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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完结+番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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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琢瞬间泄了气。
她抱住膝盖,低头沉吟半晌,应一声:“好。”
沈初觉看向软软搭在她颈后的发丝,记得她第一天来酒店还是中分长发,发尾微卷。那时还没想到,她能坚持这么久。
转身离开前,他顺口问:“还不起来?”
李不琢小声哼了哼,“腿麻了……”
*
不但投了诚,还以被沈初觉搀扶站稳作为收梢,那天对于李不琢,是个难以启齿的失败。
于是在电话里,她囫囵略过,只说沈初觉为那瓶子投了保,有保险公司赔偿。
“谢天谢地!”洪少娜激动得竭力压低声音,“遇上沈先生那样的客人,我命真好。”
这下轮到李不琢哭笑不得。
自从一年前第一次撞见沈初觉,获悉他包下一套行政套房整整一年,每月却入住不到一周,李不琢就谨慎地避免再与他碰面。
原因无他,尴尬。
那桩多年前的旧事两人都不再提起,实在避无可避,李不琢就公事公办地笑着叫一声“沈先生好”。
他每次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得李不琢心里直发毛,然后才点头作回应。
幸好这样的照面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洪少娜那边忽然传来巨大的嘈杂声,李不琢问了几次都没人回答。正纳闷,洪少娜慌慌张张地叫道:“不琢,你听说了吗?s集团刚才发布了酒店新的人事任免!”
“还没……”她刚出声,桌上电脑屏幕蹦出新的邮件提示。这是一封群发邮件,发信人是“generalmanager”。
李不琢一点开,沈初觉的彩色照片赫然眼前。
照片上他穿着浅色西装,笑容温雅迷人。
李不琢挂了电话,震惊地瘫坐椅子上。
难怪那天他那么有底气,想必早就知道自己是下任当家。
不过不要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
*
第二天李不琢排中班,照例巡楼后,去了趟房务中心,添上被中班服务员漏补的房内物品,气泡矿泉水,或是minibar的茶包和胶囊咖啡。
过道光线舒缓幽暗,脚下是阿拉伯风格的地毯。酒店内所有的公共空间,及每层楼道铺设的地毯,均织着繁复的花纹,图案色彩绝无雷同——全由s集团从法国请来的五人设计团队完成挑选和排定。
李不琢从房间出来,迎头撞见喻融,吓了她一跳。
“喻总监,晚上好。”她说着,转身要走。
“你等等。”喻融双手背在身后,说完就闭上嘴,只是笑。他眼睛本来就小,一眯眼,看起来阴恻恻的。
李不琢也回他一个笑,“喻总监有事吗?”
“我就说你走不了吧。”他面露得意,手指朝她勾了勾,“跟我来,找你有事。”
喻融走得快,李不琢跟在他身后,始终隔着半米。
华澍酒店客房部的女服务员,工服全为改良版维多利亚式女仆装。
戴白头巾,穿黑色连衣裙,盘长发,黑色鞋袜。唯一的装饰是白色围裙的荷叶边,与绑带在身后系成的蝴蝶结。
为了方便干活,统一改为短袖,裙长及膝。
看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李不琢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这不是去您办公室……”
“我说了去我办公室吗?”喻融微抬下巴,“跟着来就行了。”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四十八楼,喻融轻轻叩响尽头那扇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
开门的一刹,李不琢头都要炸了。
她一眼看到沈初觉站在窗边,似乎等了很久。
第3章
喻融走进门,撂下一句“人我带来了啊”就大摇大摆地泡咖啡去了。
这间办公室两面是大地色墙壁,两面为全玻璃。
傍晚七点的澍城太阳还没落尽,窗外是夕照下的海湾,与穿梭其间的渡轮一道绘出堪比明信片般的宁静图案。被染红的城市建筑群无休无止地延伸至遥远的天际线,那个立于窗前的人一动不动,仿佛火光下的一帧剪影。
喻融泡咖啡的时间久到让李不琢疑心他把自己也一起泡了,不顾胸腔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大跳,她屏息走向沈初觉。
黄昏的光线穿过玻璃,勾勒他瘦削的下颌线条,侧脸染上霞光的颜色,愈显眉目英挺。
“找我有事吗?”李不琢故作轻松地笑,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多年来她练出一套本领,心里再怎么像坐过山车那样忽上忽下,面子上仍旧云淡风轻。
“嗯。”沈初觉应一声。
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每回看她都会垂下眼睑,凝视很长时间。
李不琢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可内心涌起的反叛让她抬头看回去,还扩大了笑容的弧度,“那请问沈总,是什么事?”
“你的培训期延长半年,调你去管家部。”
想起因为这件事受到的排挤,李不琢忍不住问:“为什么一开始我和大家不一样,现在又突然延期?”
沈初觉回头看喻融一眼,沉声说:“因为有些人自作聪明,会错了意。”
李不琢跟着看去,见喻融捧着杯子缩头缩脑地躲进盥洗室。
“你有意见吗?”
李不琢撩他一眼,看不出他的用意,随口答道:“没有。”
“不过从明天起,你先去宴会厅跟赵景惠的婚礼。”沈初觉走到大班桌前打开台灯,暖白色的光将他眉眼映得温柔,“外面只知道是你主动申请的,记住这一点。”
众所周知,五星级酒店宴会厅事务繁忙,那里向来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李不琢干笑一声,“还真是谢谢沈总对我的工作那么费心。”
沈初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你那么聪明,想一想就明白。”
李不琢还想说点什么,谁知肚子先一步发出声响,她当场僵住。
“七点二十,是该吃饭了。”沈初觉给她台阶下,可李不琢还是没动。他只好转头朝里间喊,“喻融,我知道你在里面偷听,还不出来?”
“哈哈哈哈,我也好饿啊,这就订位子。”喻融快步走出,刚拿起手机,又停下,想起什么似的迟疑看向另外两人,“要不……给你们单独订一个?澍西那边有不少好地方……”
“不用了,我去员工餐厅吃。沈总和喻总监慢用。”李不琢说完飞快跑出去。
喻融懵了一秒,朝沈初觉夸张地比口型:你搞不定?
沈初觉没理他,伸手抓起外套,“我和你去吃。”
*
李不琢独自坐在餐厅一角,攒了一肚子火。
当初一起进酒店的同僚,不是去了销售部,就是财务部。再不济,也是采购。
她倒不眼红,踏踏实实干一年,虽苦犹乐。
但她又不是铁打的,偶尔也想轻松一下偷个懒,直接去管家部上班也比义务给宴会厅干活好啊。
不,李不琢抿紧双唇。
她其实在气自己,为什么会以为沈初觉任总经理,她就能受到特别优待。
心里对他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疯了吗?
李不琢正在发呆,没注意身边靠过来几个人。
“不琢,听说你要去宴会厅帮忙?”
李不琢一秒回过神,接上对方话茬,“你们怎么知道?”
“通知出来了。”
“那么快?”
“对啊。”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趴在桌上,难过地说:“怎么办,我好惨哦。”
那几人都是与她同一批的mt,编排她的风言风语他们出了不少力。见李不琢一脸哀怨,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恳切地说:“没事,我们都是同事,会帮你的。”
这人在公关部做事,说完他话锋一转,还当真介绍起那场婚礼的筹备状况。
李不琢竖起耳朵听得一愣一愣,想起沈初觉那句“你那么聪明,想一想就明白”,渐渐回过味来。
她在酒店的境况,全拜喻融所赐,眼下沈初觉给她拨乱反正,在别人看来,觉得她巴巴献上自己的芬芳小脸和妖娆身姿,老板却不稀罕,真可怜。
这些人来施舍同情心了,没想到出手挺阔绰。
李不琢打蛇随棍上,边听边点头,套取了不少有用信息,比如这场婚礼周日举行,她实际只过去待三天。
三天?差不多就是走个形式了。
从某种角度看,沈初觉的确费了心。
这让李不琢内心烦乱不堪,下意识撕扯食指指甲边缘的皮肤。
“呀,你流血了。”一个穿制服的女生掩嘴惊叫。
李不琢低头看见殷红的血珠冒出,说了声“抱歉”就端起餐盘起身离去。
*
下班回家洗个澡,已是凌晨一点多。
按往日的排班,明天该李不琢休息。
但因为被临时派去宴会厅,她只好支着眼皮在床上翻看那份婚礼筹办方案。
这是由公关部和餐饮部共同跟进,宴会销售部承办的。已经忙了一段时间,客房部只抽了一个人过去帮忙,就是李不琢,难怪今天吃饭时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悯。
“赵景惠,知名歌手,珠宝设计师,拥有个人品牌‘view’。其设计品风靡巴黎与纽约……”白色灯光下,李不琢打着呵欠,用铅笔在方案书上勾画。
左手食指卷了张创口贴,按一按还是有点痛。
她突然想到临走时,在换衣间听同事提起,赵景惠三十几岁,是澍城本地人,这次是她二婚。她的前夫是一位美国外交官,现任是欧洲近年崛起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后者是英国人,还是伯爵家中的小儿子,比她小了整整十岁。同事一脸欣羡地说,她的人生真是没白过,大叔和小鲜肉都尝过了,爱情轰轰烈烈,再婚也不吝大操大办。
当时李不琢跟嘴,可不是么,酒店就需要大操大办的人来养活。
再翻几页,她终于撑不下去,关灯缩进被窝。
梦里她又与沈初觉站在窗边,任落日余晖洒了一头一脸,给他们周身刷了一层蜜糖。
不清楚在哪里的窗边,反正李不琢气急败坏地想跑,却被沈初觉死死拽住。
就连这个时候,李不琢仍在不争气地感慨,他真好看。和她痛苦的蜕变不同,他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这么好看。
是亭亭的少年,身着雨打梨花的白。
他低低地开口:“不琢,你不要走。”
“为什么?”
“……是我错了。”
“错?你成绩是全校第一,又懂照顾自己生活,那些老师恨不得把你装在花车里天天游街办巡展,你如珠如宝的,怎么会错?明明是我小人之心!”
“你别这么说……”
“放手。”
“不琢……”
“你放手!”
李不琢就这样和沈初觉在梦里吵了一整夜,他低声下气,她声嘶力竭。
以至于早晨醒来时,李不琢觉得喉咙发干,疲惫异常。
她顶着黑眼圈看镜子,无奈地想,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过不去。
*
没人通知李不琢几点到酒店,她踩着正常上班的节奏,八点准时到达。
谁知乘员工电梯的时候,碰见沈初觉。
李不琢乖巧地笑:“沈总早上好。”
沈初觉沉默地点头。
一同进电梯的还有礼宾部主管,连李不琢的招呼也顾不上回应,他语速极快地跟沈初觉谈起周末的婚礼。李不琢知趣地站在他们后面装背景板。
不过礼宾部主管到26楼就出去了。
李不琢按了53楼,沈初觉则去48楼。
在电梯指示灯跳上39楼的时候,沈初觉突然退后一步,还稍微调整位置与李不琢齐平。
李不琢纳闷地看他一眼。
他却没有看过来,只是低头小声说:“今天的妆很好看,香水也不错。”
哈?
说完电梯就停住了,然而在沈初觉跨出轿厢的一刹,他又停下,回头时嘴角蓄着一点笑:“我很喜欢。”
“喜——”
不满的抗议被合拢的电梯门切断。
——喜欢你个头啊,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是为了遮黑眼圈和……
欲哭无泪。
李不琢这才注意到,电梯轿厢前后均为光亮的镜面。
刚才沈初觉肯定一边听礼宾部主管讲话,一边偷看她。
她此刻前所未有地埋怨起酒店的清洁员为什么工作那么卖力,把这些镜面擦得如此干净,让这轿厢的角角落落都一览无余。
当然也包括她那红成猴屁股似的脸。
第4章
虽然只有三天,李不琢每天都排得满满当当。
华澍过去不是没有接待过文艺界名人,但像赵景惠要求精细到必须配备全套韦奇伍德骨瓷瓷器,套房床品所用埃及棉不得低于1200支这样的完美主义者,还是稀罕了些。
因此所谓的“满满当当”不过是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跑腿。
李不琢才跑半天,就累得快虚脱。
中午她没去员工餐厅,买了面包和水坐在中庭花园的休闲沙发上。她挑了个隐蔽的位子,四周绿植轰然,高高低低的将她遮挡严实。
她几口咬完面包,喝了点水,小心地脱掉鞋子一边晾脚一边揉捏酸痛的小腿。
看着歪倒一旁的枣红色浅口高跟鞋,她忍不住数落自己,李不琢,你一个干活的人,不要老想着用鞋跟来撑气场,自作自受。
“赵女士将这场婚礼全权交由我们负责,我们要求包下后天酒店外面所有的露天停车位,这很困难吗?”
“可还有比你们更早预定的客人。”
“让他们去地下停车位啊!”
前方人声忽起,听着像两个人吵架。
李不琢从绿植后探出小半边脸,惊讶发现哪止两个人,连同一个抱着胳膊趾高气昂的浓妆女人、宴会销售经理、公关经理和沈初觉在内,一共四个人。
宴会销售经理勉为其难地笑:“这个……”
那个浓妆女人毫不客气,咄咄逼人地说:“别给我说你们做不到。还有,伯爵要求*,后天任何一个娱记都不能漏进来,请你们酒店的员工擦亮眼睛。”
“……行。”
“哎我真搞不懂,国外随便哪里都比这更好,伯爵怎么会同意在这种寒酸地方给自己儿子办婚事。”
寒酸地方?李不琢乍舌。
“不好意思陈小姐,我们华澍不是第一天开业,也有专门的婚礼策划,为新人和宾客提供全程周到的专属服务,放眼业界,国内不会有比我们更专业的团队。”公关经理戴品妍微抬下巴,不卑不亢地还击。
她音量不高,每个字却掷地有声:“而且这次的婚宴,并不是我们公关部出面,一开始是由沈总同赵女士接洽。沈总现在就站在这,你有什么不满和疑问,可以当面和他说清楚。”
话音甫落,那位陈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臂,不复先前的嚣张神色,目光闪烁地嘟囔:“我没有不满……”
戴品妍嗤笑:“说到底,你和我们一样,不过收钱办事,何必总想借机耍威风。我了解过,你们禧景婚礼策划成立不过两年,客户不多,这种想方设法抱上流社会大腿的心思我很明白。但华澍有众多的高端客人,我们相互配合,百益而无害!”
谁都听得出,戴品妍在暗讽对方吃相难看。
陈小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戴品妍趁势介绍起公关部为这次婚宴做的准备,从各项事务的有序分配到大小媒体的联系接待,力求华丽大气,又保护贵族的*。
局势就这样被她一力挽回,另外两位男士互换眼色。
李不琢听得目瞪口呆,暗暗佩服,不禁伸长了脖子,露出整个脑袋,细细打量起戴品妍。
她少说也有一米七,长手长脚的像高贵的天鹅,穿着印花长裙很是优雅,肯定是个美人。
可惜她背对李不琢,任后者脖子伸了又伸连个侧脸也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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