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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爱如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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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间,她忽然“腾”地站起,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兀自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不好意思,我想起有点事,我、我先走了。”
边说着,她已是慌不择路地迈开脚步。
可是腿脚似是突然跟她作对一般虚浮无力,还没走出两步,脚下即刻一软。
她下意识地去扶沙发前的茶几桌,却事先没看见放在桌上装着酒的冰桶,非但人没扶住,还一把将冰桶带着掉到了地上。
耳畔是宣婷惊叫的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传进她的耳中。反应过来时,冰水和尚未融化的冰块悉数倒到了自己的身上,而酒瓶亦倾倒在地毯上,缓缓流出液体,浸深了地毯的颜色。
夏晓北终于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以朗。
情,浅尝辄止 第68章 哭晕在厕所?
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正是因为已足够狼狈,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去看宋以朗,一点都不愿意让他正面看到自己。
可是,跌倒在地的这一刻,身体的反应已然快过了她思考的速度。
于是,她抬起头,看到了宋以朗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清爽模样,身上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像针一般扎得她的眼睛微微发酸。
随着目光往上移,她亦看到了他紧锁眉头定定慑住她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黑沉幽深,没有任何波动地带着点冰,带着点凉。看似明彻得能够一眼望到底,实际上是云遮雾罩得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就是琢磨不透,她完全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情绪,只暗暗庆幸着没有看到平日里的那份讽意和嫌弃。
呵,她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连这种情况下,她首先顾及的都是他怎么看她?她夏晓北在宋以朗面前,原来竟是不知不觉间自卑到如此程度了?
“晓北,你没事吧!”当先反应过来的宣婷立即上前来想要将她拉起。夏晓北重新低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一缕正滴着水珠的发梢,一边借着宣婷的力,一边自己双手撑地,这才站起身来。
“你们……认识……?”好久没有动静的董恬微终于在这个时候出了声,探究的目光在宋以朗和夏晓北两人之间别有意味地徘徊。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错过自宋以朗出现后夏晓北的奇怪反应,也一点都没有错过宋以朗定在夏晓北身上的与众不同的目光。
话音刚落下,宣婷和夏晓北没作任何回应,但宋以朗蓦地转过头来看了董恬微一眼,看得董恬微的心底突突地发毛…………没有笑容,亦没有愤怒,似乎相当平静,然正是这份平静,好似被暗夜里一双淡漠的死神之眼盯住一般。
闪过脑中的这个比喻在正切身感受着的董恬微看来,一点都不觉得夸张。她知道,宋以朗对她的厌恶,怕是到了极点。
是因为他察觉到她的算计,还是……
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那个叫做夏晓北的的女人。
向来很准的第六感告诉董恬微,宋以朗生气的真正原因,怕是和她脱不了关系。
有意思,很有意思!
思及此,董恬微的心下微微一动,再次张口,对夏晓北说道:“夏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边说着,她已是慢慢地朝夏晓北踱步过去。
夏晓北依旧低着头,双手略显局促地紧握在一起,闷着声音回道:“没事,我没什么大碍。”
“你确实没事,可是,我的酒可怎么办?”董恬微蹲下身去捡起酒瓶,看着里头所剩无几的液体,满脸疼惜道:“夏小姐,这可是我千里迢迢从法国带回来的,今天刚开瓶,还没喝上两口,就被你倒了个精光。你说,该怎么办?”
夏晓北闻声抬起头来,正看见董恬微一只手悠悠地提着空酒瓶,唇角展着一韵浅笑,饶有意味的眸光带着放肆的审视,令夏晓北有些不舒服。
“不就一瓶酒嘛,我们赔就是了!”宣婷早瞧董恬微不顺眼了,此刻更是被她傲慢和轻蔑的态度刺激到,瞬间控制不住火气,代替夏晓北应道。
面对宣婷瞪着她的眼睛,董恬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弯下腰将酒瓶放到桌上,轻笑道:“真是爽快。那我也不多加追究,只要你们原价赔偿就好。”
“唔……”顿了顿,她用手虚抵着自己的下颔做思考状,“我的这瓶酒呢,一年只限量销售一万瓶,虽然只有几百毫升,但算起来,可能也是要这个数的。”
听到一年只销售一万瓶时,宣婷已隐隐意识到自己方才嘴太快,而当看到董恬微对她伸出两根手指时,她已是颇为惊讶地失口反问:“二十万?”
看起来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个瓶子……
董恬微笑而不语,依然盯着夏晓北看。
然而,夏晓北的反应却令她有些失望。
本以为看上去是只柔柔弱弱的小白兔,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当场哭出来,脸上的表情倒是已收起了方才的无措,而换成了淡定,只是上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道:“董小姐的意思,应该不是二十万吧。”
虽然她对酒的了解不多,但是她记得,家里的酒柜有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摆着这个牌子的酒,好像是白兰地的一种。相比于宋以朗所珍藏其它年代久远的红酒,这种白兰地,确实不算贵的,大概两三万就够了。
闻言,董恬微的脸上不由露出一分惊讶。
她刚刚纯粹是故意误导,想逗一逗这两个人,结果没想到,夏晓北并未上当。更没想到的是,夏晓北发现她的小伎俩之后的处理方式,竟不是激锐地反驳,而是从她的角度,留给她台阶下。
要知道,在她所生活的认知里,但凡抓住对手的一点痛脚,可都是要往死里拼命攻击的。
然而……
不好意思,无论是有意羞辱还是无心为之,善意这玩意,恰恰是她董恬微最讨厌的东西!
“确实不是二十万,”董恬微勾起唇角,一眼不眨地盯着夏晓北,缓缓道,“是两百万。”
一语毕,宣婷的脸色白了白,随即冲动地想要和董恬微理论什么,手上却是突然被人攥住,一回头,正看见夏晓北对她摇了摇头。
“怎么样,你们还赔吗?”董恬微双手环胸地站着,歪着脑袋轻声问,栗色的长卷发垂落在胸前,毕露的风情甚是撩人。
夏晓北的眸光闪了闪,不羞不恼,口吻无绪无波,“既然董小姐非要说是两百万,那我们赔不起也得赔。”
说着,她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钱包,把自己的银行卡放在了桌面上的酒瓶旁,然后接着道:“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再还给你。”
“我这也有一张!都给你!”身旁的宣婷亦忿忿然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却是甩手丢到了董恬微的身上,“晓北,我们走!”
随即,她风火雷电地拉住夏晓北的胳膊转身就离开。
没想到宣婷竟是如此彪悍,夏晓北惊诧之余,也没来得及去看董恬微乍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忙不迭跟着宣婷走,临走前,扫过自始至终未发一语的宋以朗。
仅一眼,她的手指便颤了颤,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开门出去,迎面正碰上准备按门铃的joe。
“晓、晓北?”看到突然从里头冲出来的两个人,joe怔了怔,不可思议地喊了声,然夏晓北已是被气势汹汹的宣婷拉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不明所以的joe兀自走进去,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宋以朗和董恬微令人浮想联翩的衣着时,瞬间给自己的嘴拉上了拉链,心下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自家老板该不会是被正牌夫人当场捉奸了吧?
空气安静得可怕,压得人心越来越不安。
董恬微将垂落的头发撩至自己的耳后,镇定下心绪,缓缓踱步到距离宋以朗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他的沉默漠然,旋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真是对不住啊宋总,你进去之后我才想起来,今天有个采访的。因为不好推掉,所以就让她们进来了。事先真是没料到这么巧。”
“不过你放心,我之后会让我的纪人交代那个杂志社别乱写。而且,依刚刚的情况看起来,宋总好像和那两个小记者认识?那就更好办了!宋总亲自提点她们两句,就绝对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看的新闻。”
话音落下,依旧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即便面对的只是他的面无表情,董恬微的眉心也是禁不住一跳一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宋以朗忽然别过脸去,看了joe一眼。蛔虫joe即刻会意,忙不迭将手上提着的东西送到了他的手上:“宋总,你的衣服。”
少顷,换好衣服的宋以朗重新走出来,指了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对joe道:“把它带走。”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桌上的两张银行卡,和被落下的录音笔等用具,“把它们也带走。”
说完,不再看董恬微一眼,已是迈开长腿往外走。
董恬微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角,举起手上的一份文件夹,“宋总,代言合同你还没带走呢!”
“不必了。我想,我们应该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宋以朗应声滞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董恬微,你的手段依旧和以前一样拙劣。”
嗓音低沉而清冷,像是深潭里的水。董恬微的脸色一下难看了下来,看着宋以朗消失的背影,恨恨地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本想借着那两个小记者散播绯闻,现下看来,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没关系……
董恬微兀自冷笑着,翻开手机里之前拍下的那张照片,配上几个暧昧不清的文字,然后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去。大约一分钟后,再把刚发出去的微博删掉,随手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然后坐进沙发里,悠闲地继续看杂志。
哼,想跟她撇清关系?那也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
“宋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要去找正牌夫人吗?joe没敢把后半句问出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joe不由偷偷地瞄后视镜,然后便看见坐在后座的宋以朗似乎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不辨情绪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
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疑惑间,joe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于是,马路对面的大型喷水池前,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咦?那不是晓北吗?”joe故作夸张地惊讶出声,听着要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做作得宋以朗似乎都听不下去,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通过后视镜,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joe回过头来,谄媚地嘿嘿一笑,重复问道:“宋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要不就直接下车去找晓北呗!
顷刻沉默,宋以朗终于开口,却是语声淡淡,“回公司吧。”
啊?就这样回公司?确定吗?
狐疑地盯了会儿宋以朗,然后又瞅了眼窗外,没再听到宋以朗的其它吩咐,joe暗叹一口气,缓缓地将车开走了。
这一头,喷水池前,宣婷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瞄一眼坐在池边的夏晓北。
见她始终目光呆滞神情恹恹,偏偏又一句话都不说,宣婷的耐心都被磨光了,干脆一把蹲在她面前,没好气地问:“喂,要死要活,你都说句话行不?”
夏晓北两手的手肘抵在腿上,掌心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颊。听到宣婷的话后,顺势捂住脸弯腰埋进膝头,声音闷闷:“丢死人了……”
可不是丢人嘛,无论是撞见宋以朗,还是失败的落荒而逃,以及被董恬微揪着赔偿,一幕幕闪过去的,全部都是丢人的画面。
“丢人?”宣婷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话出口后才瞬间想起了什么,以为她是在说宋以朗和董恬微,便立即愤慨道:“可不是,真丢人!万万没想到,竟能让我们撞个正着!说起来,那个董恬微胆子可真够大的,明明在和宋以朗幽会,也敢放我们进家里,就不怕我们乱写报道吗?”
“不过是个模特罢了,她还真当自己是总统夫人吗?你瞧她那副样子,下巴高得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哎哟妈呀,越想越气人!宋以朗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啧啧,你看到他们俩身上的衣服了吗?一个睡袍,一个浴袍,保不准我们来之前,他们才刚刚结束那什么什么啥的!”
“话说回来,晓北,那酒摔得可真是太好…………欸,晓北,你怎么了?”
夸赞还没出口,一回头却瞧见夏晓北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往下落,宣婷立即慌了,赶忙坐到她身旁,“你、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成这样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劝说非但无果,反而令她的金豆子越落越多,急得宣婷连纸巾都来不及掏,直接衣袖上阵,但擦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她掉眼泪的速度。
“你不会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董恬微给欺负了吧?还是……还是你在担心两百万还不上?”宣婷抓耳挠腮地猜测着原因,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来,“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有事倒是说呀,对着我哭有什么用?”
虽然只是光掉眼泪不出声,但还不如放声大哭来得畅快呢!
“宣、宣婷。”
“嗯!我在!”见她总算开了金口,宣婷使劲地应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以示自己正认真地听着。
夏晓北泪眼朦胧地与她对视,睫毛一眨,又是好几颗水珠子掉下来,然后才慢慢道:“我和宋以朗,结婚了。”
一语毕,四周刹那间安静下来,只余她们身后喷水池的声音。几个字传进耳中后在脑袋中盘旋了几遍,宣婷好似依旧没反应过来一般,对着夏晓北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什么?”
夏晓北吸了吸鼻子,重复道:“我和宋以朗,结婚了。”
“靠!靠靠靠靠靠!”宣婷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霍然跳起身来,瞠目结舌地指着夏晓北的鼻尖,“你、你、你没疯吧?!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和宋以朗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那倒没有。我们还没要孩子。”
她只是因过度震惊而随口一说,没想到夏晓北竟然回答了,而且还回答得那么一本正!宣婷呆愣之余,忽然有点相信,夏晓北,可能真的没在开玩笑。
思及此,她已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而怒上心头,“夏晓北!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面对宣婷的炸毛,夏晓北略有歉意:“不是我故意不说。只是……只是,这是我和他从结婚之初就心照不宣的决定。”
“好啊你,玩得还是传说中的隐婚!”宣婷单脚踩在高出一截的平台上,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母亲质问女儿的架势,“什么时候的事?”
夏晓北弱弱地答:“三、三年多了。”
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宣婷即刻一副被气得头疼的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头来回不停地踱步,“好啊你夏晓北,你瞒得我好苦啊!”
夏晓北:“……”这句台词有些跳戏啦……
“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被打断后,夏晓北只能默不作声地坐着,一面等着宣婷缓过来,一面却是再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鼻头又是一阵泛酸。
他没说过一句话。无论是看见她坐在客厅里,看见她狼狈地摔倒,还是看见她被董恬微咄咄相逼,直到她离开,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现在,更是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完了,夏晓北,你完蛋了!”方才还在踱步的宣婷突然对着她大声嚷嚷,及时将她的泫然欲泣止住,然而,宣婷的下一句话还是令她的脸色“唰”地白下来。
“夏晓北,你就等着变成下堂妇,哭晕在厕所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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