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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红颜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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髁杀却笳圆徊睢!
  凰冰听了红颜的话,心里放下一半悬着的担忧,但又不能让红颜看出来,免得她会揣度了主上的心思,日后欲行不轨、难免会中招,故而也只淡淡来一句:“哀家不过瞎担心,西辽使臣风度翩翩,不见蛮夷之态。西辽大王子艾尔法精通汉话,做得一手好词,想必鑫沄也欢喜。哀家统共两个小帝姬,鑫沄又跟随哀家这么多年,有些不舍。”
  红颜眼瞳微微闪动。
  两个小帝姬。太后娘娘是对外宣称认了鑫沅了。这很好,且不说鑫沄帝姬是何等风华绝代,就单胆识和手段便是个中女子多比拟不到的。若是鑫沅跟着太后娘娘,即便日后如同鑫沄一般被和亲去哪里,也能保全自己、少受委屈,还能活得逍遥自在。说实话,红颜对太后娘娘是感激的,尽管先皇是把鑫沅帝姬托付给她照看,但她并没有义务这般照拂,只要鑫沅活着再找个婆家便是了,品行才干如何,根本不必理会。
  太后娘娘似乎是读出了红颜内心所想,只淡淡地来了一句:“先帝统共只有两个帝姬,都养在哀家身边,哀家不得不多爱着,免得日后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先帝。”
  林凰冰这句话很明白了,因为这俩帝姬都是先帝的女儿,我是帮先帝巩固政权,免得让大权旁落。
  红颜是个听得懂人话的,自然心照不宣地一笑,并不多话。
  凰冰见她聪慧,便有心指点,又怕宫中耳目众多,多说一个字顺着哪阵风给陛下听见了,别人要倒霉,故而说得隐隐晦晦:“如今哀家与凤儿各自安好,潘氏无足畏惧。她多年未曾得手,凤儿又是中流砥柱,早已是弃子,欺负你你便不要客气,不是林家的人。凤卫若是怪你不孝,你只管告诉他是哀家给你撑腰,不许他怪你。”
  红颜收到太后的暗号,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作出一副娇羞含蓄的模样儿:“夫君待妾身甚好,不曾苛待。婆母未曾有过大难。”
  凰冰看着她小儿科似的欲盖弥彰,觉得自己一身鸡婆疙瘩都快掉光了。红颜是在演戏,但也太霸气外露,竟丝毫不觉得羞怯。凰冰不禁怀疑如今社会礼数是否尽数崩塌、小夫妇都是这般轻狂、哪哪儿都能大胆泼辣?反正她是做不来这般开放——在皇宫生活,便要学会话中有话、一语双关,红颜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见得人多,小聪明有,就是素质不太上道,跟凤卫在一起人家只会赞一句郎才女貌,却不能说甚为般配。红颜话里的意思是婆母不曾十分为难她,小为难是有的,这句话单拎出去,想作文章、行:不过说她不孝之类云云;想反驳却也容易:只说家庭矛盾,谁家媳妇不是多年熬成婆?
  凰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些手段,对付潘翎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用担心。她应该好好想想,拔除潘翎锦之后宋璨会来何招。凤卫和严幂的公开对抗可谓是合宋璨心意的,宋璨如今忌惮严家外戚势力过大,有成为尤家二世之态,打击严家是必要的,至于凤卫假公济私把任代忠提到国子监祭酒之事,宋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子嘛,太忠心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太滑头,又容易找罪,最好的方法便是学秦国名将王翦:秦王政自送霸上,王翦因手握六十万重兵,出征时向秦王“请美田宅园池甚众”、“以请田宅为子孙业耳”,秦王政大笑;出关前,又连续五次求赐美田,连部下也开始担心会不会太过份,王翦才说出了自己的用意:“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邪?”意思是说秦王嬴政生性多疑,如今秦国全国士兵尽交到自己手中,此时唯有向秦王诸多要求,才可以表明自己除了金钱以外别无他求,借此消除秦王怕他拥兵自立的疑惧。凤卫多年独立于朝堂也正为此耳。忠臣有怪癖和污点,一边能为皇帝所用一边又不得人心,这才是完美的臣子。岳将军不懂,所以才落得“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凄惶下场。可林家一旦没有了潘翎锦,意味着凤卫知道了当年真相并且和太后联手。宋璨如日中天,他们只能是败,关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宋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林家没有资格反对,只是这“败”,应该得到林家所想得到的丰厚的补偿。
  凰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尽管做你该做的便是,其余的,有哀家和凤儿。”
  红颜知道林家要动手了,此番博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她一向只信自己,别人半个字不信的、除非真的成了否则皆有变数。故而即便林家姊弟淡定无比,她还是要想着留一条路。
  红颜应了一句:“是。”凰冰突然斜眼过来望着她的小腹:
  “你嫁来快一年了吧?”
  红颜有些黯然。
  寻常妇人嫁去,就算不是日夜厮守,也该有了动静,凤卫时常白日宣、淫的,竟然也无半分响动,她真的很怀疑,会否真如凤卫所说,夫妻二人手上血腥太多,佛陀诸神无法谅解,故而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圆满。
  凰冰看出红颜的无奈,她也知此事急不得,孩子这种事靠缘分,母亲当年亦是等到自己都快成人了才有了凤儿。凰冰抬手,轻轻拍拍红颜的手,语气柔缓了许多:“无妨。”
  虽是轻轻淡淡二字,却是一双有力的手,扶起了红颜脆弱的意识。
  红颜轻轻点头:“妾会努力的。”
  凰冰淡笑。
  也是痴啊,这有何好努力的呢?一个女子,不该总是将心思甩在家和男子身上,该有自己的心思,否则多好的珍珠最后都会变为鱼目,原以为红颜这般泼辣,会是多不一般,终归还是落了俗套。
  凰冰收回手,既然俗,自己也便不自降身份了。
  又叨扰了须臾,红颜一直陪着太后娘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凰冰性子淡,不善言辞,红颜也是拼了命在避免冷场,后头宫女对着红颜打手势,示意太后困了,红颜才规矩地行礼告退、直出了宁圣宫门,才如释重负,一路上脚步轻盈,正想着回去缠着凤卫去小厨房给她烧一道红烧肉,突然止住脚步,对着前头立于树下、穿着龙袍、于树叶纷飞之中显出皇者霸气和清俊风流的宋璨行了叩拜大礼:“参见陛下。”
  宋璨看着曾经浮华的她规矩地跪在他脚下,嘴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起来吧,都是旧识,不必多礼。”
  “谢陛下。”红颜起身,仍旧规整,找不出错儿。
  红颜心中直翻白眼:谁丫跟你是旧识?!我们根本不熟好吗?没事跑来搭讪,肯定不是阴谋就是诡计!
  宋璨看着红颜有些瑟缩的模样,心中暗笑什么镇山母夜叉也不过如此,皇威浩荡,谁能不臣?宋璨十分满意,挥挥手让她退下:“去罢。明贵妃素来胆儿小,你有空多进来跟她说话。”
  红颜甚是惊奇,好端端让她找什么明贵妃啊?虽说明贵妃曾是凤卫手下之人,但现在无缘无故干嘛找个关系让她沾?
  宋璨突然抓住红颜的手,将她推在树上,鼻翼靠近她圆润宽大的福相耳垂,冰凉的气息带来一阵阴森:“明妃有孕。”
  红颜有些愣,明贵妃怀孕跟她啥关系?她不想除了凤卫之外其他的男子跟她有何亲密接触,她只认凤卫!
  宋璨松开手,站得远远地,仿佛刚才的冒犯都不存在,是红颜自己跑到树上去失仪似的。
  红颜虽仍旧吓得喘气儿,却规矩地行礼告退,心中把宋璨问候了百八十遍。
  宋璨望着宫装丽人远去,摸着下巴,向着身边的宦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你可知否?无怪乎曹操偏爱人妻,果然别有风味,可惜,一时欢愉多无用,空留余情恨多添,百年江山重于儿女私情。”
  宦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和宋璨都不会知道,日后这句话会被宋璨自己打脸打得“啪啪”响,谁会知道曾几何时一代英武的帝皇,终究抵不过酒色,成为亡国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宋璨侧首:“去,传信给那人,说朕答应他的条件,让他把名单给朕。”
  宦人连忙应着,匆匆便下去了。
  宋璨带着一帮人等来到一处高处,俯瞰着皇城风景,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清霜,他张开双臂,拥抱着午后的阳光,觉得心胸无限宽广。
  这,便是大赵江山,是他宋璨掌握的天下!他,是中原的主宰!!他,要收复失地!!
  宋璨抬头,阴鸷的眼仰望湛蓝的苍穹。
  他的江山,不容许有人染指,所以,宋钰,必须步他父亲宋玥的后尘。
  远在流放地的宋钰并不知晓他即将面对的悲剧,只是懵懵懂懂地捧着一本书,认着周鹤林教他的那几个字,奶声奶气地十分认真;周鹤林坐在不远处的廊下,一手捧着一卷书,一手拿着羽扇扇着泥炉、小火正旺,烹着新茶。身边地上放着一只香炉,里头点着艾叶和雏菊,有着淡雅和实用相结合的香气。
  常优和周扬在小房间前急得团团转,听着内里女子因着生产而撕心裂肺的叫声,常优一面担心女儿,一面恨周鹤林的根本不挂心,恨不得掏出周鹤林的心看看他是黑的还是红的,恁的无情!
  常丽旭意识恍惚,她感觉什么在流失,她要在消失前见他最后一面,她无力地叫唤着:“夫君。。。。。。鹤林。。。。。。”

☆、第九十一章 怨偶方散

  宋璨想一家独大,铲除异己,保他自家传承大赵江山,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宋鉴却还过着隐士家庭的生活,跟着周鹤林在院中烹茶煮酒,吟诗作对,写一曲离殇、歌半首长词。
  周鹤林捧着书坐在廊下,全然不顾夫人在房内生产,气得岳丈常优恨不能掐死他。原本周鹤林因着常优有助益,还对常丽旭客气两分,如今根本把她当陌生人。周扬不是没有打骂劝导过周鹤林,周鹤林索性连老父也不理,每日不是读书便是教导小宋鉴,要么研究菜谱,要么便铺一张宣纸,画着红颜美人……为着这事常丽旭没少哭闹,也撕了他不少画,周鹤林照画不误。
  常丽旭声嘶力竭,拼尽全力生下一个孩儿,顿觉全身筋脉尽断,她盼望着听见夫君高兴的声音,哪怕对着孩儿而非她。没曾想,当产婆抱了儿子去给周鹤林看时,周鹤林一听是个男孩,眉头便皱了个死:“儿类母,无耻无知之徒也!且两家皆是衣冠禽兽,何必多一只来?”
  常优气得当场冲过去要打,周扬急忙拦住,道:“你不能打他!若要解气,尽管往我身上来!”
  常优看着护犊的周扬,又看看无所谓的周鹤林,终究还是作罢,但眼里的恨意,若是能化为刀刃,早把周鹤林砍成肉泥。
  周鹤林挥挥手,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儿子:“去罢。”
  产婆只得让人把小少爷抱走安置。屋内的常丽旭听见外头动静,心被割了千千道,血流成河。她泪湿枕巾,没想到痴情一生终究是错爱一场,腹中再起的绞痛让她无力,尽管她的孩儿不如人意,她还是要继续生,这是她腹中养了十个月的孩子,她要让他们见到光明!
  常丽旭惨叫着,继续进行将双胞胎送到人世的任务。
  周鹤林听着动静又起,十分不耐:“一个便够烦,来一双添堵。”
  常优忍无可忍,冲下去便指着周鹤林鼻子破口大骂:“孽畜!就算吾儿不合汝意,性命攸关如此高高挂起也非人之道义!”
  周鹤林冷笑:“你何曾知道什么是道义?你与我父残害忠良之时可曾念旧?”
  “自家人和他人怎可相提并论?”常优气急,“我当初就该再狠心,将任家人全杀了,免得你被任家那妮子迷得神志不清,分不清内外!”
  “她是林任氏,与我无关,”周鹤林不冷不淡,“吾乃就事论事。”
  常优很想一口重重啐在周鹤林脸上……说起冠冕堂皇,周鹤林不也与他们是一丘之貉?行为做派那么明显还死鸭子嘴硬……但女儿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让他无法抗拒,只得先甩袖回门口守着女儿,心中默默为她祈祷。
  常丽旭感觉生命在体内流逝,随着孩子从她身体里破土而出,她的魂灵也从人世剥离、来到一个纯净无光的未知地带,她的双眼渐渐空灵,口里无意识地喊着那毕生的眷恋:“夫……夫君……鹤……林……”
  丫头哭着出去,跪在周鹤林面前:“少爷去看看罢!少夫人快不行了,才给少爷生下的小小姐,也还没哭呢。”
  周扬见鹤林抬抬嘴皮子,怕他再说出什么混账话,急忙开口:“林儿,且去守着。”
  周鹤林没了拒绝的机会,只得起身进去,越过似乎有话想嘱咐的周扬和哭得半晕厥的常优,进入产房,浓郁的血腥味让周鹤林眉头一皱,脸上尽是对这男人进产房不吉利的嫌弃。周鹤林坐在床前,静静望着她,她愈发形容枯槁,宛若一具带皮的骷髅,让他不想直视。
  常丽旭见他来,拼命挣扎着握住他温润的手,手上的汉白玉珠咯得生疼也不在乎,她的脸上因回光返照显出一点颜色来,却让她显得更加丑陋:“夫君,鹤林!”
  周鹤林尽量保持平静:“有话便说罢。”
  “夫君可看见了孩儿们?给孩儿们起个名字,妾身去九泉之下,也好念着。”常丽旭满眼期待。
  周鹤林并不想为着两个自己不喜欢的孩子浪费时间,故而推脱:“此事急不得,待爹爹翻阅典籍,算出五行,配合着辈分排行,再定不迟。”
  “女子不必麻烦,夫君尽管赐名便是。”常丽旭又追着说,这种逼迫和压迫感让周鹤林很不舒服,他抽出自己的手,并不理会。
  常丽旭眼里灼灼的火光一下子弱了下来,她望着周鹤林低垂的睫羽,噙着泪花:“夫君,你心里可曾有过我?一瞬也好。”
  周鹤林默然。
  周扬在外咳嗽,常优也哭着对着周鹤林拼命点头。周鹤林被三道灼热的目光刺得几乎要窜起,他不喜欢这种道德逼迫,他承受够了,从一开始,他和常丽旭的婚姻便是他在忍让,他是男儿,便活该要承受多吗?
  周鹤林一狠心:“未曾。”
  常丽旭的嘴角渗出血,周鹤林惊得站起。
  常丽旭依旧盯着他,却十分冰冷:“一双孩儿,还请夫君务必……”
  周鹤林扶着墙壁,冷汗直冒,但还是道:“你放心,没有我,还有爹爹和你爹。”
  “……”常丽旭已然无话可说。
  这个男人无情到骗她都不肯,那是他的孩子啊,他就不怕百年之后无人养老送终?她自幼爱慕于他,便是这般凄凉,他的心中始终无她,始终只有那个认识不到几日、相处不过几回的任红颜!
  常丽旭死了,死不瞑目,她至死没有弄清楚,为何生命里会出现一个任红颜,一个让她不得安宁、死都没有尊严的女人。
  “阿旭!”常优抱着常丽旭的尸首痛哭,见果真回天乏术,突然便红了眼,扑过来揪住周鹤林便是一顿猛打,周鹤林毫不犹豫和他厮打,周扬过来拉架,还给挨了几下,嘴角黑了一块。直到那女婴被吓得终于哭出来,三人这才作罢。
  常优抱着女婴,哭着为常丽旭合上眼。
  挚爱的妻子和女儿都离他而去,他如今真是孤家寡人了。
  常优看着怀中面色微青却还算健康的女婴,在迷茫低落的人生里又找到可以继续苟活的借口。
  周扬一声叹息。
  周家和常家都是痴情人,认定便不放,所以这对小夫妻才成了怨偶。若是其中一个多情些、放开些,都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周鹤林在门口站着,他如今也很彷徨,说他喜欢红颜,可只是放不下,说他讨厌丽旭,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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