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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邪-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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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急得直跺脚,大声道:“小爱啊,你不知道,那婴儿是僵尸生的,肯定也是个小僵尸,必须要赶紧把它给烧了,绝对不能留啊!北哥,你也劝劝啊,这可不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她要是喜欢小孩,回头你俩一起生一个不就完了,跟个僵尸较什么劲啊?”
我听到二狗子这番话,并不生气,而是愣了愣,将视线落到欧阳爱怀中的那个婴儿身上,皱起了眉头,感到无比的疑惑。
按理说,那个婴儿是女尸产下的,应该非常惧怕阳光才对。可它此时不哭不闹的,只知道缩在欧阳爱怀中吸允手指,完全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为它的生死而争执。
它究竟真的是最普通的婴儿,还是生下来就已经达到了飞僵的级别?这个问题,只依靠胡乱猜测肯定是得不出准确答案的。
我沉思片刻后对二狗子道:“先这样吧,女尸产婴这种事情咱们从来没听说过,在决定怎么处置它之前,我觉得咱俩有必要尽快联系上师父。”
在我和二狗子的眼中,麻阳子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问他肯定不会有错。
二狗子无奈看了看欧阳爱,叹了口气,摊手道:“现在来看,只能这样了。可是咱们现在给师父打电话,他根本就不接,谁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在那之前,这婴儿安置在哪?”
欧阳爱道:“我带它回山洞去住。”
小白狐闻言显得有些着急和不安,一改之前那凶狠的样子,转身去咬欧阳爱的裤脚,似乎非常不希望她们再回到那个山洞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先带回家,再想办法吧。联系上师父之前,咱们盯紧它就是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谈论到这里,我的心里其实是暗暗松出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勇气像二狗子那样直接将那一条看似鲜活的生命毁灭,也不太希望如欧阳爱那样冒险将婴儿留在身边养大。说实话,我内心此时很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暂时只想着能拖下去就拖下去吧。
老魏这时哆哆嗦嗦的从那棵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声音发颤的怯生生问道:“我已经带你们找到那具白衣女尸了,你们也如愿将那白衣女尸给灭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二狗子看向我,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二狗子骂骂咧咧的走到老魏旁边,很不知尊老爱幼的对着老魏的屁股就踢了一脚,骂道:“滚吧,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尝尝我铁拳的滋味儿。”
老魏被二狗子踢了屁股,并不生气,反而如临大赦般连连鞠躬向我们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灰溜溜的就跑开了,没用多长时间便消失在这丛山峻岭之中。
目送老魏离开之后,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将白衣女尸的白衣剥下,用于包裹那婴儿,也权当是它的母亲留给它的唯一遗物。随后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将白衣女尸的尸骨埋葬,并在坟包前立了一个光板木头,当做它的无字碑。
人死之后,魂归魂,土归土,无论善恶,就此让它烟消云散吧。
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到了黄昏。我们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而行。
欧阳爱似乎并不放心我和二狗子,一路都坚持着自己抱那婴儿,并不让我和二狗子插手,即使累到浑身香汗淋漓,步步摇晃,也没有丝毫的妥协。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起,太阳已不见踪影,山林中没有鸟叫,只剩虫鸣。我们行色匆匆,一路没人说话,气氛压抑,正如这夜色,也似那天上遮挡住半个月亮的阴云。
原本我以为,随着王大全和白衣女尸的毁灭,这场如恶梦般的灾难会就此画上句号。但我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更大的凶险,在几天后的一个寂静的夜里,轻轻叩响了我家的院门。
第148章 小葫芦
我们三个刚刚成年的人忽然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婴儿,再加上欧阳爱也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对外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所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就纷纷出现了。
虽然我这段时间对村子的付出大家都看得到,也使我获得了很高的声望,但舆论这种东西并不是仅仅依靠声望就能压得下去的。
有人说欧阳爱是我对象,因为被我搞大了肚子,这才离家出走,后来孩子出生了,不敢回家,这才跑来我家住。
有人说欧阳爱是被我收服的妖怪,为了对我表现出忠诚,在我一次醉酒之后,怀了我的种,后来偷偷给我添了后代。
有人往坏的地方想,就有人往好的地方想,并且因为我从小到大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我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所以一个正能量的推论应运而生,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那个推论是说,欧阳爱和那个婴儿,都是我从妖怪手里救下来的孤儿,她们无家可归,所以我便收留了她们。
仔细想想,其实挺讽刺的。不管是好的猜测还是坏的猜测,至少大多数的乡亲还是能够接受的,最多只是说我一句:“年轻容易犯错,浪子也能回头。”
真难以想象,如果我将实情说出,大家会吓成什么样子,会不会连夜将欧阳爱和那男婴从沈家村给赶出去。
哦,对了,忘了提。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是一个男婴,挂着会喷水的小葫芦。欧阳爱以此给他起了个让我们都很无语的名字——小葫芦。
小葫芦刚被我们抱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还和寻常的婴儿没有什么区别,一夜过后,他就显露出了诸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他才出生一天就已经会爬,并且爬动的速度非常快;比如他不喝奶,不喝水,不吃不喝却并没有任何不健康的迹象;比如他只喜欢自己玩耍,常常自己把自己逗得“嘿嘿”笑,但必须要我或者欧阳爱在他的旁边,如果看不到我俩,就会“哇哇”大哭,怎么哄都没有用。
如果只是这些区别,我们还能够承受,但有一点却让我们都愁眉不展,并感到了威胁。那就是他在住到我家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长牙了。粉嫩嫩的牙床上竟然长了上下两排小尖牙,而且非常锋利,已经咬坏了我家很多东西。
因为我们依然一直联系不上麻阳子,所以二狗子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中,连觉都睡不踏实,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小葫芦会趁着他睡觉,爬到他的床上,咬断他的咽喉。
虽然我们每天对小葫芦看得都非常紧,但依然有疏漏的时候。
在一天夜里,小葫芦忽然趁着我们所有人不注意,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当他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但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直到第二天我们才得到消息,有人家里惨死了一只鸡,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死相无比凄惨,震惊了全村的人。
直到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小葫芦不喝奶的原因是,他只喝血。
我们当然不至于傻傻的跑出去告诉乡亲们实情,而是硬着头皮撒谎说是黄皮子惹的祸,并装模作样的办了一场法事,才让乡亲们踏实。
在确定小葫芦喝血这件事之后,二狗子态度更加坚决,说什么也要将小葫芦烧死。欧阳爱的态度比二狗子还要强硬,每天死命护着小葫芦,说什么都不让二狗子接近小葫芦。
而在这期间,我和二狗子依然不停尝试联系麻阳子,只是麻阳子的手机一直处于停机状态,让我感到无奈,让二狗子感到绝望。
可除了找麻阳子,我们并没有其他办法去搞清楚小葫芦的身份,于是每天只能徒劳的打电话和发信息。
为了防止小葫芦再跑去别人家惹祸,我们买了很多只鸡养在家里,弄得我家屋里屋外到处都是一股鸡屎臭味儿,简直让人快要发疯。
小葫芦成了烫手的山芋,让我们杀也不是,留也不是,谁也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
二狗子因为受不了成天和欧阳爱吵架,已经负气搬回了自己家里住,使得我家只剩下我和欧阳爱两个人带着小葫芦,也使村里的风言风语更甚,有些猜测甚至让我有些忍受不了,但也只能忍着,没有其他办法。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但在小葫芦这件事上,我们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唯一有进步的,就是我们同小葫芦的感情不受控制的加深了。
小葫芦虽小,但却非常的听话,一般我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和我们唱反调,而且他除了那两排牙齿之外,整体看起来特别的可爱,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小葫芦永远都是这样,就这样养着倒是也没什么,何苦非要对他的生死那么纠结?
可忽然一天晚上,我们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也迎来了难以想象的新的危机。
那天晚上,我和欧阳爱已经吃过晚饭,洗漱完毕,正在屋子里面逗小葫芦玩耍。
忽然,我家院门被敲响,引起了小小黑和小白狐的齐声吠叫。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二狗子回来了,但来到院中,听得那一下下并不急促,甚至有些轻缓的敲门声,我意识到外面敲门的并不是二狗子,甚至不像是村中的任何人。
带着疑惑和警惕,我来到院门口,透过院门门缝向外望去。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竟然看到,站在外面敲门的是老魏。
老魏满脸苦相,脸上虽然勉强堆着笑容,但那样子却比哭还难看。
这老小子不是早就应该跑远了吗,怎么过了这么多天又跑了回来,而且还跑回来敲我家的门,他该不会是傻了吧?
我环顾左右,抄起靠在院门后的铁锹用于防身,这才拉开门闩,打开院门。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皱眉问道。
老魏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暗暗指了指侧边,冲我挤眉瞪眼。
忽然,侧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沈北是吧?是我找你。你拿了我的东西,希望你能还给我。”
这人的语气非常不客气,让我听了就打从心底里反感。我扭头看向侧边,发现一个瘦高的男子靠在我家院墙上,将自己全身藏在黑暗之中。
我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他语气阴沉着答道:“一个婴儿。”
第149章 该来的终究要来
我闻言心中就是一惊,皱眉紧盯着黑暗中的那个男人,想看清他的穿着和长相,但因为光线实在太暗,我只能勉强看清楚他的体型。
老魏哆哆嗦嗦的在一旁问:“我……我能走了吗?”
那人淡淡道:“辛苦了,你走吧。”
老魏如临大赦,连连后退着表示感谢,但脚下一绊,摔了个大跟头。
那人似乎有些失去了耐心,不耐烦道:“速度快点。”
老魏顾不上站起身,忙连滚带爬的向着村外跑去,一路连头都不敢回一下,没用太长时间便让自己的背影消失在阴暗的夜色之下。
我此时已经意识到,此人是奔着小葫芦来的。
还记得当初老魏跟我说王大全的那些秘密时,提到王大全之所以远离湘西,跑到我们这边,是为了帮人赶尸赚钱。而他所效力的那些人,正是用养尸地将白衣女尸培养成飞僵的元凶。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正是那些人,造成了我们和王大全之间的恩恩怨怨。
麻阳子在沈家村的时候,就一直想要打探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要挖掘出所有事情的真相,但却一直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没想到,十年之后的今天,我竟然见到了幕后的真凶,并知道这个人很有可能就住在五河村。
欧阳爱似乎非常担心我的安危,从屋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站到了我的旁边,并也注意到了黑暗中藏着的那个人。
小葫芦因为我和欧阳爱都不在身边,立刻啼哭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也让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本来我还想着要跟这人装糊涂,趁机探探他的口风,但随着小葫芦的啼哭声响起,我不需要说什么,人家已经可以确定他要找的婴儿就在院内的屋中。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小小黑和小白狐分别守在我和欧阳爱的身前,警惕的盯着来人,喉咙间挤出充满威胁的“呜呜”声,但人家对它俩根本毫不在意。
那人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忽然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们相处得非常不错,已经产生感情了吗?”
我依然没有说话,暗暗攥紧了手中的铁锹,想着对方一旦要动手,我就第一时间把欧阳爱推回院子里,独自冲上去跟来人拼命。
屋内的小葫芦哭了好一会也不见我和欧阳爱回去哄他,竟然自己爬了出来,来到欧阳爱的脚下,抱着欧阳爱的腿站起身,张开双臂求“抱抱”。
小葫芦平时这个样子,非常讨我们欢心。但此时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让来人看到他,却没想到他自己爬了出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我以为来人准备动手硬抢的时候,却听那人笑着道:“哎呀,果然被你们收养了。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们,这东西是女尸生下来的,天性嗜血,特别凶残。现在他还小,你们能够控制的住他。但当他长大了,变得更加凶恶了,恐怕就不是你们能够控制得住的了。我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给你们一些时间做缓冲,再过些日子,我来接他。”
他说完,竟然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似乎并不准备我给出言拒绝的机会。
我皱眉有些生气的大声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把他交给你呢?”
那人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只在黑暗中将背影对着我们。他并不表现的多么生气,而是淡淡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否则,可是要死人的。不过具体会死多少人,我不确定,我能确定的是,你和你的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媳妇,都会死。”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的轻松,就好像是吃饭睡觉那样理所当然。他没有将“死”那个字读音加重,但威胁的意味却更加明显,仿佛觉得杀死我们对他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事情,比喝茶倒水还要随意。
我没试图留住来人,那人也并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次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目送那人离开后很久,我都没有动一下,只站在院门口,反复回想着来人威胁我们所说的那句话。
如果让二狗子来选择,肯定巴不得尽快将小葫芦这个烫手的山芋给送出去;如果让欧阳爱来选择,她毋庸置疑会态度非常坚决的拒绝。
那么,我究竟该如何做出抉择,我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爱有些关心的在一旁轻轻推了我一下:“你怎么了?”
我勉强一笑,摇头道:“我没事。赶紧进屋吧,起风了,凉了。”
夜风很凉,但终究没有刚刚离开的那人所说的话更凉,甚至过了这么久,依然让我感到冰寒刺骨。
欧阳爱抱着小葫芦走在我的身边,神色有些紧张,目光虽然不离小葫芦,但却不停偷偷瞄我。
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现在需要让自己静静,给自己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小葫芦似乎并不知道已经有麻烦找上了他,更不知道他可能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依然无忧无虑的在欧阳爱的怀中吸着手指,眼睛盯着院子一角圈养的几只鸡。
我关好院门之后,便一直走回到了房间,勉强冲着跟在我身后的欧阳爱笑了笑,然后关上了房门。
月光如水透过窗子散进我的屋中,透过窗子我还能看到散落于天空各处的闪烁星辰。
该来的终究要来,躲不掉,挡不住,终究只能面对。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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