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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的话 完结+番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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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荞捧着面碗坐下,不忘朝店里面喊:“老板娘,记得给我加勺牛肉啊——”
  回头,白谦慎正望着她微笑。
  她脸上一红,不觉把目光转开了。可是,依稀有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人,如今倒是安分下来。
  在他的注视下,安安静静地吃着面,一句话不说了。
  白谦慎也安静吃着,没有说话。
  直到这碗面吃完,他放下了筷子,状似无意问了句:“刚回来那会儿,感觉你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芷荞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就翻起旧账了:“……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吧。”
  “曾经熟悉的人,几年不见,就生疏了?”
  芷荞被他难住。
  白谦慎施施然笑了一下:“荞荞,你太没良心了,记得你小时候很黏我的。”现在,她倒是跟徐南、白靳他们打成一片了。
  刚回来那几天,他感觉自己就跟个局外人似的。
  偏偏以他的性格,不是说出来那种人。
  她脸色赧红。
  不知怎么,想起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又想起初遇他时,那个寡言的少年,一瞬间思绪飘得很远。
  沉默了好久,后来终于鼓起勇气,看他一眼。
  面前这个人,白面孔,黑眼睛,说话斯文、从容。
  没有半点儿不自在。
  一切的一切,好像真是她的错觉似的。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白谦慎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记忆确实很久远了,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她,还是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好像只有八九岁吧。以至于后来,她父母双亡,他跟霍南齐去苏州接她的时候,她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
  年少时的白谦慎,还不是眼前这副沉稳的模样。
  那会儿,他父母正闹离婚,他那个从事科研的科学家母亲一怒之下,搬来了苏州小住。
  一个是正值盛年的军方高层,一个是出身名门、孤傲清高的天之骄女,谁也不让谁。
  因为被年幼无知的同大院臭小子奚落,白谦慎和对方大打出手,打断了对方六根肋骨。在父亲问责前,他偷了六百块,买了张火车票就去了苏州。
  找他的妈妈。
  不过,沈清辞正在气头上,拒不见他。
  加上这段婚姻早就岌岌可危,恨屋及屋,她对这个儿子也是两看生厌,门都没开。
  大年三十,少年的白谦慎就站在她的楼底下,看着她和新的男朋友,给对方带来的儿子庆生。
  傍晚下了一场大雪,院子里,银白一片,雪一直没到了他的脚踝。
  他就那么仰头看着,看着他们其乐融融。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年夜,都各家各户亮起了灯火。街道两边,张灯结彩,隐隐仿佛有欢声笑语传来。他一个人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肚子饿得不行。
  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
  小时候,白谦慎是顽劣的,桀骜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会儿,他妈对他也是真心疼爱。
  每次他闯了祸,他爸要拿马鞭抽他的时候,她妈就拦着,或者他被打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耻于见人时,她妈就笑嘻嘻地端着点心盘子进来,问他是不是饿了。
  他死要面子,把个屁股蛋子对着她。
  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
  这时,她就忍不住笑起来,笑得他俊脸通红,然后,猝不及防地往他嘴里塞一块糕点,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快吃。
  以后,可别这么野了。
  他默默咬着点心的时候,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明白的。
  那不过是不受重视的少年,想从父母这里获得更多的关注。
  人在脆弱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此刻的白谦慎就是这样。明明不想去想,却忍不住,思绪不断,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走到尽头,却看到树底下有个面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在下面。
  只有他半人高。
  他看她,她也抬头看看他。
  女孩对他笑了笑,说,他姥姥回家去拿东西了,她帮着看摊,明明家里不缺钱,老人家就喜欢倒腾。
  他没说话,一双黑眼睛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的笑容却很明快,约莫是把他当做了附近邻里的孩子了。后来,她给他下了一碗面,托着腮看着他坐在树底下狼吞虎咽。
  多么平常的一件事,之后,他遇到过太多不同寻常的事情,经历过太多,父母离异、再婚、从军……很多很多,却没有一件可以替代、冲淡,反而在岁月里沉淀,越发刻骨铭心。
  他想。
  有些事情,在人生中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因为境遇的不同,却意义非常。
  那是在他最落魄最迷茫的时候,仅存的一点温暖。
  不过,她似乎是不大记得了。
  ……
  晚上她就回了宿舍,芷荞的脑子里还有点乱乱的。看她精神状况不好,白谦慎没让她开车,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楼底下。
  这研究生院的校区很大,设施齐全,道路也宽,他一路开到最里面。
  车厢里黑暗一片,只能借着窗外的路灯,依稀照映一些。
  起初的那片刻里,谁也没有回头。
  后来,还是他打破了沉寂:“学习辛苦吗?”
  “还成。”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芷荞笑笑。
  他也笑笑。
  “晚安。”半晌,他说。
  “嗯,晚安。”她下了车,钻进了宿舍楼。都快进去了,还是回了一下头。
  他还没有走。
  斜倚在车门上,低头点一根烟。上好的苏烟,杆子细白,夹在手指间,衬得那手指也是细细长长的白。
  低头点燃时,拿另一只手微微拢着,像捧着晨间的朝霞。
  那一刻,她像是被蛊惑,一瞬不瞬瞅着那簇暖红的火苗里,他俊美淡漠的面孔。
  像是有所察觉,他这时也抬了一下头。
  四目相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两根火柴在黑暗里碰撞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火柴点亮了。
  见她还看着,他把烟扔脚下、踩熄了,对她笑笑:
  “我不常抽。”
  芷荞走过去,顺了一下头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懊恼的模样。
  白谦慎倒是笑了:“倒是你,这几年,有没有学坏了?”
  “什么?”
  “我是说,有没有偷偷抽烟、偷偷喝酒……还有——”他顿一顿,望向她漂亮迷茫的大眼睛,“瞒着我们交男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芷荞说不出口。
  两个人,都沉默地望着对方。后来,还是他先笑一声,站直了,把脱下的外套挽在臂弯里:“我逗你的。”
  芷荞也笑两声,不过,表情僵硬,到了后面,就成了尬笑。
  这样两相沉默,气氛古怪,也是待不下去了。
  “我回去了。”白谦慎说。
  芷荞垂着头点一点:“路上小心。”
  他应一声,开了车门走上去:“不用送了。”
  夜色下,芷荞望着轿车离去的背影,站了良久。
  回到宿舍里,已经是9点多。杨曦已经躺在了床上,翘着腿儿玩手机。
  另外两个舍友——周黎和李佳悦,平日关系很好,这会儿,脑袋贴着脑袋挤在一起看部小电影。
  周黎说:“最喜欢兄妹恋了,哥哥从小就宠妹妹。”
  李佳悦说:“可是妹妹不喜欢哥哥啊。”
  周黎不服:“怎么不喜欢了?”
  李佳悦说:“哥哥跟她表白,她拒绝了。”
  周黎说:“那是她在逃避。从小到大,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虽然表面上乖巧可人,实际上,心里一直很不安,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一切,所以总是小心谨慎,让自己融入一切。”
  李佳悦说:“那跟她喜不喜欢哥哥有什么关系?”
  周黎说:“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敢喜欢,怕承担后果,怕别人的诘难。所以,总是瞻前顾后,谨慎又谨慎。”
  李佳悦恍然:“哦,是这样啊。”
  周黎得意地说:“就是这样。”
  容芷荞听得沉默。


第18章 生日
  礼拜天下雨。
  芷荞抬头往外一望,灰蒙蒙的一片,不由低咒一声,把手里的裙子放回了衣柜里,挑了件白色的印花T恤,下面配一件破洞牛仔裤。
  想了想,又在裤子里加了条渔夫袜。
  破洞里,隐隐可以看见黑色的网格,不算太性感,有点小活力。
  头发还是扎了个少女系的丸子头。
  到了程院士家里,正好是10点整。她来得早,屋里就稀稀落落几个人。
  一师兄招呼她,低头帮她拿拖鞋,又引她到沙发里坐了,给她介绍:“这是程院士,这是李泽、这是张教授……”
  芷荞一一问好,顺便把礼物奉上。
  小姑娘长得漂亮,模样乖巧,一屋子的人都挺喜欢她。场合也比较特别,程以安难得没有发难,收了她的礼物。
  但还是没提要带她做项目的事儿。
  芷荞有点急,脑子里思绪急转。
  这时,身后有人搭她的肩膀:“嘿,这么巧?”
  芷荞回头,对上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他皱眉想了想。
  程居安指指自己:“不认得我了?那天在教学楼底下,停车……”
  芷荞终于记起来了。
  不过,没搭理他,只淡淡应了声。
  程居安倒是饶有兴致,坐沙发靠边上,跟她套近乎:“原来你是以安的学生啊?你好,我是程居安,你老师的哥哥。”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你看着挺小,真的读研了?该不是冒充的吧?”
  ……
  这人就跟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芷荞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心道,兄妹俩一样讨厌。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长得嫩。”
  “是挺嫩的。”他仍是笑眯眯的,像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芷荞瞥他一眼,说:“你倒是挺老成。”
  程居安:“……”
  芷荞心里得意,以为这人被她损得知难而退了,谁知,他又贴过来。
  “干嘛?”她很警惕。
  他在她耳边说:“你要想有项目做,最好还是讨好我点儿。我那妹妹,软硬不吃,她要看你不顺眼,你就等着在冷宫待到老吧?”
  芷荞就不明白了,深深皱起眉:“你诓我的吧?我跟她之前见都没见过,她怎么就看我不顺眼了?”
  程居安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她姣好的面孔上流连,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不知道,你长得让其他同性很有危机感吗?”
  容芷荞:“……”
  “说什么呢?”程以安泡了水,从厨房过来,瞟他一眼,“哥,你又犯老毛病啊?连我学生都不放过?”
  “什么老毛病?你不要乱说啊。”
  程以安低头吹吹水面,漫不经心道:“要我仔细说道说道你的风流史吗?”
  程居安:“……”
  看他一脸吃瘪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芷荞心里有点暗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咬狗,一嘴毛。
  程以安却又看向她,把她送的那盒礼物慢慢拆了,嘴里说着:“礼物我收了。其实,不用费这些心思,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可能不尽兴?而且,你一个学生,能送什么……”
  她的话戛然而止。
  其余人也望向她手里已经打开的盒子。
  一条项链,白色的碎钻连起来的项链,中间是一颗粉钻。
  懂行的马上认出来,这是L&C当季的限量款,只生产了10条。
  程以安脸色不大自然。
  她家里挺有钱的,父亲没退役前在北空待过一段时间,母亲也是有名的企业家,吃住样样上佳。
  没出国前,在这北京城的二代圈子里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小姐”。
  所以,一开始她不搭理容芷荞只是一种自然的蔑视,倒没多大敌意在里面,对于那些身份地位比不上她的人,她都是漠视的。
  后来她催得紧了,让程以安感觉到烦了,她大小姐脾气上来,才更加不客气。
  心里想的是,你算哪根葱,我让你干啥就干啥,你还上赶着来催我办事?
  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吧。
  容芷荞性格温顺,此前对她都是恭敬的,手里的学生也没传她有什么背景。后来知道她是白家收养的,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可转念一想,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应该也没有什么钱。
  谁家对养女那么大方?
  她的礼物,程以安也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打开就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随着她的沉默,周围的气氛也有些古怪。
  一块儿来的周黎也睁大了眼睛:“这个很贵吧?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老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贿赂,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她的目光黏在钻石上,咽了咽口水,有点移不开眼,过了会儿,又看向容芷荞那张美艳白皙的脸,心里不大舒服。
  “真是你买的啊?你家很有钱吗?”
  她身边的李佳悦也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看似劝解:“芷荞,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啊。我们还都是学生呢,要量力而行。”
  另一个女同学小声嘀咕:“这么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有钱似的。”
  “谁知道呢,真有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啊?没准儿今年的生活费都搭进去了。”
  她们声音不大,但这会儿安静,在座的都能听清。
  容芷荞长得好看,性格又孤僻,在几个女生里显得有些清高,不认识她的,都觉得她挺傲慢的。
  能趁机踩一脚就使劲踩。
  程以安沉着脸把盒子盖上,又递还给她:“老师不能收。你一个女生,拿来这么多钱买钻石项链?学习比什么都重要,怎么还攀比起来了……”
  芷荞说:“这个不贵的。”
  她眼神清澄,倒不像是说假,姿态也落落大方,不像是故意摆阔,而像是——她原本的生活水平就是这样。
  简单来说,一个普通人花几万块请朋友吃饭,大家会觉得他太奢侈了,不够量力而行。但是,一个亿万富翁请朋友吃饭花了几万块,大家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程以安此刻就是这样感觉。
  送一条钻石项链,在对方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到了她眼里就成了“奢侈”,好像她程以安的生活水平比不过对方似的。
  程以安心里像被扎了一下,又说不出来,难受得很。
  她把盒子拍上:“我们是做学术研究的,不用这些花哨的东西,你也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
  这时,门铃响了。
  程居安过去开门,穿着衬衣西裤的白谦慎走进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他身形挺拔,低头换鞋的动作也磊落好看得不像话,那张俊脸抬起来,对客厅里其余人施施然一笑时,分明能听见几个女生压低了的吸气声。
  一个研二的学姐侃道:“你哪个学院的呀,怎么没见过你?还是今年的新生啊?长得这么俊。”
  旁边一群人哄笑,嘴里说着“小鲜肉”、“是新来的小学弟”吧,云云云云。
  白谦慎不置可否,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了芷荞身上。
  程以安却发了火:“都瞎嚷嚷什么呢?这是白首长,我朋友,一个个的,脑子里就知道小鲜肉,学习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她一番呵斥,几人都傻了眼。
  这男的看着这么年轻,居然跟程以安一个辈分?
  再看,脸还是那张脸,白净、斯文、雅致,但是,眉宇间那种从容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段有的。
  而且,还是个什么“首长”?
  能让程以安心甘情愿这么喊的,可不是个花架子怎么简单,应当是有背景有本事的。
  程以安忙招呼他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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