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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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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鸣瞪了陈啸之一眼……
  沈昼叶过了会儿,有点恍然地道:“这道题思路也没有很复杂,也没隐藏什么东西,第一个公式好像还是初中的内容……”
  梁乐终于慢吞吞地抬头,扫了她一眼。
  “——是初中的吧?”沈昼叶奇怪地抬起头看向正在头疼的众人,然后用铅笔在A4纸上写了一行公式,边写边道:“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这样……化简之后就很明白了……这个地方应该是以这个方向做简谐运动……”
  陈啸之盯着那张A4纸看了片刻,终于了然地哦了一声,看着她说:“——这样就能推出这个等式,是吧。”
  沈昼叶开心地点点头:“对!”
  众人:“……”
  陆之鸣又盯着沈昼叶写的、狗啃般的解题步骤看——他看了足足两三分钟,才抬起头,对这两个人由衷地道:
  “这桌上实在不想见到你们,你俩单独滚吧。”
  …
  光线温柔地洒满书桌,窗外晴空如海,冬日云似千层浪。
  沈昼叶和陈啸之单独坐在陈家书房中,她探出个脑袋,有点心塞地顺着门缝朝外看去。门外仍然在吵吵个没完,这次在闹腾圆柱的静摩擦系数。
  陈啸之说:“……别看了,看他们干嘛。”
  沈昼叶悻悻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各自低头做题。沈昼叶手指细巧,指尖圆润而纤致,捏着自动铅做题时十指如玉石雕就的一般——然后她抬起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那个哈欠非常轻,就像落在叶脉之上的春雨,然而陈啸之却忽然开口问:“困了?”
  沈昼叶使劲揉眼睛,揉出了眼泪:“好像有点……诶……有没有咖啡?”
  陈啸之嗯了声,去厨房冲泡饮料,沈昼叶急忙道:“我来吧。”
  不能让他来,沈昼叶告诉自己,冲咖啡这点小事又贴心又温暖,做一点总是无妨的。
  然而陈啸之说:
  “——边儿去。你又知道咖啡豆在哪了?”
  沈昼叶:“……”
  确实不知道咖啡豆在哪。沈昼叶只得横草不拿竖草不拈地乖乖等在一旁,小声道:“……那我要多点奶油。”
  陈啸之:“哦。”
  过了会儿,小姑娘又认真地说:“……糖也多一点,三勺以上,奶油要一个奶油顶,黑咖啡太苦了……”
  陈啸之冷硬地道:“给什么喝什么。”
  沈昼叶拒绝得连想都不想:“我不。”
  “……,”陈啸之怒道:“你麻烦死了沈昼叶!能不能回去等着喝啊?”
  麻烦鬼嘤了一声,陈啸之没理,过了会儿她又很害怕地小声问:“……你是在赶我吗?”
  陈啸之:“……”
  “……没有,”他沙哑地说:“你留这儿吧。一会儿给你加糖加奶油。”
  小姑娘却仍然觉得自己被骂——而且是被数落了一天。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委屈,便弱弱地点了点头。
  …
  下午的小组讨论兵分两路,一队是沈昼叶和陈啸之这两个一讲题就烦得一笔的垃圾人队,另外一队是讨论问题之前一定要先吐槽一通的、以陆之鸣为首的屁话很多队。
  五点时屁话很多队先走了,但沈昼叶还有点事情没解决——她为了一道慈教授出的物理题,和陈啸之吵得面红耳赤,谁都不能说服谁——这一架足足吵到天黑。
  天黑蒙蒙的,外面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陈啸之顺了下气,人身攻击道:“……你这个弱智。”
  沈昼叶立刻反唇相讥:“你脑子被摔了吧。”
  “你要脸吗沈昼叶,”陈啸之嘲道:“就你这还诺贝尔奖,我看搞笑诺贝尔颁给你差不多,赶紧滚回家睡一觉醒醒脑子,明天跪着来给我道歉。”
  沈昼叶一拍卷子,气得都快哭了,对着他吼:“就你记性好是吧,道你个球!”
  于是陈啸之冷笑一声,连个词都不奉,展示出了北京式彻头彻尾的嘲讽。
  沈昼叶:“……”
  沈昼叶憋着一腔被气出来的眼泪,放出自己能放的最凶的狠话:“你这个辣鸡!我回家了。”
  陈啸之眉峰一挑,丝毫不以为意:“哦?那你快滚啊。”
  ……这个人是狗吗!
  沈昼叶气冲冲地装包,把自己的笔袋啪一下按住,连拉链都不拉就塞进包里,又把摊在桌上的一堆书和卷子胡乱一怼——怼完乱七八糟一拽拉链,直接朝外跑。
  陈啸之冷冰冰地劈手一指,道:“你拉链没拉上。”
  这简直是最后一击,沈昼叶:“呜……”
  沈昼叶想到陈啸之居然真的训了她一整天,又想到他对自己几乎都没有啥好脸色,立时濒临气哭。
  她把书包抱在怀里,拉上拉链又重新朝外跑,陈啸之趿着拖鞋站起来,一路跟着沈昼叶到了门口,然后在门前使劲一拦。
  沈昼叶憋着快奔涌而出的、被他活活气出来的眼泪,颤抖着放狠话:“别挡我路。”
  陈啸之:“……”
  他似乎有点后悔,想说什么。沈昼叶就这么憋着眼泪看着他。
  沈昼叶不知道他拦门做什么,一时甚至以为他会道歉——然而片刻后,她听到陈啸之近乎嘲讽的声音:
  “——这门锁你会开么?”
  然后他啪嗒一声,将那复杂得要命的门锁开了。
  沈昼叶:“…………”
  你妈的。辣鸡。
  …
  沈昼叶哐当一声摔上了门,管陈啸之在里面吃粑粑,在楼梯间里砰砰砰地按下楼键。
  电梯停在八楼,感应到位于二十六楼的按键亮起,便嗡地上升。
  我要回家吃好吃的,沈昼叶看着那红红的按钮,近乎扭曲地忍着眼泪想:陈啸之就在家吃自己吧,垃圾。
  然而。
  下一秒,这楼里所有的灯,齐刷刷地,啪一声,灭了下来。
  世间一片漆黑。
  沈昼叶:“……”
  一片黑暗中,沈昼叶弱智一般矗立着,使劲儿按了按那个下楼的按钮。
  但是天也是黑的,电梯前也是黑的,都是黑的,那个灯显然不会成为唯一的奇迹。
  ——这居民楼,居然他妈的停电了。


第66章 陈啸之求饶般道:“……是……
  …
  是夜。
  灯光熄灭; 电梯嗡鸣停止,沈昼叶在停了电的、黑咕隆咚的电梯间里呆呆地看着停止运行的电梯,和熹微黑暗中的、贴在电梯顶上的26F字样;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有点言灵的能力。
  沈昼叶:“……”
  真的停电了。
  二十六楼的这种高层不该有发电机吗?这小区明明一看就很贵; 连供应电梯的发电机都没有; 物业还是剖腹谢罪算了……
  沈小转学生是真切地觉得自己被世界嘲讽了:陈啸之让她受的这些委屈加上一个星期的住校吃的苦,陈啸之临走的时候还生怕她走不掉,还追到门口给她开门,这一切在不合时宜的黑暗中被无限地放大。
  这都是什么逐客令啊——完事了居然还停电,电梯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沈昼叶气得连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 抽了下鼻尖儿; 转过身去找应急出口; 打算爬楼梯下去——所幸应急出口的灯亮着; 绿莹莹的,一眼就能看到。
  沈昼叶使劲擦了擦鼻尖儿; 朝那个方向走去。
  可是紧接着; 身后的门,就‘砰’一声被撞开了。
  ——陈啸之家的门被全力掼到墙上,发出近乎震天动地的声音。
  下一瞬间,一个声音失声吼道:“沈昼叶——!”
  沈昼叶:“……”
  “沈昼叶!!”陈啸之近乎嘶哑地吼道:“——姓沈的!”
  沈昼叶都走进楼梯间了,听到那声音愣了下。
  因为那声音太苦痛了。
  ……陈啸之几乎是在嘶吼,他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悔意与痛楚; 打碎了静谧的黑夜。
  像是浸透了失去了什么的恐惧。
  沈昼叶呆了一下,接着她看到曈曈夜色中,陈啸之仓惶地喊着她的名字冲了出去,他拍着电梯铁质的门,那门发出沉闷无机质的回响。他以拳头砰砰砸门; 电梯井回荡着沉默和回声螺旋上升——无人应答。
  然后陈啸之顿了一下,仓皇地朝楼梯的方向冲了过来。
  沈昼叶:“……?”
  世间黑灯瞎火的,沈昼叶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呢,却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呆住了。
  “沈昼叶!”他近乎绝望地喊道:“你在几楼——!”
  沈昼叶用力抽了下鼻尖儿,心想我就在这一楼,他在喊什么?总不能是把我挖出来再骂一顿吧?
  陈啸之冲进黑咕隆咚的楼梯间就往楼下跑,还在沈昼叶身上撞了一下——他身上肉硬劲儿还大,将沈昼叶撞得一趔趄,疼得呜一声,泪水又在红红的眼眶里转了一圈,十分不情愿地给陈啸之让开了一点位置。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正要跑进25楼平台时,猛地一抬头。
  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的沈昼叶:“……”
  陈啸之:“…………”
  “……你……”陈啸之近乎嘶哑地开口,眼眶通红地看着她,说:“……你没进电梯?”
  沈昼叶抽了一下鼻尖儿,小声说:“停、停电了鸭。我怎么进去?”
  陈啸之:“……”
  他终于颤抖着吐出口气,朝楼上走来。
  沈昼叶听见黑夜里遥长脚步,步声渐近,陈啸之自一团黑暗中脱身——然后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沈昼叶:“……”
  “你干嘛!”沈昼叶眼泪都要滚出来了,根本不想被陈啸之碰,抗拒地往外扯爪子,喊道:“松手!别碰我。”
  陈啸之喘着粗气,道:“跟我回去。”
  “我不,”沈昼叶忍着哭腔说:“你松手,我要回家了。”
  陈啸之声音又染上怒意:“——回你妈呢,你打算摸黑爬二十六楼?跟我回去!”
  沈昼叶只觉得委屈得都要爆炸了。
  陈啸之和她吵的那一场架,他如今的态度,将她撞的那一下趔趄,还有如今死死握住她的手,沈昼叶几乎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断了,又酸又疼。
  她固执地说:“对,而且我就是去找我妈。松手,要不然我咬你了!”
  陈啸之使劲一拽,强硬地说:“你他妈咬啊——你咬得动?”
  那一下他真的用力了,沈昼WRX叶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被这么用力地拽过爪子,当即疼得哼了一声。
  陈啸之没听见。
  那一刹那,小姑娘一腔酸楚的眼泪再也兜不住,咕噜滚出了通红眼眶。
  陈啸之使劲儿地将她拽了回了室内,沈昼叶几乎不再反抗,任由书包在自己身后轻微地颠簸。
  陈啸之家里也停电了,黑暗笼罩每一立方厘米空间,唯有客厅的露台外闪烁着辽阔的万千星光。
  沈昼叶纤细的指尖被捏的又红又白,陈啸之将她拽进客厅,将她的手一松,冷冷道:
  “在哪里等着都行,来电了再走。”
  漆黑的客厅里,沈昼叶站在黑暗中的阴影里,委屈的眼泪几乎是止不住地往外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沈昼叶又切切实实地感到了难过:她不愿意哭出声音,更不愿意让陈啸之觉察自己的泪水,只是将自己又往黑影里缩了缩。
  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十五岁的小姑娘的金豆子吧嗒吧嗒地往外掉,在心里说:‘喜欢一个人好难过呀。’
  真的好难过,犹如将自己最柔软的、最易损的心脏交到了一个太阳般耀眼的男孩手中。
  而手握心脏的年轻男孩,根本一无所知。
  陈啸之:“……”
  陈啸之哑着嗓子解释道:“……我家在二十六楼,没有必要下去,在这里等等。”
  沈昼叶只是轻轻地、颤抖着嗯了一声。
  她看见世界前花花地汪着泪水,像是冬夜飘落的冰雪,又像是春日迷眼杨絮。
  好在泪珠落于地上时,不会发出撼天动地的声响。
  陈啸之大概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尽量温和地说:“……去沙发上等……等吧。我给你拿点东西吃,你先垫垫。”
  沈昼叶又小小地嗯了一声,摸黑朝沙发走去,她被陈啸之捏紧的手仍然又酸又麻,被松开后指尖像过电一般酸痛。
  “……”
  下一秒,陈啸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昼叶……”他有点兴师问罪地开口道:“是你先开始吵……”
  可是还不待他说完,一滴温热的水珠就坠落在了少年的手背上,在夜空下碎成了万千晶莹的碎片。
  陈啸之:“…………”
  沈昼叶只觉得那种发自内心的酸痛遍布四肢百骸——可是下一秒沈昼叶听到陈啸之发着抖的声音:
  “……你哭了?”
  对,我哭了,沈昼叶在心里说。那时她眼眶中的小金豆子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滚。
  她甚至觉得自己丢脸过了头——沈昼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连自己都不知道,陈啸之难道就能理解了么?在他眼里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嫌过我娇气,嫌过我挑食,现在我又因为这点小事哭,岂不是在给他脸色看么。
  沈昼叶用力甩开了陈啸之的手——甩了一下,没甩开。
  “……松手。”黑暗中,沈昼叶带着哭腔道:“别……别碰我。”
  陈啸之却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昼叶又被气得脑子发晕,带着哭腔骂他:“你有病——”
  “……”陈啸之死死地捏着她的手腕,发着抖开口道:“……别走。也别、别哭了……”
  沈昼叶:“……?”
  “……是我不对,”那少年绝望地对她说:“我不该和你吵架,我不该给你看脸色,不该赌气把你往外赶……都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是我的错。”
  陈啸之求饶般地道:“……是我不对行吗。”
  可是沈昼叶仍是吧嗒吧嗒地掉眼泪珠儿。
  “——对不起。”
  在漫天星空下,少年人握紧她的手腕,颤抖着道歉:
  “别哭了。是我不好。求你别哭了。”
  …
  沈昼叶抽抽搭搭地坐在沙发上。
  电还没来,世间一片漆黑,黑咕隆咚的客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陈啸之坐在沈昼叶一米远的地方,憋憋屈屈地抽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能哭,”他屈辱地问:“哄了就不能停吗?”
  沈昼叶抽抽噎噎:“不、不是我想哭,我疼。”
  陈啸之一愣:“……你碰到了?哪?”
  “没有。”沈昼叶哭得打嗝,小心翼翼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哭,“手、手腕儿疼……”
  陈啸之关切道:“怎么搞的?我找药给你处理一下。”
  沈昼叶抽抽搭搭伸出一只爪子给他看:“呜、处理个球……球。陈啸之你捏的。”
  “……”陈啸之痛苦又绝望地再次道歉:“对不起,我……我太用力了。”
  沈昼叶难过地吸了吸鼻涕:“……呜。”
  “……,”陈啸之极其自觉地说:“对不起。”
  这人也不是不会道歉嘛,沈昼叶哭满十分钟后终于觉得心里痛快了一点,但是还是为这一丝痛快支付了相当可观的代价——小姑娘哭红了眼睛。
  陈啸之憋憋屈屈地说:“你就在这等着,来电了再走,二十六楼走起来太危险了,也没有必要。”
  沈昼叶声音软软酥酥的,带着刚哭过的沙,说:“嗯,好……不过阿姨和叔叔什么时候回来鸭?”
  陈啸之屈辱至极,有问必答:“二十六楼你下都下不去,他们难道能上来?”
  ……说的也对,让我爬二十六楼,毋宁死。
  沈昼叶悻悻地点了点头。
  一支草绿香薰小蜡烛竖在客厅的黑玻璃茶几上,陈啸之找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刹那温暖的火光摇曳。在水般的火光中,陈啸之抬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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