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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 完结+番外-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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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成天复感叹道:“户部一群算混蛋帐的,拿着去年亏空的账目,来挪今年的税钱补。我也是才知道,偌大的皇宫各项开销竟然是靠赊欠,若不是碍着天子威仪,只怕年前来讨钱的要排出二里地。我原本以为今年盐税大增,应该能填平账目,可如今算起来,亏得压根就补不上。可是山东大旱刚止,江淮一带又开始发生洪涝,户部上下扒拉着算盘,还要挤出给陛下大寿之用的钱银……”
  知晚听了成天复的话,也有些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了今日谨妃的节俭并非做样子博取好名声,而是主掌六宫的她也知道宫里拨不出钱银来了,所以压根不敢这个时节弄出什么大笔的花销,落人口实。
  不过这些事情,陛下虽然知道,大约也猜不出已经穷到这等地步了。
  难怪当初陛下亲口许下给她内侍监特供的嫁妆,规格缩水得有些寒酸。还让她以为内侍府中饱私囊了呢。
  如今看来,若是皇帝偶尔心血来潮许下超出制式的恩赏,真是拿也拿不出来。想着往年陛下隆重的寿宴,真是看不出国库空虚到了这个份儿上。
  知晚忍不住道:“你干脆称病,反正也在军中受了伤,等到陛下的寿宴过了再回去复职。这样的亏空,又不是你造成的,如今陛下拿你空手套白狼,若是寿宴无钱,难道真要你自掏腰包来填补?”
  成天复听着她的主意笑了:“你这古灵精怪的脑袋瓜,当年没用来领着书云他们逃课真是阿弥陀佛。可惜有人捷足先登,我那顶头上司富大人已经早早‘病’了,这招已经用老了。”
  知晚一愣,没想到富大人如此奸猾,将这烂摊子全推给了成天复。
  想到这,她气得一拍床:“我明日就拎着药箱子去他府上瞧病去,看富大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绝症,若是死不了,就得回去跟你一起顶差事!”
  成天复最爱看她小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口,然后道:“他死不死的,这笔烂账总归要我管,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法子集资凑钱,应付了几个月后的寿宴再说。如今朝中到处是窟窿,一场大战归来,有许多兵卒伤亡,若是筹募了钱财,既可以更好安置家眷,也能缓一缓眼下的焦渴。”
  知晚听了却摇了摇头:“集快钱向来是两个法子。要么征税,要么募捐。可现如今这两样都不妥。若是征税,眼下年关将至,从百姓的手指缝里扣钱,就是杀鸡取卵。可募捐也不妥,你想想以前慈宁王领兵回来的时候,都是赚得钵满瓢平,何时要人捐钱?他向来出手阔绰,对自己的部下亲信们论功行赏。如今你入了户部,都是刨钱的营生,若是跟盛家老太爷一般,早早领头募捐,岂不是将人都得罪干净了?到时候人心所向,都会念着慈宁王的好。”
  成天复听了这话,突然开怀大笑。知晚被他笑得毛毛的,便闷声道:“我不过是个妇人,说错了便说错呗,值得你如此开怀?”
  成天复朝着她作揖道:“谁敢说我们府上的家主是寻常妇人?你的这番话,竟然比户部养的那群庸才通透百倍!今日他们都已经将征税的章程拟好,只等我审阅点头呢!一群混账!想的都是不可取的馊主意!”


第122章 
  知晚叹了口气,愈加觉得为官的艰难。
  表哥在京城文路上,算是个新官,不光是手新,他在京城里,除了同袍和几个要好的同朝为官的同窗外,别无其他人脉。
  太子和陈家如今在国事上的借力也不大。
  说得再透些,这国库没银子的事情干系朝中上下。坐在户部上的,若是没有刨钱的本事,是坐不稳的。
  不过成天复似乎已经想出了法子,挑眉道:“征税是祸害百姓,募捐更不靠谱,等着那一个个的守财奴敞开银袋子要到何时?自然需得更快些的筹钱法子。”
  知晚亮着眼睛,挨近他,饶有兴致地问:“怎么筹钱?”
  成天复扬眉道:“忘了你小时带着书云他们淘气,在叶城田里挖仓鼠窝了?一个地洞里能藏十斤板栗!光是一个董长弓就肥得流油!顺藤蔓挖出几个同党。这入冬了,老鼠进仓,也该抄一抄家了,我这边也好安稳过年了。”
  知晚眨巴下眼睛,一下子便听懂了。她这次什么都没问,只叹服地握拳合掌,表示佩服。
  虽然外人都说表哥的家产是靠着她经营壮大的,其实他们都不知表哥才是个成精的钱罐子呢。
  不然当初,他也不能帮着母亲和离,分了成家一半的家产。
  他既然有了主意,她也不必多言,只叮咛一句:“你要注意安全,需知老鼠急了,也会咬人的。”
  成天复却一脸莫测高深道:“只老鼠会咬人?昨夜是谁咬着我的肩膀不放来着?难道也是急了?”
  知晚没想到正说正经事情的他,竟然会拐向这么不正经的话题。
  他还好意思说她,要不是他如此不要脸地迫她扶床,她也不会急得咬他!
  一时间,二人又嬉笑着入了床帏里去了。
  自从成婚后,也不知是不是身边有人陪着安睡的缘故,还是被他累得不成梦。关于小时被贼人抢夺的噩梦,已经久久不曾梦见了。
  这中身边有着熟悉的温暖,伸手就能摸到结实臂膀的感觉,特别叫人安心。
  只可惜知晚很快发现,自己竟然连个懒觉都睡不成了。
  在沙场伤厮杀惯了的男人的思路果然不一样,挖仓鼠的确是很过瘾的事情。
  堵仓鼠的要诀并不是弄死仓鼠,而是要摸透了仓鼠的老巢在哪里。
  为何董长弓之辈往年打完胜仗班师回朝,都能花钱如流水的收买人心,就是因为他们都贪墨了军资,发的是国难财。这一个个养肥了的仓鼠,必须死死堵住洞眼,才能堵住他们盗取的横财。
  接下来的日子里,成天复开始早出晚归。知晚也得早早起来,服侍夫君穿衣之后,然后跟着一起出门。
  她这般每日早早往盛家跑,除了是想帮着婆婆桂娘一起侍奉着年迈的祖母,更主要的是躲一躲羡园门前,从早排到晚的送礼做客之人。
  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总有人来羡园送礼。毕竟户部主管钱银调拨,京城里的大小衙门都等着揣摩一下这位新任右侍郎的脉搏。
  当初成家成婚的架势,彰显的是一代富豪的奢靡,也叫那些送礼的好一顿斟酌,少了上不了台面,只能往多了送。如此一来,每人前来是都是整车大箱子的架势。
  车马多了时,连府门前的栓马桩子也不够。
  就算管事声明成大人不收礼,也不管用。这些人换了口风说,是来探看卢医县主的。
  后来不知怎么了,这门口的门房也不轰撵人了,只任着他们熙熙攘攘地排在门前。
  管事只说府上的主人不在,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收礼,还请诸位回去,或者等等。
  而到了晚上时,管事又说大人劳累了一日,已经躺下了不能见客。
  京城里自从羡园遭贼之后,一直都有宵禁,所以到了时辰,这些人也不得不散去了。
  就是这些人有些纳闷,这羡园的前门后门都堵住了,成大人和县主是从哪里溜走的呢?
  桂娘不知这些底细,只觉得知晚刚刚成婚,成日守在老人床前也怪无聊的。
  桂娘向来都是嘴巴没有把门的,可心里倒没有什么坏心眼。
  虽然先前对知晚这个儿媳妇有着诸多的疑虑,可入羡园时看着她给自己准备的院子,里面尽是精致周详的,甚至想到了她爱泡温泉,修筑了温泉池子。这些安排绝非一朝一夕,足可见知晚是诚心要让自己去羡园子住,跟她那个忤逆不孝的儿子不是一路的。
  如此一来,桂娘的心里舒服了很多,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每天坐在椅子边聊天时,眼下发黑,目光涣散,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又听说她居然跟成天复一起在五更天起来陪着他出门上早朝,更是心疼。
  年轻人正是贪睡的时候,她以前做成家儿媳妇的时候,也没有五更天跟夫君一起出门的事情啊。
  都是送走了夫君之后,再回床上补一觉的。
  于是桂娘跟知晚说,祖母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她不必日日来盛府,趁着年轻还没生养,赶紧出去撒欢玩一玩。
  不然的话,看看现在的得晴,刚刚生了女儿,这身上又做了一胎,绵密得叫她这个当娘的心疼。
  再过几个月,得晴又要月子里蹲一番“监牢”。年纪轻轻的,都不得出来玩了。
  所以趁着得晴身子轻盈,桂娘也让知晚陪着小姑子多出去玩玩,见见人,省得漂亮的衣服都压了箱底,放旧了都没人看。
  殊不知,知晚只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送礼的,每日特意早起,跟成天复一起,通过羡园的暗道出门,然后在另一条街巷里上轿子走人。
  往往二人是走到内城护城河桥时,他们一个上朝议政,一个做街溜子消遣。
  如此一来,没几日的功夫,知晚把京城的铺子都逛乏了。
  知晚觉得自己老这么缺觉可不行,又想找人少清净的地方待着,所以成天复干脆命人清了京城外一处别院里的积雪,还让人垒砌了地坑,好让知晚带着家里的姐妹去玩,他休沐的时候还要带一群将士去吃烤肉。
  因为京外有温泉,为了让知晚偶尔散心住着惬意,他还找来了工匠重新修缮了别院的浴池。
  此处是成天复老早买下的院子,久久不住人,需要修补的地方也多,来来去去地用了许多工匠。
  因为这事,秦家那边还来人跟祖母说了,说是两个孩子刚刚成婚,虽则都是不缺钱银的,但也还是收敛些好。
  另外他们府门前的人也太多了,总是这么熙熙攘攘,就算他们不曾开门收礼,也不像话,传到谏官和陛下的耳朵里,是要三人成虎的。
  知晚跟成天复转述了这些话,成天复却浑不在意,问知晚作何感想。
  知晚表示:“若是有人想找茬的时候,就是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出去,别人也会说你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的彩头。那些送礼的人若是无人撺掇,哪有这死皮赖脸,轰撵几次都不走的?这满京城修缮府宅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怎么秦家都能听到这京郊荒野院子里的事情?可见是别有用心之人在为我们张扬,那眼睛偏紧盯着我们一府……不过我也不怎么想吃烤肉,要不……那别院就别修了。”
  成天复真领着她在武场子里正伸腿,听了这话,瞪了她一眼道:“是谁前些日子做梦,梦见自己生啃了一只羊的?”
  知晚从小就是个馋妮子,可她偏偏又十分节俭,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非要憋到年节,给自己找足了借口才会去吃。
  成天复小时很是娇惯妹妹,起初是偏着自己的亲妹妹多些。
  等后来,来到盛家,尽量做到几个妹妹一视同仁。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来时,就变成疼知晚多些,
  再后来,渐渐的只偏疼知晚一个!那时连得晴不无酸意道,家里谁说话也不好使,只盛家大表妹的一句话,哥哥什么时候都回入在心里。
  如今自己小娘子,梦里馋醒,嘟囔着想吃烤羊,就是上天入地也不能耽误啊!
  至于那些碎嘴之人,爱说就说去吧。
  终于这一日飘雪,别院的烤窑也开始生火开始了。知晚还特意让得晴和盛家的三个妹妹弟弟一起来玩耍。
  这次香兰并没有过来,嫡母王芙倒是领着两个孩子来了。她一向是好脾气的,可是今日来到别院里下了马车就哭。
  弄得两个双胞胎围前围后的,喊着“娘亲莫哭。”
  先到的知晚和得晴面面相觑,连忙走过去搀扶着王芙坐下。
  王芙虽然担着嫡母名头,可不过比知晚她们大了不到一轮的年岁,跟着知晚也能说上知心话,在盛家不好说出的憋屈,现如今倒也能说了。
  原来她这般是被香兰气的。
  这两天王芙着人打听了那林家兄妹,觉得那林公子可没有香兰说得那么好。
  就是无依无靠的兄妹俩依附着舅舅过活,至于那小姐说的家产一类,因为他们是外省人,也不得知。但是相处过的,都说这位林小姐是有骆驼不说马的主儿,嘴里总是炫耀着她家父母健在时的显赫,有些端不上台面。
  王芙便跟香兰说了,且不论人家家底薄厚,单是那位林公子年过二十还未娶亲,便要细细探究一下。
  香兰不乐意了,觉得嫡母这是见到好的就给她往外推,非要把她配给些穷酸秀才行。
  这几日,她竟然寻了自己生母白氏的娘家两个舅舅跟嫡母论道,只说既然香兰看上了,最起码她这个嫡母也要去提亲才像话。
  香兰的生母不在身边,她的父亲又故去的早,王芙作为嫡母更不能因为香兰的母亲出身卑微,又被盛家关在庄子里,就对这个庶女不闻不问。
  王芙是后母难为,只是自己明明好心替香兰把关,却被她这般挑理,连舅舅家的人都搬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芙有多么苛待庶女呢。
  王芙为人厚道,一时心里委屈,又不好去搅了婆婆的清净。所以香兰赌气不出门,闹着在府里绝食时,她便来到了这里散散心,解一解烦闷。
  得晴在一旁听了,觉得舅母真是想不开:“平日里就见她跟林小姐打得火热,那手腕上戴的也是林小姐赠给的她,开口闭口都是情深似姐妹。倒显得我们这府里正经的亲戚姐妹都是假的一般。她既然这么认那位林公子是佳偶,舅母就成全了她,也免得落埋怨!”
  得晴从小就是财大气粗的,自然知道香兰眼皮子浅,爱跟在人后占便宜的毛病,真是一百个都瞧不上香兰。
  知晚知道王芙有胸口痛的毛病,不想让她郁气,所以笑着道:“母亲怎么被气成这样?你是嫡母,做了应尽的本分,将其中的厉害都跟她和她白家的长辈都说清楚,若是他们一意认定,那您便可以请媒人,去寻林公子的舅舅商定。若是两家都同意,就是定礼过聘的事情了。至于以后他们过好过坏,又岂是母亲能算准的?只是有一样,万万不可让他们私下定了终身,让人落了话柄。”
  王芙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伸手挥退了伺候茶水的丫鬟,压低声音道:“因为家里香兰的事情,我就防着这个。所以多在她的院里抽调了婆子,出门也要跟紧了。”
  结果有两次,那位林小姐都借口要支开她们,要香兰跟林公子独处。还是她派去的王家出来的婆子态度强硬,这才冲了两次局。
  也正是因为这事儿,王芙对那林公子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二十岁的人了,就算外省来的又不是什么礼数不懂?非要跟年轻小姑娘独处,既然喜欢,为何不找媒人来说亲,这可像话?
  若是香兰不找白家人,得晴和知晚两个人还真冲着姐妹一场,要好好劝一劝她。
  可现在看香兰真是欺负老实人,竟然找来白家的亲族来压王芙,这样的泥坑子,谁爱掺和?搞不好,香兰还会觉得她俩嫁得好,就不愿意她嫁给富户呢。
  劝好了嫡母之后,知晚便带着仆人,往烘烤好的地坑里下羊腿、鸭子,还有片好的乳猪。
  这在地坑炉壁里闷出的肉食,最是焦脆鲜嫩,腌制的汁水也可以很好地保留。
  成天复以前在军中时,给知晚写信提到过如此美食,他说得无意,竟然让知晚实在挂念了许久、
  最近成天复聘了个塞外的厨子,总算能呈现一下让他的小娘子馋涎欲滴的塞外美食了。
  得晴上次怀孕吐得七荤八素,这次怀孕后,胃口特别好。
  闻着坑洞上闷着的苇席棉布传出来的香味,得晴觉得就着味道能吃两碗米饭。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时,羊腿总算烤透了。成天复也带了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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