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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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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洵美道:“这边家里不肯叫秀儿回来,她一个姑娘家,白白受了这一场冤屈,可怎么活呢!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却是我惹了人厌,叫她们这么算计起我的女儿来!”
越湛迟只好安慰道:“以后怎么办,等人从那家里出来了再说!”
越湛迟出面,那家不敢再胡言乱语,尤其他们可不知道越湛迟还有上头的话压着,等越湛迟拿出了状纸说要去衙门告时,立马老实收了休弃的话。另签了和离文书来,又极不情愿地将邓奕秀的嫁妆吐了出来。
邓奕秀见有人来接自己了,一看是亲娘舅,心里立马都明白了。这下也不用邓家说了,她自己就不肯回去了,她道:“这下若回去了,下回不定要把我弄到哪里去。索性离了那里,我还多活几日。”
越湛迟将她安置在了客栈里,又去接了越洵美同邓奕欣来,叫她们母女姐妹相见。
不过隔了数月,几人相见倒似隔了生死轮回,一场大哭之后,邓奕秀便道自己要出家。
越湛迟同越洵美都苦劝她,她却道:“唯有出了家,我才能抛了这个姓氏,从此同邓家再无瓜葛!”
越湛迟未料到这外甥女烈性如此,劝了两日,看实在不成,便同越洵美商量道:“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思,找个稳妥的地方,带发修行着。往后等她自己想开了,再说不迟。”
越洵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依了越湛迟的意思。幸好越湛迟在越家管着外务,认识的人多,在这兖州寻了人找到了太羽宫里的主事,将邓奕秀安排到里头修行。事情这才算了结。他又送越洵美母女回了邓家,本想要同邓家老太太和他家几个儿子好好说一说的,却被越洵美拦了。
她道:“她们如此处心积虑算计我们母女,多少也有我娘家厉害,常因这个叫她们脸上不好看的缘故。如今我只求欣儿平安长大,到时候你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我就能闭眼了。至于旁人,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吧。”
越湛迟回来把事情大概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默默听完,长叹道:“你也不要怨我,只当我心狠。这不是不管她们,实在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已经是人家的人了,若是我们手伸得太长,叫人说闲话,往后家里这些丫头可怎么办呢?还有,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动作太大了难免有人知道了,有当个新鲜事说去,得什么好处!”
越湛迟听了这话只垂了眼睛道:“儿子不敢。”
傅清溪她们自然不能知道得这般清楚,她们只知道那个年头刚刚嫁了人的表姐,在兖州太羽宫出家修行去了。到底为了什么,却没人告诉她们的。
第51章 卧病
邓奕秀的事情,叫二房很是沉重了几日,越蕊不知究竟,只晓得自家爹娘这几日心里不舒服,只好越发乖巧,不叫他们操心。
傅清溪却因这事,又想起了之前早逝的郭念珍来,心里辗辗转转总是放不下,可她也没人可说这样的事。这回连越蕊都不能问了,邓奕秀是她嫡亲的表姐,问了未免尴尬,好似问人打听他们家的阴私似的。
柳彦姝觉察出她的神思不属来,却会错了意。
这日她笑嘻嘻抱了一个大包袱进来,桃儿杏儿见了赶紧去帮手,却叫她让开了,她道:“别,别,我可是亲口答应人家必定把东西送到傅姑娘手上的,这会子你们接了去,不是叫我食言么!”
傅清溪看看她道:“什么东西?你又作怪!”
柳彦姝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赶紧坐下甩胳膊道:“唉哟,你这样儿可够没良心的!赶紧打开看看吧,我这可受了累了!”
傅清溪不语,杏儿道:“我打开叫姑娘看看?”
柳彦姝笑道:“好丫头,分明是自己想看。”
杏儿见傅清溪并不反对,便快手快脚解开了上头的如意结,里头却是高高一摞戏本,并一沓子用萱草绳扎起来的纸张。
傅清溪看了眉头一皱,柳彦姝笑道:“不用我说了吧?那些是谢翼给你寻来的卷子,都是天峦书院附学的数术课的,这可不容易到手的,上回我要的那两张,王常安可费死劲了。谢翼不晓得使的什么法子呢!那些戏本倒寻常,反正就是他家的。你赶紧收下吧,他说了,叫你好好用心读书,一张一弛,切不可贪看戏本耽误了学业!”
后头一句话学着谢翼的语气,十足十的语重心长。
傅清溪还皱着眉头,柳彦姝道:“怎么了?不过是些书同卷子,不会连这个也不能收吧?你可也太古怪了。老这么着,人家脸上可不好看。”
傅清溪道:“我只是……我又没什么好处给人家,这么……岂不受之有愧?”
柳彦姝翻个白眼:“你可真是穷到根里去了。这算个什么?书是他家印坊的,卷子虽难得些,到底他们书院附学的,且这东西不是学这个的也用不上。你倒同董九有一拼,做买卖呐?大家都是认识的熟人,能帮的便帮一把,不是该当的,却是想得太多了!”
傅清溪也觉着这些东西要还回去味道只怕变得更差了,便只好点头收下了。
柳彦姝看看她的样子,想起那日看到她同谢翼在书楼里对着说话的样子,当时还以为是两人都有心呢,可如今看来又不像,真叫人想不明白了。
柳彦姝一走,杏儿上来张罗着收拾东西,傅清溪便随手取了一本拿在手里翻看,这一看吓了一跳。这里头的戏本同外头贩售的不同,竟都是填彩的,连文字画工也精细许多。不禁苦笑起来,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收了一份厚礼?这不年不节地如何还这个人情呢?!
她却没想过,为何谢翼总能知道她的事,又总是送些她正需要的东西。
晚上睡了,梦见自己正翻看那戏本,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发觉那戏本讲的恰是郭家同邓家那两位表姐的事儿。正看得心里发酸,却见那大表姐忽然自书里转过脸来看着她,一笑道:“傅妹妹怎么还在这里?还是赶紧同我一处作伴来吧。”
说起来傅清溪还真想不起来这位大表姐的样子了,只是梦里就分明清楚知道这个人就是大表姐。
这时候,另一边的邓家表姐也出来了,拉起了傅清溪的袖子道:“傅妹妹,还是同我作伴的好!我们本是一样的人儿,你怎么能老呆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可不是你该待的呢!”
两人一人抓了她一手,她也不晓得如何是好。正这时候,忽然想起来,那大表姐人已经没了,就惊慌起来,赶紧要把她们甩开。两个人都笑道:“看看,还说同我们一样呢,这真要一样时,却不肯了,可见你也是个奸猾的,只是这会子也由不得你了!”说了就伸了无数的手上来抓她。
傅清溪吓醒了,一脖子的汗。
她梦里虽吓得不行,却没多少声响,杏儿还在边上的榻上沉沉睡着,并没觉出什么异样。
傅清溪却不敢睡了,一合上眼睛,就忍不住又要睁开。整个人都抽紧了躺在那里,连一旁杏儿的呼吸声都听着有些可怕起来。
这么一夜下来,第二日自然就很没有精神。柳彦姝看了,一挑眉毛,暗暗笑起来:“这丫头果然是面上绷得住,实在心里也不定怎么七上八下的呢。”
因入夏天热,这学里每日也开了冰例,放了七八个大冰盆子,四下要开了窗户还好些,若是窗户一关,时候长了还真有些阴冷。
去年的时候,众人惯例,都是开着几扇相对的窗户好过风的。今年新来了人,脾性不同,就有些龃龉。
这日又是如此,到了午间众人回来时,发现几处的窗户都叫人给关上了。这乍一进里头,都恨不得冷一哆嗦。柳彦姝就要叫人开窗,她道:“这一点风没有,干靠点冰,阴阴凉的,不舒服。还不如过点风舒畅呢。”
边上一个新来附读的却道:“这外头大日头晒着,风都是热的,一开了窗户,热风一吹,哪里还凉快?!”
柳彦姝道:“可如今这样也太阴冷了,一会儿骨头疼。”
那个道:“你们离着冰盆近,就这样说,不知道我们这里多少热呢!真是娇小姐们,只顾着自己。”
柳彦姝正要反驳,越芃过来了,拉了她低声道:“人家是客人,让着点。”
又对那边几个学生笑道:“这天儿是热点,待一会儿整屋子凉透了再开窗过风好了。”
柳彦姝愤愤嘟囔了两句:“没见识的,就不该叫她们进来!”
越芃轻轻敲她一下,才顾自己去了。前头的两扇窗户一会儿到底还是开了,只这后头就关得严严实实的。
柳彦姝课间叫人过来把窗户开了,一上课,离那窗口近的姑娘自己动手就把窗户又给关上了,叫柳彦姝一点法子都没有。
傅清溪昨儿一梦吓着了,又一夜没睡,加上这阵子心里事儿多,本就有些乱了,这会子这么实实在在凉快了一下午,晚上回去就有些头重脚轻,半夜里呕吐起来。夏嬷嬷赶紧叫人给大太太送信去,又叫了桃儿杏儿问这一日学里的事,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柳彦姝那里也被惊动了,过来一看就道:“就是那些烦人精害的。一屋子里放了那许多大冰盆,还非要把窗子都关上才肯。我们离那冰盆又近,清溪这是被冻着了。”
一时府里的大夫也来了,看过果然说是中了阴暑,开了一剂藿香正气汤喝。
大太太第二日过来问时,几人便都说是书院里的冰盆给冻着了。大太太使人去前后打听了,晓得这事儿里头还有小姑娘们的心思,不便点破的,便都去对老太太原原本本说了。
老太太听了道:“我寻她们几个商量一下,这接下来要入伏了,越发热了,看是不是歇几日。”
俞家同鲁家来了人,听这么一说,都说人比课业要紧,何况真要用功,自己在家好好看几日书,也不差什么。如此议定,这学里就开始了暑歇。
傅清溪喝了一剂药就止了吐,第二日就好多了,只是人没精神,总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日陶嬷嬷来看她了,傅清溪赶紧叫人请了进来,陶嬷嬷一看傅清溪眼圈青黑,心疼地道:“姑娘这是读书太用功了,废了心血了!赶紧好好歇歇吧,不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身子不好,旁的再好也没用。”
傅清溪时隔多半年再听到这样从前觉得罗里吧嗦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待得跟前没旁人了,傅清溪才把自己这阵子老做噩梦的事儿说给了陶嬷嬷听,她道:“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晓得说给谁好,又怕犯了什么忌讳。”
陶嬷嬷拍拍她的手道:“可是苦了姑娘了。实在那些出嫁了姑奶奶们的事儿,不当给姑娘们知道的,所以也不好细说。谁知道姑娘心重,知道得少了,猜疑地倒多了,反倒心里难受。老奴听说,那郭家的表姑娘,是当日生孩子伤了身,之后一直没怀上,这婆家自然不高兴的,事儿也多了。这回这邓家的表姑娘,却是被他们自家的族人给算计了,不晓得为了什么,就这么害人。我晓得姑娘大概的心思,姑娘是在这里长大了,同她们不一样,要真有个什么,府里也会给姑娘撑腰的,姑娘尽管放心。”
傅清溪听了这话却道:“嬷嬷,为什么府里没管表姐们呢?”
陶嬷嬷忙道:“姑娘这话往后可不能说了。这也不是都能管的事儿。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旁人家的人了,若是管太多,却是护得太过了,娘家人插手婆家事,是大家子之间最忌讳的事儿了。国君那里还有外戚一说不是?何况这还是外孙女儿的夫家,可怎么管呢?人家有正经的爹娘祖父母不是?府里硬出头,倒叫人说仗势,把那边看得没人了。这样的事儿,不好办呐。”
陶嬷嬷陪着傅清溪聊了大半日才走,夏嬷嬷送她出来,笑道:“老姐姐在主子们跟前真是有体面的,得主子们真心亲近。”
陶嬷嬷叹道:“咱们姑娘特殊,心思难免细一点,实在是个容易信人的,嬷嬷识字,不是我们这样的睁眼瞎能比的。”
送到门口,陶嬷嬷才顾自去了。
这一晚上,傅清溪倒不怕鬼啊魂啊的了,却还是不敢睡,脑子里全是事。既然表姐们的事儿府里不方便伸手管,难道自己的事儿就能管了?大表姐那里去了一条人命也没什么说法,邓家表姐这里好一点,那是因为有二舅舅这个亲舅舅,可自己呢?再往后,等舅舅舅母们都老了,这些表兄们,谁能管谁来?
真是只能靠自己,可是,这自己,也未见得靠得住啊。
幸好,她向来是一想到正事儿上就容易犯困,这么想着自己该如何奋发才好,果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52章 定见
六月为年半,就有半年节,外嫁女儿可归宁探看父母。远嫁的各地风俗不同不好说,这四姑太太就在京里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娘家来。
老太太见了人,就把陈玉贤叫到身边坐了,搂在怀里疼得不行,又对越洵佳道:“同你小时候一个模样儿!”
越洵佳笑道:“家里老太太也同我们家老爷这么说!我就奇了怪了,这丫头到底像谁!”
四太太金氏笑道:“这还用说?夫妻相夫妻相的,说明你同妹夫就生得相像,才会这么着!”
陈君茂同陈君葳两兄弟没坐一会儿,就跟着越栐谦越栐贤跑了。越洵佳便道:“怎么没见着栐信?”
二太太道:“他在学里,没回来呢。”
越洵佳道:“这天儿还不让歇歇?”
二太太道:“学里是放假了,他自己要在那里呆着,我们也管不了,就由他去吧。”
三太太就感慨:“栐仁是不消说,已经进了天峦书院了,这栐信也是踏实读书的。只我们家那两个,实在是愁人。”
便又说起之前如何叫人退了学籍等话,越洵佳也听得直笑。
一时老太太要午歇,越洵佳就说去紫藤院坐会儿,老太太就把陈玉贤留在了颐庆堂,又叫人把凉阁里间给收拾出来给她住。
越洵佳便道:“娘别忙活了,晚边就该回去的。”
老太太一跺拐棍:“要走你走,我留贤儿多住几日,这都多久没来了,来了就走就走的,着的哪门子急?!”
越洵佳便笑着摇手:“得,我不管还不成么,都听您的。”
见金氏还在前头等着自己,便不多言,笑笑赶紧去了。
听说傅清溪病了,下晌陈玉贤就同越芝、越苓几个一起过来瞧她。见傅清溪精神还好,她便笑道:“傅姐姐,赶紧起来吧,学里已经歇了,不消再装病了!”
说得傅清溪也笑起来,又赶紧叫人上茶上果子。陈玉贤却摇手道:“不忙不忙,我还去柳姐姐那里看看呢。上回她教了我一个叠穿裙子的法子,真好使!这回我再看看她又有什么新鲜花样没有。”
说着就要去柳彦姝那里,越苓什么都好奇,自然也要跟着去的,只留下了越芝陪着傅清溪说话。
越芝道:“傅妹妹你读书也不可用功太过了,能考上春考自然是好的,身子骨若是熬坏了可就不值当了。”
傅清溪点头笑道;“我知道的,五姐姐放心。”
越芝柔柔一笑,抬手拂了下耳边散发,傅清溪见她腰间的香囊很是特别,问道:“五姐姐这个香囊好别致。”
越芝听了啊了一声,低头一看,面上透出红晕来,笑道;“妹妹没有收到么?清暑节那日王三哥他们送来的,大家都有的呀。”
傅清溪笑道:“我吐得七荤八素的,她们大概也给忙忘了。”
越芝点头道:“我们听说已经是第二日了,真够吓人的。”又细看傅清溪面色,笑道,“如今可好多了。最开始那几日,脸色跟白纸似的,眼圈又青黑……我也听柳妹妹说学里的事了……往后你就别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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