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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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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眼下仔细观察,他分明比昨夜隔着兜帽看上去更年轻些。
  她将目光从长孙义身前移开,却始终不敢面对欧阳院正。
  老师向来挂念她的婚事,这些年也没少替她考虑,但重昭去意坚定,未免老师伤怀才从未言说,仅有母妃知她所愿。
  眼下陡然公布如此决定,虽料到老师会有所不满,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早已无心朝堂政事的老师竟为了她挺身而出,于百官面前阐明表态。
  思及此处,重昭还是率先出声道:“老师——”
  只见欧阳院正抬手阻了她继续解释,对视许久,方才低声叮嘱道:“此去千里,山水迢迢。你若考虑得周全明白,老师自会支持。”
  一阵酸涩倏地涌上心间,连带未曾出口之语也带上些哽咽。
  垂首片刻后方才重新弯起眼角,仰首笑道:“老师放心,我绝非一时冲动。”


第13章 听闻这厢吵闹,原本在与同僚……
  殿外夜色深重,夹杂寒意愈甚。宴上火烛摇曳间,又复老调重弹。
  “自六公主离世后,老臣再没见过今上对何人上心,唉。”
  户部尚书抚上胡须低叹摇头,不出意料得到周遭一片附和:“一连几位公主上赶着下嫁,丝毫不顾皇家颜面,简直有辱我朝尊严。”
  议论声虽不算大,但重睦于敌军马蹄声中练出的耳力偏生对细微声响最为敏感,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搁在下巴上的手背微抬,遮住唇角嫌恶。
  她向来不喜这些除却嘴皮子利索再无任何可取之处的朝廷蛀虫,犹记上辈子渊梯大军兵临城下时,目之所及这数位大人各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收拾了家当连夜顺着运河南下避难,那会儿倒是不在意现下满口“我朝  尊严”了。
  缓缓收回鄙夷目光,重睦随手整理一番衣裙,趁人不备改换了个舒适姿势。
  宫宴之上必得时刻注意仪态,否则旁人会议论她母妃教女不力,可也确实太累了些。
  好在此刻恰逢抚北营几位将士前来敬酒,重睦总算暗自松了口气。
  起身相迎时瞟见藏在众人身后的程况,只故意黑了脸,冷声斥道:“躲什么。”
  程况出自齐州程氏大族,家中到如今一共出过五位丞相,七位尚书,还有十数位大小在朝官员,他却是数十代以来唯一一位武将。
  自重睦首次出征始,程况便已在抚北营中与她并肩而行,至今亦是战功显赫,威名天下皆知。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又生得俊朗多情,满燕都城各大花楼向来不乏他的红颜知己,逼得程夫人妒名亦随之发酵。
  平时善妒便罢,但昨日乐繁太主宴上她偏生不知好歹去招惹重睦,只叫程况苦不堪言:“末将无颜面见大将军。”
  重睦并未立刻应答,侧首示意案边内侍斟满两盏酒,抬眼不掩温和笑意:“为何。”
  笑面虎。
  程况心底正腹诽,忽地也不知被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推搡至重睦案前,吓得他立即回身冲他们吹眉瞪眼后方才探寻般端详重睦片刻,抿唇认错:“末将管教内子无方,但求大将军责罚。”
  只见重睦又叫慈衿取来几个酒盏,一一摆放就位:“喏,知你酒量不错,”她依旧保持笑意盈盈,饶是三月春风都不及她半分和煦:“以本将两盏换你五盏,此事便就此揭过。”
  话音未落,旁的将士不免起哄:“五盏太少,大将军休要放过他。”
  更有胆大的嚷嚷:“不对不对,新婚那日大将军躲在房内,也该罚。”
  程况暗道这不长眼的坑他,抬手便扫过那小将额前:“蠢钝,新娘子不在房内还来跟你喝酒不成,罚个屁。”话毕讨好般看向重睦,不出意料被她当场反驳:“营中自有规矩,确实该罚。程将军以为如何?”
  他又能如何,当是认命叹道:“末将不敢忤逆大将军。”
  听闻这厢吵闹,原本在与同僚相谈的顾衍只沿着声响落定目光,恰巧看见重睦大手一挥,颇有力拔山河之气:“不必多说,以本将五盏,换你十五盏。”
  话毕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袖中双手不自觉捏出青筋,顾衍疾步而至,挡下她伸向第二盏的手。
  因着饮酒缘故,重睦面上隐约现出两抹不明显红晕,双眼亦不复平日清明,叫旁人看见,只道她应是不胜酒力。
  殊不知抚北大将军在平城号称“海量不醉”,平素无论官衙有何宴席,哪怕弟兄们喝得东倒西歪,她始终无人能敌。
  甚至回营后还想再来几坛。
  顾衍握着她的手腕,先前指间裂痕比之新婚那日已然恢复许多,但因为攥着棕毛儿马缰而磨出的血痕结了痂,触及肌肤时有些轻硌。
  重睦挣脱几下  无果,遂尝试用另一只手去取酒盏,还未靠近桌案,已听得顾衍道:“勿要胡闹。”
  险些忘了如今大将军是有驸马的人,众将士见状急忙圆场道:“对,不能胡闹。以大将军一盏换程将军十盏,快喝!”
  无论如何,总是比十五盏又少了些。
  程况自也不能再做推脱,只将十盏烈酒风卷残云般清扫一空,双眼通红,努力站定身形行礼告罪:“末将——”
  话音未落,整个人蓦地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重睦不敢大笑,眼神示意众人将程况抬走,又叮嘱慈衿去寻位御医来给他瞧瞧。
  “奴婢这就去。”慈衿乐得从命,急不可待地从殿内后院抄近道而行,重睦瞧着难免失笑,认真对顾衍解释道:“母妃为她许了贺御医,开春便会成婚。”
  接着又晃晃手腕:“不喝了不喝了,顾卿放手罢。”
  顾衍不为所动,继续将她手腕扣在手中,眉间略带薄怒:“公主在关外便是这般与人饮酒?”
  “当然不是,”重睦浑然不曾注意身旁人表情变化,提起喝酒便情绪大好:“女人气太重,本宫向来以坛会友。”
  说着还不忘比划两下平城佳酿“越关山”酒坛之大,分外得意畅快:“程况和表哥一坛封顶,本宫三坛不倒。顾卿若有兴致,改日可与本宫一试。”
  顾衍手上力气骤然加大,重睦吃痛,想逃却抽不开手。
  她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仰首看他,桃花眼飞扬入鬓泛起水光,衬得颊间浅晕越发动人:“顾卿你弄疼本宫了。”
  “疼了才知长记性。”
  顾衍避开目光不再看她,重睦只越过身去与他对视,发间钗环随之而动,与殿内烛光交相辉映,闪烁双目:“要求真多。”
  “下官看护妻子,并无不妥。”
  重睦闻言,忽觉心头停滞数秒,许久方才回过神,跟平城郊外村镇打了霜的白菜般讪讪道:“本宫不喝了便是。”
  话音未落,便见一席如意团花簇绯色衣裙映入眼帘。
  五指修长,指尖圆润饱满,略抬酒盏,华匀县主颔首笑道:“妹妹与顾卿今日好气色,果然是新婚大喜。不知我送去的贺礼,可还用得习惯。”
  顾衍眸间微动,已然沉下神色。
  未等他开口,只见身旁之人垂首羞赧,娇声应道:“姐姐贺礼独特,我们自是感念。但顾卿与本宫情意深重,无需此物也甚为欢愉。”
  犹见华匀端着酒盏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之中,还是重睦率先示意身侧内侍道:“给本宫与驸马满上。”
  然她还未举杯,华匀绵软之音再次响起:“我方才远远瞧着,妹妹今日似是已饮过不少,咱们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说着又将手中酒盏往前递了递:“这样吧,以我一盏换妹妹半盏,何如。”
  “姐姐说笑,”重睦毫不客气地将面前酒盏顺势推至顾衍身前,依旧保持先前娇羞之态:“本宫不胜酒力,从来都是驸马相替  。”
  笑意从顾衍眼底霎时掠过,不等华匀再次发难,仰首饮尽。
  不用华匀专程提醒,重睦也清楚她到底送了什么腌攒玩意儿给他们。
  慈衿整理府内新婚贺礼时翻出那物件嫌弃许久,当天便禀告顾衍从府内扔了出去。
  “奴婢瞧着,县主定是求而不得,爱而生恨,故意恶心驸马和公主。”
  身为镇元帝堂弟之女,华匀县主在燕都城也算一呼百应。无数人为着能博她一笑趋之若鹜,能做面首更能称得上荣耀加身。偏生顾衍不为所动,她会心生不满亦情有可原。
  看着华匀吃瘪后先行告退,重睦绷直的脊背瞬间失去支撑,松懈许多。
  若叫她从前遇着此等场面,势必不拼酒拼得对方认输不罢休。
  可是顾衍不让她喝酒,她只好曲线救国,将他平素利用言行举止反击的功力学得五成。
  “三成。”
  顾衍并不给她面子,很是消磨重睦信心:“那下次继续用斧头罢。”
  不过玩笑一句,他却正色道:“公主无需孤身应战。”
  既已成婚,他自会永远在她身后。
  不成想重睦坚决摇头拒绝道:“顾卿愿与本宫成婚,共同前往云邕关御敌已是相助本宫良多,本宫不能再麻烦顾卿。”
  重活一世乃老天莫大垂怜,她不求定能改变过去所误,但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
  所以她感谢顾衍,给了她再试一次的机会。
  如此,足够恩重。
  她没有资格要求他在除却渊梯战事之外,还分心多管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宫宅闲事。
  “公主说笑——”
  强撑到此刻的顾衍只骤然感到眼前一黑,正待起身去寻解酒茶,却被身下长衫绊住去路,直直摔至重睦肩头。
  “顾卿?”
  重睦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未见回应,又等了大约半刻,才将他翻过身仰卧在自己膝间,终是失笑出声。
  难怪顾衍不让她喝酒,看来是以为人人都跟他般“一杯倒”。
  索性扛着他一路进入后殿休憩,贺豫已经诊过程况,正与慈衿低声交谈舍不得走,看见重睦单肩拖着至少八尺有余的顾衍进殿时险些没控制住惊愕神色。
  虽早知赐周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慈衿更是恨不得将她夸出花来,但能毫不费力拖拽自家夫君之女子,确实罕见。
  抚北营中众人倒是见惯了重睦如此行事,依旧难掩好奇凑上前打量顾衍:“驸马爷这是喝了多少,大将军不厚道啊,那么能喝还叫驸马爷挡酒——”
  “啧,”每每遇着这种时候,总有那成亲多年的将士为愣头青们好心解惑:“人这叫夫妻意趣,你懂个屁。”


第14章 他对着封知榆和重昭永远那般……
  顾衍于晨间醒转时,屋内还正煎着解酒汤。
  似是听见声响,阖眼假寐的重睦揉揉鼻尖,看向正从床铺之上起身的顾衍,没忍住一声轻笑:“顾卿醒了。”
  贺豫专程叮嘱,解酒汤晨起后需再饮一次,是以重睦方  才练武回屋,便又将药罐端上小火。
  她盘腿坐在窗边软塌旁,举着小扇子时不时挥舞那火,马尾顺势滑落,被其间琥珀色发带遮住侧脸。
  顾衍双眼难掩醉后不适,泛起血丝,方抬手覆上眼睑按摩,便听得重睦再次开口道:“好在顾卿今日休沐,可以多睡会儿。喝过解酒汤便继续躺下罢。”
  她将药碗从案间取至顾衍身前,坐在床沿舀起一勺,动作娴熟行云流水:“鞋袜和外衣本宫都已让慈衿拿去清洗了,说来本宫竟不知顾卿如此不胜酒力。以后挡酒一事,还是交给本宫稳妥。”
  顾衍尽数饮下解酒汤,虽头痛欲裂,还是低声拒绝:“不必。”
  重睦无奈,返回药罐前熄灭火烛:“饮酒与背着顾卿回府一事相比,还是前者更轻松些。”
  顾衍覆在床栏之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终于站直身形,抬袖行礼:“下官谢过公主护送之情。”
  瞧着他走出两步,重睦便觉脚步虚浮,正待推他好好躺回去,反而被顾衍顺势圈入怀中,从背后压上肩头。
  行军数年,虽说抚北营中将士大多十分注意与重睦保持距离,但有时喝多了,难免有些肢体接触。但那也不过相互搭住肩膀便可行动,无论如何,她从未与男子这般靠近过。
  心跳骤然加速,平复许久方才反应过来推他:“顾卿还没醒酒——”
  “阿睦。”
  他的声音从耳边传入心底,低沉之中不失温润柔和。
  重睦侧首回身,见他墨色双眸如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许是借着酒意之故,顾衍缓缓抬手,揽住她的腰逼近自己,力度分明不算大,却还是让重睦略略吃痛。
  莫名慌乱间,重睦想要挣脱,竟被他按在身前无法行动。
  昨日宴中被他弄疼的委屈再次跃上心间,几乎瞬间红了眼。
  她堂堂抚北大将军,居然被区区书生掣肘至此,本就足够丢人。
  更不必提他对着封知榆和重昭永远那般谦逊有礼,时刻笑脸相迎,唯独对自己又凶又放肆还管得多。
  “放手。”
  重睦避开眼不愿看他,谁知他手上力道更重,颇有几分无赖之意:“公主唤何人放手。”
  好言相劝无果,她越想越觉难过,气得抓起他的手腕就是一口,终于叫顾衍松开手。
  他也终于从昨夜陈酒中醒过神,只被重睦恨恨推开道:“顾衍本宫警告你,勿要太过分!”
  顾衍神色逐渐恢复清明,意识到先前逾越准备向她致歉,却倏地被人擒住双肩。
  重睦本欲趁其不备过肩摔扳回一局,谁知又一次被他拽住双手抵在墙边。
  鬼使神差般解开她束着马尾的琥珀色发带,黑发散落,愈发衬得红唇鲜艳。
  他喉间微动,欲言又止,不曾想重睦眼眶更红,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欺负人。”
  蓦地开口间已然略带哽咽:“顾衍你对着知榆和十二皇妹何曾这般态度,从来只知欺负我。”
  她用力推  他双臂,忍住哭腔:“本宫不与你合作了,将发带还给本宫。”
  见到重睦这副模样,顾衍仿佛被人闷声给了一拳,立即放手,未料将发带递回时又被攥住咬下一口。
  这次她毫不犹豫使出全身气力,腕间登时渗出血印。
  顾衍非但不躲,反而失笑。
  重睦莫名其妙看向他,心道此人醉一次酒莫不是将脑袋也醉坏了。
  “公主从未称呼下官名姓,”顾衍收起笑意,也不顾腕间血印又道:“今日,甚感荣幸。”
  自顾自将发带重新系好,重睦索性在发间系了一个蝴蝶结,这是她之前在平城时跟拂菻商人所学西洋新发式,尽显娇俏。
  闻言不情不愿地避开双目:“顾卿说笑。”
  “至于龙岩侯夫人与十二公主,”掰过她的下巴面对自己,垂首与她相视:“下官以为,友人之间君子相交,与夫妻情分定然不同。”
  因着自小习武策马,重睦生得高挑,尤其一双腿修长笔直,连抚北营许多男子将士都不及她十一。
  但顾衍却比她整整高出一尺,现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挡住屋外光亮。
  重睦没由来得有些底气不足:“但,但顾卿与本宫,并非真夫妻。”
  顾衍逼近她,神色比起方才更为认真:“公主与下官由圣上指婚,正门入府,拜过天地,为何不是。”
  两人距离现下相隔不足半寸,重睦根本不敢乱动,耳根亦早已红透:“本宫知道了。”
  话音未落,屋外仿佛救命般响起敲门声:“公主,纪将军到府,请求面见。”
  重睦闻言立刻推开顾衍,回应慈衿:“请他在客房相候,本宫半刻后到。”她端坐于铜镜前扎紧马尾,又扯正衣襟,抬手取佩剑时还不忘叮嘱顾衍:“顾卿今日便好生休憩,本宫不再打扰。”
  话毕又觉他先前力道全然不似需要休整之人,遂改口道:“还是一起去。纪棣所查之事,本宫本也会再告诉顾卿。”
  两人并肩行至客房时,纪棣一身黑衣盘腿坐于屋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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