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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妇难为 完结+番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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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这是希望别人把朱兆平认作她的男人吗?她想干什么?让别人说她是朱兆平养在外面的二房?
  何婉仪扭过头又重新看向天空,烟火依然漂亮如故,可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又仿佛灌进了许多陈年老醋,叫她一瞬间禁不住热泪盈眶,很想像上辈子那样,不管不顾地大声吵嚷起来,狠狠的闹上一回,也好泄了心中的愤怒和无奈。
  朱兆平很快察觉了妻子情绪的变化,他想要去看看妻子的脸,偏偏妻子将脸转进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皱了皱眉,一时间心里充满了疑惑。
  “婉娘?”他忍不住低声呼唤,手上用力想要掰回妻子的身体,却在察觉妻子抵抗的一瞬,卸掉了手上的力气,转而将妻子往怀里抱了抱,声音愈发的温柔:“婉娘,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刚刚的一瞬,何婉仪的情绪陡然就要爆发出来,可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坏脾气毁了一辈子,这辈子她不想跟上辈子那样,受了刺激便要恶言恶语的发泄,倒是当时快活了,可事后于事无补,反而让她的处境更糟糕了。
  何婉仪没吭声,只是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被朱兆平看在了眼里,朱兆平心里很慌,他不想强迫了妻子,却又疑惑妻子忽然间变化的情绪,他的手在空中无力地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妻子牢牢抱在怀里,声音比之方才更加温柔,又添了几分无奈,轻声道:“婉娘,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希望你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呀!”
  本来止住的眼泪在何婉仪听了这话后又源源不断流淌了出来,她认为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那是属于上辈子的,这一生已经重新开始,她有很多新的选择,而且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她不愿意沉溺在以前的事情里不可自拔,她想要活好当下。
  可心里的怨恨却是在这个喜庆温暖的日子怎么也按捺不住,他是他的夫君,却为何上辈子待她那般的冷漠。也许他待她好一些,她看见吕素素还有那几个女人,也是能忍下了那口气的。
  何婉仪抽了抽鼻子,她决定要说些什么,只是这一回一定不发火,她想要试着和朱兆平好好说话。
  “我,我不喜欢你去见朱大嫂。许是我多心了,只是朱大嫂事事总要背着我去寻了你,我,我心里不快活。”何婉仪没敢扭过头去,她已经看够了朱兆平或是愤怒,或是失望,或是绝望的眼神,她想着,如果这次没有得到如愿的结果,她以后就不再说了。
  朱兆平看着昏黄的灯笼下,妻子细腻洁白的脖颈,微微垂出优美的弧线,在他的眼底,仿佛一朵洁白的雪莲。他笑了笑,轻轻吻了上去,在察觉妻子猛然颤抖起来的身子时,轻声笑道:“你是吃醋了吗?”
  何婉仪本还颤抖的身子忽然定住了,她盯着脚下看不清楚的黑暗角落,仿佛入定了一般,再没了任何动作。
  朱兆平却在身后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小醋坛子呢!”
  何婉仪猛地回过头看去,男人的脸上斑驳了许多昏黄的光斑,夜色深沉,可她还是清清楚楚看见了他那一双眼,还有他眼底的那抹笑意。
  他竟然不恼?为什么不恼呢?他不是最恨她的妒忌和心狭吗?
  “你,你不生气吗?”何婉仪忍不住问道。
  朱兆平却探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依旧温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恼?”
  何婉仪更加不解:“我这是生妒了呢!你不是最不喜欢我这样子吗?”
  朱兆平眨眨眼,怪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何婉仪努力想了想,回忆一番后,说道:“成婚初始你问过我的,要是你纳妾了,我会不会好好对待那些妾侍还有她们的孩子。”
  朱兆平想了一会儿,也想了起来,心里蓦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脸上的笑意稍淡,伸手将何婉仪往怀里抱了抱。
  “我就是那么一说,并非是真想纳妾的。”相处良多,两人并非是成婚初始的陌生人,朱兆平感受着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所带给他的温暖,忽然有了想要说一番心里话的冲动。于是,他张口了。
  “我以前在东山学堂求学,教授我学问的恩师姓潘,师母姓周,他们还有一个独生女,唤作潘云。”
  何婉仪的一张脸正贴在朱兆平的胸口上看着远处默默听着,忽然听见这个名字,不觉一怔。潘云竟是朱兆平恩师的女儿?他们竟还有这层关系。心里略略明白,难怪上辈子潘云进了朱府,朱兆平会待她那般的与众不同。
  朱兆平说完潘云这两个字,却是陡然生出惆怅之意,想起那时候两人暗生情愫,偏偏还没说出口,潘云便被恩师许给了旁人。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覆水难收了。潘云的性子自来豁达,知道自己竟是定给了旁人,也知道再无回旋余地,虽是伤心了多日,可再见面的时候,却嘱咐他莫要过分伤情,虽是无缘做夫妻,可她也希望他以后能再寻佳人,余生欢喜。
  忆起往事,朱兆平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何婉仪因着这声叹心生不安来,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忽然揪住了朱兆平胸口处的一片衣料,轻声说道:“东山学堂离此地不远,若是四爷思念恩师,可以将他们一家请来做客。”
  朱兆平却面露出一丝怅惘,叹道:“恩师前几年摔断了腿,不方便出远门,师娘还要在家里照顾他,也不好丢下恩师出门。”
  何婉仪沉默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那我们可以请了潘姑娘来呀!”
  好久没听见朱兆平的回答,就在何婉仪心里酸楚交加,满脑子疑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她已经嫁为人妇,夫家又是个大户人家,听说他们家规矩甚多,婆母又是个严厉的,她即为儿媳,听说又有了身孕,怕是不好来家里做客的。”
  竟已经嫁人有孕了?
  何婉仪一时有些茫然,这些事情,她上辈子压根儿就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以为潘云和筱娘她们一样,不过是落魄千金遭遇不幸,或是落进风尘,或是遭遇歹人,然后被朱兆平英雄救美,就都放在了朱家后宅里。
  夫妻二人一时都心绪难平,倒是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朱兆平终于平缓了心绪,重又提起方才那话,笑道:“你是不知道,恩师和师娘夫妻情深,甚是羡煞旁人。”
  何婉仪扬起脸看见朱兆平竟是一脸的艳羡,不由得心里发苦,酸酸道:“那师娘定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度良善之人。”
  朱兆平笑了,低头看着何婉仪道:“你这就猜错了。”又仰脸看着天空中不时窜出来的烟火,笑道:“恩师总说师娘是个醋桶,酿的陈年老醋,闻一鼻子就能酸掉老牙。便是恩师多看旁的女人一眼,师娘都要发火的。每每闹起来,就要去揪恩师的胡子。”
  何婉仪又一次疑惑了,不禁问道:“可你不是不喜欢善妒的女人吗?”
  朱兆平因着这话又想起了他的母亲,拧眉板起脸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女子好妒虽不好,却也不是什么容忍不得的坏毛病,但是若是这妒火变成了暴虐,肆意欺辱妾侍和她们的孩子,甚至下毒手戕害他们的性命,这便是大罪恶了。”
  这般说完,朱兆平便想起了惨死的青柳和她那未出生的孩子,眼底不禁生出难过来。他不喜他的母亲,也怨恨她的歹毒,想了想又说道:“以后若是回了家,你多去祖母那里说话,祖母性子平和,是个极温柔的人。太太那里却要少去,更不要学了她的性子和行径。”
  少去大太太那里,更不能学她?
  婉仪沉默地想了一会儿,她记起来她上辈子每天都要去大太太那里伺候献殷勤的,跟着她又想了起来,她头一次见着吕素素母子的时候,看着那冰雪聪慧的小孩子,还有眉眼妩媚的女人,没忍住直接将手里的茶碗掷了过去,然后那孩子被砸了个正着,随即头破血流。
  有些失神地看着远处,何婉仪心想,朱兆平忌讳的事情她上辈子仿佛都做了个遍呢!在他的眼里,她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大太太呢?
  沉默片刻,何婉仪又问道:“那四爷以后会纳妾吗?”
  朱兆平见着何婉仪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不由得笑道:“小醋罐子。”又郑重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纳妾的。人多我嫌烦,有你一个就成了。”
  何婉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靠在朱兆平的怀里,满心的疑惑。既然他从未想过纳妾,却为何接受了吕素素做二房,后面还有了筱娘等人。
  因吕素素而起,最后却东扯西扯早已偏离主题的谈话就此结束,那一晚上夫妻两人没再继续说起吕素素,可有一日吕素素再命荷香去请朱兆平过去的时候,朱兆平却拒绝再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朱兆平提起灯笼,自顾往后宅里走来。因着吕素素的离去,原本砌在院子中间的那堵墙也被拆了。故而朱兆平踏过垂花门,顺着青石小路径直往正屋而去。
  何婉仪已经用过晚饭,见着朱兆平回来,便柔声问他有没有吃饭。
  朱兆平将灯笼递给宋妈妈,又走过去在火盆旁边烤了烤,等着火焰烤去了浑身的寒气,才起身挨着何婉仪坐了下来。
  “还没吃呢!”朱兆平笑道:“叫厨房做碗面端上来,几日不曾吃了,倒是想得厉害。”
  何婉仪笑了,抬眼对宋妈妈道:“劳烦妈妈去告诉厨房,做碗滚烫的鸡丝肉面来,再叫她们做几个小菜,记得要快。”
  等着宋妈妈离去,朱兆平提起了吕素素又来寻他的事情,说道:“叫周叔买些米粮过去,交代他故意在门口上多站一会儿,好叫旁人知道这家子可不是只有孤儿寡母了。再去寻了人牙子,看看有没有会些功夫的护院,安置一个进去便不必担心了。”
  何婉仪虽厌烦吕素素花样太多,可朱兆平的反应却是叫她出乎意料了。她心里也渐渐有些明白了,所谓名分是管不住人心的偏颇的,这辈子他们相处多了,也有了感情,在朱兆平的心里,自然是她这个妻子的感受更重要了。
  想明白这个,何婉仪不觉莞尔轻笑。低头轻抚着肚皮,何婉仪心想,上辈子这孩子都三岁了才同朱兆平见上一面,可即便如此,朱兆平也将这孩子当作了眼睛珠子,疼爱有加。这辈子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下来的,以后也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想来只会宠溺更过了。
  这厢的吕素素从荷香这里听说了朱兆平拒绝前来之后,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随即又变成了雪白。她再是不肯承认,心里却也知道,这一辈子,他的平郎跟那个贱人,已经有了感情了。
  吕素素按着眉脚,想起上辈子平郎和何氏才刚成婚便分离三年,那贱人说是正室,也不过是顶着妻子的名分,实则跟个陌生人也没甚分别。可他们母子却是不一样,不说她那三年来细心照料了他的衣食住行,帮他照看好了内宅,便说言哥儿这个孩子,名字是他起的,也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
  这情分自来要分个厚薄的,那女人一照面,二话没说便砸了茶碗过来,言哥儿虽是头破血流受了苦,可那女人也彻底寒了平郎的心。而她也因此明白了,想要对付那个女人,该用了什么法子。
  吕素素沉默地喝完了一盏茶,随即向荷香问道:“那个人可有来信?有没有找到了锦娘?”
  荷香忙答道:“已经寻到了,说是正在归途中。”
  吕素素点点头,满意地笑了,吩咐荷香给她换一盏新茶,心里渐渐舒坦了起来。
  等锦娘到了,她便着手安排下去,她便不信了,等着平郎真个儿在外头金屋藏娇,那女人还能忍得下去。便是真个儿忍下去了,有了这回事,想来她心里也不好受。若是能气不过来个早产,或是生产时候来个血山崩,那才是最好不过呢!


第045章 
  自从上巳节后; 天气开始变暖,何婉仪命人在庭院里种上了各色花卉,微风卷过,眼底尽是绿意。
  何婉仪已经快要生了; 她的肚子挺得老高; 站起身来; 只能看见滚圆的肚皮; 却怎么也看不见脚尖。宋妈妈见她每日都懒懒的,便总是温声软语地催着她起来多走走,说是这样子生的时候才好生。
  这一日宋妈妈好不容易将何婉仪从屋子里哄了出来,刚扶着她走了两步,便瞧见玉叶满脸郁色地从外头走了进来。何婉仪知道她刚才出去; 是前院儿的周叔说那边儿的老王头儿捎回了消息,看见她这幅模样,难道是那个吕素素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何婉仪停下脚步,等着玉叶走上前来。
  玉叶很快走了过来,却是见过礼后抿紧了唇,瞧着眼神闪烁不安; 却什么话也不肯说。
  “你这是怎么了?”何婉仪问道:“可是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
  宋妈妈看着玉叶脸色难看,也皱起了眉; 等着玉叶飞快往她这里瞟了一眼后,宋妈妈转头向何婉仪笑道:“奶奶方才不是说累,老奴先扶了奶妈去歇一会儿如何?”
  何婉仪哪里不知道; 这是宋妈妈要支开她,于是并没有理会宋妈妈的提议,只是眼神淡淡地盯着玉叶,又一次问道:“可是老王头儿捎来了消息; 那边儿出了什么事?”
  玉叶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宋妈妈那里瞟了一眼,被何婉仪看在眼里,立时喝问道:“你看宋妈妈做甚?我问你话呢,快回答我。”
  宋妈妈明白,八成是那边儿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事情又不敢告诉何婉仪知道。于是又一次软语哄着何婉仪,希望她先去歇息。
  何婉仪很清楚吕素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推开宋妈妈的手,不高兴道:“玉叶,你该知道我才是你的主子,既然是你的主子,你便不该瞒着我。”说完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宋妈妈忙伸手去扶她,却被何婉仪一把推开,不许宋妈妈碰她。对于玉叶刻意的隐瞒,何婉仪很生气,于是沉默着走进了屋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着何婉仪走远了,宋妈妈忙压低声音问道。
  玉叶这才哭丧着脸道:“老王头儿说,四爷在朱大嫂那里置了一房外室,这几天那里张灯结彩的,说是过几日就要办一桌席面儿,给那女人开脸。”
  宋妈妈满脸惊诧,随即轻声道:“这不可能,四爷这几日回来很早,又对奶奶温柔贴心,瞧着那样子可不像是生了二心的。”
  玉叶愁眉苦脸道:“可是老王头儿就是那般说的。”又上前扯住宋妈妈的胳膊,担心道:“这事儿可怎么给奶奶说呢?”
  宋妈妈亦是满脸忧色:“可不是,奶奶马上要生了,要是知道这事儿给气着了,那可是要命的。”
  于是两人一合计,便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给何婉仪知道。
  等到掌灯时分,朱兆平从外头回来了,玉叶上前迎他的时候立时嗅到他满身的酒味儿,回头向宋妈妈瞟了一眼,眼神担忧又夹杂着几丝愤怒。她觉得男主子八成是从朱大嫂那里回来的,这满身的酒味儿,也定是那个外室一旁陪酒才喝出来的。
  宋妈妈递给玉叶一个安抚的眼神,笑着上前同朱兆平搭话:“四爷这是有应酬了?”
  朱兆平不明所以,笑道:“可不是,刘三爷非要拉着去金玉楼吃酒,推搡不过,只得去了。”说完,便去屏风后净面洗手。
  何婉仪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几个人说话,等着朱兆平过去洗漱,她才目光冷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说话,转身进了内室。
  宋妈妈和玉叶相视一眼,同时露出苦笑。自从那天起,何婉仪便不同她们二人说话了,无论她们怎么讨好,何婉仪只紧抿着嘴唇,那样子,瞧着是生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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