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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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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啸之穿过红杉树下时,忽然开口道:“你的补开题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昼叶一愣:“还没准备。但是材料我们不是都有吗?”
  “是。”陈啸之漫不经心道:“综述用心写一写,你先前的那篇投了哪家期刊?”
  沈昼叶想了想:“AM。”
  “……还挺好。”陈啸之难得赞许了一下,又想了想,“但是方向不同,已经不能用了。”
  “对,会被小秘书直接打回来。”
  陈啸之沉思片刻:“重新写吧,写完我给你把下关。”
  沈昼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啸之莞尔:“你在笑什么?”
  “没有,”女孩子忍着笑道:“我就觉得挺好玩的。之前那个课题,我写综述的时候都是找出版五年内的文献,14年的paper我导师都嫌过时了让我尽量别摘引,但我们现在这个——”
  她没说完,看向自己的小导师。
  小导师也乐了,问:“——我记得我找给你的第一批paper里还有1986年的吧?”
  “还有56年的呢。”女孩子提醒他。
  红灯亮起,雨水细密地淋在挡风玻璃上。
  他们两人在车里笑了起来。
  “这就是热点专业和非热点的区别,”陈教授笑道:“——尽管非热点方向的人少,大家都不愿干……但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人来研究科学最基础的基石。”
  然后他把笑容一收,神情变得冷酷,道:“Now get used to it。”
  沈昼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今,终于轮到她独自走向那石砌的山峰。
  …
  沈昼叶的综述和开题报告两个加起来上万字的论述,从开始到写完,统共只花了两个周。
  这么快的原因无怪乎是她读那些文章早读得滚瓜烂熟了,写起来下笔如有神。唯一的问题是这样冷门的方向很难找到期刊接收,就算有,审稿期也十分漫长。
  ——这就是非热点的、基础科学的方向。
  陈啸之接收了word文档,花了两天将它改完了返给她,只有些计算格式问题,还有几个遗漏的数据,沈昼叶改完交过去,又与自己学科秘书聊了许久。
  然后后来,她再登自己的账号,发现自己的学生后台里开题名称全换了,连带开题文件,都换成了新的,仿佛中间七八年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对着那课题的名字愣神了许久,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意味。
  ……
  沈昼叶踏入北大的朱红校门的那年不过十七八岁。那时她年轻,朝气蓬勃,对自己的聪慧深信不疑,想改变人们对世界认知的全貌,甚至想改变世界本身。
  ——可这世界恨极了对梦想张扬肆意的年轻人。
  它将荆棘与刀剑横贯于年轻人身前,令年轻人将行走的路上万里冰封,朔风如刀。
  于是那个年少的姑娘于险恶世间浮浮沉沉,迷茫又迷失,绕着世界兜兜转转半生,跌得浑身青紫,终于于晨曦破晓之时回到了自己原点。
  只不过这次她抬眼望去,荆棘与刀剑不再令人望而生畏。
  ……
  沈昼叶在电脑前愣神了许久,扣上了屏幕。
  屏幕的光敛去,满室的寂静与黑暗,她趿上小靴子,去敲隔壁办公室的门,叫陈啸之送自己回宿舍。
  …
  阳春三月,加利福尼亚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
  三月初,街边的咖啡店开始卖花,路边摆着三五个金属桶,百合和洋桔梗花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晨光熹微,沈昼叶跑过去时偶尔买几枝花,小心地用外套裹着,插在自己和陈啸之的办公室里。
  沈昼叶每天坚持晨跑。
  她自幼身体孱弱,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心跳如擂,然而这个二十五岁时的习惯却被保持了下来。让她每天坚持晨跑的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某种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的征兆;但一件事,在之后看来是确定的。
  ——她所经历的是名为诞生的痛。
  在那种疼痛之后,有一样新事物即将破土而出。
  …
  沈博士仍住在Arastradero West的那间小宿舍里。
  陈啸之身上有种东方特有的含蓄与固执,甚至老派得过了头:他坚持不跟自个女朋友住在一个屋檐下,说什么同居得太快了对你不好云云……沈昼叶拿姓陈的封建余孽没咒念,也懒得花时间花精力与他争辩,就消停地睡在自己宿舍的小床上。
  这仿佛他们相处的一个剪影。
  ——那么老式,甚至有点民国时期知识分子相敬如宾的味道,根本不像属于当下年代的感情。
  可每次他们相遇,每次他们四目相对,他们的感情就如同漫过山岭的荣光与白雾,漾起恒久亘古的光。
  ……
  他们中午和晚上会一起去食堂吃饭。期间陈啸之可能找几个讲座问她要不要听——湾区,尤其是斯坦福的资源较之国内毫不逊色,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
  于是沈昼叶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不务正业地四处乱窜,听了不少CS的讲座和社科类的玩意儿,甚至还蹭过几个柴可夫斯基的论坛和茶话会——而每个讲座,陈啸之总是到得比她早一些,占一个座儿,悄没声息地示意她过来。
  讲座无聊的话他们就脑袋顶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找脑筋急转弯玩儿。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像本科生谈恋爱?”有次茶歇时沈昼叶试探着问。
  陈教授比他女朋友还困惑,一边给她往小盘子里夹司康饼一边问:“现在本科生这么谈恋爱吗?”
  这是个挺有意思的问题,俩人端着盘子思索好半天。
  沈昼叶小声且歉疚地啃着司康饼道:“……得不出结论,我这儿样本量不够。”
  陈啸之脸上十分平静,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也颇为悻悻道:“我也得不出。”
  他的学生小口喝着红茶,很促狭地看着他,发出了嘁的一声。
  陈教授眼睛当即一眯:“嘁什么嘁?”
  女孩子很小心地吹着小纸杯,欠扁地说:“是看不起你的嘁。”
  陈啸之顿了下:“又看不起我了?”
  姓沈的毫不畏惧,甚至相当郑重:“嗯。”
  “……”陈啸之处变不惊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沈昼叶想了想:“因为你连本科生谈恋爱是啥样都不晓得。之之,连我们园里的猫都能在本科期间配对成功了哦,尘尘和一只长毛狸花生了一窝四只小猫猫,连姜丝鸭和薏米都出双入对过一段时间呢。”
  沈昼叶喝着茶,找事地说:“你连我们燕园的猫猫都不如。”
  “……,”陈啸之面无表情地揭她短:“那您就脱单了呗?”
  沈昼叶十分理直气壮:“没脱成哦。但我本科GPA4。0,忙着当江湖传说来着。”
  陈啸之:“…………”
  姓沈的喝着红茶攻击他:“而你就只是单身。”
  陈啸之:“……”
  姓沈的又说:“而且GPA还没有4。0。”
  “……,”陈教授面无表情地问:“那如果我当时脱单了呢?”
  正找事儿的沈小师姐忽然哽了一下。
  “——如果我当时找了个漂亮的,”他充满恶意道:“个子比你高,比你前凸后翘,就是你最想长成的C罩杯……的那种姑娘脱单了呢?”
  沈昼叶:“……”
  陈啸之恶毒地补充道:“头发也比你直还比你顺。”
  沈昼叶说:“…………”
  “你别说,当时还真有这么个追我的。”陈啸之现出怀念神情,“好像是我大二的时候吧?朋友派对上认识的这么一个人……”
  “你敢。”沈昼叶一字一顿,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
  头发蓬乱乱的沈昼叶凶巴巴地威胁:“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
  人间四月。
  加州春盛甚,春雨细细密密,落于枝叶之上。
  时近傍晚天色昏暗,天地间酝酿一场昏黄暮雨,沈昼叶坐在办公室里,将从图书馆借阅的书归类,准备趁着图书馆关门前还书,忽然门外响起笃笃两声敲门声。
  “在吗?”陈啸之在门外说。
  女孩子听出他的声音,眨了眨眼睛,应道:“在。”
  于是陈教授推门而入。
  “准备还书?”他问。
  “嗯。”沈昼叶从书里抽出自己的书签,莞尔道:“要不然逾期了。”
  陈啸之叩了叩那摞书,问:“就这些?”
  沈昼叶点了点头,陈啸之便自然地将那一摞书往自己怀里一抱,示意她跟上自己。
  两个人下了楼。
  楼外春雨飘摇,天暗沉沉的,沈昼叶自觉撑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啸之身旁。
  路边花开了,一派鹅黄柳绿的春景,两个青年人走在世界的花与春天里,细雨浇在他们的伞上,像是包裹住他们的以太风。
  静谧之中,陈啸之忽然开口问:“——你痛苦吗?”
  沈昼叶微微一愣,然而紧接着她就明白了陈啸之所问何事。
  “……嗯。”她小声道。
  陈啸之正要安抚她些什么,沈昼叶却又说:
  “只只,处在我们的位置,很难不痛苦。”
  陈啸之抱着姑娘家的书,安静地看着她。
  “——我们位于环绕世界之海中央的一艘船上,”女孩子目光澄澈,“你我不过是脆弱的血肉之躯,我们没有地图,没有罗盘,海上的每一丝风浪和每一团聚集的积雨云都能轻易要了我们的命。”
  陈啸之低声道:“俄刻阿诺斯。”
  “——谁会不痛苦呢?”沈昼叶转了一下伞,小声说:“我们人是这样的孱弱。”
  陈啸之目光落在女孩身上。雨水如丝,拢着他们两人。
  “可是你我这艘船所探索的,每一寸未知的海,每一寸风浪和云,都将成为未来本身。”
  你双脚所踩过的,为之痛苦过的,每一寸土壤与大海——都将成为我们已知世界的一部分。
  ——因为苦痛是探索者的宿命。
  它永远与全新的事物相伴而生,是属于清醒世间的啼哭,是真理降临世间的产痛。
  …
  那一刹那,强风吹拂过他们的躯体。
  陈啸之抱著书,怔怔望着沈昼叶蓬乱的头发和发丝遮掩不住的、她如淬钢又如晨星的姿态。
  “她是为此而生的。|
  陈啸之五岁那年就对沈昼叶生出了这样朦朦胧胧的信念,这样的信念在过去的岁月中不断发着芽,如今终于成为了他信念的基石。
  他又一次感到心脏被刀锋刺穿,一切酸软的和膨大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这个瘦削而头发蓬乱的、看人时异常专注、但是无时无刻不在迷茫的姑娘身上蕴含着无穷尽的潜力。她是能穿破世界的光。是将刺穿已知领域的长矛。这个人是锋锐的光,永不弯折的信念。
  ——沈昼叶这个人,是象征未来与前进的力量。
  然而下一秒钟,信念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儿。
  “……但是,只只,”
  女孩子的声音小小的。
  拢着他们俩的伞上雨声哗啦作响。
  陈啸之眉峰一扬:“嗯?”
  “虽然话是那么说啦……”女孩子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温和地小声道,“但……痛苦还是不太好忍诶。”
  陈啸之正想腾出一只手给她顺顺毛——然而下一秒钟,沈昼叶忽然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像某种需要呵护的花叶。
  女孩子抱着他,眉眼一弯,开心地说:
  “但是这样就好一点。”
  陈啸之:“……”
  那明明不是什么多过分的动作,但他仍觉得自己耳根都红了,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无所适从。他立刻下意识地架起坏脾气怼人:“幼不幼稚啊你?”
  小青梅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说:“你才幼稚呢。”
  “……”
  陈啸之凉飕飕道:“我比你大三个月。”
  沈昼叶居然毫不退让:“你心理年龄比我小十岁。”
  “……”
  陈啸之抱着大摞图书馆藏书,恶毒地威胁:“哟呵翅膀硬了?本事这么大啊——怎么,你自己还书去?”
  沈昼叶举着伞抬起头,仍抱着他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
  陈教授被看得发毛,问:“怎么了?打算认错?”
  女孩子顿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搂着他的胳膊,很认命地说:“……只只,你劲儿有点大,胳膊夹到我了。”
  “…………”


第143章 “我也想。”……
  …
  加州湾的雨春寒料峭; 但较之北京还是温和一些。
  与别处不同,北京是个无春之城。
  北方人老舍就在散文里写过‘春脖子短’——不止北京,北方的春天大抵如此。北境的春花和山桃开在风雪中; 然而眨眼覆花的雪就变成一城白而温暖的杨絮。
  那是一种名为家乡的气息; 缠绕着他们的每一寸血管。
  …
  初春细雨; 红杉抽条,复活节将至。
  张臻最近生活颇顺,兴致高昂,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中餐,沈昼叶一开始还想帮帮她的忙; 却在动手切第二块肉时被张臻无情地推了出去。
  “我是让你切五花改刀块; ”张臻面无表情道:“不是让你剁你的手指头。”
  沈昼叶扒着门; 不能心安理得地吃东西的样子:“可是臻臻……”
  张臻扭头看看那条斥重金跋涉千里从华人超市买来的五花肉; 本该切得四四方方的猪五花,被沈小师姐一双巧手剁成了拉莱耶的旧日支配者; 每一块肉上都是不可名状的形态。
  张臻:“……”
  张臻深吸口气; 和善微笑:“乖叶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玩哈。”
  于是厨房里张臻独自炒菜,炒得虎虎生风,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沈昼叶则坐在客厅里,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安静地看杂七杂八的书。
  “就你这个生活能力,你以后结了婚怎么办; ”张臻拿盘子装菜,忽然道:“——陈教授家里好像蛮有钱,你们打算请阿姨?”
  沈昼叶被问及未来,微微一愣,认真地回答:“应该不会。”
  “我不需要; 他也不喜欢把生活上的事假手他人。”
  张臻以汤勺撇去煮肉的浮沫:“你俩还挺有性格。”
  “也许吧,”沈昼叶抱住自己的平板。
  过了会儿她又小声道:“其实说白了,我去他家的时候我和他就是现在这种状态……”
  张臻:“?现在这种状态?”
  “就,”沈昼叶犹豫道:“他做饭,我在一边看着……然后他让我帮忙喂一下猫。”
  张臻眼睛都圆了:“……???你去他家就干这个?”
  沈昼叶很羞耻地低下头:“……差不多吧。”
  张臻:“……”
  “他做饭很好吃,”沈昼叶说:“还很照顾我,吃完饭后我们会亲一亲,然后牵着手出去散散步。”
  “他家附近凤凰花开得很好,”她认真道,“我们会沿着街一直走,聊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他会突然说他某个寒暑假回国见到的场景,那天的北海公园或者颐和园的渡口;或者提起他在某节课上的所见所闻,我们什么都聊。”
  张臻笑了笑,将菜铲进盘中,窗外大雨沉灰绵延。
  “某一天,他还突然对我说他想要个女孩。”
  张臻:“?”
  天色暗沉,沈昼叶笑了起来:“我一听就觉得很好玩。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是直男癌那挂的——想要儿子来传宗接代……所以我问他,为什么。”
  张臻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因为女孩安静不闹腾?我看陈教授挺怕吵的。”
  “——他死活不肯说为什么,”沈昼叶笑眯眯地道:“但是耳根都红了。”
  张臻莞尔看她。
  “耳根都红了肯定是心里有鬼嘛,”女孩子笑眯眯道:“我一直问一直问,才从他嘴里撬出一句‘你小时候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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