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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神君当成跟班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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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焰,好似再无了力气,许久后,缓缓起身:“我要休息了。”
  他往床边走去,却站在那里发愣,不敢前进一步。
  不知这样又站了多久。
  待回过头来,见玄庸正在床边的地上铺被子。
  他便顺势坐在了那被褥上:“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到床上睡?”
  玄庸怔住。
  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我给我自己铺的。”
  “为什么?”
  “我……”玄庸往床上瞄了一眼,只一眼立即收回了视线,那些甜蜜又悲悯的往事,亦是他不愿意回想的。
  他道:“我不想睡上面,让给你了,你不是不舒服吗?”
  陵光道:“我也不想,你去睡。”
  “我好心把床铺让给你你反而不领情吗?”
  “那你不是同样不领情。”
  玄庸见他的脸还是苍白,难能可贵没跟他吵,也没记恨他刚才突然发疯要掐死自己,只叹着气道:“我今儿就想睡地下。”
  “我也只想睡地下。”
  “你……”
  陵光不再废话,挥袖灭了烛火,直接往被褥上一躺。
  玄庸便也赌气,亦往被褥上一躺。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地面,初冬天气已寒冷,他们感受着地板的凉气,不得不裹紧被褥。
  这时候若是陈渊进来,怕是会想带他们去找大夫看一看脑子。
  玄庸想枕着胳膊,发现躺不下,只有用一只胳膊枕着,闭着眼睛,神思却无比清晰。
  他睡不着,就总想起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事,又是悲,又是甜,也难免有些情与欲在身上流动,心甘情愿在劫难逃,却到底都是如今叫人窒息的荒凉与毁天灭地的哀痛。
  身边的人神思也十分清晰,甚至连眼睛都没闭。
  陵光时不时的往身边看。
  也时不时的往床铺看。
  一会儿看着身边人,一会儿若看到床铺上的两人。
  一会儿心烦意乱,一会儿又头痛难忍。
  他想叫自己平静,可心依旧跳得很快,那是他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他在这沉寂只剩下心跳的夜里轻声一叹,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一世人间,并不是他的情之所起,而是一往而深。
  可他到底还记得,他许久之前就说过的话。
  “你我殊途。”
  他缓缓闭上眼睛。
  身边人却开了口:“你没睡?”
  他便点了下头。
  身边人没有扭过脸来看,却已感受到他的动作,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沉默须臾,声音还是虚弱:“我……我明天早上要离开一下。”
  “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去做?”玄庸的声音一顿。
  “回仙界。”他答。
  “哦……那我就不去了。”
  果然是思念起了谁吗,要回去见见?
  陵光侧目看他:“我尽量在袁无烬回京城之前赶回来。”
  “你不是常说人间事自有定数吗,怎么,你决定要插手梁承的生死?”
  “虽有定数,但我……不想看陈渊难过。”
  “陈渊?”
  “嗯。”
  玄庸蹙眉思量了一下:“我也会尽我所能护着他们。”
  陵光轻轻一笑:“谢谢你。”
  “为何你要谢我?”玄庸转过身来,半撑着身子看他,“你们以前有什么渊源吗?”
  他对上那转过来的脸:“也许吧。”
  玄庸透着月光看他,看一缕清辉洒在他的肩上。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却又慢慢地收住,往前靠近一些,喃喃道:“我越与你相熟,就越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明明完全不一样,可是……却总是叫人觉察出说不上来的相似。”
  陵光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他不躲,淡淡地笑:“或许,你的感觉没有错。”
  玄庸却笑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大概等我回来,就全都清楚了。”他还在笑着,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纱帐在二人身侧轻拂,本就无眠的夜更叫人难捱。 
  陵光道:“我还是……现在就走吧。”
  玄庸微蹙眉头:“莫非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又没做什么。”
  “那……难道你怕我会做什么?”
  他笑道:“我会怕你?”
  玄庸也笑:“是啊,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你自然不该怕我。”
  陵光没回话,已起了身。
  玄庸亦起身,只得目送着他道:“那你快去快回。”
  他静默了一下,却又坐了回来。
  “怎么了,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他欲言又止,犹疑片刻:“我想问你……”
  “什么?”
  他的眼前又闪过那些画面:“你跟陆子安……真的只是朋友吗?”
  玄庸的心一恸:“为何突然问起他?”
  “是你一直提他,我不算突然问吧,胡家庄出过什么事,在这端常楼又发生过什么?”
  玄庸支支吾吾:“就以前一起来过么,没什么啊……”
  “你们是否有过肌肤之亲?”陵光一句话打断,紧紧盯着他,“玄少忧,你如实回答我。”
  玄庸的话戛然而止,惶恐与悲哀充斥着眼眸,他仍想摇头,说不是的,陆子安那如天人般的翩翩公子,怎么可能会与他这个闯入人间的妖异有什么关系,他们就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可他说不出口,他的思念与情意全都压抑不住,他在这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认:“是,他不是朋友,他是我一见钟情的爱人,我的确与他有过肌肤之亲,就曾在此处。”
  “为什么怕再见到他?”
  “怕他会怪我没护住他的家人,怕他会怨我曾乘人之危,更怕他……”玄庸说到这儿,反而笑了起来, “怕他亲口来告诉我,他并未对我倾心过,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陵光面无表情,淡淡道:“那样不是更好,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可我不愿意断。”
  陵光抬眸:“这样岂不是很痛苦?”
  “的确很痛,但……纵万劫不复,我亦不悔。”
  陵光闭了闭眼,他再起身:“我走了。”
  玄庸抬头相送:“我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喝过仙界的百花酿,如若可能,劳烦来时带点?”
  陵光的身形已成虚幻,若点点星光流转,又慢慢消失,只余声音在屋内回响:“可以。”
  数天后,凤仪大道忽而人声鼎沸,从楼上往下看,见长长的队伍涌入长街,有人惊呼:“将军打胜仗回来了。”
  “这么快,比预计提前了至少一个月。”
  将军的心腹没敢真正杀了梁承,而陈渊离了烟城,皇帝派去的刺杀者扑了个空,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按照约定,梁承被推出宫外街头问斩,而后皇帝主动让位。
  法场之下人山人海,那年轻的储君被迫跪在将军面前,他的脸上诸多伤痕,衣衫也有道道血迹。
  人群中有人想挪过眼不忍再看,几个月前,这位小王爷还是少年心性,有时无礼却也坦荡,没脑子偏又爱管束他人,不知天高地厚,就连那掩藏不住的惊惧与伤心,都带着未涉凡世的懵懂与单纯。
  可如今这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却只有冷漠,他跪在一个臣子面前,这个臣子曾经带给他为数不多的温暖,如今却想要他的命,他的身后是举刀的刽子手,但他就连眼中也无半点波澜。
  不知被关押的这些时日,究竟经历了什么。
  陈渊的心揪了又揪,他宁愿看他流眼泪,也不想见到这样一张毫无感情的脸。
  他道:“我得救他。”
  身边人将他一拉:“你怎么救?”
  “我……”陈渊咬牙,“我突然痛恨自己,为何不像你们一样,纵然是异类,却有着普通人没有的本事。”
  玄庸侧目:“你在怪我不出手?”
  陈渊顿了下,蹙眉:“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玄庸很少听他道歉,十分受用,正回着:“他不会死,你不要……”
  “我知道你的本领都没了,当然没有怪你的意思,纵你出手,想必除了把自己赔进去,人是救不出来的。”陈渊却又补充。
  他的脸微变。
  “你们于我而言同样重要,我不能要求你去为他陪一条命。”陈渊接着道。
  玄庸的脸稍有缓和。
  但这个书生到底还是脑子缺了一根筋,也或许,他就只有一根筋。
  午时三刻,那小王爷终于缓缓抬头,声音里无尽荒凉:“我自出生就注定被利用,一生无趣,所求之物也已不存在,余生毫无生机可言,我死便死了,世间不值得留念,却唯有一人,叫我有些不舍,那人与我不打不相识,想来,他是我此生唯一鲜活的色彩了,若是能见得最后一面,才是真正死而无憾。”
  台下众人唏嘘,世上怎么有巧合事,你想见的人,他怎会刚好就在此处?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冲了上去,凭着一腔热血,挣脱身边人的束缚,越过栅栏,越过兵卒的阻碍,来到梁承面前,捧着他的脸笑:“我来了,我来了。”
  梁承愣了愣,也笑:“你来送死吗?”
  “若有可能……当然不想死。”陈渊道,“可你都这样说了,我既然在这里,就不能不与你相见。”
  梁承收了笑,轻声道:“我看见你在,故意这样说的。”
  “什么?”
  陈渊还没听明白这话,却见梁承忽挣脱了身后束缚双手的绳索,展开双臂,袖中刀光一闪,那锋利的刀刃不动声色刺向面前人的胸怀。
  太阳隐入云层,天色忽然暗了一暗,陈渊不可思议地捂住心口,刽子手放下长刀,有兵卒涌上来,却不是冲着法场上的人,而是包围在那还没弄清楚状况,仍以为胜券在握的大将军身边。
  台下观望众人见兵卒忽聚,唯恐被伤及,争相奔走四处逃窜,玄庸在拥挤人群中被推壤着连连后退,他无奈跃起踩在行人肩上,至法场将陈渊揽住,在退离之前见梁承卸下褴褛衣衫,露出里面的蟒袍,阻在他二人面前。
  他摇头:“你挡不住我。”
  他不动手,只从梁承侧边游走。
  梁承道:“曾爷爷不许我放走陈渊。”
  陈渊气若游丝:“你只管……与你曾爷爷说,我被高人救走……不是你放走的,你千万……保重。”
  梁承的身形瞬间僵住。
  玄庸携了陈渊,再从人群之上离去。
  呼啸呐喊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梁承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他还攥着那把刀,失魂的站在断头台上。
  他断了修仙的念想,一颗心已死了,若行尸走肉,皇帝叫他去随军征战,他便去了,而后被番邦所俘,听说皇帝命将军不惜一切代价救他,然而他没等到有人来救,那将军与番邦勾结,不但不救,还亲自将他押回京城,来了一波又一波要杀他的人,这些人说是将军指派,却也一直有人相救,只是这相救之人总来得晚,每每在他将死之时才会出现。
  他数次死去活来,那下令救他之人现身,正是皇帝,皇帝道:“你心中有的不该是惧,而该是恨,你可以恨我,但不该怕我,等你坐到我这个位置,你所恨的人,就能轻易踩在脚下。”
  番邦早已向皇帝投诚,并给予足够的兵力支持,与将军勾结是做戏,俘虏梁承也是做戏,皇帝将梁承嘴角的血丝擦去:“说到底袁无烬心里还是看不起他自己,他知晓不去打下边域不能被朝野信服,朕不主动让位他不相信自己能被接纳,此番攻打边域耗损一半兵力,回来之时,就是他落网之际,但他竟然还有孩子,斩草不存根,早晚会留祸害,呵,他以为他不认回他儿子,我就找不到吗?”
  他看向梁承:“听说,此人与你交好?”
  他还说:“此人已不在烟城,朕放话说你将被当众斩首示众,若他当真与你是好友,总该赶来见一见你吧,届时,由你来将他拿下,天下与一人,偏不可共存。”
  他那时荒凉一笑:“我已没有了心。”
  “你可以不听,朕亦有法子找到他,若是落到朕手中,会叫他生不如死。”
  法场上又慢慢安静了下来,他被人牵引着,依旧如行尸走肉般地挪步。
  他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刀,向那龙椅之上的人呈起。
  对方眼眸一眯,却无半点惊愕,声音淡淡的:“你的刀上为何无血?”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君:“离家出走第二季。”

  ☆、玉佩

  梁承连忙抬头,面上一喜,又立即收住,闪过惊惧。
  对方却无所谓:“人没死,但不怪你,你当时的确照着他致命之处刺上了,也奋力阻挡过。”
  梁承却已无半点欣喜。
  皇帝又问:“听说有人把他救走了,此人你可认识?”
  他想也未想,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好,你再去办一事。”
  陈渊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从床上惊坐而起,大口地喘着气。
  他捂着心口,四处张望一番,忧心忡忡将目光落到桌边的玄庸身上:“咱们还在端常楼?”
  玄庸端着茶盏回头:“不然呢,去哪儿?”
  “不是,我们不跑吗?”他披着衣服下床,“他们不会追过来吗?”
  “追来就追来喽,怕什么?”
  陈渊没好气地坐在对面,灌了一杯茶:“你当然不怕,人家要杀的又不是你,我死了跟你没关系是吗?
  “有关系啊。”玄庸一本正经点头。
  “哼,那你还……”
  “等你死了,我要从你身上取一样东西,你说有关系没?”
  “你……”陈渊初次在他面前词穷,他平息了一下心气,还是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谢谢你救我啊,对了,你是怎么把我救活的,我这……”他抖抖衣领,“连伤口都没有耶……”
  玄庸瞟了他一眼:“本来就没伤口,不是我救的,你会昏倒不过是惊吓而已。”
  “啊?”陈渊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那时他内心的痛大过于外表的痛,但觉心口像是被撕裂般,也许是分不清是否被刺中,亦没留意什么血迹。
  他终于放松了心情,笑道:“我就知道,梁承怎么会杀我嘛。”
  玄庸却看着他,犹疑须臾,道:“他并没有故意放你。”
  “什么意思?”
  “只是你比较幸运。”玄庸甩出一个香囊,陈渊认得这是秦如砚送的,嘀咕着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将其掂了起来。
  这么一掂,却发现香囊比之前轻多了。
  他连忙打开来,但见那一颗玉石已碎成数片,洁白的碎片不复光泽,全都暗淡如普通的石子。
  陈渊反应过来:“这玉石在我衣襟里收着,当时那把刀正好刺在玉石上。”
  他咬咬唇,小心将香囊系好,眼中的光彩已消失,只余轻声的叹息,“我回头要再买一块补上,你瞧,我有时候也是有好运的,如砚姐的一块玉石,就偏巧救了我一命。”
  玄庸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忍,但他不觉得该隐瞒,又道:“秦如砚送你这玉石,本就是要替你解除霉运的,这不是普通的玉石,你买不到。”
  “我买不到?”
  “这是狐妖的修为,如今玉石碎了,秦如砚的灵力收不回了,她往后只能如同凡人一样。”
  “狐妖……修为?”陈渊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些话,声音断断续续,“原来如砚姐是……我……”
  “我想起当初秦夫人的话,她说,既然秦如砚对你没有情,为何还要赠你香囊,现下想来,人间未必只有情,也可以有义,你不必承着她的情,但一定要记着她的义。”
  “可我……”陈渊掐着手背,“我是不是害了她?”
  玄庸不置可否,只能道:“等我们回了烟城,再……找一找法子补救。”
  “可以补救吗?”
  “可以啊,把别的妖身上灵力给她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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