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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斤八两-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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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苏启明疑惑:“他不去,你拿什么以毒攻毒。”
何越的回答玄而又玄:“感觉。”
苏启明算是彻头彻尾地服了他这个兄弟了,一个高中时的“初恋”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有几个人能做到何越这么钻牛角尖的。
“唉,说你是痴情好还是滥情好?”苏启明唏嘘。
何越心乱如麻。王承弋如同一幅名画,可远观不可亵玩,何越想移开眼,但那画上美妙的线条,绝伦的色彩无一不引诱着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一旦他超过了警戒线,那就大事不妙了。
苏启明半天没听见何越有什么动静,转过头一看,何越居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没下安眠药啊。”大惑不解的苏启明挠挠后颈,怀疑起了自己。
正文 第7章
何越悠悠转醒,见自己身处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还以为自己在哪个情人家里,扶着脑袋走出房间,他的记忆才全部回笼,想起来这是苏启明家的客房。没等他的晕乎劲过去,便又被一个电话拉去了公司。
原因无他,就是除了本来的电影企划,另一档选秀节目也被提上日程。何越一开始认为公司铺开得太大,没有主要发展方向,但是选秀市场还有大片空白,这块诱人的蛋糕谁都想咬上一口,越达也不例外。这种模式省去了很多培养艺人的时间和精力,并且出道便自带人气,光连一轮节目办下来的利益都非常可观,何越也不得不承认,管理层的决策是对的。
一个会议从上午开到下午,整理整理资料,又是一天,第二天还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何越不由得哀嚎:“不会连选人都要我亲自选吧。”
李秘书理好桌面上堆放凌乱的纸张,笑着安慰他:“那当然不用了。”
何越自然清楚,只是想抱怨几句,这些天他被公司“物尽其用”后,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离这间办公室、这间写字楼远点。
手机震动两下,何越深深呼出一口气,准备面临接踵而来的工作,却不想发来消息的是高中时期的生活委员。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个同学聚会在等着他。
同学聚会这种东西,一旦大家都步入了社会,就开始变味了。何越的家世不是秘密,他爸爸很有钱这事人尽皆知,每每有这种场合,被吹捧是必不可少,更有许多人来求他的“举手之劳”。何越不吝啬那些举手之劳,可多了,也烦得要命。
然而他为了治自己的“病”,现在竟还想再去往那令人窒息的场合。
更可悲的是,他只敢去那种场合。
没错,何越害怕见到齐斯,胆怯得要死,只能妄图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里感受出一丝从前的影子,聊以慰藉。
何越心中苦笑,他不爱在面上显露这种情绪。放下手机起身去休息间里的浴室简单冲洗一遍,换上身休闲装,再走出办公室时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何大少,全然不见先前的憔悴之态。
尽管李秘书已经见识过许多次,却还是啧啧称奇于何越这惊人的恢复速度,她摸了摸眼下日益渐深的细纹,只能说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夜幕刚被拉上,何越便径自开着辆低调的轿车去往酒店。司机请了假,李助理本想接送他来回,毕竟饭局上免不了喝酒,却被何越拒绝了,没别的意思,他根本没打算喝酒。
推开包厢门,里面是两张巨大圆桌。何越打眼一看,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听到了动静,正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他,他也不见促狭,大方迈了进去,立刻有几个当时走得比较近的同学起身迎了过来,拉他入座。
“好久不见啊何同学!”那个生活委员站起来,特意称他同学,听起来亲近些。
何越没多客套,不着痕迹推开了一杯送过来的酒,说:“这几年太忙,这不,好不容易闲了几天,见谅。”
递他酒的那个人悻悻地收了回去,嘴里应和着:“哪儿啊,何少有事业心,佩服还来不及。”
何越勾起嘴角,没再看他。桌上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说起那些不知道被嚼了多少遍的同窗往事,何越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就是没找到他想要的感觉,兴致缺缺。
这时忽然一个女同学说起:“何越来了,咱班的人就都凑齐了吧……我想想,一共有三十七个人……”说罢,她抻着脖子四下张望,数着人。
何越心底一动,默默想道:“别数了,少一个。”
他这念头刚闪过,就听得门那边的响动,何越看过去,就见那棕色木门敞开,显露出一人身着着白色衬衫,手臂上搭着件西装外套。
“不好意思,来晚了。”那人略带歉意地说道。
那还在数人的女同学恍然:“我说嘛,还差个齐斯,这下真来全了。”
“你年纪大了记忆力都变差了,班长大人怎么都能忘?”有人揶揄道。
两桌子人皆笑起来,招呼齐斯进屋,一边给他挪出个座位。桌上又一次涌起了一阵热络的气氛,只有何越木然地坐在一处,仿佛被冻僵了一样。
那张脸一如他记忆中的,只是少了青涩,温柔更甚,何越略带慌张地错开眼,低头紧盯着自己的腿。他很怕,怕自己被密封在心里的感情,会如一桶发酵的酒,突然刺激令它爆炸。
“小越……小越?”
何越猛地抬头,惊觉齐斯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
原来坐在何越身边的人实相地走开:“哎呦,差点忘了,当初何越跟齐斯关系可好了。”
“怎么了?”齐斯坐下,看何越脸色僵硬,以为他身体不适,便关切道。
何越张嘴,发现自己的喉咙紧绷绷的,轻咳一声,说:“最近……最近工作太忙,有点累。”
齐斯噗嗤一下笑出声,眉眼弯弯的:“当初要是有人跟我说你会变成个工作狂,我绝对会认为他脑子坏掉了。”
何越脸倏地有些发烫,他想他应该跟着笑一笑,可是那个他最拿手的笑容仿佛断开了与肌肉的链接,最终何越只是抿了抿嘴,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齐斯不做他想,回答道:“我回国之后一直在K市工作,这次也是巧了,出差给我出回来了。”
何越点点头,不知如何作答。恰好这时刚才敬酒那男同学又凑过来了,一杯酒怼到齐斯脸上,齐斯连忙推拒,说:“我明天上午还要开会,不方便喝酒。”
“别呀,少喝两口也行啊。”
齐斯为难,旁侧陡然伸出一只手,是何越。
“我帮他喝。”何越说。
那个男同学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但何越看了他一眼,竟给他看得直冒冷汗,吞了口口水,他还是把酒放在了何越手里,何越掂量掂量这酒的度数,一饮而尽。
齐斯在一旁来不及阻止,不知所措。
经此插曲,有眼力见儿的人敢给齐斯敬酒了,偶有几个不识趣的,也都被何越拦住了,几杯下肚他面色不?,冷眼看着来敬酒的,硬给人家瞪得胆战。齐斯看出何越是在替他解围,但又不想何越跟老同学的关系闹得不愉快,便悄悄碰了碰何越。
“我其实喝一点没关系的。”
何越尽管努力克制,在齐斯触碰他时还是瑟缩了一下,他努力想找回往日的相处模式和感觉,绞尽脑汁,说出来的话还是干干巴巴的:“我记得你以前一杯倒的。”
“拜托,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高中生了,工作这么多年,酒量还是练出来点的。”
何越这属于关心则乱,一遇到齐斯他的思维逻辑就开始混乱,像个傻子。
齐斯看着他,笑了起来:“但是小越还是像以前那么傻。”
何越隐隐感觉那两杯啤酒开始上脸了。
他们的交谈断断续续的,不少人排着队似的来跟何越打招呼,这顿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应付各种来人,桌上的菜没动多少,酒倒是被瓜分一空,一个个醉意上脑,吵得要命。
所以到最后,他们也没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齐斯环顾四周,在嘈杂中汲取信息,他转过头跟何越说:“他们还想要去ktv,你要跟着去吗?”
何越当然不想,他摇摇头:“我不去。”
齐斯努努嘴,抱怨道:“我也不想去,明天上午开会,我一大早就得提前做准备,下午还有实地考察什么的。”
可难就难在这帮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何越,他们本来就擅长起哄架秧子,更别提喝了酒之后那股胡搅蛮缠劲。齐斯了解何越,他怕何越懒得斡旋直接甩脸子给别人,甚至能动起手来,便心生一计,让何越俯耳过来。
何越听了,不太愿意,但是顶不住齐斯恳求的目光,只好答应。
齐斯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架在自己肩头,而何越则垂着脑袋,好似失去了意识。他们穿过包厢里混乱的人群,不顾阻拦挽留,越过重重障碍走了出去。走廊的空气比那里要好上不少,何越立刻离开齐斯的肩膀,与齐斯拉开距离,他深吸一口气,缓解因紧张过度而酸痛的肌肉。
齐斯不疑有他,二人到了大堂,何越问齐斯:“我送你回家?”
“你刚刚喝酒啦,这都忘了。”
何越汗颜:“就那几杯,你不说我都没感觉。”
“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我没喝。”齐斯说。
“那太麻烦了,你明天不是还有事么?”何越想也不想,回绝了齐斯:“我等司机过来接我。”
齐斯犟不过他,没辙了,靠近何越一步,使何越与自己对视:“今天太乱了,咱们有空好好聚一下?”
对于忽地缩短的距离,何越惊吓多过惊喜,多年来的习惯告诉他要远离,但是他的脚如同生了根,不愿离开。
齐斯当他默认了,莞尔,退开一步,往大门口走。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扬了扬手:“保持联系啊。”
何越望着齐斯上了出租车,走到一边的沙发旁,把自己的身体砸在上面,他仰着头,用手臂挡住双眼,似乎是想挡住棚顶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刺眼光芒。
少顷,何越感到身边有人靠近,他放下手,见酒店经理走了过来,对方轻声问道:“何少,需要给您安排代驾吗?”
“不用了,谢谢。”何越掏出手机才想起司机好像请了假,他转手便要给李助理打电话,蓦然间王承弋曾说过的话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居然让女孩子干这些……”
事实证明王承弋再说这段话的时候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但不可否认,确实有道理。这大半夜的,让个女孩子来接送他,这老板当的也太没人性了。
既然如此……
而后他继续闭起眼睛,不知不觉地意识开始向下沉,何越朦胧之间,感到脖颈一阵刺痒,他不禁拧起眉头,接着睫毛又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何越猛地睁开眼,就见一片阴影笼罩在他面前,耳边一阵热风划过。
“您叫的司机到了。”
何越一哆嗦,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朝前方猛地一挥,心砰砰直跳。
王承弋反应敏捷后撤一步直起腰,躲开何越的攻击,噙着一抹坏笑,双手插着兜,从容不迫。
何越惊魂未定,只想狠狠踹王承弋一脚,可是王承弋没等他有动作,率先伸出手,遮在他眼眉上方,替他挡住吊灯直射而来的光线,好让他的眼睛能舒服一些。
“走吗?”王承弋问。
这一句问得何越偃旗息鼓。
“走吧。”
何越身后那徐徐旋转的吊灯,水晶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斑,透着温柔的光晕。
不刺眼,很好看,何越是这么认为的。
“去哪?”
何越上了车就仰在靠背上,恹恹道:“回家。”
王承弋正低着头,四处摸索熟悉车内的设置,这次何越开的是自己私人的车,跟之前王承弋开过的那台商务车很不一样。他拨弄着档位,状似不经意地问:“上次那个公寓?”
“嗯。”
倏地停下动作,王承弋奇怪:“不怕我为难你的小情人了?”
迎着对方求知若渴的目光,何越尽量令自己的语气更平淡些:“我跟他分手了。”
王承弋闻言微微靠过去一些,手肘拄在中央扶手上,眼里透着狡黠:“不是我自作多情啊,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比如?”何越不解。
王承弋没回答,但他的身体率先作出示范。离开了自己的座椅,王承弋侵入了属于何越的另一半车厢,何越能清楚感知到炙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额头上,嘴唇近乎贴着他的鼻梁,不多不少,半分也没碰上,却使何越有种被轻吻的感觉。
眉间刺痒,他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等到王承弋离开后才觉出自己的身体被一条绑带轻轻拴住了。
“记得系安全带,越哥。”
口舌发干的何越想他应该知道王承弋的意思了,王承弋是在告诉他该解除距离限制了。
“开你的车,再做多余的事小心扣你工资。”虽然这种威胁对于王承弋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王承弋不情不愿地调好导航,嘴里还喋喋不休的,侧耳听过去,原来是一大串:“心口不一。”
“我哪不一了?”何越反驳,可这话说得多少缺了点底气。
“你这人就是不说实话啊,你明明特别喜欢我的。”
王承弋随时随地散发的自信让何越不自觉地想跟他抬杠:“你怎么就看出来特别了?”
“那就是喜欢了。”
王承弋一向是咬文嚼字的好手。
何越也许没发现,他对王承弋的胡搅蛮缠不再感到烦扰,只是止不住想要发笑的欲';望罢了。何越撇过头,面向窗外,隐藏自己的表情,门上的储物格里有半包烟,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扔在这里的了,何越敲出一根,含在唇间。
“你早就知道的,我又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火石与砂轮互相摩擦,火光乍现,映亮了何越半边脸:“但你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为什么?”
“唔……”何越第一口烟吸得怪费劲儿的,嘴巴里顿时充斥着涩感,这盒烟起码开封了半年,烟叶都变得干硬。
他舔着下唇,唾液的湿润抵消了那种不适:“因为你年纪太小了。”
王承弋怪里怪气的:“真当我不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何大少啊。”
“从十八到四十八。”有意无意的,他话里酸溜溜的:“喝杯酒的功夫都能听到你两段情史。”
何越也不害臊,他皱着眉头又吸了口烟,白色雾气瞬间被车窗外的风席卷而去,无影无踪:“你听谁造的谣,十八岁,长开了么?”
“你别管造不造谣,就说你刚分手那个,跟我差不多大吧,他可以,我就不可以?”王承弋就差把双标两个大字贴何越脸上了。
“那你知道我们怎么分的手吗?”何越语带沧桑地感叹:“一开始讲得都好好的,但最后想要的越来越多。”
此次分手的始作俑者王承弋心知肚明,唐樊和以前那些“唐樊”们奢求的是什么。
“我跟他们不一样,越哥,我只想要你。”
“你跟他们确实不一样。”何越终究还是把这根只抽了两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咱们父辈有交情,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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