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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弑君未遂-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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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元汝猝不及防,愣道:“这与儿子有何相干?”
  娄明明自我哀叹:“除了出家当尼姑还能去哪呢?倘若陛下开恩,或还可留在宫中侍奉各位娘娘。”
  殷崇暗暗吁了口气。殷元汝:“娘认识她?”
  殷崇:“认识……”又问,“朝中有谁支持你?”
  这个女人装疯卖傻了十多年,但头脑依旧很清晰,问了一个相当专业的问题。
  殷元汝又愣了一瞬,道:“大将军李匡国很赏识儿子。”
  殷崇拉近殷元汝小声而急切地道:“不够,光是赏识不够,要的是肝胆涂地的忠心。而且光有他一个也不够!谁保你到陛下跟前去的?”
  殷元汝:“是太子。”
  殷崇:“怎么会是太子呢?你不是在军中做火头兵吗,怎么能见到太子呢?他知道并能接受你的身世?”
  许应宗:“是我偷偷告诉了太子元汝皇子的身世。太子不但没有敌意,还非常器重元汝皇子,作战也采用了元汝皇子提的谋略。”
  殷元汝点头:“太子生前待我就像兄长一般,与我搭肩说话,完全没有架子。”
  许应宗:“太子离世之前特别交代我要照顾好元汝皇子,说若是陛下后继无人,必要将元汝皇子引荐给陛下。”
  殷崇:“许大人,我想见一个人。”
  许应宗:“太后请说。”
  殷崇:“韩绍。”
  许应宗躲躲闪闪:“这恐怕不行。”
  殷崇眸色变深:“为什么?”
  许应宗:“死了,淹死的。”
  殷崇凝重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伤感,几乎是本能的追问道:“死在哪了?”
  许应宗:“太后有什么顾虑可以跟臣说。或是跟元汝皇子私下谈。”
  磨磨唧唧,柳偃月受不住了,悄悄扶着假山站起来,而背脊马上遭到小石子击了一下,不得不又跪下。
  殷崇:“他是谁?”指了指柳偃月。
  许应宗:“就是这个家伙囚禁了太后,臣现在绑了他来,听太后发落。”
  殷崇即问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柳偃月:“一个老头花钱雇我把太后藏起来,我拿钱做事,不想触犯了太后,太后恕罪啊!”说时还生硬地哭天抢地起来,太难为他了。
  舒涣涣见了,啼笑皆非。
  晋珩捂额叹服,柳偃月的演技实在令人堪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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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母子生隙
  偃月阁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悲壮的乐声,笙、钹、木鱼、锣、鼓等等交织作响,气势宏大而凄凉,善者闻之落泪,恶者闻之胆寒。这是国丧才能奏的旋律,中间有太监扯着嗓子喊道:“闲人回避!”
  许应宗:“这是太子灵柩回京的仗队。”
  偃月阁坐落于皇城的主干道旁,是仗队的必经之地。街道三日之前就收到了官府的通知,道太子回灵这天要闭门闭户、不得喧哗,三月之内禁止经营。公诏一下,帝国最繁华的街市变得冷冷清清,仿佛一座空城。
  殷崇双手握在胸口前,不安道:“我想去……探探。”
  舒涣涣:“太后请随我来,三楼的廊上有一个小匣窗,看外边一清二楚,外边却看不到我们。”
  殷崇随舒涣涣去到三楼,往外一探,向尾望不到尽头的仗队像一条巨蟒慢慢地爬来,数以万计的白色丧服与旗幡在涌动,鞭炮炸出来的白色烟雾将街道淹埋,只冒出几座高耸的建筑顶端。若不是吵嚷的鞭炮声,乍一看倒有人间仙境的意思,云雾缭绕,一派素洁。
  这浩荡的阵仗假不了,太子真薨了!
  殷崇心态崩了,眼睛发花,看到那条白色巨蟒突然抬起了头,吐着蛇信子四顾张望,像在搜寻猎物,忽然眼睛盯上了她就再没挪开,一动也不动,蓄力爆发。
  殷崇吓得跌倒在地上,虽然看不见了,但那哀乐犹阴魂不散地挑拨她的耳膜。她太害怕,以至于干呕起来。
  舒涣涣立即扶她回去。她喝了些水,冷静了许久才道:“我有话要单独与元汝说。”
  众人回避。殷崇带殷元汝入了密室,严严实实关上了门。
  柳偃月困难地站起来,进了晋珩所呆的房间,从墙边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铁线连着的听筒,道:“殿下把它罩在耳朵上,就能听到密室里的声音。”
  这种玩意儿晋珩小时候常玩,但第一次见到用来窃听的,“亏你在密室安上了这个。”说时把听筒罩在耳朵上试了试,竟能分明听到里头的声音,连脚步声都一清二楚。他便妄想要是能有一个安装在向尹舟身上就好了。
  密室里。
  殷崇道:“元汝你真的想当皇帝?”
  殷元汝沉默了许久,才言不由衷地答道:“想。”
  殷崇:“这里没有外人,你实实诚诚的跟娘说。”
  殷元汝思付片刻,道:“不想,现在是骑虎难下。太子也曾问过我相似的问题。”
  殷崇切切道:“你怎么回答的?”
  殷元汝低头抿了抿嘴:“我说我无能,不能胜任。娘,我不想看到朝廷因为我而动荡不安,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战士。”语气中带着急迫与焦虑。
  殷崇眼中含泪,抚着殷元汝的头:“是呀,当皇帝有什么可羡,一身都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殷元汝:“娘,我当真是先皇的儿子吗?”
  殷崇:“是。可怜你的出生就是一个局,你生而为棋,一直只待启用,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当我看到你以一个储君的身份来见我,我的心都碎了。等你当上了皇帝还不知被人如何摆布,想娶谁不能凭己所爱,连生孩子都没有选择,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可怕。”
  殷元汝来时,晋珩便交代好他需要提的问题,眼下正是好时机。
  “娘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回事?”
  殷崇:“是该告诉你了,我不能眼看你身陷囹圄而不自知。”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去回顾她不肯直面的曾经,眼神顿时如深邃的海沟,看不清底细。她的噩梦是与先帝一齐开始的……
  二十年前,她二九芳龄,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见倾心,我向他表达爱意,可幸他也钟情于我,我们执手一起约定终身。那时他在朝廷做官,还是个正常男人,可后来犯了事,受了宫刑,就再也不愿见我了。后来我入了晋府,就是圣上曾经的府邸,教授晋珩琴艺。半年之后先帝征妃,圣上见我模样好,又有一技之长,便要送我入宫。我原回过我不想去,可他出现,说要报仇,求我务必答应他。我看他那副模样,于心不忍,就应了。”
  晋珩想,莫恬恬重蹈她的覆辙,她一定肝肠寸断了,但前提是她是个好母亲。
  殷元汝:“于是娘偏得先帝恩宠,便有了我?”
  殷崇:“哪有什么恩宠,不过是狐媚子手段罢了。他给了我迷药,要我用来勾引先帝。”她难为情,这些话不适合跟一个孩子说,但又不得不坦白。
  殷元汝:“他是谁?这样做岂不坑害了圣上,满朝文武必然怀疑是圣上作祟。他与圣上有什么因缘要这么做?”
  “是韩绍。”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着牙根,没有一丝情人间的柔情,听不出曾经有过一见倾心、互答爱意,甚至有一股恨意和哀叹。或许是因爱生恨了。
  “没有为什么,只因我出自晋府。他把我变成了一颗灾星,给无辜的人带去灾难。”
  晋珩听罢冷哼,当时父亲在朝廷上举足轻重,树大而招风,所遭到的不利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特别是这一难,针对性很强,让晋氏背了十几年的骂名。
  殷元汝也不笨,道:“娘你撒谎。晋府送上的其他两个嫔妃也得到了先帝宠幸,这很明显是陷害。”
  “元汝……”殷崇一时哑了口,又泪如雨下,“活得太明白不是好事!”
  殷元汝急道:“韩绍为什么要陷害圣上?”
  殷崇:“因为晋氏位高权重,先帝一死,他们家最有可能继承皇位。韩绍计划我怀上龙种,将来让你当皇帝,所以给晋氏埋下这个罪名,等时机成熟,要我站出来揭发晋氏,推翻他们,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韩绍虽死,但他的局已成。如今大周太平昌隆、硕果累累,这样的江山交代出去,只要继承者不是荒淫无度,必然能实现中兴之治,就会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殷元汝恐惧地摆头,他已经联想到什么,是他一个十五岁少年不该想到的龌龊不堪的阴谋。“韩绍不是受了宫刑后才有这样的报复想法,而是从先帝再无法生育那一刻起!娘你被他蒙在鼓里了!”
  殷崇吸了吸鼻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并不爱我,而是利用我对他的爱意达成他的目的。”
  晋珩立马捂住另一边耳朵,认真寻听殷崇的每一个音调,按逻辑,她可能在说谎,但按口吻,却挑不出任何破绽。晋珩开始怀疑自己经验不足,或者是对女人了解不透。
  殷元汝:“十几年来娘都没有阻止过他、任由他作孽?”
  殷崇:“何尝没有劝过,他执念太深,本根不听。如同你外婆劝你不要从军,你有听过吗?若是劝得了他早就收手了。”
  殷元汝:“所以太子的死也是他造成的对吗?”这句话的语气基本是肯定。
  殷崇:“太子不是战死?”
  殷元汝:“战死只是瞒住百姓不将事情挑大,实际上太子死于刺杀。太子刚带兵打了胜仗,使百姓免受祸灾,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太子妃还当了替罪羊。韩绍就是社稷的毒瘤!娘,你是帮凶,我也成了帮凶!如果我是最终的获利者,那我就是罪魁祸首,我都干了什么?我杀害了我的父皇和姐夫、牺牲了生母的幸福、嫁祸了姐姐……还不尽然;如果我不是最终的获利者,那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做别人的棋?”
  少年声音很大,刺疼了晋珩的耳膜。
  殷崇怔了怔,想不到这样锋利的话竟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口中说出,像一把剑刺进她的心口。她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唾手可得的皇权而感到兴奋,而是不尽的羞耻和自责。“不,元汝,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想,所有的罪娘愿意一个人承担……”
  殷元汝:“问题是这样的罪一个人承担不了,结束了!我要去陛下那里领罪。”
  殷崇:“你去领罪,我、你的外公外婆,包括你都难逃一死,你如此绝情吗?”
  殷元汝眼眶发红:“助纣为虐到这一地步,才是真正的绝情。娘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是我的错,现在又说我绝情。”
  殷崇:“可事已至此,想要保住命就不得不瞒下去。先忍忍,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何必把后路堵死?你只想着自己大义凛然,全不顾别人死活吗!”
  殷元汝退后了几步,失望道:“一个侩子手是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同情的。”
  殷崇厉声道:“坐在龙椅上的人能有几个是清白的,你指控娘是侩子手,难道圣上就不是吗?我已经为自己做过的事忏悔,我也不希望你做皇帝,但你只为别人说话,才真正伤我的心。”
  晋珩俨然嗅到了空气中的火丨药味。元汝这孩子太善太直,放在军营最合适,断不是做皇帝的料了。
  话说到此,是该他出场了。


第47章 晋珩亲审
  晋珩一脚踹开秘室的门,负手走进去。
  殷崇本能地将殷元汝挡在身后,像下雨天,一只老鸟张开双翼庇护窝里的幼雏。“你是何人!”
  殷元汝按下她的手臂:“娘,是太子。”
  殷崇一惊,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局!她像泄了气的球,无力地靠在了桌前。
  晋珩对殷元汝道:“大人说话,小孩可以回避了。”
  殷元汝:“是。”他出去,自觉地把门掩上,立场再明显不过。
  殷崇跪在地上求道:“民女愿受一切罚,但元汝和双亲都是无辜的,殿下明鉴!”说完连连磕了几个响头,似要逼晋珩成全。
  晋珩不吃这一套,这样冷血的性格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即不像晋商,也不像何后,何后虽看起来冷漠疏远,但评她是贤妻良母也不为过。
  “元汝刚才的话没错,刽子手是不值得同情的,同理,刽子手也没有同情心。你想求我让你们全身而退,可以,就拿有价值的东西来换。”
  殷崇背脊上的虚汗已经浸透了衣裳,一直紧崩的神经使得她十分的敏感。她一直垂着眸,不知是因为礼数问题不敢仰视权贵,还是因为有所隐瞒而故意闪躲,只弱弱地点头。
  晋珩坐到一旁椅子上,问道:“你恨韩绍?”
  殷崇:“是。”
  晋珩:“因他欺骗了你的感情,还利用了你和孩子?”
  殷崇:“是。”
  晋珩:“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
  殷崇:“从他要我入宫起。”
  晋珩:“不,那是失望不是恨。我是问,你跟他恩断义绝的时候。”
  殷崇双手紧张地握着,胸膛起伏,道:“他送莫恬恬入宫的时候。”
  晋珩:“那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还跟他卿卿我我呢?在太子妃面前,你还帮他揽罪,不太像恩断义绝的样子。”
  殷崇脸色瞬间涨红,急促地喘息起来,似乎是吃惊于太子妃为何会把跟她的谈话泄露给太子。好一片刻,她明白过来,太子妃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么单纯,不在他们的掌控之内,太子妃有自己的意图,可能早已经站在了太子那一边!
  “你自己思量思量,你多瞒我一句,我看到的你的诚意就少一份。”晋珩很少有这样的耐心,之所以能够这样慢聊,大概是因为殷崇是尹舟挚爱的父皇的遗子的母亲,这几个先决条件若少一个,他就送殷崇的父母上断头台了。他以往对付这种已然成罪的人,都是直接逼供的。
  殷崇撇开了脸去,难以启齿道:“是他强迫我的。”
  晋珩:“你不曾反抗?”
  殷崇:“殿下岂知女人的难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朝不慎踏上他的贼船,生死就全由他做主,我即使再恨他,也要傍着他生,哪敢反抗!”
  “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晋珩故意沉默了片刻,给殷崇制造压力,再道,“韩绍已死,你有什么感想。”
  殷崇脱口而出四个字:“大快人心。”
  晋珩:“仅此而已?”
  殷崇:“是。”
  晋珩:“你再好好想想。”
  殷崇知道晋珩在探析自己,但她完全不知这个问题的用意,实在编不出什么来。“没有了。”
  晋珩:“你没有一点因此而来的恐惧?”
  殷崇眼神又飘忽了一瞬,立马想答“有”。
  晋珩抬手止住她说话:“知道了,你没有。”撒谎的人会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来琢磨回答是否瞒得住事实,殷崇方才明显有在思考。“你早就想他死了?”
  殷崇:“他早一日死,我早一日解脱,求之不得。”最后四个字,无不体现出她是多么的厌恶韩绍。
  晋珩:“那你不是蠢就是别有私心。”
  殷崇张口结舌。
  晋珩:“既然他的死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你早该弄死他了,何必遭这么久的罪。”
  殷崇:“杀人犯法……”
  晋珩轻蔑地笑了一下:“笑话。强丨奸妇女原本就是死罪,你杀他何罪之有?”
  殷崇不辩道:“因为我笨。”
  晋珩:“我看你清醒得狠。”他俯下腰身,抬起女人的下巴凝着她的双目,道,“你恨他,但你还爱他?不惜为他牺牲掉自己的一切,甚至连孩子的幸福都可以不顾?”
  一句话击垮了女人的心脏,她的眼泪立马溢了出来。情感上的痛苦使得她忘记正在与谁说话,她迎上晋珩的双眼,道:“是。”
  这一个“是”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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