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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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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并不知道俞家那里的话儿,只听柳彦姝这般说了,知道她同几家的人都交好,想是确有其事。
柳彦姝又接着道:“这回鲁家姑娘们请我们看戏,是托她们兄弟寻的戏楼定的位子,并没有长辈插手的,所以这就是咱们平辈之间的交往。这么一来,若是请到家里来听戏,就不太恰当了。
“我想着,她们请我们,不过是一玩乐。这么着,咱们请她们,也是这个打头,就是大家一起聚了玩笑的。到底是听戏还是看景儿倒不要紧。我有几个注意,说出来你们听听。一个可以作‘新夏会’,趁着天儿还不是太热的时候,寻个临水景儿好的地方,请大家去散散;二一个,如今京里正盛演书的,同从前说书的还不一样,也可选个可听可乐的一同去见识见识;三一个嘛,就是伍芳楼了,虽没甚新意,却也准保稳妥。”
越芝笑道:“柳妹妹这主意可比我的有道理多了。”
越芃道:“她啊,整日跟鲁家的、俞家的那些姐妹们混在一处,自然比我们脑筋活络些儿。”
越萦却道:“都不妥。转眼就要龙舟竞渡了,这新夏会在前在后都重了,没个意思。演书的?听着新鲜,想必就是说书的多增些人手道具罢了,能怎么样呢?更别说里头多少不合我们女儿家听的。伍芳楼那里就更别提了,谁家女眷一年不去个两回,咱们在那里请人,又说什么新意!”
柳彦姝便问她:“那你说个你觉着好的主意来。”
越萦淡淡道:“天峦书院最近有一个文会,若是能请了人去那里……呵,比比你们的主意又如何呢?……”
柳彦姝听了撇一下嘴,偷偷扫一眼越苭,果然,一直在一旁背了身子看架上新开蔷薇的越苭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冷笑道:“这主意好不好,还得看自知不自知呢。天峦书院的文会算什么,我看冶世书院的星河会才有趣呢,三姐姐这么有眼光,怎么没看上那个?”
柳彦姝忍不住笑道:“三姐姐眼光自然是好的,咱们都是些俗人的主意,可比不上。”
越萦道:“我出这个主意,自有我的道理。”
柳彦姝道:“三姐姐这意思,是能给这许多人要来帖子?那可真是太大本事了!”
越苭忽然插话:“你少为了自己一时脑子发热去烦难大哥。”
越萦脸色愈沉,只道:“你们只说这主意好不好,该怎么去弄帖子,再说。”
柳彦姝道:“你这话说的。你们只说龙肝凤髓好不好,该哪儿弄去,再说。我们若就等着一口吃,不得等到饿死了去?……”
越苓听了这话也哈哈大笑起来。
越芃赶紧上来打圆场:“这么着,如今三妹妹同柳妹妹,一共出了四个主意。我是没有旁的更好的主意了。咱们就先初定这四个,三妹妹先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拿到够数的帖子。我们这边也看看有没有临水的合适的庄子,或者可听的演书什么的。若实在都不成,那或者就只能是伍芳楼了。”
越芝忙附和道:“二姐姐这主意好,咱们就先各自打听了再说吧。左右出去玩都得到学休之日,那就至少也得五天后的话儿了。”
余者都没有旁的说法,这事儿就先这么着了。
柳彦姝回来时跟傅清溪抱怨:“之前也没见怎么着,自从进了学,弄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学官儿,阿二阿三这是要疯啊!真正小人得志的样儿,看着就叫人讨厌。”
傅清溪道:“三姐今日说话语气确实冲得很。”
柳彦姝道:“可不是,还巴巴地就扯上你了,你说你可碍她什么事儿了!”一想,忽然眯起眼睛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越苭好似对你亲近些儿,所以她就看着不高兴了?”
傅清溪道:“四姐姐哪里跟我亲近了,你看我们平时可说什么话不说?不过是之前给了我两回小玩意儿罢了。”
柳彦姝眯着眼睛道:“你不知道!越苭给你的东西,都是大姐姐从天香书院带回来的。东西再小,外头也没有的。我看啊,越萦那里也未必有呢,或者有也不多的。这忽然你就得了,她心里能高兴?你别看她整日里木着张脸,心眼儿窄着呢!”
傅清溪摇头:“那我也没办法。”她这回儿心里却在愁回请的事儿,这一个月若有这么两三回的,那自己的月钱恐怕就不够了……
第16章 迎宾牌
天峦书院的帖子到底如何还没有说法,柳彦姝这里几样事情倒都十分顺当。若要往京郊水边去,恰好越家有一处庄子,春上时候四老爷在那里开过几次雅集,都特地收拾过的,连杯盘用具都新添了许多富有野趣又合待客的。
演书的事儿,越栐仁他们也正热闹这个,最门儿清的就是董九枢了,柳彦姝打发人去一问,他立时叫人送了长长一个单子来。上头书题简介俱全,还注明了诸如“滑稽”、“有趣”、“催泪”等话,真是够全乎的。
伍芳楼也巧了,整好换季换装,又新装饰了一处园中园,如此也不算了无新意。
如今越荃不在家中,越芃在剩下的里头就是居长的,加上又在书院里任了督学,如今的越芃很有几分长姐气势了。这回回请,不经家中大人,只是她们小辈间来往,正是自主自导的头一场大事。她心里十分看重,不时往越萦或越芝处商议。
她心里也没有把越萦那话当回事,正琢磨要算好花费下帖子请人看演书去,越萦那里却有信儿了。
姐妹们都在碧梧院聚齐,越萦木着脸从袖子里摸出三块牌子来,玉白云形,上头镌着“书峦”两字,底下都结着赤红色两颗珠子。
见众人并无反应,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开口道:“这是天峦书院文会的迎宾牌,执一块牌子可另带五人入内,每人可配一名随侍。这里是三块牌子,统共可去十八人。再多……我可也没法子了……”
众人都觉意外,越芃却是大喜,忙走去拿了一块牌子在手里细看,又笑着对越萦道:“你这妮子,好紧的嘴,上两次我寻你商议,你也不同我说起。我只当这事儿没指望了,正要叫人去问演书楼的位子呢!哪晓得我们三姑娘竟是通天的本事呢!”
越萦笑而不语。
越苭对此事也丝毫不知的,这会儿见如此阵势,先顾不上别的,问道:“你哪儿来的牌子?如何没有听大哥说起?”
越萦看看她,淡淡道:“大哥课业繁忙,我也不好打搅,自然就另外想办法了。”
众人见她不欲多说,便也不好再问,只是能去天峦书院的文会,实在是意外之喜。柳彦姝便道:“三姐姐,我服了,你实在本事大,厉害得很。”
越萦一笑,并不把这话当回事。
越芃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先别说了。如此我们该商议一下要请的人,鲁家几位姑娘是肯定要请的,别的呢?”
越芝道:“若是能请,自然也要请俞家的姐妹们才好……”
越苓道:“对啊,尤其是这个,可是天峦书院的文会呢!了不得的去处,说不定人人都想去,争破头呢!”
越芝赶紧拍她一下,越苓哼一声不说话了。越萦见一众人等神色各异,显是被自己此举镇住了,不由心中大爽。
最后定下来,除了上回请她们去听戏的鲁家的几位,另外还有当日一同受邀听戏的俞家嫡枝的几位姑娘。她们自己八人,那边两头也有七八个,还有富余的她们也不打算另外再邀了。如此议定,至于下帖子请人的事儿就由越芃揽了去。
这里一散,越苭就直奔正房寻大太太去了。
大太太见她急匆匆来了,却说起这样一件事来,便道:“三丫头做的不错,总是听戏听曲儿的也不合你们进学读书的身份。这去文会就极好,极妥当的。”
越苭道:“娘!哪里是这个呢!只是不晓得她哪里弄来的牌子。她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她哪里就认识天峦书院的人了!”
大太太便道:“或者是你哥哥帮的忙,左右你们都能去的,你又急个什么。”
越苭挑了眉道:“那我问大哥去!好好的干嘛帮她弄这些叫她得脸!”
说了话她就要往外头去,却被大太太一声喝住了:“你给我站住!”
越苭肩膀一抖,立定了回头看着大太太,疑惑唤一声:“娘……”
大太太给一旁站着的玉环使个眼色,玉环便出去了到外头门口站着去了。
大太太这才看着越苭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话?怎么叫干什么帮她叫她得脸?她不是你姐姐?你是栐仁的妹子,三丫头就不是了?你这满嘴说的都是什么?你这一腔子都是什么糊涂心思!”
越苭咬了嘴唇道:“她算个什么东西,跟我充姐姐,她也配!我姐姐只有一个!”
大太太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混账话!她唤我一声母亲,我就认这个女儿,你若要这么着,趁早你走,也别说什么姐妹母女的话!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儿,荃儿也不缺你这个妹妹!”
越苭虽说气话,却没料到大太太会说出这样重的话来,又惊又悲道:“我、我才是你生的!你怎么竟帮着外人!姐姐才不会不要我!”说完眼泪刷得下来了。
大太太气得头晕,抖着手指头指着她,眼看就要骂人,一边的嬷嬷上来拦着道:“太太,太太!四姑娘什么脾性您不知道?您这么说,她哪儿想得过那个弯儿来!”
大太太直揉胸口,喘着气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糊涂东西!”
嬷嬷又上去把越苭拉过来在大太太身边坐了,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嘴里道:“姑娘啊,咱们太太是府里的掌家人,那一言一行都是看在人眼里的。若是哪家传出来当家太太是个薄待庶子女的,可不是什么好话儿!
“姑娘是太太十个月揣下来的,太太怎么能不疼姑娘?只是姑娘如今长大了,也要了解了解太太的苦心。上回大姑娘不是还劝过姑娘同柳家表姑娘不要起争执,让姑娘同傅姑娘亲近些儿?为的什么?如今不是一个道理?
“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和睦才让人称道不是。何况三姑娘还是咱们大房的。太太这么些年来,处事公正是众人皆称的。姑娘可别因着一时意气,反叫人说出‘嫡庶不睦’、‘欺辱庶姐’的话来。这样不仅姑娘叫人看轻了,连带着太太这么些年攒下的名声儿,恐怕都得打了折扣。”
大太太缓过口起来了,道:“嬷嬷别同她说这些,她那里听得懂!荃儿这回在家这几日,天天说日日说,给她讲这些道理。我还当想明白了呢,这下好,荃儿一走,狗尾巴就藏不住了!还是这性子,真叫人头疼。”
方才嬷嬷那一通话,越苭早醒过味来了,只是要她认错却是不能的,她自有自己的道理和苦水,她道:“娘您不知道,自从越萦在学里做了那什么督学,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儿了。一天到晚点这说那的,这世上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上回我交了作业上去,教习尚没有说什么,她先给我评上一通……若不是记着姐姐同我说过的话,我当时就给她一个没脸!才学了几天,就当自己那么了不得了?!
“这回也是,人家请我们听了一回戏,她们就当场事情似的张罗起来了。又这样又那样的,我是不耐烦玩这小屁孩过家家的玩意!她自己没主意,见别人有主意,臊着了,就扯着天峦书院的文会说起事来。我当时就同她说了,少揽这些没谱的事,别去烦哥哥。方才她拿了那牌子出来,还说没通过哥哥呢!没叫哥哥帮忙,难道有神仙帮她?!一肚子鬼心思,最烦她这样的了!”
庄氏这才听明白这话,看来这自己没看着的时候,那两个就积了怨了。心里比着越荃,看看越苭的样子,真是失望得很。奈何这再不好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养着养着长歪了,还能塞回去不成?唉!
这么一来方才的火气倒去了许多,她对越苭道:“得,我听了半天,就是你不乐意玩的事儿,人家揽了来,而且还办成了,你就不高兴了。说白了,你不是妒忌人家?……”
越苭跟被踩着了尾巴似地跳了起来:“妒忌?我妒忌她?她有什么值当我妒忌的,她算个什么……”想起方才她娘发的火,这后头的话就不说了。
庄氏恍若未闻,接着道:“若真是不算什么,你又怕什么她得脸?又干什么要急着寻你哥质问去?”
越苭被问住了,吸吸鼻子,半日,才嘟囔道:“我就不喜欢她借哥哥的光给自己脸上贴金……”
庄氏也不欲再多说,叹道:“苭儿,我同你说过,这世上不是都围着你转的。你哥哥你姐姐同你是同胞兄姐妹没错,可他们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其他的姐妹们,也一样唤一声大哥哥大姐姐。”
晾了越苭一会儿,又道,“还有,你三姐姐是你姐姐,且是我们大房的,她出息了,就是我们大房的荣彩。你那窝里斗的小心思趁早歇了去,若真是有两分本事的,就该同外头的更出类拔萃的人比去,天天在家跟这个不对付,看那个不顺眼的,自己能是什么好的了?!往后再有下回,嬷嬷也不用劝我,我就给你领到神楼后头跪着去,想清楚了再出来!”
说完也不给越苭再开口的机会,就让玉簪把她送回后头楼上去。
这里马嬷嬷给庄氏换茶,又拧了块热巾子擦脸,劝道:“太太消消气吧,四姑娘还小呢,难免一时想不明白。小孩子家家的,相互比来比去,不是常有的事?往后再教大姑娘给她说说,自然都明白了。”
庄氏叹道:“我真疑心是不是那两年逢年过节吃素不够心诚,看看她哥哥姐姐,再看看她!真是供佛没磕够头,才投来这么一个糊涂东西。”说完了连连叹气。
第17章 结缘
晚上庄氏又把越苭的随侍嬷嬷苏嬷嬷叫了来特地叮嘱了一番,也不晓得是不是起了效果,总之之后越苭倒没有再寻越萦的不是。
俞家同鲁家的姑娘们接了帖子都十分惊喜,当面都答复了,只说到日子一定去。
越苭本欲不去,只是那文会她是想去的,且她心里还是疑惑越萦如何拿到的迎宾牌,便决定要去一探究竟。
到了那日子,三家的姑娘们十几人,都带着丫头婆子跟着长辈们派出来的随侍嬷嬷,一早坐了车往京郊天峦书院举办文会的狮子林去了。
先有护卫驰马报信,里头的人得了消息,出来相迎。等越苭看见王常英王常安兄弟两个,同越栐仁一块儿出来的时候,心里就明白过来了。果然,越萦同越芃下了车后,便先朝王家兄弟行了谢礼,看来那文会的牌子就是这么来的了。
只是当日在颐庆堂小花厅一会,众人都是在一起的。这越萦又如何同这两兄弟如此熟络了,连迎宾牌这样的东西也哄得到手?——越苭这往里头的一路上,心里都转着这个事儿。
天峦书院的文会十分盛大,不止五大书院都派了人来,连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冶世书院”都有人来。听到介绍时,众人都凝神看去,却是两个精巴枯瘦的半大老头,同左右丰神俊朗的风华少年们一比,简直……简直……为着尊老起见,这词儿我就不说了。
只可惜,他们在那里你来我往,比拼唱和的种种,这头并没有几人能听懂。便是能听懂的,也不晓得能懂几分。
傅清溪只好跟着人群一时起立,一时喝彩。要说热闹是极热闹,可要说无聊也真无聊。这才是真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柳彦姝看得兴起,笑逐颜开越发神采飞扬起来。傅清溪拍拍她:“柳姐姐,你听得这么高兴?”
柳彦姝回头看看她,笑道:“这样式的热闹我还从来没见过呢!看那边,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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