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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得野 完结+番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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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野:“?”
  闻月:“他白天八成是去墓地看老队长了。邢队这个人,根本没有抽烟的习惯,遇事也喜欢自己扛着,我们呢,也不好跟他说什么,跟他说了他也一声没事。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新来的,就算跟他可劲儿闹都没问题。”
  相野看向四周,发现老乐和宗眠他们都有意无意地朝这里看过来。他这才明白,不是没人注意到邢昼和宁玉生的关系,而是大家都没说出来。
  “好。”相野答应了,转头就上楼找邢昼。
  邢昼正在房间里擦他的枪,见到相野过来,也没把枪放下,手里利落地把枪咔咔装好,道:“来问画的事情吗?已经定好了,明天下午我带你出门。”
  待在房里的邢昼只穿了一件背心,肌肉并不夸张,线条流畅、自然匀称。他拿枪的眼神很专注,手上都是握枪形成的茧子,背上和手臂上也都留着疤,是跟相野很不一样的成熟男人的样子。
  仔细看,他今天好像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点淡青胡茬。相野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他抽烟的情形,混合着尼古丁的刺鼻味道原本是他最讨厌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试一试。
  “裴光邀请我明天去看他的演出。”相野道。
  “你想去就去,但要注意安全。”邢昼已经知道裴光的事了,略作思忖,道:“我让简寒栖陪你去。”
  相野抿着唇,不答话,脸色也有点冷。
  邢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怎么了?”
  相野:“你不去?”
  邢昼对演出并没有什么兴趣,如果可以,他当然选择不去。他想了想,说:“简寒栖会保护好你的。你要是不愿意跟他去,闻月也可以。”
  相野不高兴。
  他昨晚很听话地早早休息,但他做噩梦了。他梦见从桥上坠落的楚怜的脸,变成了他自己,一瞬间他都分不清掉下去的那个到底是他还是楚怜,只记得他在笑,而后就梦醒了。
  醒来之后心跳得很快,他喘着气,鬓角都是汗。他不害怕,他不会害怕的,可当他看到放在椅子上的邢昼的外套时,一颗心就像穿过极速的寒冷的风,一下子落回了温暖的胸腔里。
  待在邢昼身边能让他安心,但他又不愿意表现出来。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要人唱摇篮曲才睡得着。别扭、矫情,他相野怎么会是这种人。
  “随便你。”于是相野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邢昼愣住了,饶是他观察力再强,也不知道相野究竟怎么了。他跟队里的其他人处得不好吗?不会啊,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正当他蹙眉思索时,相野却又回来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对他说:“他们让我来陪你。”
  邢昼:“他们?”
  相野:“缉凶处的其他人,他们关心你。”
  邢昼明白过来,良久,他释然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心意我已经收到,你不用特地陪我,去休息吧。”
  相野:“……”
  你爱咋咋地吧。


第26章 无解青春
  相野睡不着;窝在阳台的摇椅上弹起了尤克里里。
  隔壁的邢昼其实也没有睡,他虽然昨天晚上就没有休息,但加入缉凶处这几年;熬夜早就成了习惯。白天时他去了一趟公墓;在他死去的父亲的坟前站了一会儿,抽了几根烟;说了几句话;心绪还是没能平复。
  剩下的半包烟被他揣进了口袋里,此时再拿出来,却又夹在指尖迟迟没有点燃。他听到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有时只是几个音,有时是一段舒缓的旋律;就像他们从江州开往京州的路上,相野在车里放的那段音乐一样。
  琴声比尼古丁有用。邢昼坐在床边;任风从大敞着的阳台门里吹进来;反反复复地将手中的枪拆了又装,身体逐渐放松;疲惫也终于涌上脑海。
  邢昼虽然不能完全猜透相野的心思;但相野在关心他;他能感觉得到。相野想要跟他一起去看演出的想法;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他难得提这种要求;或许……应该答应他?相野不是热络的性子,跟缉凶处的其他人都还不太熟,想要跟自己去,也情有可原。
  邢昼抱着这样的想法陷入了梦乡,梦里依旧是当年的场景。他尝试过无数次,都无法在一切发生前阻止爆炸;眼前的人依旧被炸弹撕碎,飞溅的玻璃依旧插进了他的眼眶。鲜血浸染了他的白衬衫,他再望出去,一片血红。
  可这次的梦跟以往有点不一样,当他用手捂住受伤的眼睛时,所有嘈杂的背景音都逐渐远去,剩下了舒缓的琴音。
  空灵悠远的琴声,带来了旷野之上的清冽气息,像镇痛剂。
  这虽然依旧是个噩梦,但好像又不那么难熬了。
  翌日,相野开始接触格斗术。
  其实队里在体术方面最厉害的是简寒栖,不过简寒栖又跟着老乐出门了,相野也更听邢昼的话,所以还是由邢昼来亲自教导。
  “打不过就求饶。”在邢昼的字典里,没有“放水”两个字。
  可是在相野的字典里,也没有“求饶”这两个字。少年人的倔强和好胜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邢昼把他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也不低头。
  于是今天的相野又是被邢昼背回去的,宗眠已经在浴缸里给他放好了药,直接药浴伺候,顺道还能扎个针。
  只是宗眠给他扎针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欲言又止。如果不是了解邢昼,也知道有人的身体就是容易留下淤青,他肯定怀疑邢昼把相野打了一顿。
  下午,相野跟着邢昼出门看画。
  画还挂在关山花园的别墅里,这是邢昼提出的要求,尽可能保持现场的完整性。到了地方后,相野顺着那天老乐的路线走,循着小径,穿过花园,打开玻璃门,站在尸体曾经坐着的位置往前看,入目就是挂在墙上的油画。
  亲眼见到这幅画的冲击,和在视频里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相野站在画前久久没有说话,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一摸,又在即将触碰到之前,倏然惊醒。
  “怎么了?”邢昼问。
  “这画还是未完成的,它在变。”相野沉声。
  “变?”
  “血的颜色。”
  邢昼明白他的意思了。画的最后一部分是用鲜血补完的,而血的颜色会随着时间逐渐变深、变暗。
  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画上的血还没有干,所以是张扬的鲜红色,压下了原来的哀意,使得楚怜变得愈发鲜活,甚至染上了一丝妖异。可现在,血的颜色变深了,那哀意便又稍稍透出来一点,楚怜的表情也看起来更深沉。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这幅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相野不由问:“我能把画带回去吗?”
  邢昼:“我来交涉。”
  相野点点头,不再多话。他随即又在别墅里转了一圈,仔细勘察了每个角落,试图寻找些楚怜留下的踪迹,最后还真被他找到一些。
  譬如这套别墅的主人于丽丽,宁玉生的情妇,她平时都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大平层里,并不在这里居住,所以厨房里那些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厨具,大概率是被楚怜用过的。
  他喜欢吃吐司,所以吐司机放在非常显眼的位置,冰箱里也还有半袋剩下的白吐司。除了白吐司,里头还有一盒子圣女果。
  又譬如别墅一楼的客房,是唯一一间有人睡过的房间。
  床头放着一本书,是黑塞的童话,里头夹着金属书签,可见主人才读到一半。走进浴室,相野又仔细确认了所有物品的摆放,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楚怜是个左撇子。”
  说着,他又顺手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千纸鹤,把纸鹤拆开来,又折回去,道:“这是相齐的折法。”
  左撇子、书、纸鹤,这些其实都已经被写进了调查报告里,但像纸鹤的折法这样细节的东西,如果不是相野亲自来看,那就永远不会被知道。
  或许这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但正是这些小细节,让楚怜在相野心中的形象愈发完整。他就算金蝉脱壳,从此换一个身份行走世间,但灵魂是不变的,一些行为习惯、个人喜好,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他会折相齐才会的特殊纸鹤,他会看相齐喜欢的黑塞,若说他没有心,好像也不全对。
  相齐曾经跟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绝对的善,“绝对”这个词,本身就是极端。
  今天也很巧,宁玉生的妻子正好在关山花园,宁玉生常住的那栋房子里。她身体不好,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是住在城郊的疗养院里的,宁玉生死了,她才回来处理后事。
  相野和邢昼登门拜访,用的是警方的名义,顺利得到了接待。
  宁玉生的妻子姓曹,单名一个月字,穿着身素色旗袍,面容清秀,温婉大方,很有种旧时代大家闺秀的气质。哪怕是面对相野这么个明显是学生的人,她也没有丝毫轻慢,还仔细问他想喝什么。
  见过曹月的人,十个里有九个,大概都会由衷发问:宁玉生是不是眼瞎,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管,竟然还在外面包小三。
  如果说曹月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身体真的不太好,眉宇间缭绕着一股病气,看着颇有点郁郁寡欢,好像随时都能倒下。
  不过她很配合,邢昼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丝毫不在意别人揣测她跟宁玉生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虽然身体不好,很多事不过问,但不代表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曹月自嘲地笑笑,末了又恢复大方模样,说:“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人死为大,我只能尽力配合,希望能早日找到凶手。其他的,都不是我想管的了。”
  相野忽然问:“你认识裴光吗?”
  曹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名字,迟疑着道:“你是说那个唱歌的裴光吗?”
  相野点头。
  曹月:“我喜欢听他的歌,这算吗?”
  相野和邢昼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疑惑眼神。相野继续追问:“你是他的粉丝?”
  曹月没有立刻答话,斟酌了一会儿,道:“我不追星,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粉丝。不过我这两年待在疗养院里,偶然一次听到了他的歌,心里有点触动,后来就一直在听了。他好像不怎么出名,我平时也几乎没听其他人提起过他,你们……为什么会忽然提起他?”
  警方并没有跟曹月提起过裴光。一来,他们也才刚查到有这个人的存在;二来,裴光拒绝了宁玉生,跟宁玉生没有金钱往来,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宁玉生的死有关,所以暂时并未提起。
  可现在曹月竟然是知道裴光的。
  相野灵光乍现,问:“宁玉生,你的丈夫,有在你这里看到过裴光的任何相关信息吗?”
  曹月细细想了一下,“有吧,他来看我的时候,有时我正在听歌。他也会定期跟照顾我的阿姨询问情况,我吃的什么,听的又是什么,他大约都知道。”
  邢昼:“他在监视你?”
  曹月笑笑:“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心,又怎么能说是监视呢,对吗?”
  说着说着,曹月又咳嗽起来。她的咳嗽跟相野的很不一样,虚弱,没有力气,很快保姆就过来了,跟两人说了声抱歉,就搀扶着曹月回房休息。
  很快保姆回来了,又为曹月打抱不平,话里隐隐透出希望他们不要再来打扰的意思。
  两人只好先从别墅离开,相野又从决明那儿了解了宁玉生找上裴光的具体细节。决明再把两边的情报一比对,啧啧说道:“宁玉生是真的狗啊,用老婆的钱发家,成了人上人,转头就把岳父岳母搞死,把老婆气进疗养院。最后竟然连老婆喜欢的小明星也不放过,你在意什么我就要夺走什么吗?这事儿要是被曹月知道,那估计直接气死了。”
  相野:“曹月的父母真是宁玉生杀的?”
  决明:“目前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曹月的父母每年都会到医院进行定期体检,身体原本也很硬朗,却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先后因癌症病逝,你不觉得奇怪?鹿野有一种植物叫阎王草,这种草的汁液如果被人服用,会引起细胞病变,看起来就跟癌症差不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是很难查出来的。”
  相野沉吟片刻,问邢昼:“你觉得曹月有嫌疑吗?”
  邢昼:“或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语毕,两人齐齐回头看向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一栋别墅。二楼主卧的窗帘还在颤动,像是有人刚刚把它拉上。
  决明不解地问:“你们不会觉得曹月跟宁玉生的死有关吧?”
  相野:“人肯定是楚怜或者楚怜的手下杀的。曹月没有那个力气干脆利落地绞死宁玉生,案发当时,她在疗养院里,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决明:“那她的嫌疑从哪儿来?”
  “我其实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相野一边继续跟邢昼往前走,一边说:“宁玉生为什么会把楚怜安排进自己买给情人的别墅里?”
  决明愣住。
  这么一想,好像是有点奇怪。宁玉生贵为宁海老总,什么地方不能安排?为什么偏偏选这里?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挂在情人名下的房子,和挂在自己名下的房子,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难不成……这根本就不是宁玉生安排的?他不知道楚怜就住在他眼皮子底下?”决明的语气逐渐变得惊讶,而越是惊讶,他却越觉得,这样好像更说得通。
  宁玉生也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了,楚怜要除掉他,他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吗?那他为什么还独自去别墅送死?
  除非,他根本不知道别墅里住着的是楚怜。
  相野:“楚怜想要掌控鹿野,排除异己是第一步,但以他的作风,他不会直接大咧咧跳到台面上,所以我倾向于——他一直是躲在幕后的,宁玉生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决明咋舌:“那关山花园17号岂不就是一个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坑吗?楚怜到底是怎么住进来的?他偷偷住进来的,还是于丽丽背叛了宁玉生,或者干脆是……曹月?”
  没有证据的事,说多了也是猜测。更何况就算曹月参与了,也是有仇报仇而已,相野更在意的是她有没有跟楚怜见过面。
  这话他没说出口,那厢邢昼已经吩咐决明:“先不要声张,暗地里查一查于丽丽和曹月。”
  先前排查的重点都在宁海集团内部和楚怜身上,对于跟宁玉生有关的这两个女人,倒没多在意。
  此时已近日暮,相野看看时间不早,便打算先去见裴光。邢昼不跟他一起去,那还得把他送回民宿,让简寒栖或者闻月陪他,现在回去时间刚好。
  可是等到车子驶离关山花园,邢昼却问他:“演出地点在哪儿?我们直接过去。”
  相野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来,古怪地看着他。邢昼触及到他的视线,又问:“怎么了?”
  “你可以不去。”相野道。
  “正好有空。”
  “哦。”
  相野继续闭目养神。
  邢昼见他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仔细想,却想不出什么原因来。去或不去,他好像都不满意,难道真的是青春期吗?
  青春期就意味着:无解。


第27章 卑劣
  演出八点开始;到七点五十九分,还有观众匆忙赶来。
  五六百人的场子,勉勉强强算是站满了人;前排几个姑娘举着手幅和荧光棒,演出还没开始就满脸悲戚;提前为偶像的最后一场演出送上眼泪。这样的做派自然引来后面某些人的不满,聚在一起侃侃而谈,言语之间好似根本不认识“裴光”是谁。
  这样的声音淹没在喧闹声里;哪怕音乐声开始响起;现场也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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