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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嗜我如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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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紧了有四五日。
  裴钰几乎逮着空就上元清濯的公主府串门,她不厌其扰; 最后索性避入了宫。
  扶香殿至今还为她留着; 入宫当晚; 她就去拜会了皇祖母; 送上了一块在千秋节筵上缺失的寿礼。太皇太后认定她已给了; 她与裴钰的剑舞看得她是老怀大畅,不禁也想起原来金戈铁马呼啸肆意的少艾时期。元清濯提起裴钰就浑身不适,一想到皇祖母有心撮合她和裴钰; 便更加是不会认那晚所谓的寿礼。
  这几日她也在琢磨; 该怎么哄得皇祖母心花怒放呢?
  于是今日; 她送来的是北胡人常用的牛角弓。
  这把雕弓不同寻常; 是她前年奇袭北漠,深入王庭; 从大帅中军帐里搜罗出来的象征着草原第一勇士的大弓。这上面还刻有北漠王室的狼头图腾,如今,它象征着大魏战则必胜的荣耀。
  不出所料; 皇祖母果然很喜欢; 她把玩着那把长弓,老迈的双眼一笑便加深了褶痕。
  “二十年前,苏寰随军项伯举帐下; 却敌七百余里; 亦是从大漠中,带回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弓。自武帝朝以来,面对不断扰边屡次犯境的北胡; 我大魏还没有过这样大的胜迹。没有和亲的公主,没有割让的土地,就为这一句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哀家曾以为,大胜之后,苏寰战死,是我朝将星陨落,哀家这一生再也看不到第二把这样的长弓了。”
  太皇太后面含可惜悲叹之意,右手长指在弓身上慢慢抚过。
  有力流畅的弓型犹如铁兽脊一般蓄势待发,不难想象弓至满月破空而出是何等壮景。
  只有草原的第一勇士有资格拥有它,然而,他们却带着它策马南下伺机侵吞大魏的土地。汉人以血肉之躯守卫疆土,方能拿到这柄长弓,昭示着正义之战的大捷。
  太皇太后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礼物?
  元清濯谨慎观摩皇祖母的脸色,揣度她的心思,觉得这大约可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皇祖母正是欣慰激动的时刻,说不准一个热血上头,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 。
  元清濯立即见缝插针:“皇祖母,不然,我这和裴钰的婚事,您只当从未考虑过?”
  太皇太后仿佛明了了元清濯今日大献殷勤,从一来就开始给她戴高帽,哄她开心的真正意图。她持弓的手慢慢放下,“小满。”
  “在。”
  “既说到这弓,哀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元清濯正要问何事,不过皇祖母一向不与她打哑谜,立刻就透露了她。
  “梅德行回宫了。她告诉了哀家关于你和苏嬴的事。”
  元清濯惊异:“他应该不知道那个……就是苏嬴啊……”
  她小声嗫嚅道。
  太皇太后微笑:“小满,这并不难猜测,你为何见了梅德行之后,突然大张旗鼓要找苏嬴,派你的甲乙丙丁到处找人,林霜写亦连夜离了自清军,哀家会猜不到么?”
  元清濯一时讪讪。
  是她忘记了,她的这位皇祖母是个不一般的女人,曾经临朝称制过的太皇太后,身历四代帝王,只要她有心,怎么会连这点小事情都想不到。
  “皇祖母……”
  “你的这件事,哀家也问了裴钰的想法。裴钰这老实孩子,一心喜欢你,十几年了,身边连通房都未曾收过,为了你煞费苦心治理胶东,亦对哀家坦诚,你若嫁去胶东,必能垂拱而治,高枕无忧。”
  虽然平心而论裴钰是把他的封地治理得不错,但婚姻毕竟不是买卖,动心这件事更是霸道得毫无道理可言,岂能货比三家来决定。再说,她觉得阿偃分毫不差裴钰,主要人长得好看多了。
  “小满,你在嘀咕什么?”
  元清濯听到皇祖母问话,忽然想起岐王妃对自己的告诫,在提退婚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姜偃扯进来,于是按捺住了。
  她缩了缩脖子:“我不图清闲,也不图富贵,我就想图个喜欢的人。”
  太皇太后道:“可你所图之苏嬴,已经亡故了。虽则是少年英才,风骨不逊先辈,于你也算有缘,只可惜无份,斯人已逝,再想也是无用。”
  元清濯惊讶地看了眼太皇太后,心跳入擂鼓一般,想道:原来皇祖母不知我心悦的是姜偃,还以为我喜欢苏嬴。
  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是的,皇祖母,苏嬴虽然斯人已逝,但我真的走不出来,这时候接受您的指婚,与裴钰在一块儿,我心里不安。”
  太皇太后道:“你不安,千秋筵上又与国师……”
  元清濯顿时泫然欲泣,手指抹泪道:“皇祖母,既然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你。我和苏嬴那段,是我喝醉了酒一时糊涂,可是前不久,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那晚上,我跟苏嬴山盟海誓了一整晚,立誓非他不娶,可是……我后来居然把他给忘了。千秋筵上,小满见到国师大人仙姿玉貌,尤似故人风华仍在,一时情难自动,把他当成了苏嬴的替身。”
  “什么?”太皇太后显是为她的说辞震惊了,“你……”
  元清濯戏多不压身, * 索性真摆出忏悔状。她心里的愧与悔都是真的,演出来显得很是情真意切。
  她能看出来,皇祖母还是喜欢苏嬴的。
  如果能够说动皇祖母,先达到眼前的目的,送裴钰回胶东,这就是最好的。
  再利用这套说辞,顺理成章移情姜偃,就更是说得通了,只是今日从这宫里出去以后,一定要和姜偃先通气,以免他误会。
  再有就是,利用已故之人来使自己达到目的,多少有些卑鄙。她愈发忏悔了。
  太皇太后见她脸上的哀愁和悔恨越来越真,惊讶之下,也不禁想道:小满对苏嬴看来是真的用了情,还不浅。
  也许是苏嬴之死过于惨烈,让她无法释怀,这份悔意转化为了爱情。她这个素来情之一字上不开窍的孙女,头一回,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若此时强硬逼迫她,只怕是适得其反。
  “哀家想想。小满,你出去吧。”
  皇祖母听着像是松了口,元清濯也呼出了一口气。
  她提步往外走,还没走到殿门,太皇太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慢着。”
  “不对,你是在为姜偃掩护,故意假借苏嬴之名。”
  皇祖母毕竟是老姜一块,元清濯心漏了一拍,到底是没能守住,很快就已经败下阵来。
  她哀哀地折回去,“皇祖母……”
  太皇太后想通这关节,对元清濯既失望且震怒,“小满,皮相惑人,莫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姜偃何人?听泉府与世无争,别说是尚公主,就连普通贵女他们也无法与之联姻,他若是坏了这条规矩,哀家定诛之。”
  万万没想到,既小皇帝之后,过了没几天,她尊敬的皇祖母也说要杀姜偃。
  元清濯攀住太皇太后的臂膀的手惊愕间落了下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器重裴钰,难道她就从来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满,哀家也可以不杀姜偃,推演占卜之道上,他确实有大才,可以为帝王所用。否则老国师当年欲破格提拔他承听泉府,外放谢淳风,先帝与哀家亦不会轻易地答应。可是你要明白一点,你是大魏的敬武长公主,你将来若是不想一辈子在北境戍边,就得嫁人。一个你能够靠得住的人。你想想,你拥三万自清军,哀家在你这个年纪时,都远没有你如此大的声望,但自古功高易震主,皇室宗亲为最。就算是嫡亲的兄弟姊妹,也有互相厮杀两败俱伤的。小满,若是没有裴钰,你亦不愿终身留守北漠,你的自清军何以安置?”
  原来皇祖母打的是这个主意,若跟随裴钰嫁去胶东,自清军还是她的自清军。若留在梁都,她多半还是会被小皇帝削权。
  从这一点上来说,太皇太后并没有看错小皇帝。
  她也越来越觉得,小皇帝是能干出干戈直指他亲爱的皇姐这种事的。
  但元清濯仍是摇头。
  “皇祖母,您想错我了,我是自清军的统帅,但我还是一个女孩子,我 * 没那么伟大的夙愿,为了三万兵马献祭我的爱情。就算是一辈子驻扎北漠,与北胡拼杀浴血到底,但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闹急了用不了花轿,只能用棺椁抬我到胶东。”
  顿了顿,在太皇太后露出惊愕神色,似乎欲言又止的时分,她凝着皇祖母可亲可敬的苍老面容,又道:“皇祖母,我自幼在您跟前长大,我的性子如何,您非常清楚,这种事我干不干得出,您看看我和苏嬴就知道了。”
  当年,元清濯就是因为先帝打压,不论她在兵营获得了如何的成绩,取得了何种头衔,先帝都固执不肯让她随军出征。一怒之下,才有了她和苏嬴的一夜荒唐。
  她自幼脾气倔,尤胜先帝,一旦闹急了,什么伤人伤己的事她都做得出。
  “小满……”
  太皇太后终于妥协了,她的脸仿佛又苍老了几分,无奈道:“你让哀家再想想。”
  在一众后辈之中,唯独元清濯脾气秉性最是像自己,当年,她也是被逼无奈嫁给了她祖父,新婚给了他三天冷落,挫伤了他身为男人的颜面。致使后来长达十年,他都没有再来过椒房。在那十年里,他与她相敬如宾,将她彻底视作皇后而非妻子。而她,却后悔当初,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真的爱上了她的丈夫。
  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褪去了桀骜,磨平了棱角,夫死临朝,成为无懈可击的一个人。
  可人若真的无懈可击,哪里还有得一分为人的鲜活气?
  如今枯守着凤隐宫的太皇太后,与当年高傲得目下无尘的少女,都已是大相径庭。
  宗室一直是阳盛阴衰,她膝下无女,先帝也只留下了小满这唯一的女儿,太皇太后每每观之,都觉得这女孩儿傲骨铮铮,骄傲得像一轮初升的骄阳,有着烈烈璀璨的光,和年轻时自己何其相似。她是想保护小满这份张狂肆意的鲜活的。
  如果小满真的如此勉强,那嫁去胶东,无非是走了自己老路。
  平心而论,除了与丈夫尽除心结之后相爱的那几年,她长达数十年的婚姻生活,并不真正幸福。
  元清濯出凤隐宫,于丹墀外碰巧撞见裴钰,他疾步而来,像是跑了一路,见了她安然无恙,装模作样地摆出关心焦急的姿态,不顾她意愿上来就拦住她:“小满?你无事?可曾顶撞太皇太后?”
  元清濯凝着他热汗滚滚的面,停了一下,才道:“该顶撞的都顶回去了,告诉你裴钰,别心存侥幸了,咱俩没戏。”
  她越过裴钰朝下走去。
  裴钰一时忍不住,口气颇冷地地转身叫住她:“我配不上公主,我心里有数,但姜偃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话说到这份上,一个两个全来质疑她的眼光,元清濯终于能够对着一个人撒气,她攥紧拳头。
  “你会看星星吗?”
  裴钰一滞。
  “不会。”
  他必须诚实地说,姜偃的看星星和他这种大老粗 * 看星星,不是一种看星星。
  “你会做地龙仪?璇玑?”
  “也……不会。”
  “你会烧饭吗?还有,医术药典,古西丘的文字,下棋,丹青,还有弹琴?”
  抓到一线生机的裴钰:“公主,弹琴我是不会,但吹叶笛我会啊。”
  元清濯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可我就是喜欢弹琴的。”
  “我……可以学……”
  元清濯哂然:“所以你看看,为什么大家一个两个都这么抬举你,看轻姜偃呢?就算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姜偃样样不如你,但他有的,就是我喜欢的,而喜欢是没有道理的。裴钰,我再说一遍,我喜欢的人姜偃,和你没戏,我不可能嫁你,这下够清楚,够明白了么。”
  “……够清楚,也够明白了。”
  胶东王神色很是受伤。
  元清濯本来也不想说得这么直白,话说白了不好听,对谁都不好。
  但是如果还给裴钰藕断丝连的一丝希望,那就是她的不是。
  元清濯转身继续往前行去,裴钰瞬也不瞬地望着公主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咬牙,追了上去:“公主!”
  她再度停下。
  “还有话?”
  假意听不出公主语气里的不耐,他道:“公主,他身为男人,为何不站出来挡在你的面前打退我,却让你一个女孩一个人来找太皇太后退婚?如此无情无义毫无责任感的男人,公主你喜欢他什么呢?”
  元清濯蹙眉,极快地打断他:“胡说八道什么。”
  “若不是如此,那就是他根本不喜欢公主你,不愿与公主你在一起。”
  裴钰在惹怒公主的边沿一下破釜沉舟,一剑扎穿了公主的肺管子。
  元清濯的脸色由白转红,继而泛出勃然怒意,矢口否认道:“不可能!”
  裴钰道:“我要是说得不对,公主怎么会这么激动?我猜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给公主你回应,但也一定没有给你明确的回应,在公主一腔热忱追求之下,回以丁点感情里的小恩小惠,便让公主这种天真赤子一样的女孩儿迷得晕头转向,提线木偶一样为他去拼杀,甚至不惜伤害至亲。”
  “公主,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只想能满足自身欲望,把自己的女人控得死死的,公主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第一次喜欢人,不知人心险恶。”
  元清濯攥紧了袖中所藏的玉手,没等裴钰说完,拎起一拳头就揍了过去。


第47章 第一次约会
  胶东王求婚不成; 反被长公主痛殴一顿的事迹,传得是沸沸扬扬。
  太皇太后无奈之下,也唯有对此事搁置不提,但按照太皇太后息事宁人的做派; 多半已在私下里痛斥过长公主了。
  千秋节一过; 各方人马相继散去; 热热闹闹的魏梁冷清下来; 连前不久处处与元清濯为敌的戚兰若; 也终于登上了回信陵的车驾,走的时候,俨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唯独几位亲王还停留梁都未曾离去; 岐王妃心中记着小 * 满对婚事的不满; 只怕要顶撞太皇太后; 反而弄巧成拙; 撺掇着自家丈夫,这几日时时地入宫旁敲侧击探问情况; 得知的都是太皇太后暂无旨意的消息,悬着的心便始终不下。
  一转眼,裴钰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
  不过令百姓津津乐道的; 不是长公主打人是出于何种动机; 而是胶东王的惧内之名,随着春风散入了都城每一个角落,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听泉府与世无争; 但身在梁都; 这样的大事两个小童怎能不知。
  先生把古西丘的药学典籍整理了一册出来了,后续虽还有更为庞大繁杂的工序,但仅这一册; 先生说可以先拿去付梓。镜荧替先生跑了一趟腿,回来就把这事同开权说了。
  开权正手把笤帚清理地上的碎栗壳子,镜荧说完城中见闻,道:“我以为,公主对先生也是出自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对胶东王拳脚相加,把事情做绝。倘若胶东王还要名声,应是不会再纠缠公主了。”
  开权不说话,也不知道寻思什么。
  镜荧在他肩头拍了拍:“先生是喜欢公主的,他不说,只是他发下过重誓,为了听泉府终生不娶。但是,如果先生一直如此刻这般消沉,老国师就算在,恐怕也会于心不忍吧。”
  开权停止了扫地,不耐地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先生一定喜欢那个公主?不定只是那个公主来当过几天下人,先生拿她当丫头了而已。”
  镜荧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就倔成这样,还不信邪,弹了一下他的脑瓜。
  “都明显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信?先生有为你我做过羹汤,为你我深夜饮醉,为你我刺激潜在的情敌胶东王?”
  “……”
  那天打伤了裴钰之后,元清濯心里也不好过,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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