜测着,那场中的白衣书生已经一面抚琴,一面开始朗声吟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随着他长吟的诗句,那红裳少女衣袂飘飘,剑招愈发灵动飞扬,清逸无双,当真像那诗中所述一般,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
  一时间艳惊四座,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心神皆随之起伏激荡!
  所有人中,唯独杭如雪呼吸一紧,眸光陡亮——
  这剑招好生熟悉,分明,分明是!
  他的心突突狂跳起来,月下那一招一式映入他眼眸中,让他眼前瞬间浮现出当日青州崖顶,他手提□□,与东夷山君风中过招的场景。
  太像了,这剑舞分明带着那人的痕迹,简直“同出一脉”般,俱是一样的路数,只是经过了巧妙的“改良”,使之更适合女子轻盈舞动,更显衣袂飘飘,灵秀非凡。
  这暗藏的“玄机”,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更不会联想到别处去,但多年习武,心思细腻,又对青州那一仗记忆深刻的杭如雪不同,他不仅一眼认出,更是在电光火石间,将许多东西串联在了一起!
  当下,他眸光复杂不定,紧紧盯着场中,视线随那道红衣身影而动,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旁边席上,赵清禾拉拉姬文景的衣袖,小声对他道:“阿隽的剑舞实在太精彩了,你看,那杭将军眼睛都没眨一下呢,之前那段鼓上舞,他就不怎么感兴趣,低着头都没看呢……”
  姬文景侧过身,故意笑道:“不错嘛,你也学会我的招数了,懂得观察这些东西了?”
  赵清禾脸一红:“我,我只是替阿隽高兴,我瞧陛下也看得很入神呢,阿隽先前还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这段剑舞,这下可以放心了……”
  姬文景看向场中,点点头:“是不错,一般女子舞剑,或多或少都会带些胭脂气,矫揉扭捏,不够爽利大方,但今夜这段剑舞,一招一式都别出心裁,既有女子的灵秀,又不失剑招本身的力度,看来着实是番享受,这野蛮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是啊。”赵清禾也感慨道:“说来骆师弟真是厉害,手把手地教着阿隽,每个招式都经过精心设计,阿隽也学得快,他们一琴一舞,相得益彰,真是再默契不过。”
  “我们不也是一样吗?”姬文景低低一笑,月下眉目温柔。
  赵清禾脸一热,心跳加快,像只小兔子似地垂下头,不敢再望姬文景。
  他二人说者无心,却并不知道,此番话若是传入杭如雪耳中,当真会“听者有意”,落实杭如雪心中的那份猜想。
  所幸曲声飞扬,剑舞翩翩,月下那份潇洒侠气,将他们的对话全然盖了过去。
  另一桌的付远之也是目光深深,一直追随着场中那道红衣身影,他旁边的闻人姝不甘咬唇,几次三番想凑过来,却又心生胆怯,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挨近付远之,委屈道:“付,付师兄,之前你在外头听到的那些话,其实,其实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被五妹妹冤枉,才会口不择言,故意说那些气话的,我,我其实并非你所想的那种人……”
  “我所想的是哪种人?”付远之扭过头,一双眸清清冷冷,语气无波无澜。
  闻人姝被这一反问,霎时涨红了一张脸,美眸泛起波光,一派楚楚可怜的样子,付远之却似乎心生厌倦,别过头,一眼都不再看向她。
  他在夜色中只低声说了一句:“月下望井,人是何样,井中倒影便何样,与旁人所思所想毫无关系。”
  闻人姝心头猛地一揪,抬首看着付远之,双眼泛红,难以置信。
  愚蠢如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对待远之这种聪明人,她惺惺作态的一套根本就不管用,与其一味示弱,还不如坏得“光明正大”,或许那样他还能对她“另眼相看”。
  这边,场中的剑舞已将至尾声,就在众人准备抚掌喝彩之际,月下那道白衣忽地将琴弦一按——
  曲声戛然而止,只见他轻巧将琴身一个翻转,那后面竟然藏着一支长长的毛笔!
  修长的手一拂袖,将毛笔一抓,飞掠而出,众人还不待反应过来时,那身白衣已在月下扫过全场,朗声笑道:“在座诸位侠士,谁借我美酒一坛?”
  他将在座师生俱称作“侠士”,诙谐打趣,又契合他今夜琴声剑舞的主题,全场会意而笑,不少人正要“借酒”时,首座上的梁帝忽然出其不意地开口道:“朕的酒借你一用!”
  他文秀的面庞在月下染了层清辉,唇边扬起愉悦的笑意,挥袖抛酒间,动作潇洒不拘,显然也被带起了一腔江湖豪情。
  场中那身白衣亦不客气,伸手将酒一接,扬眉而笑:“多谢陛下赐酒!”
  说着,他揭开红色封布,抓住那酒坛,仰头便痛快畅饮,月下酒水澄清,香气四溢,众人心神皆荡漾不已。
  那身白衣手持毛笔,将嘴中的酒水尽数喷出,湿润了笔豪,开始在地上写起字来!
  众人恍然大悟,只见那身白衣一手抓着酒坛,一手握着毛笔,宽袖飘飘,笔走龙蛇,月下举止间潇洒不羁,当真似个江湖侠士般。
  他一边写着,一边饮酒,不时以酒水喷湿笔豪,身旁的红衣少女也未停下,伴着他翩然舞剑,两人一书一剑,月下便如一对江湖眷侣般,风华夺目。
  “好一出书剑并舞,精彩,实在精彩!”
  梁帝看得热血沸腾,在首座上兴奋抚掌,场上师生也个个心神激荡,看着月下那灵动的书法与剑舞,闻着风中飘来的阵阵酒香,颇有一番酣畅淋漓,快意平生的奇妙滋味。
  唯独杭如雪,一双眸依然紧盯场中,复杂如许,深不见底。
  终于,地上的字写完了最后一笔,一坛酒也见了底,众人伸长脖子望去,不由齐声念出——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两行字飘逸灵动,大气疏朗,笔锋浑然天成,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之意,真真是字如其人,满堂师生无不为之折服,纷纷喝出一声“好”!
  白衣书生信手将毛笔一扔,与身旁的红裳少女齐齐跪下,向首座上的梁帝一施礼,扬声道:“愿我大梁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永享太平盛世。”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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