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暖意-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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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坦白
　　远处的顾亦然似乎在叫着他的名字，他偏头感觉了一下头顶传来的痛感，还有眩晕感，点了点头，大概是出现了幻听吧，顾亦然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再喊他。
　　林佑一笑了一下，脑子开始昏沉，意识渐渐模煳，他想，如果现在顾亦然回来，他一定告诉他，他就算不人不鬼，但也请不要怕他，这不是他愿意的，林佑一不是他挤走的，他没有害过人。
　　正恍惚间，有人靠近他，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想，他需要顾亦然回来，于是，他抓着那人，让人将顾亦然叫回来。
　　那人一动不动听他说话，半晌，哼笑了一声就走掉了。
　　又过了很久，有声音从街道上传来，林佑一凝神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刚才那人帮他把顾亦然叫回来了吧，正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由远及近，来到林佑一身前。
　　“佑一！”磁性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进林佑一耳朵里，林佑一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顾亦然那张焦急的脸。
　　林佑一嘴巴一抿，眼眶就开始发热，“顾亦然！”他轻声喊。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顾亦然走近看了看，林佑一就蹲在小楼院外，高高的篱笆墙上的藤植从院内爬至院外，挡住了街上唯一一束灯光，林佑一在阴影下，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我不是鬼，顾亦然，你别不要我。”
　　如果说之前林佑一因为对沈澜一的执着还不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那今晚顾亦然这出忽然出走的戏码让他明白，他爱上顾亦然了，不再只是好感，喜欢，而是爱。
　　因为这，只要顾亦然回头，他那竖在身上的坚硬的壳便土崩瓦解。
　　顾亦然矮下身环住他，心跳正砰砰得厉害，刚刚以为林佑一一个人跑了，他在外面找了一圈，都快报警了。
　　这时候感受着人抱着在怀里的温度，只觉得身心都妥帖。
　　他想，他刚才只是不太消化得了这个消息而已，现在他想问问，那年救他的那个小男孩是原主林佑一，还是现在的他。
　　但现在的林佑一显然不适合问话，院门就在身后，顾亦然将人打横抱起来进了门，林佑一则紧紧搂着顾亦然脖子。
　　当顾亦然进到卧室想将人放下的时候，林佑一却紧紧扣着手，眼睛祈求地看着他。
　　“你先躺下……我去给你拿瓶水过来！”
　　“乖，我不会走！”
　　顾亦然再三保证之后林佑一松开了手，目送他进了客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然后走进来。
　　原本计划周密的旅途却因为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俩人的心情都有被影响，顾亦然将林佑一喝掉的水瓶放在床边，他脱衣上床，将林佑一搂进怀里。
　　阿奇尔，是顾亦然的同学安格斯的弟弟，当年在英国留学的顾亦然，因为被当地的地痞流氓威胁，半夜被堵在学校外，阿奇尔当时一个人骑着单车路过，因为路见不平，下车帮忙，然后俩个单薄的学生跟五六个地痞打了一架，顾亦然衣服被撕破，阿奇尔鼻梁被打歪。
　　后来去医院就诊安格斯赶到，一介绍才知道是安格斯的弟弟。
　　缘分就这么结下了，三人的友谊非常牢固，毕业后安格斯独立创建了公司，顾亦然入股，关系更加亲厚。
　　但也有烦恼，阿奇尔喜欢顾亦然，为了追求顾亦然，经常半夜三更跑顾亦然楼下送花什么的，如果顾亦然也喜欢他，那就挺浪漫，但问题是顾亦然不喜欢，只把他当弟弟。
　　因此，俩人闹得有点不愉快，安格斯是了解顾亦然的人，他知道，只要他不喜欢，怎么坐都打动不了，况且，他知道顾亦然喜欢一个小男孩。
　　就是那个在他们学校当交换生的男孩子。
　　他经常看见顾亦然偷偷在不远处跟着那男孩。
　　所以，对于自家弟弟对顾亦然的死缠烂打甚至偷偷跟踪这种行为感到头痛。
　　为了不给好友添麻烦，安格斯甚至将阿奇尔绑在屋内。
　　后来顾亦然回国了，阿奇尔才收敛了，安格斯也安心了很多。
　　但就在前不久，阿奇尔又偷偷跑出去，安格斯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f国，安格斯当即派人将阿奇尔绑了回来，并且再次强调，再去骚扰顾亦然，就停掉他所有的银行卡，阿奇尔这才消停了点。
　　这次顾亦然打电话的时候，被阿奇尔在旁边看见，经常跟他哥斗智斗勇的阿奇尔装作满不在乎，以此降低他哥的戒心。
　　谁知道就在他哥放心地给顾亦然邮寄的时候，被阿奇尔偷偷跟在身后，拿到了顾亦然的住处地址。
　　当晚就对他哥撒谎，说要去同学家，实际上却是收拾了东西跟着地址找到了顾亦然所住的地方，为了不让顾亦然发现，还特意租下了旁边的小楼。
　　他也是运气，在提着行李刚准备出发的时候，竟然接到了顾亦然发小的电话，于是俩人约定各自从自家出发，到顾亦然跟林佑一旅游所在的城市里去。
　　俩人此时正在隔壁小楼。
　　阿奇尔对着魏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他真这么说。”
　　魏格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奇尔，对方脸上有明显的被吓到。
　　然后俩人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第二天，顾亦然起床给林佑一做了早饭，俩人吃过饭之后林佑一就坐在沙发上，顾亦然在心里叹气，走过去搂着。
　　“今天想去哪里玩？”
　　林佑一：“哪里都不想去。”
　　顾亦然看林佑一一副颓废的模样非常担心，他害怕这人又呆出什么毛病来，干脆提议去海边。
　　他们所住的这个小镇靠海，每年这时候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但林佑一明显心思没在玩上面，他背对着顾亦然，靠在他的胸膛，声音嗡嗡地。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顾亦然：“？”
　　“就是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想问的，肯定有，顾亦然想，但他又怕哪句话，那个动作没对，导致林佑一失控。
　　顾亦然不知道怎么说，便没开口，林佑一回头看他，问：“你不怕吗？”
　　昨晚，顾亦然的样子，浑身发颤，不像是不害怕的样子，甚至后来还出走。
　　林佑一是害怕的，顾亦然知道，然而面对林佑一忐忑的目光，他终究是心软，问吧，让他心安，也让自己释怀。
　　“佑一！”顾亦然掰过林佑一的肩，让他跟自己面对面，顺手整理了他的衣领，手背在林佑一下巴边，弄得林佑一发痒。
　　然后自己坐端正了，朝林佑一问道，“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落水，你救过我吗？”
　　如果记得，那就表示他顾亦然没走爱错人，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林佑一关注的。
　　但林佑一听完之后的表情让顾亦然皱眉，他非常疑惑，“我小时候救过你？”
　　顾亦然点头。
　　“在哪里？”
　　“就是那一次，我跟我爸妈，还有你跟伯父伯母，我们两家人去海边玩，我们坐着小船去稍远一点的中央去玩遇上海浪那一次！”
　　顾亦然说了一长串，但林佑一并没有映像，一点都没有。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顾亦然皱眉，再次问。
　　“就是……你救我上岸之后还瞪我。”
　　顾亦然做出一副瞪人的表情，“就这样的！”
　　林佑一茫然。
　　“你真不记得？”
　　顾亦然不死心。
　　顾亦然的脸色在几次确认后暗了下来，搂在林佑一腰上的手也松了开了。
　　林佑一犹不自觉，“我妈说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失忆了，很多事都记不得，可能也把那件事忘了吧！”
　　没有环抱的感觉让林佑一不太舒服，他一边说话，一边将顾亦然的手拉过来重新环上，茫然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怎么了，我不记得了你不高兴吗？”
　　顾亦然回过神，“哦，没有，我有点累了……昨晚没睡好！”
　　顾亦然说完将林佑一抱离自己腿上，他想一个人静一下。
　　林佑一眼睁睁看着他的情绪变化，还在想该怎么哄哄，顾亦然就自己进了卧室里，两门关上了。
　　林佑一摸摸鼻子，“不就记忆不好，怎么一下就不高兴了。”
　　而顾亦然这时候进了屋，两门反锁之后有些烦躁地走到了窗台边，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在他眼前，顾亦然有点心烦，林佑一不是林佑一这件事本来就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但他认了，他喜欢的是他现在这个人，林佑一索昨晚也说了，当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林佑一刚好十岁，那年他们两家人出门旅游时林佑一好像差不多就是十来岁，所以，顾亦然觉得只要是他喜欢上的那个人，管他原本是什么人，他都可以接受。
　　但今天，林佑一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顾亦然又回忆了一下刚才林佑一的反应，他确实就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这样来说的话，救他的林佑一就不是现在的林佑一了，而他喜欢上林佑一就是从那一次开始。
　　他应该怎么办？
　　林佑一还在外面沙发上坐着，昨晚在外面蹲了大半夜，加上秦时莫，他现在是心情烦躁，胸闷气短，这时候顾亦然还给他来个关门。



第一百零二章　阿奇尔
　　顾亦然大概在屋里呆了至少半小时，林佑一觉得那半小时是他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后来顾亦然出来了，林佑一抬头看着他。
　　顾亦然穿着衬衫牛仔裤，一副齐整的打扮，林佑一问他，“你要出去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自觉顾亦然不想带他一起，果然，顾亦然看着他，迟疑地点点头。
　　“去吧，”林佑一说，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惹到了他，但林佑一也不想用自己的热脸贴上去，这不是他的性格。
　　顾亦然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是回头叮嘱他，“你……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句话让林佑一原本暗淡的眸子亮了一下，他点点头，“嗯，你早点回来。”
　　“知道。”
　　门一关，林佑一身周安静下来，心里空空荡荡，却又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堵得慌。
　　顾亦然出了门直直往外走，他心里焦躁不安，既担心林佑一一个人在家里，但又不想这时候再回过头去，只能乱走。
　　小镇上有很多卖泳衣的店跟小摊，还有很多海螺被穿成串挂在门店，那些都是他们一开始来这里所向往过的东西，但现在顾亦然越是看这个越是心慌意乱，他干脆越过这些，走进了旁边另一条街道。
　　街道上冷冷清清，但两旁开着的酒吧人还挺多，他径直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侍者看见，拿了酒水单过来，顾亦然看也没看，随便点了一杯鸡尾酒，侍者看出他心情不好，没有废话，说了声请稍等就去准备了。
　　顾亦然抬眼扫了一圈，酒吧昏暗的灯光令他看不清，鸡尾酒很快就来了，他端起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放下了，这酒味道不太好。
　　酒吧里音乐声很小，不吵，顾亦然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林佑一，这三个字，这张脸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立马钻进他的脑子里，他出门时林佑一看向他的眼神欲言又止，看得顾亦然脑子发涨。
　　唉！
　　其实到现在，一个人安静带着的时候，他对昨天林佑一所说的事还是不太能理解。
　　他觉得有些可笑，这别说是他了，他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事正常，他昨晚搂着林佑一的时候甚至觉得林佑一是不是因为抑郁症的原因，脑子有些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昨晚在那个俱乐部里，林佑一忽然的变脸。
　　似乎是因为那位众星捧月的高大男子。
　　这，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这男子跟林佑一又是什么关系。
　　顾亦然皱着眉，抿着唇，心里一股极度不爽油然而生。
　　就在他因为这些导致心情烦躁的档口，他感觉身旁有人靠近，不喜欢陌生人接近的他将闭着的眼睛一睁，就要开始呵斥的时候，忽然面前那位靠近的人影开口，“亦然哥！”声音惊喜无比。
　　顾亦然讶异看去，“阿奇尔？”
　　“你怎么在这里？”
　　阿奇尔年纪比他小两岁，一米八几的个头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似的挡在顾亦然面前。
　　“我来旅游啊，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一个人吗？”
　　阿奇尔就是装作偶然的模样惊讶地看着顾亦然，顾亦然狐疑地盯着他，“我不是。”
　　“哦，你不时一个人啊，那你跟谁来的？”
　　阿奇尔自然而然地挨着顾亦然坐在了沙发上，顾亦然看了一眼，但对方只是坐下没其他动作，他便忍下了那股起身的冲动。
　　看顾亦然没赶他，阿奇尔胆子大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顾亦然的酒杯，挑了一下眉，“咦，亦然哥，只有一个杯子，你是一个人出来喝酒的？”
　　说完眨着眼睛看着顾亦然。
　　顾亦然下意识看了一下面前的酒杯，没说话，阿奇尔眼里有光一闪，连忙再次开口，“喝这个不行，我帮你另外点酒吧，”说着也不看顾亦然愿不愿意，直接叫了侍者过来重新拿酒。
　　顾亦然心里正烦着，也没阻止，等酒上来率先倒了一杯喝了，比他刚才的鸡尾酒好喝多了，然后又倒了一杯。
　　阿奇尔看着顾亦然将两倍酒下肚，放下酒杯之后，他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拿眼瞅了瞅顾亦然，悄无声息将对方的也倒上了。
　　然后就端着两杯酒，“亦然哥，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喝过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就仰头把酒一口喝掉，顾亦然久不跟人喝酒，见阿奇尔这么痛快，他自己也跟着一仰头，酒液顺着喉咙下去，进了肚子。
　　“亦然哥喝酒还是这么爽快，唉，”阿奇尔一边说，一边端起手旁的酒瓶，替顾亦然再次倒满。
　　“我们都好久没这么痛快在一起喝过酒了，自从……”
　　“唉，算了，不提了，久别重逢，我们只喝酒，来，干了！”
　　阿奇尔举起酒杯，心里打鼓，他不知道顾亦然会不会跟着他的节奏走，他从来没这么算计过他的亦然哥，是昨晚魏格说，看见亦然哥不能太黏他，他不会喜欢，要想办法回忆从前。
　　好吧，他虽然不懂，但他为了亦然哥，愿意改变。
　　酒杯在阿奇尔手中，举在空中良久，顾亦然看着这个坐在身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越举的大男孩一眼，终于也跟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在空中跟阿奇尔碰了一下。
　　阿奇尔内心激动，手抖得快握不住，顾亦然看他那样，揶揄他，“你可别卖酒啊！”
　　“嘿嘿，我太激动了，以为你不会理我呢。”
　　这是阿奇尔的心里话，他自从跟顾亦然表明心迹之后，顾亦然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了，特别是当他旷课去学校堵人，将别人手臂卸掉只因为别人说了他的亦然哥一句不好的话的时候起，他的亦然哥就不再对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甚至后来在明确拒绝他之后，还将这些告诉了他哥，害得他被他个绑着揍。
　　顾亦然闻言笑了一下，心想，只要你别再搞那套死缠烂打，怎么都行。
　　“喝吧，再不喝就全洒了。”
　　酒吧音乐轻缓，酒在无意识中被俩人喝了大半，顾亦然后来有点上头了才摇着手拒绝。
　　酒精在暧昧的空气里挥洒，顾亦然半躺在沙发，头脑陷入昏沉中。
　　迷迷煳煳中，有人探手进了他的裤兜里，掏出手机，他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嘴里迷煳，“别碰我东西。”
　　“亦然哥，你喝醉了，我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
　　朋友？林佑一？
　　“嗯，好……让佑一来接我。”
　　佑一，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