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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 完结+番外-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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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筝这会儿是真的恨不得自己这帮朋友们各个出类拔萃,到时候小阮不管要做怎样的改革,都会有人在下面拖着,而自己除了带兵打仗没什么大能耐,等天下太平了,也就功成身退。
想起小阮,思念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这天高海阔仿佛处处都是阮临霜的影子,柴筝有些后悔,明明知道这次的分离短则十几天长则两三月,离开长安时竟然连个信物都没捎上,这会儿全身上下,只有胸口这个窟窿是小阮留给自己的。
柴筝伸手戳了戳自己的痛处,此时觉得小阮就像这个窟窿,想不起来时还好,一旦想起来就成了痼疾,疼飕飕的,难以缓解。
“小将军,到地儿了。”宽圆压着声音道。
此处靠近海防线,嶙峋的峭壁之下有个突出来的地方,刚好能将船隐进去,再往前一段距离就是木桑舰船,他们甚至在主炮的射击范围内。
海浪拍打着礁石,虽然知道在此处就算惨叫都不能惊动对面舰船,然而所有人包括柴筝还是不由自主的偷偷摸摸起来。
佩年年小声问,“你要找什么?”
“这条海防线十分靠近大靖营地,木桑既然下定决心要趁长安之乱,占领整个江南地区,克勤王又善攻,就该把舰船直接压到海防线上,甚至往里推进,对整个南海水师造成压迫,而不应该退后百米。”
柴筝琢磨着,“我不确定,但其中应该有蹊跷。”
正说着话,便看见木桑所有舰船都将白天收下来的帆重新挂了上去,并在主帆两边又加上了侧帆,虽未张开,但看架势似乎准备起飞……柴筝眼神不济,手中拿着西洋望远镜,舰船上所有的动静都瞧地清楚。
整个甲板上只有寥寥数人,挂完帆之后,这些人又陆陆续续撤回了船舱中。
===第131章 第 131 章===
“不对劲啊; ”宽圆摸着下巴,“海上风大,看天色又要下雨; 白天都没挂帆; 晚上狂风暴雨的挂什么帆,不怕船沉了?”
“浪似乎变大了; ”小船靠在崖壁上,船身颤动的幅度着实跟来时比有些不同; 柴筝收回目光; “宽圆; 我们回去!”
“这就回去了?”宽圆没看明白; “小将军; 你是不是瞧出了什么……”
话音落下; 宽圆就看见柴筝脸色发白; 她胸口的伤似乎又要崩开,整个人晃动了一下; 若不是佩年年扶得快; 柴筝很可能一头栽进海水中。
“小将军,您没事吧?”宽圆一边问,一边动作利索的调转方向往家赶,速度之快,是来时一倍有余。
章行钟因为不放心; 就坐在主帐中等,他的病人他清楚,柴筝现在的身体是强弩之末,不休息个一年半载好不了,可惜柴筝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改朝换代和□□定国的事轮番倾轧过来——若是阮姑娘在还好一点,然而大靖幅员辽阔,南海至长安音书断绝。
柴筝风风火火闯进营帐时就连薛毓都吓了一跳,小公爷跟水里捞出来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声音有些颤抖,“克勤王疯了!”
这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
章行钟腾地站起来,拉着柴筝将她摁在太师椅中,示意柴筝继续说她的,而自己在旁边把脉施针。
“怎么回事?”薛毓有些迷茫。
“现在已经潮水涌动,晚上必然波涛汹涌,而木桑将主帆和侧帆全部挂上,一旦借力,这些船的速度必然可观。”柴筝手腕与脑门上各落了两根银针,苍白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
她又道,“我记得十几年前,木桑劫我粮草,用的就是火牛阵……夜幕降临,克勤王先将这些船送到前面,炮火猛攻,压着我军打,等炮火后坐力震裂龙骨,就借风势将帆扬起,船上点火,近百艘中型船趁浪而来点上火插入我军之中,如何抵挡!”
薛毓倒抽一口凉气,“若是如此,这近百艘船上的人岂非必死无疑?”
“所以这些船上留下的人并不多,且为死士,”柴筝缓过一口气,“近百艘船啊,如果我没记错,南海水师所有大、中、轻型舰船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艘。”
轻型舰上所装配的火炮不多,大型舰龙骨更耐操,克勤王应该也是发现中型舰船上龙骨与火炮不兼容,既然要决胜,他就舍得人力物力。
“您这叔叔真是个典型的暴君。”柴筝感叹。
贤夷没接话。
“小公爷,克勤王要是真的有这一招,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若真的冲撞起来,不仅会输,还会输的异常惨烈,”薛毓不愧是老将军,明知道结果却仍然冷静,“但我也不想带军撤退,我们背后就是通州城,说实话,城中守军单薄,并不足以抵抗木桑,撤退就是溃败,随即整个两江都会沦陷。”
原本以为会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看只要克勤王舍得,五六天内长驱直入也并非不可能。
“不能撤退我们就暂避,克勤王舍得,我们也不必吝啬,所有船坞里面只要能动的战舰,都给我用起来,不能动的可以拖到海防线周围,他不是要烧吗?就让他烧个痛快。”柴筝又瞥了夭夭一眼,“薛伯,你先去准备,我有话要同巫衡单独说。”
柴筝的理想状态是小营帐里,就她跟夭夭,结果章行钟以“小公爷现在不宜挪动”为借口,将大营帐腾空,所有人都轰了出去,而他自己则留下,“小公爷,你要是想今天晚上生龙活虎的去指挥,最好让我再扎上几针并检查伤口。”
柴筝在大夫面前最是理亏,只能屈服,幸好章行钟全程当自己是个工具人,不管柴筝跟夭夭说什么,他都不掺和。
夭夭仍然缩在太师椅中,小姑娘柔韧性不错,要是把头往下一撅就是个完整的球了,柴筝来戳她,戳了半晌夭夭才回神,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公爷,缓缓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半天了,”柴筝无奈道,“就在你跟前晃悠,你都没能发现我?”
小巫衡近些日子心思越来越重,她的年纪偏偏又小的很,柴筝有些担心,“出了这么久的神?”
夭夭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学会了睁眼睡觉。”
“……”
“……”
柴筝原本伸过去想安慰她的手中途变道,将夭夭的脑袋往下一压,章行钟在旁边咳嗽了两声,柴筝赶紧收敛,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又将伤口撕开,到时候自己的脑袋也难免被敲。
夭夭被柴筝这么一按,不得不调整姿势正襟危坐,小巫衡揉了揉眼睛,“最近加诸在我双眼之上的禁制有些松动,只要我放松警惕,克勤王就能入我的梦,我都两三天没有睡好了,”夭夭有些委屈,“也就刚刚克勤王消停下来,我才能睡上几个时辰。”
克勤王的消停当时不是良心发现,忽然决定不再为难小巫衡,柴筝猜这几个时辰正是克勤王下达命令,决定将中型舰全部放弃的时间。
近百条船可是巨大的损失,就算克勤王是主帅,也得说服各位将领,加之中型舰上必须留人,这些人得扬帆、点火、将船开进敌方阵营,存活的概率微乎其微,克勤王需要死士,而死士需要选拔,绝不是上下两片唇一碰,此事就能办成。
也幸好如此繁琐,夭夭紧绷的神经才能放松片刻,要是这么下去,小巫衡可能年纪轻轻,困成个疯子。
“还要再睡会儿吗?”柴筝问。
夭夭打着哈欠,“算了,这会儿也就够了……你们什么时候能生擒克勤王或者直接弄死,我才算真正解脱。”
“小小年纪,不要学我说话。”柴筝纠正夭夭,“‘弄死’不好听,要说‘逝世’或者‘驾崩’。”
“……”换个字眼,克勤王也不会觉得被尊重了。
柴筝又问,“克勤王可曾在你的梦中看见什么?”
“应该有,但是不多,”夭夭回忆,“有禁制在身,我即便在睡梦中预知能力也有限,几天前倒是做过一个到处着火的梦,不过这梦也稀奇古怪的,一会儿看见着火的海面,一会儿又成了尸横遍野的长安。”
小丫头歪头,“海面也能着火吗?”
柴筝心中一惊,夭夭说得这个梦她似乎也做过,“难不成又是乐清的缘故,”柴筝心想,“当年他所用禁术的反噬都落在我身上,让我拥有了夭夭的部分记忆,但之后我与夭夭也相安无事,怎么忽然能一起做梦了?”
随即,柴筝眼前亮起刀光——
她在教武场中与自家亲娘交手,分明是切磋,却也用尽毕生所学,“雪落平谷”一招技惊四座,当时乐清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来向她告别,仔细想来,似乎近些时日只有这一点与夭夭相关。
“是为了感谢我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保护夭夭?”柴筝想,“所以到了时候,我便能看见一些只有巫衡才能看到的东西?”
若不是跟夭夭也算相熟下不去手,柴筝能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把小巫衡打晕了,让她再睡上一觉。
“克勤王应该是从你的梦中窃取了这一幕,不过当时他还不知道中型舰有问题,现在知道了,便想冲着预言而去。”柴筝有一半赵家的血统,自家祖上都信命,导致她对克勤王这种心态十分理解,并由衷夸赞了一句,“因时度事,判断准确,的确有军事才能。”
“虽说这个梦没有什么太可怕了的地方,”夭夭显得忧心忡忡,“但自此之后我就很难入睡,只要一睡着,就觉得心惊胆颤。”
夭夭没说的是,柴筝来的这几个时辰,也是她近些日子最安稳的时候。
“今晚一旦动起手来,你要全程跟在我身边,”柴筝叮嘱夭夭,“克勤王不仅觊觎我大靖两江富硕之地,也觊觎你。禁制松动,他可以再度连通你的双眼,看样子应该是知道你的方位了,两军交战时他会直冲你而来。”
不管此战是赢是输,克勤王只要得到夭夭就不算亏,更何况眼下这种形式,木桑的胜率太大了,连柴筝都不敢说有万全的准备。
夭夭已经成长了许多,终于学会了掩藏心思,她仍然觉得害怕,面上却安安静静地答应了一声。
虽说柴筝并不愿意夭夭这么快就长大,她不过十二三岁,脸上的稚气一分未褪,怎么看都还是个不大的孩子,然而夭夭不可能永远留在大靖,留在自己与小阮身边,她终究要往前走,走向自己保护不到的地方,若想小巫衡活得好、活得长久,这些事她就得学得比旁人早。
最终柴筝只是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什么。
夜幕降临的很快,柴筝又协同薛毓做了些准备,这两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前辈”,现在又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即便柴筝是忽然出现的,尚未融入当中,但真正有话说得却不多,既然主帅信得过她,就算是没见过柴筝的新兵,筋疲力竭之下也是任由调遣。
虽然是夏日,但天气不济,一直阴沉沉压着,一更天周围已经暗的需要点灯,柴筝站在哨台上,目光尽头是海防线,木桑的战船燃上了火把,整个天边似火烧的一片,
当然,近岸的船坞与帐篷里也没闲着,人声并不鼎沸,周围却很热闹,领了任务的人一直在当中穿梭,很快船坞就空了,所有的船都被拖上了海面,但气势却远不如想象中足,新兵里头有心思缜密的偷偷数了数,就发现自家的船坞虽然空了,海面上呈列的似乎少了数十艘。
这个数目虽然不大,若非熟悉船坞中全部的舰船数量,基本看不出来,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十几艘船的消失意味着主帅还有其它安排,说不定正是今晚成功的关键。
消失的船都是轻型舰,轻型舰上能载的人并不多,连做饭带掌舵的全部算上不过六七十人,却是所有船舰中数目最大的……大靖在这方面始终不如木桑,中、大型舰占比不大,多的还是这种不经造,但灵活便捷的轻型舰。
二更天,忽然开始下雨,海面上风卷浪,浓黑如砚池,天边雷鸣夹杂闪电,这是最不宜出海的天,然而木桑人已经整装待发。
雨越下越大,宽圆带着自己的弟兄,也已经编入了军队中,顾恨生是个晕船的,他撑着伞冒雨而来,柴筝融入黑暗,遥遥与木桑主舰上的克勤王对峙,还不到时候,克勤王在等,柴筝也在等。
雨声巨大,顾恨生走上哨台将伞收了,雨水顺着伞褶留下一圈的痕迹,哨台上有点冷,柴筝裹着厚重的外袍,她没听见顾恨生的靠近,但练武之人不单单只靠听觉,顾恨生尚未到她面前,柴筝便道,“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薛老说现在就能出发,还在等将军您的命令。”顾恨生手上还端着一碗药,药一路上护地很好,还是热腾腾的,也没溅上雨水,就是这味道闻起来比往常更苦涩。
“章大夫说这药按将军您的要求已经加大了分量,但他叮嘱您只能喝这一碗……药的剂量都是有拿捏的,加倍就相当于增加了毒性,您之前又中过毒,身体无法负荷。”
顾恨生跟章大夫站在统一战线上,盯着柴筝絮叨了半天,把柴筝絮叨的哑口无言。
“好好好,知道了。”柴筝打断了顾恨生没完没了的啰嗦,她将碗接过来一饮而尽,这药的确比以往的难喝许多,柴筝都怀疑章大夫为了让自己长记性,在里头加了半斤黄连。
就算是加了药量,也不会太快起效,柴筝回味了一下口中的苦味,她的舌头虽然跟听觉视力一样,并未完全恢复,但这药味却推陈出新,柴筝脸皱成一团,好半天才道,“我们也出发吧。”
顾恨生的嘴挪了挪,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就在柴筝即将踏出哨台的瞬间,他赶紧打着伞追上,生怕小将军伤还没好又染了风寒。
堂堂一个江湖之中可以横行霸道的侠客,跟柴筝相处了几个月,硬生生变成个操心的老妈子。
失踪的船藏在悬崖之下整装待发,薛毓打着伞站在泥泞的滩涂上,远远看见柴筝过来赶紧迎上去,他的目光先是打量了一下柴筝脸色,又盯着她胸前的伤口看了半晌。
“小公爷,你真的不要紧?”薛毓有些担心,“万一出了事国公爷询问起来,我该如何交代?”
“您不必交代,我家中人自会理解,”柴筝笑道,“万一真出了事,爹最多去海上祭我一杯酒。”
她又道,“薛伯,军中仰赖您主事,千万不要硬拼,保存我方实力才是紧要。”
数年征程,有死无生,柴家的骨血与这片土地相连,从无退缩之人。
三更天,雨下的更大,电闪雷鸣,狂风呼号,薛毓站在岸边看着数十艘轻型舰消失在浓黑夜幕中,他握着雨伞的手苍白发紧,随后一转身走向了灯火通明的主帅营帐。
这一夜注定无眠,号角与鼓声响彻整个海面,万丈波涛都在颤抖,载着人命的船成了尖锐利器,□□一般相互穿刺,天空织雷如白昼,似是想将这一幕刻入山石川流中。
夏天的雨通常有一段没一段,然而今日却很奇怪,就连长安城中也乌云密布,宫中起火后赵谦以谋反罪将柴家上下逮捕关入狱中,随后半天,禁军统领中有三位被刺身亡,还有一位重伤。
赵谦原本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就等着尘埃落定收拾残局,忽然之间焦头烂额,他安排的叛军不仅未曾消停,长安城里外甚至城门守军都忽然有人躁动不安,各家族为了己方利益将旧事重提,指赵谦皇位得来不正,之所以针对柴家不过是怕长公主手中一卷遗诏。
关于遗诏之事,早已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赵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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