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格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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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旻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地看了一遍，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签字笔，把文件上关键的信息链整理在了一张白纸上。
　　这张白纸被陶旻揉成了一团塞进兜里，而那份多余的文件，则和废弃纸张一起进入了焚烧炉。
　　与陶旻较为顺利的行动相反，季望舒的进展，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女士，季望舒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惊：这不是曾经与季成平在基地里传出绯闻的那位吗？
　　他下意识地对着玻璃桌看了看自己，当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玻璃上的脸时，他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抬起头，摆出了一副卑微却又不失讨好的样子，说道：“陈教授。”
　　陈嘉和教授点了点头，看了看季望舒，踩着高跟鞋慢慢地走了过来。
　　一种浓烈的香水味顺着风飘到季望舒的鼻端，他侧过头，轻轻地皱了皱眉。
　　他记得以前顾婷以前经常用这种味道，只不过没有这么浓烈。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时间，便是窝在顾婷的怀里，听她照着画本念故事。
　　到底是从前……
　　可有些事，本就过犹不及。
　　不是西施的人皱起眉来，再怎么传神也是东施效颦。
　　陈嘉和意味深长地瞥了季望舒一眼，手搭上了他的肩，轻轻地捏了捏。
　　季望舒已经炸了毛，差点直接把她的手甩开，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季望舒，是个卑微的新人助理，只好颇为委屈地自己暗自顺毛。
　　“今天早上，季先生来过吗？”陈嘉和贴在季望舒的耳边，一边说话，余光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没有。”季望舒听见她那刻意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就有一种想要快逃的感觉。
　　明明自己长得也不错，怎么就看上了季成平那样的人呢？
　　年纪轻轻，能力很强，但是眼光恐怕不大好……
　　季望舒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冷笑一声：上一个在这个世界里被季成平的花言巧语迷倒的人，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陈嘉和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哦？是吗？可是方才季先生跟我说，他来看过我，要不是我不在，他可是想好好犒劳我的呢……小新人第一天来上班，就这么没眼力见儿？”
　　季望舒虽然被她的话肉麻到恨不得手脚蜷缩，但还是迫于任务，有礼有节地说道：“对不起，陈教授。也许是我来的晚了，真的没见到季先生。”
　　陈嘉和放下手，盯着季望舒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季望舒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手指似是无意地碰了一下工作服的口袋，那里有被他刚刚扯下来的微型耳机。
　　陈嘉和拿下了手上的玉镯，举着它对着光看了片刻，随后把它放在了一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季望舒的嘴唇上。
　　季望舒被她吓了一跳，手扶住了身后的玻璃桌。
　　“小新人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下一次季先生要是来看我，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耽搁了我的好事，那就……唯你是问。”
　　陈嘉和凑得更近了一些，那种浓烈的香水味再一次席卷了季望舒的全身。
　　“还有，工作的时候仔细些，我这里都是不容出错的活儿。你要是得罪我了，下场想必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了。我很久没有助理陪我一起工作了，以前，都是……”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小女生被看穿了心事似的，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季先生陪我的。你既然选择了我这里的工作，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放下了手，拿过一旁的工作服外套披上，转过身，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对季望舒勾了勾手指，笑了笑，说道：“小新人，过来吧。今天，可有好多要你帮忙的地方，偷懒可是不行的。”
　　季望舒不常做这种卧底的活儿，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想着陶旻以前的任务便是如此，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以前，也有人这么调戏过他吗？他都是怎么做的？
　　季望舒越想越急，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揪到面前问个清楚。
　　我的无价之宝，怎能允许别有用心的他人染指呢？
　　虽然季望舒在心里想了很多，但本能还是让他立刻跟上了陈嘉和的脚步，穿过了一排的电子设备，停在了一扇门前。
　　陈嘉和输入密码，电子门缓缓打开。
　　那里，就是控制着绝大部分已植入芯片的数据库之一。
　　季望舒耳朵上的红色慢慢褪去，他想起了刚刚陈嘉和的话，弯了弯嘴角，心想：有很多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是吗？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矮小的休息室里飘着一股让人抗拒的霉味，墙上的油斑更是多到不忍直视，角落里有一张蛛网，一只蜘蛛正舒服地趴在上面休息。被子的被套已经是千疮百孔，里面已经变成暗灰色的棉花正一点一点地探出头呼吸新鲜空气。整间休息室里连扇稍大点的窗户都没有，只有天花板上一扇紧锁的天窗，看着怪压抑的。
　　陶旻苦着脸，把能清扫干净的地方都收拾了个遍，才勉强整理出了一块儿他认为还算能落脚的地方。
　　他早就知道，研究员助理和管理者的待遇是天差地别，可没想到研究员助理的生活却是如此落魄，除了不限制活动自由，不需要进行那些不太厚道的实验，其他待遇，和试验者没有任何区别。
　　他推了推眼镜，从那以乱糟糟的外表而掩人耳目的包里翻出了一个传送芯片，将它放进电脑里，打开了加密程序。
　　陶旻把兜里的纸团拿出来展开，将纸上的信息对照着调查局独立的信息核查系统进行一一核对，确保后续工作的安全。
　　正当陶旻敲着键盘录入信息时，被他放在一旁的耳机上闪起了红光。
　　出任务的人员之间进行联络是蓝光，调查局下达紧急任务的联络是红光。
　　陶旻把眼镜取了下来，轻轻地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戴上了耳机。
　　“阿旻”，姜晚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公私分明，无关主题的废话几乎没有，“核心信息的调查情况怎么样？”
　　“三份信息我已经全部录入系统，季望舒申请破解数据库得到更多信息，我批准了。等我结束了手里的事情，就和他一起去。不会再出事了，有我盯着，你放心。”
　　陶旻的声音十分轻柔，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由于提到了心上人的缘故。
　　“好。”耳机里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传来了翻书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杯落在桌上的清脆敲击声，最后，姜晚的声音压得很低，“刚刚开了个会，局长那老东西终于想对特务处下手了。他想裁撤特务处，然后，去跟季成平合作。”
　　“什么？他疯了吗？”陶旻大吃一惊，手里的眼镜差点脱手。
　　“呵，估计差不多了。之前我看着他德高望重，是局里的老人，所以他说什么我都按着执行。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想以我们的破口，把我们推出去，然后和季成平进行那些非人的合作。新仇旧恨，我是该和那些饭桶好好算算了。”
　　陶旻戴上了眼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给我洗脑职业信仰了？”
　　“……”
　　这小子，还挺记仇。
　　姜晚忽视了陶旻的嘲讽，继续说道：“我不打算和他们同流合污，既然没有人出手阻止，那就由我亲自动手！阿旻，我需要时间去解决局里的事情。现在，你破解了数据库之后，去找机器控制中心。我这里有一批试验者的名单，你带人，去把他们救出来。接下来我的联络状态可能不稳定，如果收到我的暗号，你就暂代我的职位，把救出来的人送走，遣散特务处的所有成员，保护好他们，别再回来了。”
　　“你打算学老陶？你也想把自己交给那帮老混蛋吗？我不接受这个任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陶旻的声音冷了下来，虽然语气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态度，但掩饰不了他心中交缠着的慌乱。
　　他失去了很多，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失去的都找回来。
　　他不想再失去了。
　　“阿旻！这是我的责任。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服从。”
　　“我拒绝。”
　　“拒绝也没用。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陶旻看着屏幕，突然想起来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可是上一次，老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陶旻的心揪着疼，他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对这些东西的失去无能为力。
　　还有什么比看着珍视的人一点点远去，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更加痛苦呢？
　　“我知道。但我现在，别无选择……”
　　“选择都是人做的。我不相信什么天命难违，就算是真的无路可退了，我也能掘地三尺找出新办法。人，我会去救，救完了我就会回去。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
　　陶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算我求你了……多想想我，行吗？”
　　姜晚没答话，利落地断了通讯，她也还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姜晚知道，陶旻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一定是不会按着她的意思来办事了。
　　可是，就算是他现在再怎么狂，姜晚也十分笃定，等到真正需要你死我活的时候，陶旻心里会有那个分寸，不会乱来。
　　这时，特务处的门被人敲响了，姜晚关掉了电脑，说道：“进。”
　　门外的人并没有进来，姜晚早有准备，她从桌上拿了一把小刀别在身后，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调查局的局长挺着啤酒肚，笑呵呵地说道：“小姜啊，我想找你聊一聊。”
　　基地里对于研究人员没有限制外出的时间，陶旻那些从实验室里顺走的□□，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季望舒房间的门。
　　“阿季，走，我们……”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陶旻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跳骤然加速。
　　他关上门，将屋里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彻底放弃了最后一点侥幸。
　　季望舒没在房间里。
　　那他去哪了？
　　他还能去哪？
　　之前的事情，难道还会再次重演吗？
　　陶旻冷静了一会儿，从季望舒的工具箱里翻出了一根麻醉针，离开了房间。
　　数据库的门口，陶旻看见了蹲在密码锁前的季望舒。
　　扑腾了半天的心终于重重落地。
　　他一把揪住季望舒的领子，把人拖到了一边。
　　不等季望舒开口解释，陶旻扯着他的衣服，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在干什么？当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之前的事情，你还想重演一次？你想，我还不想！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大爷，我他妈拜托你了，别再这么擅作主张了，行不行？”
　　季望舒把陶旻的手拉下来攥在自己的手里，说道：“我没有。你等着，都是我算好的。”
　　陶旻刚想说些什么，看见了转角处的人影，吓了一跳，拉着季望舒蹲在了一排器械后。
　　那个人的脚步进了，看上去是夜班的数据库看守员。
　　季望舒转趁着陶旻全神贯注的盯着看守员的时候，嘴唇在他的脸上轻点了一下。
　　陶旻转头恼怒地看着他，转头的那一瞬间，陶旻的嘴唇稳准狠地落在了恭候已久的季望舒的唇上。
　　季望舒没有给陶旻反应的机会，伸手扣住了他的头，不让他走。
　　等季望舒松开陶旻的时候，只听见“咚”地一声，方才还气势汹汹地看守员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陶旻站起身，轻轻地踢了季望舒一脚，说道：“你还真是爱占人便宜啊。怎么回事？”
　　季望舒笑着看他：“一点小伎俩而已，我算好的。”
　　陶旻跟着季望舒，再次走到了密码锁前，看着他熟练地输入了一长串密码，打开了门。
　　“……”
　　好啊，看来是白担心的。
　　数据库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陶旻勾着季望舒的肩，问道：“那，占我便宜的事儿呢？说说看，难不成这也是你算好的？”
　　季望舒微微侧过头，嘴唇碰了碰陶旻的耳垂，用着气音，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倒不是。你，一直是我蓄谋已久的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方框原词为qie'ting'qi（比较小的那类），啊这，抱歉，影响大家看文辽T^T）咕咕咕~~~深夜灵感送上，啊，我突然有点想修，但是前面的人设已经定好了，努力不写崩是我的追求。昨天是七夕，先给这对儿多灾多难的小两口发点糖~啊，顺便再叫一声，孤寡~（送给我的T^T）

　　☆、硝烟四起（二）

　　陶旻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季望舒的脸，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先做正事儿。”
　　季望舒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轻轻地踢了踢脚后跟。
　　他轻轻地揉了揉鼻子，笑了笑。然后他打，打开了数据库的电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陶旻双手交叠着站在一边，观察到了季望舒神色的变化，于是凑到电脑前，问道：“怎么了？”
　　“数据转移”，季望舒一边把内容投映到一边的大屏幕上，一边说道：“他们还挺谨慎。现在，部分数据被转移到了一级系统，我目前还不能得到那种权限。所以现在……”
　　季望舒输入了密码，组合信息后，一部分试验者的信息呈现在了屏幕上。
　　季望舒抬起手，指着屏幕说道：“我只能获取到这一部分。剩下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陶旻没有回话，此时，他的视线聚焦在了季望舒的那双白晢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跑题的时候，可是陶旻控制不住地想看，顺便还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拉回来，说道：“抱歉，刚刚走神了。”
　　“……”
　　季望舒站起身，在陶旻的面前晃了晃手，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现在就站在你身边，你还走神，你自己说，这有没有道理？还是，你在想谁？”
　　陶旻一把握住了季望舒的手，压低声音，笑着看他：“想你呢。这里也没个窗，现在的酸味是不是有点呛。嗯？”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望舒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问题。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于是，他把陶旻推在了一边的墙上，按着他的手，低着头，呼吸紊乱，却什么也不说。
　　陶旻试着动了动手腕，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这小子力气不小啊。
　　以下犯上，还挺熟练。
　　过了一会儿，季望舒松了手，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我刚刚说，我现在没法获取到全部数据，只有一部分。”
　　季望舒活像换了个人似的，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对自己突然失控后调情的事情闭口不谈。
　　陶旻其实很想帮季望舒去申请个奥斯卡。
　　他知道季望舒不想说，于是也不追问，活动了下手腕，接着季望舒的话说道：“能获取多少给我多少，把获取的数据拷出来，然后，把这部分的数据摧毁掉。”
　　他的话音刚落，季望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立刻接着补充道：“我们可以用这些信息先带一部分人出来，然后，把那些心术不正的技术人员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不太可能。调查局那边的情况也不太乐观，能做多少做多少，我要尽快回去一趟，”陶旻继续说道。
　　季望舒点了点头，把信息传到了自己的加密芯片里。这批试验者的年龄大小不一，身份也各不相同，但也都是在这个乌云笼罩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活着的普通人。
　　他们或许在来这里之前，还想着明天早上要买些什么，今天的支出有多少，还有多久才能拿到薪水。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