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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精校出版]-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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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则笙遇害真相如何,我一介深宫妇人,如何知晓?”
  原夫人已然泪痕满面,哽咽道:“你一深宫妇人,又是则笙好友,都能脱口说出阿原被人陷害,为何你的父亲却那等心狠手辣,也不细细查问清楚,便迫不及待连夜用刑,把我女儿打成重伤,更把她侍女活活打死?我何尝得罪过你们,为何你们父女一门心思的,偏要掐断我这一世最后一点念想?”
  乔贵嫔恨不得长出一百张嘴来,去辩解她的原意只是阿原被王则笙仿造的书信诱去,正与她被人仿造笔迹之事相类。她想表达的是自己被陷害,而非阿原被陷害。
  可惜她终究清楚阿原是被陷害的,才会脱口而出。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三三)
  她努力想再解释时,那位却已不容她开口。
  原夫人扯着梁帝袖子,软软跪倒在地,泣道:“皇上,我原万分不解,阿原究竟为何被人陷害,如今我可算想明白了!听闻阿原相助北湮追拿刺客时曾误入乔府,若非端侯及时赶到,他们二人险被当成刺客误杀。事后阿原便告诉我,她无意发现了郢王正和乔立密谋什么,似与储位之事相关……我女人家怕事,当即劝她莫再提起,横竖储位之事皇上自有定夺,并不是凭谁的手段便能随便肖想来的。如今瞧来,这才是阿原招来杀身大祸的缘由呀!”
  联想到阿原这半世苦楚,眼下身陷不测之境,原夫人痛哭失声,伏在地上哀哀欲绝,倒也完全无须作伪。
  梁帝见她哭得可怜之极,由不得弯腰拉过她,低声道:“你莫哭坏了身子……此事朕自当查明。偿”
  慕北湮忙道:“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当时端侯遇刺,我和阿原是跟着刺客误入的乔府。如今看来,端侯遇到的刺客不简单,当时乔府那些人,也不是误伤或误杀,而是刻意想杀我们灭口!其实阿原并未听到太多,只是隐约听郢王怨恨皇上偏爱养子,又提起杨大将军和我父亲,似有不喜之意。此事倒让臣想起,臣父遇害之际,参与谋杀臣父的凶手同谋那里,发现了郢王府令牌……当时只想着该是偶然,毕竟臣父与郢王无冤无仇,岂有相害之理?”
  梁帝听得骇然,怒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阿辞,你居然从未跟朕提起?”
  景辞忙跪地道:“启禀皇上,乔立欲杀贺王和原大小姐之事,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但臣并不知郢王在乔府,更不知原大小姐等人是因此才被围攻,见他们都没什么大碍,便没敢惊动皇上。至于老贺王遇害案,真凶已明,便有令牌指向郢王,也不足为凭,臣也不敢冒然回禀皇上。”
  “皇上,皇上……”
  梁帝见景辞依然以臣,始终不曾叫过自己一声父皇,更是怒不可遏,只是断不好向他发脾气,抬眼见萧潇侍立一侧,当胸一脚踹了过去,喝道,“叫你去沁河查案,回来只说似还有些疑点,为何不说明白可能与郢王相关?叫你保护端侯,为何让他遭遇刺客?”
  萧潇跪地,又被踹倒,只得勉强道:“皇上,是微臣无能,始终查无实据……”
  至于那个莫须有的刺客,便是真的有,他只能贴身保护景辞,又怎能做到提前拦着不让刺客出现?
  可惜梁帝怒火中烧,再说不得理,依然怒喝道:“若是无能,养你做甚!”
  竟又是几脚当胸踹去。
  萧潇虽武艺高超,但梁帝亦是武将出身,力道极大,连受数下,唇边已溢出血来。
  景辞忙插到二人间,将萧潇护到身后,低声道:“皇上龙体欠佳,还请善加保养,别因这些闲气伤了身体。”
  梁帝听他言语中有关怀之意,这才稍稍释了怒意,转而连声叫道:“郢王呢?不是让人叫他来见朕,怎么还不来?这畜生,瞒着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远不只一个贺王慕钟吧?”
  话未了,只听外面通传道:“皇上,郢王来了!”
  梁帝击案道:“叫那畜生滚进来!”
  说话间,郢王已疾步入内,从容跪地见礼,飞快说道:“儿臣见过父王!听闻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为围魏救赵,如今儿臣亦身在局中,求皇上做主,为儿臣解围!”
  梁帝原积了满腹恶怒,欲待将这不肖子痛责一番再论其他,听他这般说不由一怔,喝道:“你胡扯什么?你的好谋划,好算计,快把朕一股脑儿算计进去了,还需谁给你解围?”
  郢王道:“听闻乔贵嫔处传出与儿臣勾连的消息;若儿臣没猜错,如今殿上诸位,大约也冲着儿臣而来。可父皇请看,原夫人是原大小姐的母亲,贺王是原大小姐如今的未婚夫,端侯则是她原大小姐从前的未婚夫,旧情未断。不约而同出现在此处,无非是想令儿臣和乔贵嫔身处困境,乔大人受牵累,自然也无法再审理则笙郡主一案。说到底,原大小姐罪证确凿,原夫人无法为女儿脱罪,方才寻出事端,将祸事引到儿臣身上,才好另换相好的大臣去营救她女儿。”
  他重重磕下头去,声音愈发清朗动情,“儿臣自知愚钝,从不敢有非分之念,只知冲锋陷阵,助父皇开疆拓土,以冀父皇少些顾虑,好好保养身体,才好收拾山河,平定天下,令四海晏然,八方来朝……谁想偏有人利用父皇的信任和怜爱,要置儿臣于死地!他们既将儿臣说得十恶不赦,坏事做绝,到底有何铁证?虽说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可究竟黑是黑,白是白。父皇英明,必会细细查明,绝不可能听信馋言,让人离间了父子君临的情感!”
  他一边自辩,一边盛赞梁帝,说得极是真挚,眉眼间满是诚恳孺慕之色,并不回避梁帝猜忌的目光。
  梁帝哼了一声,“你倒是和你母亲一样,天生的能言善辩!以为朕真的不知你满心在算计着什么吗?”
  他虽这般说着,扫过殿内众人,不由踌躇。
  他本是多疑之人,与博王亲近的武将宗室先后出事,他猜疑郢王不假;但诚如郢王所说,仅凭数人言语,实在不足为凭。便是鸾鸣宫小太监身上搜出的密信,真假且不论,如此凑巧被寻常很少入宫的慕北湮搜出,也有些不合常理。
  郢王还要再叙父子情分时,慕北湮忽道:“郢王殿下,你再三说是我等馋言陷害,乔贵嫔亦说信件非她所写,这么说来,你二人当真清清白白,向来无涉?”
  郢王怔了怔,叹道:“乔大人颇有才识,本王颇是钦服,拜访过数回,故而乔贵嫔入宫前也曾见过一两面。莫非你还打算借此再编排什么,毁谤本王声誉?”
  慕北湮笑了笑,向梁帝道:“皇上,其实臣见到鸾鸣宫的小太监生疑,执意擒住细细搜查,并不仅因为其行为有异,更因臣无意找到一位人证,可证实乔贵嫔与郢王有染,并且……居心险恶!”
  自郢王赶到,乔贵嫔的神情已安然很多,此时忽听他如此说,不觉失色,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梁帝倒吸了口凉气,喝问:“人呢?”
  慕北湮道:“就在宫门外候旨!”
  梁帝喝令:“传!”
  很快,一名老仆妇被带了上来。
  郢王一眼瞧见,面色已是微变,只强作镇静地与乔贵嫔对视一眼。
  这老仆妇上前拜见梁帝,进退行止,拿捏得半分不错,一看便是久经历练的老宫人。
  梁帝细细端详她,已有惊疑之色,“你……你是……”
  老仆妇道:“回皇上,奴婢是郴王的乳母郭氏,当年一直随在郴王身边的。”
  梁帝想了起来,“对,你早年侍奉他母亲,后来侍奉郴王,是跟了我们十几年的老人了……朕记得郴王逝后,跟他的人大多被遣出了王府。”
  郴王便是梁帝的长子朱友裕,倒是允文允武,颇得人心。可当日亦曾被梁帝猜忌谋反,忧惧之下年轻早逝。梁帝后悔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将他府上姬妾侍婢遣散时,倒也不曾苛待。
  郭氏已答道:“皇上好记性!奴婢出府后回了老家随本家侄儿度日,不想侄媳厉害,容不得奴婢,奴婢便又到京城寻些差使过活,恰好郢王府寻人教导乔家小姐宫里的规矩礼仪,便把奴婢请了去。”
  梁帝眯了眯眼,目光横过郢王,止住他声辩,问道:“你是说,是郢王府延请你教乔氏规矩?你见到郢王了吗?”
  郭氏笑了笑,“奴婢当然见过郢王。郢王每隔三五日便去和乔氏相会,你侬我侬,情意款洽得很呢!”
  梁帝蓦地色变,郢王亦失色,慌忙磕头道:“父皇莫听小人挑拨!这老婢的确是乔府延请来教导乔贵嫔的,儿臣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再不知她为何陷害于我!”
  乔贵嫔亦道:“臣妾冤枉,冤枉!”
  郭氏道:“莫忙着喊冤。若论冤时,哪有侍奉乔大小姐的卉儿冤?只因郢王多看了两眼,你便将卉儿割掉舌头丢出了府。听闻她后来流落街头,受尽欺凌,也不晓得如今死了没有。郢王对此事倒也没意见,反认为乔大小姐已痴心不移,又让奴婢告诉她皇上性情喜好,那些侍奉皇上的妃嫔,又是怎样各出手段抓住皇上的心,赢得皇上的宠爱……”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三四)
  梁帝退后两步,盯着乔贵嫔,眼底已快喷出火来。
  乔贵嫔入宫之初便乖巧伶俐,一言一行无不合他心意,故而宠爱不已。
  原以为是天生的善解人意,如此说来岂不都是步步为营的刻意算计撄?
  更可恶的是,他堂堂大梁皇帝的帽沿,已被亲生儿子染成一江春水绿如蓝了…偿…
  郢王额上已冒出汗来,急急道:“父皇明鉴,儿臣以性命担保,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若儿臣真有这念头,还会留着这贱婢性命,容她在皇上跟前胡说八道?”
  郭氏道:“皇上明鉴!奴婢虽愚钝,到底跟了皇上多年,岂会看不懂其中关窍?若真的等到乔大小姐被送入宫侍奉皇上的那天,奴婢的下场只怕比卉儿还惨!故而奴婢只作看不出郢王用心,又拖延数日,便借口侄儿重病,赶紧辞行回了老家。前儿再次来到京城,果然听说乔大小姐已是当今最得宠的贵嫔娘娘!”
  乔贵嫔惊怒之极,捏紧袖子,伏在地上连连叩首,哭叫道:“皇上莫听郭氏胡乱攀污!她贪婪自私,不容于家人,到我府上后劣习不改,各种生事,被我责备几回,这才离府而去。想来她衔恨在心,又被人重金收买,才如此诬陷于我!臣妾承蒙皇上青眼,恩宠有加,又岂会萌生他念?可皇上待我的好,终究碍了旁人的眼。却不知他们还搜罗了多少伪证预备陷害于我!”
  郭氏忙伏地说道:“当日侍奉乔贵嫔的侍儿,除了卉儿,还有大春儿、小春儿,听闻都已跟随乔贵嫔入宫。皇上何不将她们抓来细细拷问,奴婢所言是虚是实,立刻可见真章!”
  乔贵嫔又惊又怒,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揪打郭氏,哭叫道:“老贱婢,我何尝薄待过你,竟敢如此诬陷于我!”
  梁帝上前一把将她拉开,重重掷于地上,喝道:“是不是诬陷,朕自会查明!来人,去拿大春儿、小春儿!”
  乔贵嫔簪珥尽落,伏地痛哭道:“皇上,重刑之下,何求不得!他们这是沆瀣一气,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梁帝尚未说话,那厢原夫人忽说道:“你父亲抓我女儿,连随处可见的破耳坠都成了铁证,不名一文的乡野村夫更是公证无私的证人,可以因此一言不合把人打个半死;为何到了乔贵嫔这里,端侯、贺王的话都都成了伪证,你自己的侍婢也成了伪证?却不知换乔大人来执法,会不会先把乔贵嫔打死,再去查实究竟?”
  梁帝已被新欢旧爱闹得眼冒绿光,怒喝道:“你也够了!”
  原夫人哭道:“我原也活得够了!我数十年如一日,尽心尽力侍奉皇上,最终落得什么?眼看着家破人亡,一无所得!我们母女微贱,皇上想送就送,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如今跟阿原的小鹿已被活活打死,阿原也被当场打昏,这样的大热天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没医没药的,还能活吗?不如我跟她一起去了,免得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日日被人中伤,生不如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拔过头上一根金簪,刺向自己脖颈。
  梁帝大惊,忙抱住抢夺时,那簪子已划破脖颈,渗出一长溜的血珠。
  “玉罗……”梁帝忙掷下簪子,掩住她伤处,连声唤道,“快传太医,太医……”
  原夫人握住梁帝的手,哭得肝肠寸断,说道:“我这一世,从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到如今年近半百,日日夜夜都在为皇上而活,何曾为自己活过一回!如今连自己仅剩的女儿都被人害了去,我还要活着做什么?”
  梁帝急急道:“放心,朕绝不叫人害了她。”
  他这般说着时,终于想起阿原的侍儿已被打死,阿原似乎也受伤不轻。
  虽说向赵王有所交待很重要,但他似乎也得向痴心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原夫人有个交待。
  何况,若阿原真的出事,真凶未明,同样无法向赵王交待。
  说来说去,只能说乔立无能,或的确有意公报私仇,才会胆大包天,在抓人的第一天就弄出人命来。
  梁帝不觉又瞪了乔贵嫔一眼,转头吩咐黎焕:“传朕旨意,既然阿原伤病在身,容她先回府养病,随时听候传唤便了。”
  黎焕应了,急急出去传旨。
  原夫人虽还落泪,呜咽之声却低了,由人将她扶入偏殿治伤。
  慕北湮留意原夫人伤处应无大碍,再听梁帝命人去放人,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睨了一眼旁边的郢王和乔贵嫔,悄悄向外使了个眼色,却是命自己的随从跟着宫中使者一起去大理寺接出阿原。
  纵虎容易擒虎难,郢王等未必不知一旦阿原被放出,想再将她送进去着实不易。只是如今他们自顾不暇,哪敢火上浇油,去阻拦咆哮中的梁帝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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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乔贵嫔的密信,有郭氏的证言,深挖下去,乔贵嫔的大春儿、小春儿和乔府其他侍从,指不定会供出更多证词。加上先前贺王等案又与郢王牵扯不清,此次郢王或乔贵嫔想脱身只怕有点困难。
  只是牵涉到郢王和乔贵嫔的不伦私情,事关梁帝颜面,即便得宠如景辞,也不好留着围观梁帝的头巾到底绿成了什么模样。故而鸾鸣宫的宫人被带来后,慕北湮连忙告退,景辞亦推不适回陶然居,带左言希、萧潇一齐退离建章殿。
  一行人刚踏下台阶,便见林贤妃领着三四名宫人急急往这边走来。
  景辞、慕北湮等忙行了礼,让到一边。
  待林贤妃步入,慕北湮看向景辞,悄问:“这又是你的安排?”
  当日得了靳小函的讯息,原夫人便开始留意搜集郢王曾与乔贵嫔在一起的证据,于是找到了郭氏,果然在这次交锋时派上了用场。景辞联合林贤妃的攻心之计,令乔贵嫔自露马脚,搜出的密函又能与郭氏证词两相印证,更令郢王、乔贵嫔难以撇清。
  但林贤妃亲自出马,却不在二人商议之列。
  景辞已皱眉,答道:“不是。”
  慕北湮纳罕,“那她这会儿进去凑什么热闹?痛打落水狗?”
  景辞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大殿,轻叹:“这落水狗,恐怕没那么好打。郢王苦心经营多年,没那么容易一溃到底。”
  慕北湮道:“可林贤妃要的,就是郢王一溃到底!博王虽宽仁,但并不愚蠢,有心拥立他的大臣和亲友一再出事,当真看不出是何人所为?以郢王的毒辣,一旦继位,他们母子岂能保全?便是我们,大概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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