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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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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昼叶后怕地点了点头:“一天后跟我们宇宙学的教授打得难舍难分。场面宏大,校长都来劝架了。”
  陈教授嘲讽道:“弦理论那帮人就是玩不起。”
  沈昼叶:“……”
  你们男的都有问题,沈昼叶腹诽。
  “总之那部分是课上拓展内容来着,目的是鼓舞学生,希望我们这一代人能解决基础科学的困境,”沈昼叶认真地说:“但连着三个老师都提过,可见他们重视程度之高。”
  陈啸之道:“是。”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电脑屏幕:“……毕竟已经五十年了。”
  距离最后一个巨匠的离去,迄今已经五十年。
  没有人知道未来如何,不晓得人类会不会停步于此,更没人敢预言技术内卷的将来,人类的命运。
  沈昼叶小小地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小声使唤陈教授:“只只,jio冷。”
  陈啸之瞥了她眼,拿着自己椅子后搭着的毛毯起身,到窗边给自己的小青梅裹上了。
  “都五月,快夏天了,”他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她裹毛毯,一边低声训斥,“你还怕冷,我说你体质不行你还和我犯犟。是不是找死。”
  沈昼叶从此再没怕过跟陈啸之嘚瑟,抬头断言:“只只,你好凶,这算家暴了。”
  场面嚣张,一方当事人十分不怕死。
  陈啸之静了三秒。
  下一秒,被裹了毯子的小当事人脑壳被吧唧一拍。
  “……”
  当事人捂着脑袋愤怒喊道:“陈啸之!你又!又!又打我脑袋!!”
  陈啸之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不然呢?”
  “……”
  沈昼叶气急败坏,使劲儿掐他胳膊、陈啸之由着女孩子掐他,却把她推到墙上,低头,阳光如雨洒落,他亲了亲掐他的女孩的面颊与唇。
  两人气氛旖旎,呼吸交缠。
  沈昼叶忽然被亲了下,耳根都红了,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也不看看咱家是谁家暴谁啊,”陈啸之捏着姑娘家的手腕嘲弄她,“混账东西,一点儿不顺心就掐我,我胳膊都青了,再掐我就去警局验伤。”
  沈昼叶:“……”
  “快对我道歉,要不然送你进局子。”陈教授恶毒地威胁。
  沈昼叶:“…………”
  沈昼叶刚一要开口,陈啸之却又捏着她的手腕缓慢向后抵,不容拒绝地吻她的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那姿势有些过分,沈昼叶一时情动,连眼眶都有些泛红:“……呜……”
  “……你这么好欺负,”陈啸之边吻边沙哑道,“要不是遇上我,你可怎么办。”
  沈昼叶嘴硬地说:“放屁……你才好欺负,你全家都好欺负。”
  陈啸之沉闷地笑了起来,转而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靠在窗台上,沐浴着炽热的春日阳光。
  “晚上给你做糕团。”陈啸之很沉稳地哄她。
  女孩子哼了一声,把脑袋搭在陈教授颈窝里头,想把便宜占回来。
  陈啸之大概觉得小青梅有意思,捏捏揉揉她软软的耳垂,沈昼叶越来越感觉自己吃了大亏,凶巴巴地训他:“你备课还没备完就来玩儿我?”
  陈少爷眉头一皱,仿佛被误会了似的:“我刚刚哪玩儿你了?我是这种人吗?”
  沈昼叶争辩:“那……”
  “玩你,那是晚上的事儿。”陈啸之澄清。
  沈昼叶:“…………”
  沈昼叶被他占了双倍的便宜,却又错失机会,刚不回去,憋得不行。
  陈啸之一时半会儿不肯放开她,于是两人在窗台上懒洋洋抱着。
  陈教授有一搭没一搭揉女孩子卷卷的头发,沈昼叶则困倦地闻着他身上的香气——两人住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沐浴露洗发水都是用的同一款,可陈啸之身上的气味闻起来,较之她自己,有种别样的、如烛火般温暖的味道。
  “……只只。”沈昼叶小声唤他。
  陈教授:“嗯?”
  “……会是我们吗?”
  陈啸之呼吸乱了一瞬。
  女孩子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胸口上,陈啸之恍惚间觉得自己与她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他生来孤独的灵魂被补完,春江水暖。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
  沈昼叶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磨蹭自己都面颊,懒洋洋地小声嘟囔:“我也不知道。”
  陈啸之笑了起来。
  “个子不大口气不小,”陈教授很坏地捏了捏女孩子的腮帮:“往上坐坐,你这样猫着腰不舒服。”
  沈昼叶顺从地向上蹭了蹭,长而轻的睫毛擦在他脖颈处,阳光如湖水漾开。
  两个人静了许久,久到沈昼叶以为陈啸之睡着了。
  然而陈啸之忽然道:“……可我相信你可以,阿十。”
  阿十一愣,睁开眼睛。
  “你是个澄澈赤诚的人,”陈啸之侧脸英俊而阳刚,眼瞳在太阳下泛着琥珀般色泽,定定道:“世界在你眼里,与我们这样的凡人眼里的是不一样的。”
  沈昼叶胸口微微起伏。
  “我从小就有种这种念头……”他又说,“好像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茫茫人间,我只看得到你。”
  沈昼叶心脏蓦然酸软。
  “在我眼里,如果你不行,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
  他说。
  然后她的小竹马低头,在她唇上安静地亲了亲。
  小竹马亲她时,小心托着她软绒绒的脑袋,像是生怕她被磕到了似的。
  唇一触即分。
  吻毕沈昼叶望着面前的男孩,两个人靠得极近。她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在疯狂生长,将要撑破她的躯壳,成为春楼之下的蓝鸢尾,或是田野上皴裂的花穗。
  她看见爱。
  那爱如盛夏的积雨云,厚重且席天卷地。那被爱的人心脏在凡世温热鼓动着,将血液送向血肉之躯的每一寸。
  这颗年轻鲜活的心脏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人爱么?
  ——知道。
  它炽热地在胸腔中跳动。
  “是我们。”沈昼叶看着自己的男孩,说,“只只。”
  她顿了下,用力纠正他:
  “——是我和你。”
  因为漫长的余生中,我们将荣辱与共。陈啸之。
  我们是彼此的半身。
  …
  …………
  ……
  六月,陈啸之把自己在斯坦福的课程结了题,不顾院长挽留,向校董事会递交了辞呈。
  巴斯德曾说,“科学无国界,科学家却有祖国。”
  二零一九年春,随着局势急转直下,沈昼叶已经理解了陈啸之放弃斯坦福的tenure的原因。哪怕他距离终身教职只差临门一脚,也不愿留在异国他乡,宁可回国另起炉灶,从头开始。
  她理解后,一开始是有点崇拜陈啸之破釜沉舟的决心的。
  但是这崇拜只持续到沈昼叶看到北大给陈教授发的offer的瞬间……看到人才待遇后沈小师姐头都晕了:这算个屁从头开始,如果从头开始就能有这么多钱,沈昼叶愿意在开头趴一辈子。
  人比人气死人。
  她想起自己在北大堪称沿街讨饭的研究生劳务费,又看看贵校给陈啸之开的慷慨年薪,气得差点脑血栓。
  况且陈啸之是什么出身,他缺过钱么?
  沈昼叶终于体会到了高校血淋淋的差别待遇,她心里痛骂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吃里扒外肥水净流海龟田,土博连杯茶百道都得和人拼单,引进人才可以去望京吃西餐……引进人才还他妈是个世家子弟,从小到大没有过一天缺钱的日子,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陈啸之见她碗里的萝卜炖牛腩没动几口,大概正被母校气得吃不下饭,终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嘚瑟道:
  “老公当引进人才不好吗?”
  沈昼叶:“……”
  “——阿十,”陈教授说话都假惺惺的,“我十分信任你的个人能力——但是,作为你男人,必须说句实话:另一方面,你得认清现实。”
  沈昼叶:“……?”
  北京市高端引进人才放下筷子,慢吞吞地说:“你得被人养着。”
  沈昼叶气得炸了两三根毛,凶他:“你放屁。”
  陈啸之笑了起来,顺手把她炸起来的毛按下去,示意她好好吃饭。
  沈昼叶忿忿的,用筷子戳了戳炖得酥软的牛腩,过了会儿,又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啸之饶有趣味道:“哦?”
  “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次,就算是傻子也记住了,”沈昼叶有点难过地低着头,戳着饭碗里的米饭,“他们都……都这么讲,说我没心眼儿,不会和人打复杂交道,连要饭都要不来……所幸脑袋弥补了致命缺陷,不和人打交道也饿不死。但也只能做到饿不死而已。”
  话音刚落,陈啸之毫无同情心,嗤地笑了起来。
  沈昼叶:“……”
  “不准笑,”沈昼叶凶他,“我也不想这样的!”
  陈啸之笑够了,道:“他们对你的点评还蛮精准。”
  沈昼叶沉默三秒,问:“你是不是想死?”
  陈啸之登时不再造次。
  沈昼叶扽了下筷子,去夹牛腩,陈啸之给她盛了一小碗汤,那汤他用虫草和老母鸡精心煲了小半下午,将老母鸡与虫草花的每一分滋味都炖进了汤里。
  阿十从小挑食,却从不会挑小竹马的手艺。
  陈啸之安静地看着她吃东西。沈昼叶吃东西时脸蛋被塞得鼓鼓的,咀嚼时小腮帮像小仓鼠啃向日葵籽,十分可爱,却又让人感到宁静。
  陈教授发呆,看她吃东西,忽然怔怔地说:“……我的就是你的。”
  沈昼叶:“诶?”
  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陈啸之。
  “我说,”陈啸之莞尔,“阿十,我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沈昼叶耳根霎时红成了春日傍晚的花,仿佛被小竹马不经意欺负了一下,又像是被他亲昵爱怜地捏了捏脸,小声道:“……怎么像……可……可我不想被养。”
  陈啸之立刻顿悟,说:“那我以后不这么说。”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不想……”
  她话音未落,陈教授忽然讶异地打断她:“阿十,你觉得你现在在做什么?”
  捧着满满一碗虫草老鸡汤的沈昼叶:“……”
  “你觉得你十五岁在做什么?”陈啸之又问。
  沈昼叶:“……”
  陈啸之缓慢向椅背靠坐,问了第三句话:“五岁呢?”
  “…………”
  “接受现实。”陈教授总结道。
  沈昼叶:“……”
  沈昼叶遭受毁灭性打击,陈啸之夹了一筷子虾酱豆角炒蛋,以余光看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但那又怎么了?”
  沈昼叶耳根羞愧地红着,说话也支支吾吾:“……我……”
  ……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从小时候我就觉得,”她的小竹马低着头,用筷子把虾酱炒蛋拌碎,“——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围在我身边儿,下午我们在街边树荫下跳房子,晚上躺在屋顶上讲故事,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你奶奶喊我们下去吃点心……对我来说,天下就没有更高兴的事儿了。”
  沈昼叶抬头看着他。
  陈教授看着自己的碗,娓娓道:“人长大了,又会比小时候贪心。后来不仅想要跳房子和讲故事,还想被你牵着手,朦朦胧胧的,就想要你的很多东西——想让你想起我来,想和你亲亲贴贴,想让你笑眯眯地看着我……想让你把我当男人看待。”
  “再后来,”陈啸之莞尔道,“就更贪心了。”
  他想了想,又说:“人都是越来越贪心的,所以还想要更多……我小时候没能得到的东西。开始想要你的爱,要你的人,你的痴情,你的温柔和岁月……想要你和我这辈子都在一起,不准看别人一眼。”
  沈昼叶模糊地看着他,好似答应他般,轻轻‘嗯’了一声。
  ——陈啸之其实是很少这样率直的。
  他向来不爱把话说透,仿佛说透了就烫嘴。这人打小饱受大男子主义荼毒,在漫长人生中将沉默是金和口是心非八个字贯彻得彻彻底底。但这段日子大约发现了对小青梅甜言蜜语的好处,嘴里开始有点实话气儿了。
  陈啸之:“——但是这么多年,有一点,从没变过。”
  夕阳下,女孩子认真地望着自己年少的爱人。
  爱人启齿道:“……我最高兴的事儿,”
  他不善言辞地停顿了许久,终于说了下半句。
  “……就是你围在我身边儿。”
  ……
  下一秒,沈昼叶有点得逞似的,眉眼甜甜地弯了起来。
  陈啸之:“……”
  说完话的陈啸之大梦初醒般张了张嘴:“…………”
  他大概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些话有多肉麻,差点跳楼自尽,欲盖弥彰道:“……吃、吃饭吧,我今天这虾酱炒蛋挺不错的。”
  沈昼叶乖乖地挖了一勺炒蛋,又觉得小竹马说话实在是太惹人疼了,心里甜丝丝的,笑眯眯地看着小竹马,表扬他:
  “你好可爱哦。”
  被夸了可爱的小竹马静了三秒,“你别吃了。”
  阿十立刻把炒蛋挖进米饭里两勺米埋住,坚决大喊:“我不!”
  两个人小学生般拉扯了半天,最终以两个人从桌边闹到沙发上,沈昼叶咕叽一声栽进靠垫里告终。
  下了黑手的陈教授拍了拍手,冷酷无情地警告:“不准说我可爱。”
  彼时天色已晚,沈昼叶歪在靠垫里头,面孔红扑扑的,笑个没完。
  “不说你可爱了,”阿十吸取了教训。
  陈啸之坐着,很高贵地嗯了一声。
  沈昼叶磨蹭爬起来,甜蜜地拍他马屁:“说你对我好,做饭好吃,晚上睡觉会给我盖被子,给我削苹果会削小花。”
  陈啸之耳根一红,似乎不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的样子,而下一秒,他感受到沈昼叶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太阳已落山了,天色黯淡下来,风温暖熨帖。陈啸之背后阿十胳臂温温软软的,环着他的腰,犹如这天地间存在的唯一篝火。
  “只只可爱,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女孩甜甜地说。
  陈啸之毫无缘由,眼眶一烫。
  …
  他曾以酒、以通宵,以无尽的堕落,又曾以学业与岁月麻痹自己;他曾自我洗脑,说她不过是他人生的插曲,不值得惦记,更不值一提。
  然而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不会被骗。
  它们在每个深夜里溃烂,流出稀薄的泪。
  那男孩难受得撕心裂肺。
  然而在十年后的某个春天,四月的春风却终于吻过他的血泪,来吻他的心。
  于是陈啸之那些经年溃烂的伤口,在风里,在绵延天边的枯草中合拢。它们愈合如初,一颗炽热的心如蒲公英般,匍匐于少女足下。
  “嗯,”他声音有丝几不可查的颤抖,说:“我也喜欢你。”
  沈昼叶得到回应,柔软的面颊在他脊背上顺从地蹭了蹭。
  “只只,我明天想吃竹笋肉包子。”姓沈的小混蛋说。
  陈啸之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努力令自己镇定,怪责道:“我去哪给你变竹笋?”
  沈昼叶哼唧了一声:“我不管。”
  陈啸之:“……”
  他说:“……行,明天给你做。”
  说完,陈啸之缓慢地将女孩抱在怀里。
  天彻底黑了,两个人安静地抱着,沈昼叶脖颈靠在他肩上,雪白而纤细,在夜里,如栖息湖畔的天鹅。
  “……只只。”沈昼叶小声道。
  陈啸之嗯了一声,把她抱紧了些。
  沈昼叶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数次,在陈啸之以为她已经在犯困的时候,小小地开口道:
  “……我好累呀。”
  陈啸之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
  他知道阿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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