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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簟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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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馥月家只知道一个小小梁洲的馥月家了。。。”顿了顿,“可能,还有些近乡情怯吧!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家?却欢,我真怕爹爹已经把我忘了。”
  
  “不会的,老爷那么疼爱小姐,而且还有少爷在呢!”却欢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近乡情怯。一别数年,再次回来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已发生改变,不知道心中珍贵的东西是不是还是那样。当初走时是哥哥送行,身旁有娘与却欢;现在回来,只有她和却欢,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爹看见只有她没有娘会不会失望。。。
  
  街上人来人往,小摊走贩到处都是,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小镇东攘京城,北十里是风景佳地燕山,因此虽只是个小镇,却也很是繁华。连月来因为欧阳雅斐是上京就职,一直在赶路,现在就在京城城外,周碧荏决定在小镇住一宿让大家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是夜。墨色笼罩大地,一片漆黑,寂静的大街上两道黑影飞快的向北移去,簌簌风声中夹杂着嗒嗒的马蹄声,异常的诡异骇人。
  
  昨天临池和周碧染有些不愉快的事估计却欢对周碧荏说了,于是今日周碧荏便将临池唤到她这个车厢里来,让欧阳雅斐骑马在外。
  
  “顾君,昨晚没休息好吗?”车厢里,周碧荏看着明显精神不佳的临池关切的问道。
  
  “姐姐多虑了。我只是一想到快到京城了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临池含笑道,眉眼间满是倦色。
  
  周碧荏沉思片刻,“顾君,你是回家呢还是跟着我去欧阳府?你若跟着我我自是很高兴,但你回京的事你爹爹已经知道了,是我写信告诉姑姑了。你不会生气吧?”
  
  临池诧异的睁大双眸,眉尖轻拢,“你一直都跟他们有联系?”她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个。
  
  “没有没有。”周碧荏急忙解释道,“只是有的时候姑姑会问我你怎么样,我没将你的事多说什么,只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这次。。。姑姑也是知道雅斐上京的,所以我想瞒也瞒不住,干脆就说了。”
  
  临池默然。“姐姐,我想………我还是跟着你去欧阳府的好。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回家的打算。”离家六年、消失六年的官家小姐突然回家,也不知又会引起怎么样的非议。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好。撩起帘纱看外面的风景徐徐后退,车轱辘缓缓向前,心中那份近乡情怯的慌张恐惧反而消失了,沉甸甸的满是淡然。“一切,随遇而安吧!”是说给周碧荏听到,亦是说给自己的。
  
  东城门依旧巍峨,透过城门她仿佛可以感觉到城内的繁华热闹。当初娘带她也是走的这个城门出去的;然后,就是一别六年。
  
  “姑姑已经帮我们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宅子里有浴池,你们到了可以泡一下解解乏,再好好的睡一觉;晚上君丞相安排了宴席为我接风,大家这一路都没吃什么好的,今晚可以大吃一顿了。”欧阳雅斐在周碧荏那边的帘纱外笑着对她们说道,骑在马背上文弱书生的他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风采。
  
  周碧荏笑嗤道:“什么苦本姑娘没受过,什么山珍海味本姑娘没吃过。哼!”斜眼撇过欧阳雅斐,眼波潋滟妩媚生香,配着旁边温文清雅的欧阳雅斐,仿若天生一对。
  
  欧阳雅斐依旧浅笑风雅,“是是是,娘子受苦受累了;为夫至今也很后悔啊,那时应该对娘子温柔些。可是娘子,若为夫当初不那么做,又怎能抱的佳人归,现在又如何能美妻在侧呢?”
  
  “你给我住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又没提那件事!”周碧荏红了脸,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别过脸不再理他。
  
  临池看着欧阳雅斐眼中的戏谑好笑的摇了摇头,平时那么正儿八经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搞怪的一面。
  
  欧阳雅斐口中的‘曾经的所作所为’她是知道的,毕竟她也掺和了一脚进去。而且若是没有她,周碧荏会不会遇见欧阳雅斐都很难说呢,更别提嫁了!
  
  两年前她观花灯会,人太多与周碧荏走散了,后来就撞上了欧阳雅斐。也许是周碧荏护妹心切了,找到她是看见她与一男子亲密的贴在一起以为是她被轻薄了,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就对欧阳雅斐一顿暴打。欧阳雅斐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而周碧荏却是从小就跟着她舅舅练武,高低上下立即分明。
  
  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正好用在他们身上。
  
  那时还有个江南名门的公子对周碧荏有意,相比之下寒门学子欧阳雅斐就逊色的多了,周老爷的心偏向了名门公子。
  
  后来。。。后来有一天,周碧荏突然失踪了。是欧阳雅斐带着她私奔了。至今临池仍记得周老爷当时的脸色………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相当精彩。
  
  出逃三个月后他们被抓回来。看样子他们吃了很多苦,周夫人心疼唯一的女儿,当家主母的气势拿了出来震慑住一干人等,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周老爷也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而那三个月,除了欧阳雅斐、周碧荏和她,也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君,你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周碧荏上上下下地盯着她疑惑的问道。
  
  临池微莞,“我在回忆呢,当初姐夫是怎么让姐姐你受苦受累的。”说完,调皮的朝欧阳雅斐眨了眨眼,笑意盈盈。
  
  “顾君,你变坏了。”周碧荏咬牙细声说道。
  
  京城的阳光洒进车厢,碎碎点点,临池微笑的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没什么好害怕担忧的。毕竟,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家。
  
  京城,是她的故乡。
  
  周碧荏注意到临池的微许变化,感觉她现在轻松了许多,“临池,你现在想回家吗?”
  
  “不。现在,我还不能回去。”临池摇头笑道,眼底秋水横波缓缓流动。
  
  她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回去,要回去,也得风光一把。当初娘要走的事情闹大了已经让爹爹颜面无关了,现在,她不愿再给他人添饭后茶谈。
  
  她开始思索,怎么风光呢?




4

人面桃花相映红 。。。 
 
 
  欧阳雅斐此次得以顺利升官进京是因为安易长公主。因帝年幼,安易长公主十三岁开始摄政,十五岁就大展拳脚,颁布了一系列的利国利民的新政策。她惩治了许多贪官污吏,减轻的百姓的税收负担,给寒门学子、有志之士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为朝廷网罗了大批的青年才俊………此举一出,此后再也无朝廷老臣以罢官养老为由威胁圣上。
  
  “安易长公主会是个怎样的人呢?”周碧荏问道。
  
  “理智、博学、聪颖、骄傲、细致入微、擅于琢磨人心,这些………”欧阳雅斐悠悠说道,“不足以说到她的十分之一。”
  
  临池略略思索,“冷静、果断、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顾君,我们看的不是一个面。你很喜欢琢磨人的阴暗啊!”欧阳雅斐轻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为上位者,若没些手段怎么能服众呢?更何况她又只是一名少女。”
  
  “听说,皇上登基的时候有一批大臣不从,欲另立当时的大皇子如今的裴亲王傅安裴为帝。那时安易长公主带领一万秦家军冲进大正殿以‘奸臣贼子,意图造反’的罪名将一干人全部拿下,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一个都没落下。斩首的那天,京城的半边天一直到晚上都是红艳艳的,都说那是血染红的。“周碧荏低声说道。
  
  临池低笑,“不是‘听说’,是真的。安易长公主的威严,就是因为那件事而立下来的。”那个时候她还就因为这件事悄悄的回来过一趟,后来被娘知道了,娘以为她是回家去了,很生气,俩人大吵一架后她拉着却欢跑了出来,这才遇上劫匪,然后就是周碧荏出手相救。娘那时,也真狠得下心啊!
  
  “那今晚安易长公主会不会出现啊?”周碧荏拉着欧阳雅斐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周碧荏属于外相妩媚温柔内则充满理想的女子,像傅安澜这种女子正是她所向往的。
  
  欧阳雅斐颇为无奈,“长公主是说让她来她就会来的吗?如果你真想看看她,你找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他看向对面沉思中的临池,周碧荏了然。
  
  临池回过神,“啊?”她茫然的看着笑得相似无比的夫妻二人,不知所谓。自从进了城,她就常常发呆,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来,故而也漏掉了很多他们的对话。
  
  周碧荏正开口欲说什么,外面车夫便已道:“欧阳大人,欧阳夫人,馥月小姐,君府到了。”
  
  “下车吧!”欧阳雅斐率先下车,将手伸出扶着周碧荏和临池下车,跟在后面坐着周碧染的那辆马车也停下来,周碧染将手搭在侍从肩上下了车,“这便是丞相君大人的府邸了。”后面这句话很明显是对临池说的。
  
  临池点了点头,看着君府朱色大门两旁的两只威风凛凛瞠目呲牙的石虎,和门侧的石碑,上面是皇帝御笔亲颂。和首辅洛府一模一样。
  
  “看什么呢?”身侧有男子问道。
  
  临池一愣,光听声音已觉魅惑,不由得乖乖回答道:“一模一样。”
  
  又问:“什么一模一样?”
  
  “与首辅洛家。”
  
  耳畔静了几秒,“这是皇帝的制衡手段。”语气带着不屑。
  
  临池猛然回首,男子莞尔一笑。
  
  那是一张五官极淡,却又令人印象深刻的脸。水墨般素素的两弯细眉,浓淡恰如其分;水光眸色引人心动,瞳底寒星点点使人心惊,欲罢不能;薄薄的小巧的樱色唇瓣如花绽放,让人想一尝滋味。眯眼弯唇展颜一笑,似清清浅浅的水墨画被浓墨重彩勾勒成了洛阳牡丹竞相争艳,又或万花齐放姹紫嫣红。她几乎以为他是女子了!不!他是比女子还要美丽的。
  
  “顾君。。。顾君。。。”是周碧荏的声音。
  
  “我在这儿。”临池转身喊道,再回首已不见那人人影。
  
  “你在找什么呢?”周碧荏看她四处张望,问道。
  
  “一个人。你刚才有看到吗?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临池着急的问道。
  
  “没人啊!我就看见你了。你身边有人吗?”周碧荏迷惑了。
  
  临池又看向那个地方,刚才他站的那个位置,是个死角。伸手捂住心脏,心砰砰的直跳。那个人。。。很熟悉,很熟悉的模样。。。他出现这里,不可能是来参加君丞相办的宴会,那么,只会是为了她而来。嘴角不禁扬起,那是自内心而发的喜悦。“姐姐,我们进去吧!”她微笑道。
  
  “好吧!”周碧荏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只要是临池不主动对她说的,便是临池不愿对她说的,她从来不会强迫。
  
  周碧染先进去多时,此时正坐在京城贵妇千金之中很尴尬,一见到周碧荏临池她们进来了连忙到她们身边去,“大姐,临池。”她梳着翘翠髻,着一袭粉红长裙,站在壁角的金笼明珠的晕白光辉下,衬得她愈发的眉眼如画身形婀娜。
  
  周碧荏看见她若有所思,低声喃喃:“难怪呢!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她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但临池与她挨得极进,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不解的向她看去,她摇了摇头,示意待会儿再说。“你一个人在里面很无聊吧!”她拉起周碧染的手笑得温柔。
  
  “没有。。。还好啦,就是。。。有些不自在。。。姐姐。。。”周碧染受宠若惊,有些结巴的说完,“我们进去吧。”
  
  “嗯,等会进去后不要乱走,一直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周碧染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此时太阳已落山,残辉渐渐散去,天色灰蒙蒙的将暗。从外往里望去,君府大厅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或三五成群嬉笑打闹,或孤身一人独处一地,或穿梭其中游刃有余,或风度翩翩长袖善舞………据第一个举办这种宴会的已逝的丞相夫人说,这是西夷人的宴请方式。
  
  君如玉在最显眼的地方,周围围了很多人,明明已年过不惑两鬓微白,仍风采不减当年,一袭便服碧袍显得他丰神俊朗,不负他的名字,果真君子如玉。若非事先便已知道他的身份,临池怎么看也不会觉得这个温和儒雅和蔼可亲的男子竟就是那位能与内阁首辅相抗衡的六部之首,丞相君如玉。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欧阳雅斐和周碧荏初来乍到,亟需了解各方各面和人情关系,正四处攀谈,周碧染因为之前周碧荏的嘱咐紧跟她的身后,一步不离。临池无聊地吃饭盘中的餐点,心里有些闷得慌,便一个人去了庭院。这个季节正是午热早晚寒,风吹来丝丝凉意浸骨,临池双手环抱住自己倚在树干上痴痴的看着地上的桃花残瓣。
  
  她以为,京城的桃花早败完了。
  
  “若是正值桃花盛开红云满林的时节,定是不可多得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




5

当时只道是寻常 。。。 
 
 
  “若是正值桃花盛开红云满林的时节,定是不可多得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
  
  临池偏首,并没有闺中少女乍见一男子出现的惊慌,也没有被打断思绪的恼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浅笑回应:“若是正值万花竞艳落英缤纷的时节,定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的美人浴瓣图。”
  
  “久闻金陵第一才女的盛名,今日方知,果然气度不同常人。”男子扬眉一笑,折扇合拢,双手抱拳似模似样的鞠了个躬,“不过这‘美人’一词,在下可担当不起。”
  
  临池蹙眉疑惑的看向他。
  
  “或谪仙般如宁南世子,或妖魅般似首辅公子,方才担得上‘美’一字!”
  
  首辅公子?“首辅几公子?”她好奇问道。
  
  男子眸光深邃的望了她一眼,“首辅只有一位公子,洛景行。”
  
  “怎么可能?”她惊呼。也不知她是惊‘首辅只有一位公子’还是惊‘洛景行’那个名字。
  
  “为何不可能!”男子双手负背含笑走近,低头看着她,目光炯炯,似在琢磨什么,临池头一偏让他落了空,他轻笑出声,“洛首辅倒是也有过其他儿子,不过。。。都不幸夭折了。只有出自首辅夫人的长公子一直平安。”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含义。
  
  临池稳了稳心神,颔首,原来如此。当初他就是为了繁枝茂叶才纳妾,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只有那一个儿子。这算什么。。。报应吗?想及此觉得讽刺之极,敛去唇角笑意。她想起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姐姐若是找她找不到,定会担心焦急的。“公子慢赏,临池先行一步。”她行别礼,礼貌而生疏的微笑道。
  
  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不问我是谁吗?我知道你而你却不知道我,岂不是很不平等?”
  
  同样着一衫碧袍,一模一样的五官,气度温文优雅,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是笑意盈盈星光璀璨,却又深邃不见底,雾蒙蒙的一片,与大厅内那位被众星捧月的人物何其相像,但又更胜几分。众所周知,曾为京都两大公子之一的君丞相,他的二公子极其的像他,甚至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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