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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道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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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丫鬟似已习惯,犹豫着道:“要不,奴婢去找杜公子想办法吧?”

  “杜子安?对了对了,杜子安,他是今科举子,很快会是进士,上有座师下有同年帮衬着,一定有办法的。”

  白云烟飞快地念叨着,紧紧抓住丫鬟的的两只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一边圆瞪着大大的美眸,尽量让对方看到里面的晶莹泪花,一脸凄绝地道:“春儿,我的未来和幸福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杜公子啊!”

  春儿含泪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想办法跑出去的。”

  呜……小姐太可怜了!

  待春儿出门,白云烟呆呆地坐着,茫然顷刻,似是想起什么,连忙摊开一卷白纸,磨好墨汁,拾起狼毫飞快地写着什么。

  纸上逐渐出现一个个人名,附带着官职、身份,然后用一条条线勾连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状人脉图。

  白云烟紧紧皱着两条黛眉,待脑海中再也搜索不出一个结识的官员,这才落笔一个个看去……

  户部给事中?不行,官太小了。

  詹事府洗马?份量还是不够!

  大理寺寺正?也干涉不了!

  ……

  关系相对较好的官员全部看完,没一个有资格能影响到相国府,白云烟又看向一些官位较高的,却无奈地发现,这些人要么是与自己保持着客气,但实质上关系疏远;要么是觊觎着自己,甚至提过给自己赎身的……

  就如王崇阳,虽然也欣赏自己的才艺,却从来不曾私下相谈交流过,这样的疏离,浸淫欢场多年的她最能体会出来。

  三皇子?不行,不行……这人是个变态,不知道残虐了多少府中的丫鬟。

  一颗心,渐渐沉至谷底……

  初时听到这件事,白云烟只是觉得诧异惊愕,没有生出多大的情绪来,心中还抱着很大希望,认为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系网完全能够拯救自己。

  随着时间过去,脑海中每每过滤掉一个人,心底的惶恐和恐惧就多涨一分,以她的聪明,自然明白谁有资格插手此事,谁插不了手,所以也就没有做无用功,去哀求根本帮不了她的人。

  到了最后,白云烟终于绝望地发现,在世家大族面前,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自己苦心经营、引以为傲的人脉网,根本不能派上半点用场!

  白纸从桌上轻飘飘地滑下,就如同此刻,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好冷……

  凝如滑脂的肌肤上冒出片片鸡皮疙瘩,白云烟拢了拢半敞的衣衫,眼神茫然四顾着。

  原来这间雅致的闺房,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用具,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家、也不属于自己啊。

  好冷……

  天气明明开始转暖,燕子也出巢了,可为什么自己的双手那么冰凉?

  她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却发现那里依旧是一片寒凉。

  多年前,她发现根本没法摆脱那两个会武功的人贩,只得费尽了心思为他们挣钱,拼命证明着自己的价值,随着银钱不断涌入口袋,她也终于不再担忧被卖到某个偏僻山村的老光棍手中。

  随着时日渐逝,她在欢场中也愈发长袖善舞,屈着心意结识了许多达官贵人,以及满腹诗书的文人才子,以为就此能够奔向自由的道路……

  没料到,这命运的残酷安排,终究再次降临了!

  苦守了十年的清白,还是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么?

  相府妾室……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

  不,不行,我不能这么认输……杜公子会想办法来救我的!一定会的!

  窗外开始飘起了绵绵春雨,不远处飘来淡淡的丝竹之乐,充满着伤春悲秋的意味,听在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白云烟觉得浑身酥软,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无力地趴在桌上,脑中想这想那,不知不觉中昏沉沉地睡去。

  这么多年成了习惯的懒觉,实则是逃避对未来的惶恐与畏惧的唯一办法,看似聪明与交际圆融的外表下,也只是一颗靠着入睡才能安抚少许的脆弱女儿心。

  梦中恍恍惚惚,身份不停地切换着,文艺小资女青年……青楼头牌花魁……世家相府的妾室……最后,又会是什么?

  “小姐……小姐……?”

  似乎有人在轻轻摇晃着自己,白云烟睁开眼来,发现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黯弱的灯光下,是春儿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春儿……?”

  白云烟抹了抹眼睛,打了个哈欠,正待说什么,忽然神情一滞,从慵懒中迅速回到此刻的困境中来。

  一把攥住丫鬟的手,急切地道“春儿!见到杜公子了吗?杜公子怎么说?”

  “杜公子……杜公子说……说等他殿试结束再说。”

  白云烟呆了半响,面上犹带着困惑,仿佛还没听明白这句话,嘴里喃喃念叨几句“结束再说……结束再说……。”

  蓦然,眼前一黑。

  PS:还须铺垫几章,离张原大杀特杀、踏上超凡之路的时候不远了!


第三十六章 洞房花烛夜

  钟老实乐滋滋地捂着胸口的一串铜钱,风尘仆仆地望家中赶去。天可怜见,半年的服役期终于过去,日日夜夜惦记不已的老母妻儿,马上就能够重逢了!

  熟悉的街坊,熟悉的环境,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近,钟老实的心中也越来越激动。

  走到巷子口,他看见有个人在卖糖葫芦,想到家中的三岁的儿子,便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铜钱,想了想,又摸出一枚,一共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朝着最后的一小段距离狂奔过去。

  刚走到自家院子外,钟老实脚步一停,顿时惊呆了。

  一大群人正拿着大锤拆房子,不但是自己家,连左邻右舍也是如此,漫天的烟尘中,是无数个抢天哭地的居民。

  “娘!!大姐!!”钟老实发疯似地冲了过去,大声呼喊着老母和媳妇。

  陡然,他看见老母口吐鲜血,生死不知的倒在一边,自己的媳妇和儿子也是鼻青脸肿,守在一边正哀哀哭泣。

  “大姐!怎么回事啊,啊??娘怎么了?”

  他媳妇哭着道:“这些人莫名其妙跑来拆房子,俺们不让,就给他们打了!”

  钟老实怔了怔,看向那群正在拆得热火朝天的人,蓦然扑了过去,逮住一人大喊:“为什么拆俺们的房?为什么拆房?”

  那人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胸口,将其踢翻在地,拔出一柄刀比划着道:“少他娘啰嗦!相国府与司马府结亲,大婚在即,你们这些房子碍了新人的红毯,不吉利,明白吗?”

  钟老实口角溢血,依然扑过来一把拽着那人的脚,疯狂大叫道:“凭什么?凭什么拆房?凭什么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冷笑一声,用刀柄重重击在钟老实太阳穴上,将其打昏在地,啐了一口:“王法?爷就代表了王法!相国府和司马府就是王法!要不是今天不能见血,怕冲了喜气,老子一刀宰了你们这些刁民!”

  随即高喝道:“拆!继续拆!谁敢阻拦,就使劲的打!”

  紧紧攥在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鲜红的果子上沾满了灰尘,随即被一只大脚生生踩碎。

  ……

  清水洒道,十里红妆。

  从相国府到司马府,十数里路全用红毯铺路,道上洒满花瓣,道旁的树上系着红色绸带,春风拂过,一派香风百里的景致。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无数下人走上街头,忙忙碌碌地打点着上面的的装扮,一列列甲士也奔赴过来,严严实实地把守着这条红色的喜路。

  到了午时,张轩骑着高头大马,志得意满地从司马府迎来了新娘,大红色的八抬喜轿尾随在后,无数俏丽多姿的丫鬟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侧,还有铠甲埕亮的骑士护佑在两侧,世家的威风与富贵彰显无疑。

  相国府内,此时也是一派宾客盈门,来客的马车足足排了近十里路,将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繁琐的仪式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天,待到天色渐暗之际,一乘小红轿才摇摇晃晃地送到了相国府后门,一个新娘打扮的女子在一众下人的遮掩下,匆匆步入府中。

  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一个宾客。

  待下人将这女子送进一所僻静的院落,便匆匆退出,如避不吉。

  房屋内外,除了两张喜字,以及两个红色灯笼,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迎娶正妻的场面。

  张原依旧一身黑衣黑裳,静静地站在院落中,与周围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没有人提过给他更换喜服,他更不在意穿不穿喜服。

  倒是屋中的白云烟,一身凤冠霞帔,雍容华美,精致的妆容绝美无伦,宛如一只火凤,静静地等待着新生。对她的装扮,不知就里的老鸨未敢敷衍,以最高的规格仔细打点了一番才敢送来。

  一直到走进了相府后门,迎接的下人这才把归宿的对象告知于她,本来做好了当妾准备的白云烟这才愕然得知,自己竟是嫁给相府四公子为正妻。

  “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让我陷入三流言情中的剧本啊!小女子我真的不适合宅斗宫斗啊!”

  寂静的空气中,她仍能听到远远地飘来喜气洋洋地丝竹之声,那才是相国府二公子的大婚么?为什么四公子这边的待遇如此冷清?

  她略略有些委屈,但更多是好奇。

  “嘎吱”一声,一个人影推门而进,白云烟抬眼望去,心中震了一震!

  是他!怎么是他!

  是她?竟然是她?

  张原皱了皱眉,心中恍然:这是要用青楼贱籍出身的正妻来污他的声名,断他的仕途。

  “阴微手段,可笑!”

  白云烟顶着沉重的凤冠缓缓起身,盈盈一拜:“妾,拜见相公。”

  姿态柔顺,含羞带喜,端庄典雅,无可挑剔。

  无论自己如何不喜,他终究是自己一生的良人了,还是小心着讨好些才是。那些话本中女主的傲娇,信了才真是脑残,自己可千万学不得。

  在这个地方,让自己夫君的不痛快,那就是翻倍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尽管心有不甘,但却必须承认,在未来的人生中,他就是自己的天,自己的主宰。

  白云烟保持着半蹲之礼,一动不动,静静地等了半响,也不见对方出声,而头顶的凤冠愈发沉重,脖子酸胀不说,胸中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

  是了,是了,好歹是相府公子,娶了一介青楼女子为正妻,怎可能不恼怒生气?!完了完了,这是要拿我撒气么?

  一念及此,尽管胸中委屈如潮,她仍旧微微抬头,拿眼睇着张原,面上娇娇怯怯地道:“相公,头上……头上的凤冠真的好重。”

  说罢,两弯烟眉似蹙非蹙,一双美眸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一派不堪承受之状。

  张原微微一晒,淡声道:“自己摘下来吧。”

  女人果然善于作伪,青楼女子更加青出于蓝,只是任你如何作态,存心真伪,又怎瞒得过我?

  听他如此说话,白云烟心中又是一沉:他怎么对我这么不待见,莫非今天的妆化得太浓,反而坏了颜色?

  委委屈屈地取下凤冠,白云烟侧着脸不敢看他,手指头在衣衫下摆不停地打着圈,似是不胜娇羞地道:“相公……天色不早,喝了交杯酒,该是……安寝的时候了。”

  “还……还望夫君怜惜。”说完,脸红过耳,一颗心似欲扑出胸膛,这次倒是真的紧张了。

  来此之前,她早有了伏低做小、曲意邀宠的心理准备,至于献上自己这清白的身子,不也是情理中事么?既然无力改变,索性不如做到最好,这样的心态也是她能够在欢场中长袖善舞、声名鹊起的原因,而不仅仅靠着姿色。

  面上虽是柔媚婉转,一派任君采撷的模样,心中却不胜悲哀。

  白云烟轻阖双目,然而想象中的虎扑狼吞、狂风骤雨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句冰冷的话语,刺得她汗毛竖立:“再说一次,皮肉色相,在我眼中不过红粉骷髅。”

  “古人云:洞房清宫,命曰寒热之媒;皓齿蛾眉,命曰伐命之斧。”

  “你独自去睡吧,莫要再来搅扰我。”

  哈?白云烟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始还以为此人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可细眼望去,此人神色清明,目光如剑,哪里带了半分情欲?

  浸淫欢场多年,她早熟悉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子望向她的目光,无论是欲望还是倾慕。

  可是,她绝无见过这样的眼神,仿佛视她如草芥、如粪土、如蝼蚁般!

  这样冰冷的目光,这样决绝的意味,没有半点凡人的特性在里面,就像……就像寺庙中那些神像的眼睛!

  疯子!疯子!!

  竟然说她是伐命之斧?!

  在这一瞬间,她还真以为自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骷髅,忍不住转过脸往铜镜上一瞧,自己仍旧是丽色无双呀!

  白云烟缓了缓,忽然眼珠子一转:噫!我动什么气,这人不愿意碰我,这岂不是正好?

  当下试探着道:“那……那妾身想睡了,你可以出去吗?”

  张原的目光有些奇怪,面无表情地道:“莫非你想雀占鸠巢?该出去的是你,去外面那张小榻睡吧。”

  “……哦。”

  白云烟已经无力忿懑,仿佛什么话都不能让她再心生惊讶,就这么迷迷瞪瞪地走了出去。

  只是心中却不像脸上那么平静,虽然她常年身处污泥之中,却依旧是一朵白莲,得到的待遇和评价都是极好的,十年来,她习以为常的追捧和讨好建立起来的信心,一朝化为乌有。

  “万恶的封建社会,呜呜呜……。”

  这一夜,在喧嚣与平静中过去。


第三十七章 休与不休 一

  清晨,一脸憔悴的白云烟在噩梦中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难以忍受。

  她睡的小榻,是专为夜间伺候主人的丫鬟所准备,为了防止丫鬟睡得太死,听不到主人的召唤,因此小榻设计得又硬又窄,总之不会让人太舒服。

  而早已养得身娇肉贵的白云烟,哪里睡过这样的床?

  懒懒的打了几个哈欠,环顾四周,入目处皆是陌生的环境,她这才恍然醒觉,原来自己已经嫁做人妇了!

  看了看自己身躯上皱成一团的大红霞帔,不知为何,她心里悲从中来。

  但想到保留了清白之身,心中又有些庆幸……不管怎么说,事情没有变得更糟,说不定还有改变的希望!

  恹恹地走到门口,只见那人挚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慢吞吞的比划着什么动作。

  “比公园老人舞得太极还不如!”她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心中直叹: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这就是自己的丈夫么?

  正待转身走开,回榻上补一补瞌睡,突然,一道夺目的亮光晃得她眼前一花!

  “锵!”

  一声兵器交接之声传来。

  随即,白云烟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面纱少女从墙外一跃而出,在空中徐徐落下。

  “啊?好帅!这是有侠女路见不平,来拯救失足的我吗?”白云烟眸中亮起希望,向对方挥了挥手,正要喊一声“这里,这里!”

  谁知道,那少女落在地上后,竟然向那个男人走去,并交谈起来,这令她脸上一僵,险些没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张原望着来人,放开手中的无柄短剑,皱眉道:“这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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