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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 完结+番外-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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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闻天说完,抢过郁声手里的枪,用枪口“咚咚”地敲着郁老爷子的脑门:“现在,不是声要你的命,是老子要你的命!”
穆闻天后面说的那些话,站在一旁的郁声多少听到了一些。
他的泪也跟着下来了,抱着穆四哥的胳膊泣不成声。
急匆匆地跑进饭馆的穆老七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四哥不顾声的阻拦要崩人,立时忘了身后的六哥,飞扑过来劝:“四哥,声还在呢!”
“声……”穆老四一个激灵回过神,低头将哭唧唧的欧米伽拢在怀里,“别怕。”
郁声抱着穆闻天的腰,哼哼两声,眼角滚下了晶莹的泪珠。
得,穆老四当真以为他吓着了。
穆老四一把将郁声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往饭馆外走。
郁声哭归哭,理智尚存,见穆四哥就这么走了,连忙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穆老四杵在原地衡量了一下哄人和崩人的重要程度,最后潇洒地把枪丢给双喜:“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言罢,搂着声回到车上,好说歹说哄了一通,直把人哄得面红耳赤,才再次回到饭馆里。
可怜的郁荣被几十把枪指着,瘫软在地,彻底歇了作妖的心思,而那些看够了戏的宾客自然也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各个都对郁家唯恐避之而不及,临走前,还不解恨地在郁荣的面前吐口水,直言:“晦气!”
参加这等“卖儿求荣”之辈筹办的宴席,可不是晦气吗?
郁荣丢了面子,失了名声,恍惚间抬头,见穿得华贵异常的郁声依偎在穆闻天身边,眼里冒出了希冀的光。
可这丝光只亮起了一瞬,很快就熄灭了。
郁荣再愚昧无知,也晓得郁声是不会为自己求情的。
这份血脉之间的牵扯,是他亲手斩断的。
“老爷子,你既已办了喜宴,郁声的嫁妆就不能马虎了。”穆老四懒得看郁荣的老脸,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语速飞快地说着话,不像是与郁荣商量,更像是命令,“我赶时间,直接去你们郁家拿,如何?”
听到“嫁妆”二字,郁荣倏地仰起头:“我……我……”
“怎么?舍不得?”穆老四扯了扯嘴角,起身掸去衣摆上不存在的灰,“摆了这么大的排场,想来郁老爷子是不会舍不得的,既然舍得,那我就带郁声去一趟郁家,把他应得的嫁妆带回奉天……您见谅,我赶时间,没空和您继续掰扯咯!”
穆闻天说完,当真抱着郁声,连夜驱车赶到了郁家。
郁家的下人阻拦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背着枪的兵鱼贯而入。
他们高举着火把,照亮了郁府的半边天。
而在火光的尽头,穆闻天亲自拉着眼眶微红的郁声,哑着嗓子道:“我陪你去接你娘。”
郁声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拽着穆四哥的手,飞快地往祠堂跑。
他担心郁荣把他娘的牌位丢了,没进祠堂的时候一直悬着心。好在,郁荣到底怕损阴德,再不喜欢发妻,也依旧把牌位供了起来。
“娘……我来接您了。”细碎的月光照亮了祠堂,郁声哭着跪在牌位下,完完整整地行了大礼。
穆老四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郁声的娘便是他的娘。
礼数不能少。
郁声行了礼,颤颤巍巍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布,盖住母亲的牌位,亲自抱在了怀里。
曾经,母亲也是这般温柔地抱着他,只是如今,他只能隔着冰冷的牌位,与母亲相拥了。
郁声哭个不休,穆老四搂着他干着急:“声啊,你既已嫁给了我,你娘便是我娘,我帮你抱着吧。”
“四哥,我要自己来。”郁声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不仅自己将母亲的牌位抱出了郁家,还连夜抱上了火车。
穆闻天本不愿这么急着赶回奉天,但郁声的状态不对,他不敢耽误。
果不其然,郁声上了火车没多久就发起了烧,人也糊涂了,蜷缩在棉被里哭着喊“娘”。
这厢穆老四急得焦头烂额;那厢穆老七留在申城“善后”。
准确来说,不是“善后”,而是“明抢”。
穆博天拿着穆家给郁声准备的嫁妆单子,在郁家人的哭天抢地中,指挥着人毫不留情地往外搬东西。
郁家的银钱不够了,他就让人搬金银器具,金银器具搬完了,他连屋里头的楠木桌子都没放过。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替郁声出口恶气。
郁老爷子不是爱慕虚荣,想要攀穆家的高枝儿吗?
穆博天就成全了郁荣的一片心,替他按照穆家给郁声备嫁妆的规格,再置办一份嫁妆。
“声可是郁家的大少爷呀。”穆老七假惺惺地对郁荣拱手,“难为郁老爷子破费咯。”
郁荣欲哭无泪,呆呆地望着空空荡荡的郁府,连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置办嫁妆?
这……这赶上古时候的抄家了!
第61章
郁家被搬了个底儿掉时,郁声也被穆闻天抱下了火车。
穆老爷子和三姨太早早候在了车站,急了一轮又一轮,本想着郁声一回家,全家人就能团团圆圆地吃顿好的,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郁声居然是被穆闻天从车上抱下来的。
他们见到失去意识的郁声时,差点双双晕过去。
三姨太哭着扑上来:“老四啊,声怎么了?”
穆老四着急忙慌地解释:“声发烧了,人都糊涂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三姨太甩着帕子,一把拽住穆老四的衣袖,“快带声去医院啊!”
她说完,又去催促满脸疼惜的穆枯山:“老爷,您快想想办法!”
稳重如穆老爷子见到昏迷的郁声,居然也愣住了:“办……办法……”
穆闻天没心思与穆枯山解释,抱着郁声拼命往车站外跑。
他先将郁声送进了医院,又亲自将郁声母亲的牌位请回了家,而在医院的医生也得出了结论——郁声身子骨弱,病气在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再次席卷而来,不断摧残着他瘦弱的身躯,不住院都不行了。
“怎么就病成这样了?”三姨太听了医生的话,歪在穆老爷子的怀里抹眼泪,“声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去了一趟申城,人都烧糊涂了。老爷……老爷你要为他做主啊!”
“老四还没哭,你哭什么?”穆老爷子心里的气不比三姨太少,嘴上和儿子一样急出了燎泡,“不过,你说的没错,咱们声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病倒了,定是被那些郁家人气的……好啊,当真是好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欺负我穆枯山的儿子了,我现在就去申城,让他们知道得罪穆家的下场!”
穆老爷子是个行动派,嘴上说要教训郁家人,人也从病床前起了身,瞧模样,是连家都不准备回了,直接就要冲到申城去。
姗姗来迟的穆老七一进病房的门,撞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爹,您这是要去哪儿……声啊,七哥来看你了!”
“嚷嚷什么?”三姨太一巴掌将穆博天扇出病房,瞪着通红的眼睛,气恼地抱怨,“没见声睡着呢吗?……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你弟弟被欺负成这样,也不知道替他出气,我让你跟着去申城,是让你去玩儿的吗?!”
穆老七被冤枉,也不生气,老老实实地掏出自个儿写的礼单:“三妈妈,我帮郁声把郁家的家产抢回来了。”
三姨太怔住,接过礼单瞅了瞅,倒吸一口凉气:“好孩子,是三妈妈错怪你了。”
“没事儿,也是我不好,就该直接把东西一抢,然后带声回奉天。”
“哪儿有那么容易?”三姨太摇着头叹气,“声回申城,图的不是家产,是他母亲的牌位……可若要将他母亲的牌位带回来,势必要见郁家人,迟早也是要遭罪的。”
穆老七深以为然地点头,继而猛地一拍脑门:“三妈妈,你猜我在申城遇上了谁?……我六哥啊!”
“你……六哥?”三姨太狐疑地撩起眼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六哥是说过要回国,可怎么会被你遇上?”
“三妈妈哎,六哥坐船先到了申城,准备坐火车回奉天前,刚好遇上了我。”
三姨太听了解释,脸上这才涌起淡淡的喜意:“他人呢?”
“郁家的家产多是他帮着打理的,现在还在车站忙着呢!”
“哎哟,好孩子。”三姨太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心酸地喃喃,“若是声没病倒,咱们这一家子团聚,多高兴哪!”
穆老七闻言,咬住下唇,不敢再看躺在病床上的郁声,强堆起笑脸,安慰道:“其实声一口气将身体里的病气都发出来也好,这次把身子养回来,日后就不会再病了。”
“你又不是医生,胡说八道些什么?”三姨太抱怨了两句,神情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她转身望着蜷缩在雪白被褥里的欧米伽,自言自语:“不过,我也盼着声大病一场,能让他把心里的郁结都发出来,别憋坏了才好。”
躺在病床上的郁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奉天。
他自打发起热,人就糊涂了,整个人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孤零零地在郁府里奔跑。
府里的下人有说有笑,唯有他满脸是泪,边跑边唤“娘”。
他娘病重,前几日已经不能起身了,今日他不过是去熬了一碗汤药的工夫,居然就有人传话到他耳边,说他娘不行了。
“娘……娘!”
“可怜的孩子。”三姨太拿帕子替郁声擦去额角的冷汗,扭头见穆老四风尘仆仆地冲过来,立刻蹙起眉,“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
穆老四不管不顾地奔到病床前,硬是在郁声的唇角亲了亲,才依着三姨太的话,脱下大氅,扯开了外套。
“我来。”穆老四将郁声抱到怀里,用力地搂着,“三妈妈,您去歇歇吧。”
“我不累,倒是声……”三姨太紧张地盯着穆闻天怀里的欧米伽,见他逐渐松开皱起的眉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魇着了。”
这几日郁声频频陷入梦魇,穆老四也是知道的。
不过三姨太对郁声的情况束手无策,穆闻天则不然。
穆老四等三姨太离开病房后,锁上了门,又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确认没有人能打扰到自己以后,翻身上床,将郁声冰凉的小手按在了胸膛上。
满脸是泪的郁声捏了捏阿尔法并不柔软的乳粒,又挠了挠指印尚未完全消退的胸膛,哭声微顿。
梦里的郁声已经来到了母亲的房间门前。
他跑了许久,站了许久,依旧像条濒死的鱼,张着嘴,艰难而痛苦地喘息。
“娘……”郁声扶着门,缓缓跌跪在地上,“娘!”
他悲痛欲绝,不仅仅为了一门之隔病危的母亲,更为了离开郁家的自己——
“娘,我……我不做郁家人了。”
“娘,您会不会怪我?”
“娘,娘我来接您……接您走。”
郁声垂下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冰凉的泪宛若奉天的雪,在他的视野里逐渐融化,最后居然变成了腥臭的血。
“娘……啊!”郁声惊慌失措地瞪大双眼,再抬头,身边的一切化为泡影。
他置身于无边的血海,举步维艰。
“不……娘,您在哪里?娘!”郁声发了疯一般在血海中艰难地迈着步。
他的脚像是被划破了,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可是他不敢停下来。
他不能没有娘。
他要把他娘也从郁家带出来。
郁声不知道的是,他身后拖着一副枯骨。
这副枯骨正缓缓地扎入他纤细的身躯,血池中的血正是从他的后背上流出来的。
而晶莹的泪,正从枯骨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来。
***
“声……声?”穆老四喘着粗气按住郁声的手腕,蹙眉喃喃,“怎么摸到鸟就不动了?”
郁声的小手正埋在穆老四的双腿之间,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声,你要把四哥急死啊?”穆老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带着他揉,“都几天了,你就算再难过,也要睁眼瞧瞧我啊?”
***
“声。”
“声!”
不知道在血海中走了多久的郁声,忽地停下了脚步。
他仰起头,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谁……谁在叫我?”
“郁声!”
熟悉的声音震动着血海。
郁声猛地捂住脸,再放下手时,发觉自己回到了母亲的房门前。
“声,来。”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四……”有一个称呼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如流沙逝于掌心,从他唇齿间溜走了。
郁声懵懵懂懂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继而在双手触碰到的瞬间,惊呼出声。
无尽的暖意从那个人的指尖倾泻而出。
“声。”
“声。”
“声!”
数道声音汇聚在一起,统统都在唤他。
“它们”温柔如母亲,疼惜如父亲,跳脱如兄长,缠绵如情人。
“四哥!”郁声猛地扑向那个拉住自己的男人,身后的门也应声而开。
“娘?”他顾不上哭,慌慌张张地向屋内望去——
没有面色凝重的医生,也没有神情不安的下人,他娘背对着他侍弄一枝插在花瓶中的桂花。
“来了?”听到了脚步声,他娘徐徐回头,“来了就坐下吧,抱着姑爷的腰,也不害臊。”
郁声面颊微红,臊臊地收回了手。
穆闻天见状,把他的手拉回来,按在腰间:“没事,想抱就抱。”
“四哥。”郁声愈发羞涩,不敢抬头去看母亲的神情。
他不去看母亲,他的母亲却自己走来了。
“声,去过好日子吧。”
“把你生在郁家,是娘的不是。”
“以后……娘希望你幸福。”
“娘?!”躺在病床上的郁声兀地睁开了双眼。
他急促地喘着气,还未从逼真的梦境中回过神,就被手腕间的酸痛吓到了。
郁声迟钝地扭头,映入眼帘的先是穆老四满头大汗的脸,紧接着是不断耸动的被子。
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翼间充斥着白桦树的香气,人也没力气得厉害。
“声,四哥的好声。”直到穆闻天情难自已,口无遮拦地叫唤起来,郁声才堪堪意识到穆四哥在做什么。
他心里瞬间燃起了小火苗,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想要说话,却没想到,掌心哗啦啦迎来了一大波凉意。
四哥泄在了他的手里。
郁声差点气晕过去。
他病成这样,四哥还欺负他,真真是……真真是牲口!
闭着眼睛揉了半晌的穆闻天,脊背上没由来地滚过一阵冷意。
他捏着郁声细细的手腕琢磨了半天,以为被子漏风,用另一只手胡乱拉了半晌:“什么玩意儿……回头得给声从家里拿床被子。”
说着,就去看昏迷的郁声。
这一看,直直对上了一双微微泛红还盛满了谴责的眸子。
穆闻天嗓子一紧,“嗷”地坐起身:“声,你醒了?”
郁声眼角扑簌簌落下泪来。
他哑着嗓子控诉:“我……我都这样了,四哥……四哥还……还弄!”
穆老四:“……”
穆老四大惊失色:“不是啊声,你听我解释!”
穆闻天能怎么解释?
如果说郁声一动情,就不会再在梦里哭哭啼啼地喊娘,会有人信吗?
第62章
甭管别人信不信,郁声头一个不信。
他伸着沾满白浊的手,哭唧唧地往被子外爬。
“声,冷呢。”穆闻天见状,赶忙把郁声拢在怀里,“我拿帕子帮你擦。”
郁声气得直哆嗦:“我要洗手!”
“好好好,洗手。”穆老四替他擦干净手,再用被子将人卷了抱到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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