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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精校出版]-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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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横剑于胸前戒备,微笑道:“是我!”
慕北湮脖颈上仿佛已沾上刀锋触肤的寒意,不由汗毛根根倒竖,惊魂未定地叹息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古人诚不欺我!早晓得今日会被人打得这般狼狈,我该少去几次青楼,多练几回剑法才对。”
萧潇向他莞尔一笑,“小贺王爷能领悟这道理,也不枉受了这两刀!”
乔立忙道:“萧护卫,这里只有刺客,哪来的小贺王爷?你执意相帮这两名刺客,难道是一伙的?”
萧潇笑道:“乔大人这意思,莫非打算连在下一起当作刺客斩于当场?若真是如此,令爱向皇上解释起来,恐怕有些费力。”
乔立怒道:“你们深夜带兵器闯入本官府第,不是刺客,难道是来做客的?”
萧潇道:“在下微贱,当然不配到乔大人府上做客。不过小贺王爷和原大小姐的确是在做客,在端侯爷那边做客。也就那么巧,他那边也遇到刺客了,我等一路追来,不知怎么就追到了乔大人府上……”
慕北湮已回过神来,越性扯下蒙面帕子,走出几步,笑道:“正是如此!我和阿原的婚事在即,有些事想跟言希商议,听闻他正陪端侯在东边那家医馆养病,跟言希商议些,不料有刺客欲行刺端侯,被我等阻止后逃得飞快。这夜色沉沉的,全仗我们家鹰哥儿帮着追人,谁知追着追着一径把我们往贵府引,也不晓得是我们小坏花了眼呢,还是这刺客真的进了贵府?原怕引起乔大人误会,才蒙了面想进来寻一回,想不到乔大人居然把我们当作刺客,痛下杀手……”
萧潇随之道:“乔大人,方才小贺王爷去医馆之事,不仅我,端侯、言希公子,药铺里的大夫、伙计,还有小贺王爷的侍从都可作证。嗯,端侯病势不轻,但对谁敢刺杀他也很好奇,刚已有从人回去,将刺客进入乔府之事禀告他了,应该很快便会过来询问乔大人前后因由。”
阿原也已揭开面巾,向冯廷谔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你们不问缘由便痛下杀手的因由。难道那行刺端侯的人真的在贵府,所以你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
冯廷谔虽还持着刀,却只看向乔立,踌躇着不敢动手。
慕北湮、阿原,再加上萧潇,三人联手的实力已在他之上。即便有其他侍从相助,可以将他们尽数除去,以他们的身份,以及方才萧潇所说的,此事很难善后。一个不好,毁的可不只是乔立或冯廷谔的前程。
乔立搓揉着袖子皱眉沉吟时,那边已有侍从快步冲过来禀道:“大人,大人,端侯来访!”
乔立倒吸了口凉气,“现在?”
侍从道:“正是!阍者不敢相拦,已经……已经快到这边了!”
乔立忙看了眼书房,忙道:“走,快随本官出迎,迎入正厅叙话!三位,也请一起去见端侯吧!端侯人品贵重,若由他来说明其中缘由,不难弄清其中是非黑白。”
若是让端侯赶来这里,难道让他进书房叙话?
不仅端侯,连萧潇、慕北湮等都不宜在这里了。不然书房内的郢王该如何脱身?
慕北湮不甘地瞪了眼书房,推开冯廷谔持刀的手,携了阿原随萧潇向前走着,懒懒笑道:“为何要由端侯说明其中缘由?我们追的刺客,可是跑在乔大人府上呀!乔大人不但不帮着查找刺客,还想把我们当刺客宰了,啧啧……乔大人该想想,怎样向端侯说明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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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辞、左言希已踏入正厅,被迎至上座。
萧潇已抢上前,说道:“公子,我与小贺王爷追踪袭击公子的刺客,被原大小姐的猎鹰引入了乔府。小贺王爷、原大小姐不信乔大人会窝藏刺客,遂潜入府中察看,不料乔府卧虎藏龙,竟将贺王和原大小姐当作刺客,意欲当场格杀。”
他不肯说当时二人危险情形,但景辞一眼瞥到慕北湮脚下不断滴落的血珠,便猜得当时情形有多惊险。转头看向阿原时,只见她鬓发有些散乱,脸色也不大好看,倒也没见哪里受伤。
阿原也正看向景辞。
他虽清瘦,但身姿挺拔,幽黑眉眼隐含锋芒,再不是往昔那种冷眼看世情的淡漠。他的目光轻轻扫过二人,与阿原目光相触,也不曾稍作停留,而是很快看向了乔立,“方才在药铺意图袭击本侯之人,身手倒也极高明。本侯疏于朝堂之事,倒不晓得乔大人什么时候养了那样的高手?却不知本侯几时得罪了乔大人,要令乔大人下此毒手?”
竟然一口咬定,乔立是那个莫须有的刺客的指使者。
乔立慌忙道:“侯爷明鉴,下官向来循规蹈矩,哪敢派人刺杀侯爷?这其中必有误会,误会……”
景辞道:“什么误会?把贺王当作刺客是误会,还是你养着顶尖能干的高手是误会?如今贺王受伤不轻,皇上明日必会追问。乔大人不如赶紧说明,回头皇上问起,本侯也好替大人说几句话。”
乔立道:“这……都是误会,误会……贺王与原大小姐蒙面而来,我等居然辨识不出当作刺客,的确是蠢钝了!我府中也没什么高手,只是小儿顽劣,一心想学些武艺,日后才好报效吾皇,故而我今日请了一名高手入府做客,想请他帮看看我儿习武资质如何,不想正遇到贺王等蒙面入府,这……这可真是误会,误会呀!”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一三)
景辞笑道:“那贺王所受的伤难道也是误会?若本侯没看错,你家高手所用的刀剑就是奔着他要害而去,一心想取他的性命吧?他们入府寻人而已,又不曾伤你分毫,你凭什么就认定他们为刺杀你而来,又凭什么下格杀令?乔大人这是得罪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连刺客是谁派来都懒得审讯,只想着赶紧杀人灭口?”
乔立连声叫冤道:“下官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哪懂什么杀人灭口?那高手不明因由,或许是以为仇人寻衅,下手才重了些……”
左言希见慕北湮伤处出血不止,到底不放心,走上前低声道:“北湮,我先带你去包扎下伤口。”
慕北湮道:“滚!”
他瞥见景辞往这边注目,越性拉住阿原的手,亲昵道:“阿原,这边交给端侯处理就行,咱们先回去吧!那个天杀的冯廷谔,下手还真重!又得辛苦我的夫人给我敷药裹伤了!”
阿原猜得景辞是得到消息,特地赶来解围,不由沉吟就这么着先走会不会有点不厚道,转而再想一想,有萧潇、左言希在侧,谅乔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何况景辞也不像重病的样子,以他的身手,冯廷谔想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
何况,郢王如今该做的,是尽快抽身而去,以免沾染更多是非,惹梁帝疑心吧偿?
既然他们留在这边已没什么帮助,的确是离开这里尽快为慕北湮处理伤口更要紧。
阿原这么想着时,便扶了慕北湮,笑盈盈道:“好。想必今日之事,乔大人必会给我们、给端侯一个交待!”
乔立闻她话里藏刺,暗暗叫苦不迭。他本来还占着理儿,被端侯这一插手,刺客成了追刺客的,反倒处处被动,不但无法追究二人闯府之事,还得千方百计先把自己和郢王撇清。
那边景辞兀自在轻叹道:“哎,乔大人说得倒也在理。看来是本侯胆小,刚求见乔大人一介文士,居然胆战心惊,好似进的是龙潭虎穴一般……”
阿原已携了慕北湮走到门边,闻得他话语里有种莫名的凄怆感,胸口闷了闷,不由回头又看了景辞一眼。
那个似乎已和她很陌生,但总不由让她心生亲近的男子,依然那样高踞于堂上,漫不经心却步步紧逼,完全没有就此放过乔立之意。
眼看她与慕北湮携手离去,他眼底仿佛有一丝笑,又仿佛没有。
他的手正抚于腰际一只荷包上。
石青的荷包,质地做工甚佳,却朴素无纹,看着有几分眼熟。
阿原步出乔府,走出好一段,才蓦地想起,在沁河时他便时常佩着那么一个荷包了。
那荷包里装的,是五十七颗红豆。
五十七颗红豆,五十七位阿原其实根本不曾拥有过的情郎。
多少往事,记得清晰的,和模糊成零碎片段的,忽然在那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阿原闷闷的胸口顿时像是裂了数道缝。
破裂般的剧痛里,似有黄连拧出的汁液四下流淌。
五脏六腑,连同流动的血液,都被浸渍得苦涩难当。
她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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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府时,已是三更时分。
原夫人听得说二人受伤归来,惊吓得不轻,披衣前去瞧时,阿原已替慕北湮处理完伤口,下人也预备了夜宵送上。二人折腾了大半日,早已饥肠辘辘,正洗了手在房中喝汤吃点心,看着倒还风平浪静。
但原夫人瞧着地上尚未及清理的血污,以及几名侍女眼底未消的惊惧之意,便知慕北湮受伤不轻。
她苦笑道:“你们这是去哪里花前月下了?其实原府和贺王府的风光都不赖。”
慕北湮已起身迎她入内,笑道:“都是我惹的事儿,累阿原跟着奔波,也让岳母费心了!”
原夫人笑道:“我倒没什么,阿原的确不能累着,最近气色并不怎么好。究竟有什么事,把你们折腾成这样?”
慕北湮踌躇,一时不敢直说,只笑着看向阿原。
阿原犹豫片刻,便将她去找慕北湮、与慕北湮跟踪姜探并夜探乔府的事,连同景辞、萧潇等前去解围之事,都一一地说了。
他们前去乔府查探,最终却几乎撕破脸皮闹了这么一场,乔立、乔贵嫔固然不必说,就是郢王只怕也会对他们心生疑忌。
此事关系的已不仅仅是她或慕北湮,甚至不仅仅是原府或贺王府,显然不能隐瞒。
而慕北湮直到此时才知道,郢王等已说起过谋害老贺王、长公主等事,不由惊恨加交,接过小鹿奉来的茶,喝了两口,却觉满嘴满胸都***辣的,再忍耐不住心头那股恶气,甩手将茶盏重重掷在地间,几乎砸得粉碎,瓷片四处飞溅。
侍儿们已被遣出在外,虽远远闻声,一时也不敢控头,只有守在门口的小鹿惊吓地向内张望一眼,无辜地径去和小坏交流新姑爷的性情好坏。
阿原瞅他一眼,抬手重新为他倒了一盏,却也同样愁郁心烦,说道:“如今这事儿,的确麻烦。郢王的目的是继承皇位,若有阻拦他的,不论是大将还是老臣,只怕他都不会放过。”
原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莫怕。依你所说,郢王并不知道你们听到了多少,猜到了多少。真想置身事外,我找机会在他跟前装个糊涂,指不定还能敷衍过去。只是他明明就是杀了贺王和长公主的幕后主使者,却偏偏是最可能继位的皇子,往后我们的境地,无论如何都有些为难。”
“怎会为难?”
慕北湮从齿缝中迸出字来,却笑得烂漫,宛如春日满树桃花旖旎盛绽,“难道我还指着他杀了我父亲,却在继位后放过我?又或者咽下这口气奴颜媚色向他示好求恕,再眼睁睁看他心愿得偿,还得俯伏在他跟前,对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阿原明知慕北湮看着纨绔,却是性情中人,一日不曾放弃过父仇,而原夫人为保自身周全,早已习惯圆滑处世,并不愿卷入皇子夺储之争中,亦是头疼,说道:“郢王为皇位不择手段,连皇上的股肱大将都不肯放过,如此心地歹毒,不顾大局,日后若是继位,恐怕不是大梁之福。”
原夫人听二人之意,都不肯就此罢手,倒也不意外,只微微蹙眉,浅啜了两口茶,才低低道:“是不是大梁之福,其实跟咱们无关。李家天下也罢,朱家天下也罢,我们只要保得自家上下平安,也就够了!不过如今瞧着,若是郢王继位,于我们的确大大不利。”
若阿原只是原家小姐,抽身自保大约还不难;但阿原与慕北湮订下婚约,原府便不得不与贺王府休戚于共。
诚如慕北湮所说,郢王狠毒,既杀了老贺王,为防慕北湮知情后为父报仇,继位后极可能斩草除根。彼时阿原必已嫁入贺王府,又岂能独全?
阿原见原夫人眉眼镇静,不由安心不少,问道:“如果皇上知道郢王所为,还会让郢王继承皇位吗?”
原夫人冷然一笑,“继承皇位?若有确切证据,他能保住小命就不容易了!”
所谓君臣父子,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任何君王都不可能容忍他人觊觎皇位,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何况,梁帝性烈如火,当日大皇子便是被他疑忌有不臣之心,差点斩杀当场。
阿原便略略松了口气,“如今虽无确切证据,但郢王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母亲应该可以寻机在皇上面前进言一二吧?”
原夫人道:“相机行事,让他不受皇上待见,倒也不是没可能,但也不能操之太切。皇上多疑,偏对立储之事委决不下,如我这般从不过问此事的,若是无故提及,反而惹他疑心。”
她眼波流转,唇边弯过浅浅笑弧,“他居然还想谋害杨世厚?”
阿原回忆着乔立、郢王等人对话,说道:“早先应该已经动过手脚,未能成功。他们有打草惊蛇之语,说明杨大将军已经有所警觉。”
原夫人点头,“杨世厚亦是我好友,的确偏爱博王,但大约也没想过要针对郢王。我明日修书给他,告诉他此事,约他共扶博王,送那郢王一程吧!”
阿原听她说得云淡风轻,不觉讶异而笑,“母亲这是打算对付郢王了?”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一四)
原夫人淡淡道:“他不死,我们指不定得死。 看小说到自然还是他死才好。何况他杀了他自己的亲姑姑,难道不该偿命?长乐公主不是在查这个案子吗?她看着没心没肺,但能在皇上这些子女里倍得宠信,自有她的能耐。阿原,你得空跟她提一提,她若能查实,必定也会寻机进言。”
她又看向慕北湮,“北湮,你明天悄悄去找左言希,告诉他郢王等人的密谋,左言希必会告诉景辞、萧潇。他们很得皇上信重,且都是聪明人,今日出面为你们解围,等于得罪了郢王,当然也不愿郢王继位,必会找机会跟皇上提起。所谓三人成虎,即便没有确切证据,皇上也会信上几分。郢王心术不正,下面我们有的是机会让他露出马脚。只要皇上存了猜忌之心,到时他别说皇位,就是小命都未必留得住!”
她温温婉婉地说着,妍秀眉眼间全无杀机,行止间宛若一支风雨后袅娜娉婷的白玉兰。
慕北湮听她分析安排着,不禁又是惊心,又是佩服,满怀愤懑倒也散去不少。他点头道:“我若在皇上疑心郢王后,再禀知父亲遇害的真相,皇上应该很容易相信我吧?”
原夫人微微一笑,低头看自己明洁如玉的纤纤五指,曼声道:“有些事,能让别人出头,还是别自己冒险得好。先放着吧!博王前阵子被遣去巡查东州军营了,但隔些日子就会回来。他虽然宽仁,但明里暗里被郢王使的绊子不少。”
阿原已悟了过来,“对!博王未必喜爱王则笙,但听闻他和郢王一样,时常前去探望,嘘寒问暖,很是热切,证明同样看重那个位置。他会抓紧一切机会扳倒郢王。何况若帮贺王翻案,既长了威望,又得了母亲和杨大将军的拥护,何乐而不为?”
郢王的母亲吕氏和博王的养母林贤妃其实同样无宠。郢王如今胜在有乔贵嫔代为美言,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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