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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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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苏东风老迈的身子佝偻着,“小欢子虽然有些贪婪,但本性不坏,也是事出有因,那事后奴才已经责罚过他,您……”
“糊涂!”云城蓦然打断了他,厉声斥道:“他今晚上可有去父皇处当差?可有何异样之处,俱都细细说来。”
“送过……一回药。”苏东风叹了口气,“来的路上磨蹭了好一会,为了这事奴才还骂了他两句。”
“小德子。”云城面色凝重,“你去带人到御厨上把今晚熬药的药渣捡出来,快马加鞭送到般若大师处请他查验。”
“是。”小德子急急领了人去了。
已近寅时,远方天际现出淡淡的苍青色,愈是显得那两具尸体面色惨白。
“给本宫把父皇的起居注拿来。”
没一会儿厚厚的一册便送到了手上,云城就着夕颜举起的一盏灯笼哗哗翻著书页。
愈看,面色愈青。
“从去年开始父皇每日午后喝的药膳是什么东西?”云城纤细的指尖点住一行字,眸色冷淡,“是太医院开的方子?”
“是五王爷带来的方子。”听她如此问道,苏东风愣了愣,可到底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精,转瞬间便明白过来,“说是海外一高人所写,有强身健体之效,陛下喝了,也确有作用。”
“这就对了。”云城冷笑一身,啪地一声将册子合上交给夕颜,“如今这状况,就是他说的强身健体?可笑。”
“殿下,这方子太医院院正也瞧过,确实没有什么差错。”苏东风道。
“那方子可还留着?”
“有。”苏东风忙道:“太医院署存着一份。”
“夕颜,你去取了,交给小德子一并带上山去让大师瞧瞧。”云城侧眸示意。
晨曦微露,天际显出青白。
将明未明之时,最是寒冷。云城打了个寒战,拢紧了身上的大氅,“去派人给金吾卫传话,就说……”
她顿住,蹙起眉,似在犹豫。
“殿下?怎么?”下人问道。
“去云池府上……”云城眉心拧成了一道川字,却忽地又被人打断。
“殿下!”来人是一青布衣小厮,瞧着面生,急匆匆地跑到云城面前跪下,“陆大人让小的告诉您,不必再留情面,对方已经动手。”
“来得正好。”云城猛地一拍掌,拔高了声音,“去和金吾卫说,全部出动,王府抓人!”
这是……要撕破脸皮了。
众人心知肚明,抬头看了眼晨曦,这天,终是要变了。
大氅掠过雪地,扫荡起一片细碎的雪尘,云城带着人离开,经过那两具尸体之时,淡淡地道了一句:“好生安葬了。”
——
梵净山的晨色与皇城不同,满山银装素裹,冰雪皑皑,浓重的云层压在头顶之上,有些甚至低低地便围绕在身侧,云雾缭绕,弥漫着冷湿的气味。
容清扶着般若坐定。
“其实不必亲自送老衲回来。”般若大师坐下,温了一壶茶,袅袅的热气升腾至半空之中,消散在屋中,“你心神不定。”他看向容清,“还挂念着殿下?”
容清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自拿了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浅浅酌着。
“陛下大势已去,便是留下几日性命也不过是昏睡状态,又有合益?”般若摇了摇头,“这非需你那药丸不可,还剩多少?”
容清执盏的手微微一顿,“一粒。”
“想好了?”般若道:“这些年气候大变,你那药再难配成,若是再有一次病发,可当真是无力回天。”
容清颔首,浅浅笑了下,温润的面容隐在水汽中,似徐徐展开的江南风水,温和,淡然。
“注意些便是,她想要的,我都尽力满足。”
“随你吧。”见他执意如此,般若叹了口气,搭上他的脉细细听了一阵,眉心却皱紧了,“底子越发虚了,切记不可劳累忧心过重,否则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好。”容清点了点头,神色淡淡。
“你别不当回事。”般若见他态度不甚好,心中气急,“你这娘胎里带出的病症极难医治。你二人能重头来过不容易,现下又是大乱的时候,你若有事,让殿下怎么办,可想过?”
小炉上的壶扑哧扑哧地响着,容清静静地看着,许久后方才弯了弯眼角,低声道:“我晓得的。”
第94章 新帝登位 昭宁五十三年的这个大雪天,……
王府主屋,云池靠在美人榻上。穿戴齐整,冠发高束,单腿微曲搭在椅靠上,正细细摩挲着掌中碎了的玉珏,神色莫测。
“王爷。”老奴一瘸一拐地进来回道:“一切准备妥当,只待一个时辰后上朝了。”
“嗯。”云池眸光一闪,神色无波,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将玉佩握拢在掌心,“宿卫军呢?”
“一切到位。”老奴弯了弯身子,“把守在各朝臣大员府外,今日立储,舍您其谁。”
“哼。”云池站起身轻掸着衣襟,曼笑一声:“不过云城毕竟是本王从小看着长大的,到时会看着往日的情面,留她一条生路。”
窗外的风雪愈大,萧萧瑟瑟,漫天飞舞。大雪之夜,将明未明之时,天色俱是浅红,似极了一抹残血。
掌心的玉佩边缘咯着皮肉,钝痛之感一阵阵地传来。
云池没由来地有些心慌。
“那本宫倒真要好好谢谢皇叔的不杀之恩了。”一道清亮的女声穿透层层雪雾直入于耳。
云池蓦地顿住。
下一瞬,云城已推开房门,赤红色的大氅上沾了大片的雪花,却在一进到屋里消融成水。
她眉眼有冰霜之意,二人隔着炉火,遥遥相望。推门之时带进的一缕风掠过,炉中的火苗瞬时窜起了一丈高,明明灭灭地映在屋中人脸上。
“只是不知皇叔何处得来的自信。”云城唇角微微一弯,“又怎知本宫一定会输呢?”
云池眸光沉沉,片刻,忽地一笑,若无其事道:“城儿这话说得何意?”他慢慢踱了两步,“皇叔怎的一句都听不懂呢?”
“是吗?”云城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换了话题,“父皇身子不好,侄女特地请您入宫一叙。”
“不久前方才看过。”云池面上显出几分忧伤,“只是要不了多久便到上朝的时辰了,不若容后再去。”
“恐怕这事由不得王爷了。”门帘被掀起,一袭青色身影弯腰探身而进,冷冽的冰雪之气萦绕于身侧,来人直向云城敛袖行礼,“见过殿下。”
陆歆!云池的眸子一瞬间缩紧。
此时此刻他本应该被暗卫刺杀殒命于府中,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来人容貌清俊,衣着整齐,除却眼底有几分青黑之色外并看不出与以往不同之处。
从容淡泊,一如往昔。
怎么回事?云池猛地回眸看向老奴,却见后者亦是满目茫然,心里不禁一沉。
云城虚虚扶了陆歆一把,“辛苦了。”
“来人!”话音将落,房门便被人砰地一声撞开,冷风兜头而进,吹得人一个激灵。王府院中,金吾卫面目森然。
“带皇叔进宫。”云城挥了挥手,神色淡淡。
王府诸卫早已被制服,云城此番来的毫无征兆,他手下的人都散落在京城王宫处,来不及赶回。
“王爷,请。”一队金吾卫摊手开路。
云池眼睫微微一颤,淡笑一声,旁若无人地抬眸看向云城,“城儿,云家一向是家人和睦。”
“但兄友弟却不恭。”风雪潇潇,云城眸光冷淡,“本宫不是父皇,没有那样的好脾气。”
云池眸子猛地一沉。
“对了。”云城似是忽地想起什么,抬手捋了捋鬓发,抿嘴一笑,“皇城中的宿卫心怀异心,意图不轨,本宫已派人将其尽数剿灭,押入大牢。”
“什么?”云池瞳孔蓦地放大,顷刻失声。
云城静立在廊下,手执着月白纸伞,红白交映,如墨似画。她弯了眼角,抬眸一笑,“皇叔走好。”
与此同时,尚书府书房。
杜嵩正坐在桌案前执卷默读,窗外的风似是一瞬间大了,将窗纸吹得哗哗作响。他抚了抚胡须,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盯著书上的小字道:“来都来了,还等什么呢?”
话音刚落,窗纸应声而破,一柄长剑直直向杜嵩破空而去,泠泠寒光耀目,撕裂了耳边的风声。
杜嵩眼皮都未掀一下,眼神往下一瞟,瞅见了书页上沾着的一大块瓜子仁,眉毛登时便竖起来了。
剑已至身侧,割下来了两缕鬓发。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把小刃忽地从门后扔出直向这剑而去,噔地一声,长剑被打偏,钉在了一旁的桌上。
一黑衣人凌空而下,指尖小刃翻飞,窗外那此刻躲闪不及一刀毙命,血横溅于窗纸上。
“大人,臣回府复命。”太古收回刀刃,躬身礼道。
杜嵩面色沉沉,盯著书半晌没说话。
“大人?”太古惶惑地唤了一声,“属下……”
“他奶奶的这个小王八蛋,老夫的书让她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身前蓦地爆出一声大吼,杜嵩吹胡子瞪眼地将书往桌上一拍,“告诉你家殿下,下次若再是这样,等着老夫收拾她!”
太古嘴角抽了抽,“大人,天亮了,该上朝了。”
——
大雪隐隐有些要停的意思,一夜漫天风雪,掩在这积雪下的纷乱脚印早已被遮蔽,夜幕中发生的一切刀光剑影也早已烟消云散。没有人会知晓。
天色微白,诸位朝臣俱都在干宁殿前候着,心思各异。
云池一党朝臣左顾右盼,瞧见陆歆和杜嵩的一刹那俱是愣住了,心中惊疑不定,相互对看一眼。
云城这一党的人倒是瞧着面色轻松,隐有喜意,却都是勉力忍着,装出一副家人被钳制的悲苦之状。
这……云池一党人心里没了主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苏东风尖利的嗓音传遍了整个宫城,“上朝——”
上首宝座之上没有人,只云城静立于台阶之上,缓缓地将之下众人慢慢扫视一圈。
“陛下有疾,近日上朝本宫代劳。”
“可有何事要奏?”
“殿下身为后宫女子于朝政一事一知半解,怎可担此大任。”一人站出手执笏板道:“臣以为,五王爷性情温和,政绩不菲,当担任此协理朝政之事。”
“且——”这人蓦地拔高了声音,跪在大殿上脊梁挺直,“臣以为五王爷堪为储君之选!”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十几人稀稀拉拉地跪了下去。
其余知晓内情之人神色一喜,看向他们的目光不免得带了些同情。
烛光幽幽燃着,映在云城的眼底,她笑了笑,没回应此事,反倒是轻击两掌,“带上来。”
叮啷的镣铐声响起,众人回眸,却见云池被几个金吾卫推得踉跄,跌跌撞撞的走上大殿来。
云池一党大惊,随即便回过味来。他们的计划,尚未开始,便竟已败了!
俱是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云池。”云城抬眸,隔着遥遥众人看向那形容略发狼狈之人,“蓄意谋害陛下,意图谋反,虽是皇家之人,却不能宽容。现押入大牢,听候大理寺发落。”
“证据呢?”下面忽有人道:“不能空口白牙!”
“云池每月所提供给陛下药方是为西域秘制毒方,般若大师已瞧过,确实无疑。”容清淡淡出声,温凉的眸光一扫,底下众人呐呐,不敢再说话。
“带下去吧。”云城瞥过云池递来的嘲讽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赌,皱了下眉。
除却自己的一干亲信,诸人面上似都不大好看。
她这招先斩后奏来得确实出人意料。
“有什么想说的?”云城淡淡地看过诸人,“纵使有,也给本宫都憋在心里。”
云池一帮人敢怒不敢言,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退回人群之中。
云城站在高台之上,一身赤红长裙潋滟如火,眉间眼角俱是威严之态,“退朝吧。”
苏东风却没有动,反倒是上前一步,从袖中竟掏出一卷圣旨。
云城眸光一动。
“朕身体抱恙,无意于朝政。长公主云城,身份尊贵,稳重大气,又师从于刑部侍郎杜嵩,学识渊博,甚得朕心。现传位于此,望日后勤于朝政,体恤百姓,复我大梁盛世。”
苏东风顿了顿,看向云城,“钦此——”
云城眸光落在黄底红字的圣旨上,眼睫轻轻地颤着。许久,方才缓慢地伸出手,接过圣旨,俯身跪地,“儿臣定不负父皇嘱托。”
深红的长裙尾摆拖曳至三级台阶之下,一朵旺盛的牡丹以金线绣成,从底部直直延伸至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墨般的发间九凤金钗轻晃,发出琳琅的脆响。
王权更替,一代人的落幕,一代人的成长,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
刺目的金辉晃过眼前,容清微微仰着头看向高台宝座上的人,清润浅笑。
我终于,看着你坐到了那个位置。
他提起衣摆,弯身下跪,大礼端正肃穆,“臣容清,拜见陛下。”
丞相当先,帝师其次,户部侍郎紧随其后。
大势已去,众人心中沉沉一叹,跪地行礼,“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天,从威严的干宁殿中传出,直直冲入云霄,传遍了皇城大街小巷。
屋顶枝杈上的雪簌簌落下,惊飞了栖息的鸟儿。
昭宁寺停了许久的钟声重又响起,十三下,雄浑悠长,余音不绝。
昭宁五十三年的这个大雪天,新帝,登位。
第95章 蹊跷 不是朕聪明,是你的盟友临走前把……
这新帝即位的大事,便在这一道圣旨下确定了。户部的人觉得太过仓促草率,斟酌讨论登基大典一事,却被云城一句否决,只道是如今多事,朝局不稳,边关不宁,一切理应从简。
大典这事,便无限期地被推后了。
对于云城为帝,大部分朝臣心中其实都没个底。大梁朝传位虽不限男女,只凭才学,百年前那位政绩卓著的昭阳帝亦是女子,但这云城长公主……最近一段时日这变化虽然天翻地覆,有些上位者的气度胸襟了,奈何从前嚣张跋扈之态太过深入人心,众人心中都是端了碗水,颤颤巍巍地生怕有一日故态复萌。
但也无法了,剩下的只一位云川公主。
皇城底下无秘辛,她私会戎族三皇子之事暗地里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追究通敌之罪便罢了,传位?绝无可能!
不过好在容相和新帝终成眷属,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就这位相爷能说的上话了。
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众人摇摇头,退出了朝堂。
天色渐亮,从窗中透出一缕微光,淡淡的光柱斜照在云城的侧脸,她静静坐在皇座上,手中握着那一卷圣旨。
半晌,她抬起眸看向下首那人,轻道:“父皇这旨意是何时写的?”
容清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一月前。”
“你和老师早就知晓此事。”云城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太上皇命臣与杜大人、陆侍郎尽心辅佐。”容清颔首,“曾提前告知。”
清晨,窗外的几只雀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给这死气沉沉的宫里添了些生机。
许久,云城郁郁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慢慢走至宝座前的围栏边,看着他道:“云池的事你怎么看?”
她眸色清明,直直地看过来,居高临下。
容清安安静静地抬眸看着她,少顷一笑,敛袖礼道:“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太上皇所中为西域奇毒,这种东西只有戎族皇族内部方能得到,显而易见,这毒由戚殷和阿尔丹提供,云池为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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