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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红颜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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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司挥着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刀,又砍杀两个,眼中的寒气弥漫到全身,让周围围着的敌人不禁有些畏惧。蒙司“杀神”之名素来响亮,此番杀气全出,也是动了怒了。太子不分青红皂白搅了他的婚礼,他岂能善罢甘休?
  蒙司将刀一横,伸手掰断刀刃,仰头一喝:“都退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洗颈就戮!”
  强盗们面面相视,最终还是选择有序退下。代忠看着他们整齐划一地撤退方式,更加笃信这就是禁卫军!因为这种两排为一组、同脚撤退的全方位防御撤退方式,禁卫军独有。
  蒙司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手一挥,蒙家军稍微收拾了一下,继续吹吹打打办婚礼,随后赶来的京城守卫军做善后处理。
  蒙司在府中换了衣服,和潇潇好容易拜了天地,蒙家老父的脸却半分笑容也无。
  这个灾星,他当初就该再坚决一点,不让司儿娶她,如今可好,大喜都能闹出这么多人命!
  红颜在女眷那里坐着,一阵后怕,端着茶杯的手都都在抖,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喝上水,干脆就不喝了,坐着听章氏和其她女眷讲话。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娘,分明在车内怕的蜷缩起来发抖,如今却和无事人一般谈笑风生。
  蒙府两父子皆没有再娶,新的女主人潇潇还在新房里,章氏虽然为新娘子家的夫人,倒充当了女主人的角色,陪着一众夫人聊天;也有几家小姐来和红颜讲话,看上去年岁几乎都和代忠、代兴差不离,什么心思十分了然。关灵也来了,只不过并不主动过来跟红颜讲话,只是远远坐着,向她颔首。
  红颜过去,坐在她身边,关灵先笑了:“吓坏了吧?”
  “尚可。”红颜强装无事。
  关灵并不揭穿,也不跟她多说话。
  纵然爷爷是任家西席,不代表关家就要和任家亲厚。对于章大人的人品她很崇敬,但任家还是算了。爷爷生前有提及过想将自己许配给代忠,但任代忠总给她热血过头、不够稳重的感觉,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喜欢弱不禁风的儒生,可也不代表她要嫁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她的婚事,她要自己选,就如关家的前途,由二哥来掌控一眼,他们关家,从来就是纵横家!

☆、第四十八章 三家愤玥

  酒过三巡,大家闹了一回洞房,便都把良辰美景留给新人。蒙家是通文晓武之家,自然不学外头那些有的没的闹得晚、闹丫头、闹女眷的混账习俗,有个意思便罢了。
  红颜随着章氏回去,章氏不住埋怨:“我没空去说话,你坐在灵姑娘身边怎么不多讲讲?”
  红颜无奈,却不得不实话实说:“我倒是想讲,几番过去、人灵姑娘不理不睬的,我有什么办法?关老是个好的,不代表人灵姑娘就有义务理咱们。我看灵姑娘好是好,但这门亲事真要说还得再思量。”
  章氏自然是舍不得再去找别的,但看红颜的意思,关灵是真指望不上,心里又是叹息又是难过不舍,脸上也显出犹豫而不知所措的神态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长久的发呆。
  红颜归来,正巧代兴灰头土脸地也回来了。
  红颜连忙拉住他:“你这是掉坑里去了?怎么弄得这样?说好的要去吃喜宴,怎么一日也未见人?”
  代兴满脸疲惫,眼中却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凄凉,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姐,洪恖去了。”
  红颜一愣。
  洪恖去世她很是震惊,但还不是很难过,可看代兴强忍着却还是在啜泣,她被他的悲伤感染,伸手把代兴抱住,像幼年那般抚着代兴的头,眼中氤氲了泪水;代兴咬着红颜的肩膀,眼泪尽情埋没在她衣衫中。
  代兴哽咽:“他才二十四岁,夫人才十八,一双儿女才五岁、都还没来得及取学名。”
  红颜紧紧抱着他。
  对于男子之间的情谊,她不了解,也不能体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让他平复下来。
  代兴哭过,立刻离红颜几丈远。红颜翻了一个白眼:“过河拆桥!”
  代兴眼神游移、并不敢看红颜,耳朵红红的,他捏着衣角、嗫嚅着嘴唇:“今天我遇见林公子了,没钱向他借了几两银子,买了一副楠木的棺材给他。“
  红颜知道肯定是代兴特地去找凤卫借的,凤卫又与洪恖不相熟,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代兴这一身土,恐怕不仅扶柩、还在坟前哭了不久。
  红颜也不戳穿,只说:“洗洗睡吧,记得戴着护身符睡。”
  代兴还期待洪恖的魂魄来找他道别呢,心里尽管不乐意拿符咒挡、也不会这么做,但表面还是囫囵吞枣地应了下去。
  红颜吩咐新晋的管事邓翔明早送银子去还林凤卫,邓翔应下,红颜受了惊吓又累了,回去便找床——平日里她再晚回去,潇潇都会在厅里等她,如今她出嫁了,厅里就少了一分明亮。红颜心里惆怅,反而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眠。
  蒙府,新院。
  蒙司与潇潇饮过合卺酒,待下人都退下后,潇潇自是害羞无比,只垂首不语。蒙司尽管有过一妻,但为人憨厚,亦不会风月,只管在一旁搓手拍腿,好久了,蒙司才憋出一句话:“白日里让你受惊了。”
  潇潇摇摇头:“奴·····不怕。”
  潇潇咬咬唇。
  这样是在撒谎吧?这种谎言他一定听出来了,真是丢人啊。
  蒙司的大手覆上她软软的小手、即刻抓紧,让她无处可逃。蒙司带着窃喜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发誓:“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敢不给你好看,我们也不会放过他!适才我已得到你姨父和外祖的确信,明日我们便上疏弹劾太子治下不严,就算不被处罚,也要关他几日!”
  潇潇有些害怕:“这般可好?若是能忍便忍了罢,又兴风作浪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这里?”潇潇话刚出口,对上蒙司促狭的笑容,急忙抽出手捂住脸,害羞得恨不得即刻回家。
  蒙司拦住她的腰,惹得她颤栗,他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此事你莫管,只管等消息。我年岁已高,你是否该看看让我膝下有个上香人?”
  潇潇一张脸红得比煮熟的螃蟹的还要红,待要去推开,却使不上力气。
  红烛烈烈,一夜好梦。
  翌日,蒙、任、章三家果然在朝堂上公然指责太子“无故屠戮朝廷命官”,蒙司更是出言质问太子:“在出征燨丘前夕刺杀于臣,联系前些时日太子殿下手下的秦家贩卖军火一案,莫非殿下竟与外敌有私么?”
  宋玥剑眉倒竖,却强压火气。他已是四面楚歌,此刻不能再让父皇不站在他这边。宋玥挤出一个笑容:“蒙将军此言本宫并不明白,若是本宫手下之人冒犯,只要将军说出是谁,本宫定亲自缚了他去蒙府谢罪。”
  任九隆眉头一皱。
  他就知道太子不是省油的灯,指出是谁就抓,指不出太子还是不认错呗!这件事分明是太子授意的,还用找啊?
  九隆不禁懊悔:又不是自己正经女儿,他跟着蹚浑水干嘛?再得罪太子,不是自己找死吗?
  九隆正在那里叫苦不迭,宋璨突然出现:“陛下。”
  皇帝抬眼看了一下。
  这个病秧子居然上朝了,真是难得。
  宋玥脸色暗了暗。
  还有力气出来蹦跶啊,看来命还挺长。当年那“霹雳火”就该整包都下去,只怪自己年幼太胆小又心善,手一抖、撒了半包,白让这个祸害活了这么久,他如今出来,肯定没有好事!
  宋璨也不负宋玥怨毒的眼神,笑容可掬地说着宋玥根本不想听的话:“那日尤大小姐吃醉了,在姐姐那里说太子妃要给蒙王氏难堪,姐姐吓得不得了,当即过来跟我说了。”
  宋玥气:“胡言乱语!尤噬余为人谨慎聪慧,怎会跑去沂王府乱说?再说,太子妃如何行事,尤噬余怎会知晓?”
  宋璨笑道:“还不是尤二小姐多嘴,告诉太子妃,周公子之前似乎对任小姐有意,为她哥哥抱不平,结果太子妃不知为何便出手了。”
  宋玥脸上仿佛打碎了千百缸燃料,红的、蓝的、白的、紫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甚是精彩。他不爱杭铁溪,但不代表他能接受他的女人因为吃醋去做这种给他拖后腿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的私情是捕风捉影,但尤家的事,他都没管,她急什么!
  宋玥的拳头捏得发出响声,宋玥向皇帝作揖:“父皇,请让儿臣彻查此事,若真是太子妃所为,儿臣必让太子妃脱簪请罪、亲自登门致歉!”
  皇帝也很为难:一方面太子闹出杀臣子的事情,负面影响真的很大,不处理不行;另一方面虽然不喜欢太子,但太子他是当成亲生骨肉来疼,看他受苦他也舍不得。既然太子这么说了,不出声也没办法,皇帝清清嗓子,道:“太子这几日便于宫中查访,贵妃会相协。查出是何人如此大胆,便按照太子说的办。”
  章子聪咬牙。
  皇帝还是偏向太子,明明他已经顽劣无比,他还在护着。
  宋玥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根本压抑不住,差点化为嘶吼爆发出来。让林凰冰来查,明摆着让他再当一次鳏夫!太子妃能活着就很好了!
  宋玥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
  与其让太子妃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先把她打死解气!
  宋璨悄悄退回去。
  他原本便没指望一下子把宋玥扳倒,宋玥那么聪明厉害,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也太无趣了,他要一步一步踩灭他的希望,践踏他生存的意志,就如他当初对自己一般!他要把他所承受的痛楚,兵不血刃地十倍偿还给他!他要让宋玥知道,他才是那个真命天子,这是如何鸠占鹊巢、李代桃僵都不能摆脱的事实!

☆、第四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杭铁溪挥挥手让丫头下去,亲自点燃香料,望着从白瓷镂空薰炉内飘出的袅袅烟雾,她的目光冰冷而嘲讽、带着丝丝的绝望;殷红的唇角一勾,露出一个不屈的微笑。
  她不过稍微任性了点,父亲刚下朝便叫人来骂她,说她不守礼教、有辱家风。呵呵,若是姐姐这般,恐怕是会得到一句“率真如竹林七贤”的美赞吧!从小到大,父亲就没有对她不严厉过,他就没有不偏疼姐姐过!不就因为姐姐的个性随了娘,而她是让娘难产而死的凶手吗?可是,至于吗、至于这么对她吗?凭什么她就要这般红颜薄命?!
  铁溪捏紧了拳头,旋即又松开。
  众所周知又如何?她敢做,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铁溪发狠地笑着,露出自己苍白的牙,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随时准备冲上去咬断猎物的喉咙!
  重重的脚步声让铁溪收敛情绪,恢复之前人淡如菊的模样。
  对于太子,她只求相敬如宾。她心里有个人,他心里也有,不翻脸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宋玥怒气冲冲地朝她扑过来,在她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她压倒,双手钳制住她的脖子,让她刹那间濒临死亡。宋玥见她的脸从红色变成紫红,再变成黑红,挣扎也逐渐减小,这才松了手,站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她蜷缩着咳嗽。
  铁溪无缘无故受他一顿掐,心里自然十分不爽,连带着脸色都苍白着:“好端端的殿下拿妾身置气做什么?朝野里有人得罪了殿下,殿下只管处置。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是太子,只晓得在女人身上统治江山不成?”
  宋玥原本因为铁溪在朝廷上给他丢人就够气,好容易冷静下来,又听见铁溪奚落他,怒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甩了一巴掌过去,直打得铁溪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宋玥揪着铁溪的衣领,鼻尖贴着她的、双眸里尽是烈火:“贱妾安敢误本宫?苟且在外,如今本宫无法保你!”
  宋玥撇下她,负手而立,高大的背影在铁溪的眼里突然有些光芒:“虽非甚是有情,本宫从未放弃将你纳入心中,只是尚未成功。你乃本宫发妻,若是这么死了,本宫可真成孤家寡人了。”
  宋玥的眼有些哀然。
  自己一直放不下秦氏,大概也是如此罢。自小入宫,皇后和皇帝都不似亲生父母疼爱他,勾心斗角的生活让他从来都是孤单的。之前还有秦氏红袖添香,如今的太子妃虽然与他同床异梦,好歹面子上还是恩爱的。
  铁溪听着他不经意嘶哑的声音,眼里的冷漠有些消融。
  他大概,也过得很艰辛罢。
  铁溪收回眼神,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适才家父已差人说了,妾身有辱家风,日后不再是杭家人。”
  宋玥转过身来看她。
  一个不受父亲疼爱的女孩子进宫,又被娘家切断后路,她日后的依靠只有她的夫君、自己;可她却没有丝毫服软的样子。这种倔强固然讨厌,却也是闪光点。
  宋玥上前,在她身边坐下:“本宫保你无虞,你切莫再犯。”
  铁溪嘴角微动。
  要的就是这句话。
  男人都心软,只要他看见女人所谓的软弱面,就会产生保护欲,不论他之前有多恨这个女人,在展现他强势的愿望之前,都微不足道。
  铁溪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轻轻柔柔地说话:“殿下,妾身有喜了。”
  宋玥十分诧异:“多······多久了?”
  铁溪看他,这一刻的眼神十分懈怠,是真诚地想把为人父母的喜悦分享给他:“止一月。”
  宋玥将瞪得僵直的眼珠往下挪,盯着她平坦的小腹。
  他的······孩子吗?
  铁溪望着他的脸,有些迷离。
  这个男人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在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之后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动容更是吸引人,他此时的笑容不同于往日的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很像她魂牵梦绕的那人、那般温柔体贴。
  其实宋玥和铁溪都一样,早已把对方的脸契合于自己心中对于爱人的那份执念,只是双方都来的晚,因此竟然都不肯承认。
  因着杭铁溪怀孕,林贵妃即使想拿她做文章也只得暂且作罢。但林贵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杭铁溪是在见过尤雱余之后才发的狠,之前一直都是“淡然”的姿态,因此林贵妃问罪尤家,尤太师无法,只得将尤雱余送到如来寺清修,尤噬余也关了禁闭,皇后对外称患了头风,不踏出宫殿半步。
  太子虽然暂时摆脱了危机,但依然岌岌可危。宫里就有林贵妃、任淑妃和新宠李氏组成的联盟在盯着他,宫外还有宋璨,宋玥还是不得放松——但他是蛰伏在黑暗的狼、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蒙司率领大军西征,代忠随行。章氏因着这个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天天担心泪流,日日着人打听前线的事宜。潇潇也在又一月之后查出喜讯;然而蒙老并不喜欢潇潇,虽然潇潇怀孕,依然每日去立规矩、听训,潇潇的双腿都肿得差点走不动路,但仍然咬牙坚持,还吩咐如芳不要告诉红颜,以免红颜那块爆炭又闹出什么事来。
  这日,章氏和红颜正在院子里学双面绣打发时间,代兴匆匆跑了过来,腰带都松垮地搭着,看起来很是慌张。
  红颜连忙给代兴倒了一杯水:“怎么了?”
  代兴毕竟还是孩子,遇见大事自乱阵脚、带着哭腔:“姐,大伯在海上杀人越货让官府拘了,判的秋后问斩;二伯卖五石散给军队让关二爷查出来,也锒铛入狱、过几日就要活剐了!”
  代兴口中的大伯和二伯,就是闽南九虎里的老大、“鬼刀一”裴晋三和老二、“二溜子”全孝郎;二人在闽州势力极大,要想擒住定罪也非易事。
  章氏惊得站起来:“我们和关家可是故交,炅儿怎么就拘你二伯呢?”
  红颜一叹。
  娘怎么就不明白呢?关老来任家时关家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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