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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色-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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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信,你让掌院不顾一切施展手段,要什么孤都会给!”
“琴师傅怎么说?对了,国库里面有很多千山雪莲,去,给孤拿来!快!”
琴白衣跟掌院都出来了。
两人神色疲乏,亦是无奈。
“九天在吞噬她的血气。”
“那就拿掉九天!”
“若是无九天,她的躯体会自行崩解。”
“……”
仲帝还欲说什么,却见斐无道提刀过来了。
护卫们紧张无比,姚远也挡在了君王跟太子面前,却见斐无道对琴白衣问:“若是有另一个人替她承受,是否能救?”
“救不了,九天看不上你的躯体。”这话不是琴白衣,也不是掌院说的。
声音老迈。
琴白衣直接朝一处行礼,“师傅……”
只见书白衣带着梨白衣从外面跃来,风尘仆仆。
他辈分高,庇护了三代帝王,许多人朝他行礼,他摆摆手,“别来虚的,救人要紧。”
仲帝眼镜一亮,“书前辈,您能救她是吗?”
“没,我不能,论医术我还不如我徒弟,但……”
斐无道忽然说:“我说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天人之体,九天只认天人之体,那么同理,它渴望的也可以由另一个天人之体满足。”
书白衣意识到了什么,一眼看向斐无道后面的遗体。
“第二弗念?”书白衣固然已经从梨白衣嘴里得知大概,却还是被惊住了,但看向斐无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斐无道木然道:“蝶恋花正统一脉只剩下她了,她若是死了,既绝户。我以前一直以为死人比活人重要,现在不这么想了。”
书白衣似乎能懂他的复杂想法,毕竟斐无道再记恨谢明谨的谢家血脉,却也永远无法否认她身上的蝶恋花血脉,不管她学的剑法,心法,还是认她为主的九天,亦或者最后她不顾一切斩杀苏太宰,这一切都让斐无道无法将她再看作谢家人。
“或者,从一开始,从简无涯不肯拿起屠刀开始,你就无法对这个孩子保留恨意了,蝶恋花之人素来一脉相承。”书白衣赞叹之后,同意了这个法子。
太子在后面,见到仲帝并未因此松一口气,更紧张了,跟着进了坤宁殿。
太子跟着要进去,却被姚远拦住了,后者沉声道:“殿下,您是外男,进去于理不合,君上并无御令。”
太子回神,想了下,点点头,跟着姚远走了。
——————
又是一天一夜,太子得到消息,仲帝连朝都不上了,任由背后的人捣鼓密谋,他自己倒是每天都在坤宁殿蹲着。
“还没有消息么?”太子问姚远,后者低头躬身道:“还未,但娘娘天赋超绝,福泽深厚,又有昭国最强的人庇护着,一定能转危为安。”
“福泽深厚么?也不见得。”太子听说过这位“母后”很多事,泉山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姚远抬头,看了太子一眼,看到这个年轻俊逸却心思秉正的太子爷面上有过惆怅,他又低头,轻轻道:“殿下,您现在最该担心是苏太宰此人所言是否会威胁君上的身份,进而影响您的身份。”
太子回神,细细思索,却是豁然一笑,“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信父皇,也愿跟随他。”
姚远一怔,眼底暖色,后低声道:“奴也愿意跟随殿下您。”
次日,太子要去坤宁宫问安,这一次姚远没有阻拦,他跟在他身边,见到琴白衣正站在殿门外的水榭中弹舒缓琴曲,以舒伐殿内人的疲惫。
太子站在旁侧静静听了一会,并不打扰,他没留意到自己身边的姚远目光幽深,有些看痴了。
些会,琴音结束,琴白衣按了琴弦,朝他们看来,太子带着姚远过去行礼。
“琴师傅。”
琴白衣看了太子小一会,“见过太子,太子是来问安的么?”
“是,尚不知父皇跟……母后如何了。”
琴白衣看出他是真的忧虑,只是又刻意遮掩。
似乎皇族之人都如此,喜怒不形于色是帝王者必备的能力,只是如今仲帝性情显露,反而最是不符合正统,反是他的儿子端得住。
只是……
琴白衣眉宇轻柔,温软道:“一切都会好的,也总会过去,这世上的道理并不偏向任何妖邪。”
她是一个清风如月般的人物,看得透,又妖邪不近身,能肃清人心头的阴霾。
“嗯,谢琴师傅教导。”
琴白衣看人很凭直觉,因为这一代多是梨白衣庇护君王,她也许多年没进宫了,对这位太子,她是第一次见到,但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稔,仿佛脑海里会无端闪过什么人影。
但无法捕捉。
她笑了笑,带他们进了坤宁。
坤宁中,往日空旷清雅,今日空气里总有几分血腥气,殿内也不知详情如何,只觉得气氛沉郁。
都一天一夜了,还不行吗?
太子坐下没多久,就发现萧容来了,他见到这个人,心里微微别扭。
作为太子,非皇后血脉,自要避嫌,可萧容更是外男,为何能直入宫廷?
坐了一会,太子也没见到仲帝,就走了,走远后,他问姚远,“就因为萧容此人如今代表世家,能支持父王,就得让他违背规矩么?”
他像是不满对方的特权。
但姚远给了他一个很冷静的答案:“若是需要,自身只能让步,哪怕君王也是如此,殿下是未来的君王,应当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他要的更多呢?”太子想到春夜宴上萧容的言行,微微皱眉。
“那就看君王者愿不愿意给。”
太子沉默了。
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必须取舍是吗?
太子在附近花园逛了一圈,回过头,却得了消息——坤宁那边结束了。
——————
萧容看着仲帝走出,面色舒缓,他起身行礼,稳稳询问道:“不知娘娘情况如何?”
“一口气,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但还好,有希望了。”
仲帝难掩喜色,但也不动声色对萧容说:“萧大人可以放心了,孤会照顾好阿瑾的。”
萧容毫无芥蒂,笑了笑,也没说话,退下了。
斐无道出来,满脸疲惫,带走了第二弗念的遗骸,见到仲帝的时候,他没逗留太久,只是擦肩而过,撇下一句:“她是她,你是你,你与我蝶恋花终究会有结局,等着。”
仲帝微笑:“我不怕任何人,包括你。”
斐无道深深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下,走了。
却见到正回来的梨白衣。
两人撞上,梨白衣侧开身,却见这人没走,反而顿足,“她现在还不算安全,整个都城,我只信你们白衣剑雪楼。”
梨白衣点点头,“我会一直守着他,你,你也保重。”
斐无道很意外,却最终露出了一个笑容,飒然,却是恣意。
“知道了,小姑娘,走了!”
斐无道走了,梨白衣看了一会他的背影,进了殿内,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明谨。
她手中握着的九天从明谨体内抽出血气一缕缕,但仔细看,抽去的血气转移,又从九天转移了血气回到明谨体内。
竟成了一个体系。
可这样一来,接下来明谨到底会如何,谁也无法确定。
莫非,会成为九天的傀儡么?
第246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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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本来仲帝想留下来长久陪着的,但也不知是顾忌斐无道走时那番话还是因为琴白衣师徒两个女的住下来,再加上一个谢明容,为了避嫌,他只能回自己的宫殿,只是每天来看看。
她一直沉睡,毫无反应,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离开来,又好像随时准备跟着本就不属于凡俗的九天离去。
琴白衣境界高,看得淡,不似梨白衣跟谢明容那么在意纠结,所以一般是两人轮着看顾,一点都不愿意假手于人,连那些宫人都没让近身。
第三日,梨白衣帮谢明容给明谨擦身,其实她们也发现了,这人身上好像固定在了某个状态,身体发丝分豪未变,如凝固的玉雕,永远栩栩如生,永远不会老损衰颓。
永不凋谢的红瑰。
谢明容替明谨系上丝袍的带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梨白衣洗着毛巾,闻言一愣,但似想到了什么,问:“明黛姑娘?”
明容已经知道梨白衣亲身陪着明谨经历过那日乌灵的炼狱,她没问其中细节,如明谨希望的那样假装信了她编造的故事。
“嗯,阿黛最爱美,每日梳妆打扮,一尘不染,不似明月惫懒邋遢,也不似明谨随意自如,我最近一直在想,她不是承受了一切并且熬过来了,而是她在难以承受的状态下,将那些她想留却留不住的人都融入了自己身体,比如红衣,比如妆容,比如穿着喜好,比如待人骄烈,她都下意识去模仿……”
梨白衣虽也早早察觉到明谨的变化,但她只简单以为她遭遇变故,性情变换,不似从前清逸,却不想还有内中这样的隐情。
因为太痛了,所以骗自己那些人还活着,为此她不惜用自己去创造对方……
美艳,妖娆,刚烈。
今夜这一战,她用半个谢明黛创造了惨烈的胜算。
“若是如此,她们本来已是一生一死,我希望现在依旧能保留这样的结果,毕竟,已经不能再好,也请不要更差。”
谢明容声音沙哑,却也冷冽。
她不是练武的,易疲累,梨白衣发现这个往日位列谢氏美人之一的端雅女子鬓角都多了几根白发。
仿佛几夜之间……
“我等下给你几枚润养的丹丸,再用内力给你调理下。”
谢明容偏头看她。
“你既然知道结果不能更差,就该养护自己,她若是醒来,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
梨白衣很严肃,她觉得谢家女子都不让人省心。
让人心疼。
“无妨,她若是能爬起来倒也好。”谢明容岂不知自己的变化,只是不在意。
她本就是四个姐妹里面最不好皮囊的。
梨白衣无法,却忽然挑眉,有人来了。
外面传来这样的对话,大概是在门口。
书白衣:“小姑娘,你何处来的?怎不进去?”
小姑娘:“你是太医?”
书白衣:“不是阿。”
小姑娘:“哦,那你是太监?”
书白衣:“你应该是谢明月吧。”
小姑娘:“咦,你知道我?”
书白衣:“听明谨说过她家里有个不会说话常惹人想把她吊起来打的小妹妹。”
小姑娘:“……”
书白衣本在逗她,却不想看她两眼红了,“欸,你怎么哭了……我的天爷啊,小梨子,琴丫头,你们快来!”
一把年纪从容不迫坐镇昭国数十年的书白衣扛不住了,匆匆喊人。
谢明容两人对视一眼,谢明容露出无奈之色,“我出去吧,你也吃不消那丫头的。”
梨白衣:“?”
谢明容快步出去,正见到扒着门几乎哭晕的谢明月,宫人们也手足无措,带她进来的女官更是欲哭无泪。
这姑奶奶怎么说哭就哭,都不带前兆的。
“谢明月,你来哭丧的么?“
谢明容冷冷一句,谢明月身体一僵,扶着门站起来了,眼泪说收就收,就是眼眶还红着,但明眼人都看到这厮袖子底下一瓶物件,好像是什么……催泪的?
书白衣:“……”
谢明谨这妹妹还是个唱戏的呢。
他堂堂帝国护国高手竟被个小姑娘给讹了。
“不,不是啊,我就是被她逐出门了,那个皇帝让人把我带进来,好家伙,一堆带刀的凶人,我迫于无奈才来这里的,可不是担心她。”
谢明月梗着脖子强硬解释。
谢明容:“那你哭什么?”
谢明月撇开脸,倔强道:“我如果哭了,她还骂我,那她还算是个人?”
所以主要还是怕谢明谨骂她。
“她骂你,你就不来了么?”谢明容幽幽问。
谢明月低头,掩了脸庞,声音有些哽咽,“我……我都怕她以后再也不骂我了。”
然后她冲过来,抱住了谢明容。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最终……谢明谨唯一保护住的也只有她。
明明她们没有血缘的。
每次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卑劣,无面目再见谢家的人。
可她还是上蹿下跳想进宫,想再看看她。
直到皇帝的人来找她……
谢明容也抱住了谢明月,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拍拍她的后背,正要安慰。
“大姐,你都有白头发了。”
谢明月说话跟梨白衣说话是两种效果。
“……”
果然需要吊起来打。
谢明容松开手,一根手指推开了谢明月,冷然道:“自己进去。”
谢明月讪讪,却也少了些怯弱,慢慢走进了内殿,看到了明谨,看了好一会……
谢明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里面的哭声。
梨白衣手足无措看着扒着床边再次差点哭晕的明月。
这次是真的哭晕了,都打嗝了。
“欸,你别哭了……”
“明月?你是明月么,你别哭哦。”
作为习武女剑客,骨子里都带着刚强,也最受不了柔弱之人,可谢明月不仅仅是柔弱,还带着娇憨气儿,梨白衣拿她完全没办法,最终只能压着声音柔声安抚,然后……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梨白衣一惊。
——————
殿门口,见到了谢明月,明容眉眼紧绷了好几日的沉郁舒展了一些,但正欲跟书白衣进殿,忽见到宫人匆匆而来。
“何事如此匆忙?”
宫人露出惶恐之色,“西北三省禹王三藩王联手叛乱了,说君上……”
宫人不敢多言,但书白衣还稳得住,毕竟这种局面此前也曾预判过,他稳稳道:“还有何事?”
宫人都快哭了,“大荒五十万大军压境了,要强攻北境防线!”
谢明容面色略沉,这是极坏的国家局面。
她不在意褚氏处境,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放心,总会有人去处理。”书白衣没有因此插手其中的准备,便对这个宫人道:“消息我已知,告诉君上,若是大荒那边有武道强敌压境,白衣剑雪楼随时迎战,去吧……”
“等等。”书白衣忽然又喊住了这个宫人,宫人惊讶,却见这位前辈露出了笑容。
“且告诉君上,坤宁宫无碍了,让他放心理政事。”
为何如此说,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殿内的气息多了一缕。
谢明谨,醒来了。
——————
明容进殿,刚好看到明谨的手放在了明月的脑袋上。
谢明月连哭带笑,却还十分傲娇轻哼:“咋滴,要我来才肯醒?原来我这么重要?早知道我就让那个皇帝多给我点钱了。”
她这么说,却把自己脑袋放在她手下轻轻蹭了蹭,像是最初像是的那样,每次都不耐烦后者摸自己脑袋,可始终没躲开。
明谨轻轻一笑,“他会给你的。”
“他对你好吗?”明黛始终记得她大婚那天,她也一直认为这不是明谨的本意,只是一种选择。
但木已成舟,她只是顺从世俗的想法,在意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
“很好。”这话无假,明谨无法违背事实。
明月这才松口气,却也没有一直缠着明谨,而是让书白衣跟赶来的琴白衣给明谨看看情况。
其实醒来就已经是结果,但有没有损伤还得再看。
明月乖乖等在身边,忽然脑袋被明容一只手摸住,揉了揉,她转过头,看到向来威严的大姐姐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她偷偷跟在后面,看她去了后殿走廊,扶着栏杆笑着落泪。
那一刻,明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谢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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