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邪-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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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这里，忙将那口玻璃棺材及其中女尸的事情告诉了苦婆婆。
　　苦婆婆听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几乎扎进肉里的抓住我的双肩，声音颤抖的冲我大喊：“带我去！”


第456章　我该怎么做
　　阴冷干燥的地下城深处，在那口玻璃棺材前，苦婆婆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泣不成声。
　　里面躺着的那具女尸，虽然不是苦婆婆记忆中女儿小七的身材和年龄，但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的女儿。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明明死的时候是个小女孩，怎么现在却是已经成了大人。
　　欧阳爱眼圈通红，温柔的安慰着苦婆婆，我则和二狗子在用眼神交流之后，走到玻璃棺材旁，开始更加仔细的观察起了其中的那具女尸。
　　与正常的尸体不同，女尸的双手双脚都生有很长的指甲，已经长到打卷。她的头发很长，虽然看不出准确长度，但绝对长的惊人。
　　寻常死者下葬，家人都会为死者清理好个人卫生，剪短指甲，整理好发型，这是最基本的，为的是给死者最大的尊重，维护死者的尊严。那这具女尸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联系所有的线索，我想到了一个非常荒唐，但又合理的可能：女尸在这口玻璃棺材中，不仅没有腐烂，还在缓慢的成长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没有正面朝上，而是用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侧脸躺在里面。
　　苦婆婆见到亡女，情绪激动到无法控制，在几番嚎啕大哭之中，终于是昏了过去。
　　欧阳爱焦急的冲我们大喊：“怎么办啊，婆婆昏过去了！”
　　我让欧阳爱先让开，和二狗子利用小时候在学校中所学的急救知识，又是掐人中，又是捏户口，又是做心脏复苏按摩的，累得浑身大汗，终于将苦婆婆给唤醒了。
　　醒过来的苦婆婆不再如之前那样悲伤到无法控制，而是一把将我推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艰难的走到玻璃棺材前，手扶玻璃，满脸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的一遍遍的说：“小七，让妈再看看你，再看看你啊……”
　　我们几人站在一旁，都感到胸口好像堵着一块石头，悲伤的情绪也蔓延开来，无法控制。
　　作为还未成婚有子女的我，自然无法真正体会到苦婆婆此时的心境，但我也一样感到悲伤，同时也替我的那位太爷感到内疚。
　　终究，是我们家亏欠她们母女的。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如果所有的罪过落到我的身上，让我去承担，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而我，又有什么本事去承担呢？
　　过了许久，苦婆婆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走到玻璃棺材附近的一张石头凳子处坐下，斜斜靠在玻璃棺材旁，好似要用这样的方式拉近她和女儿小七之间的距离。可是，她们之间真正的距离，不是那个玻璃罩，不是空间或者时间，而是世界，她们早就分别于生死。
　　苦婆婆靠着棺材，缓缓闭上了双眼，好似睡着了，许久都不动一下。
　　二狗子有些担心的在一旁推了推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道：“北哥，你去看看呗，她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哪个？”我没太听明白二狗子这句话的意思。
　　二狗子抬起双手，像是扇翅膀一样甩了甩，还翻了个白眼吐出了舌头，摆出一副升天的姿势。
　　我无奈的瞪了他一样，让他不要乱猜，但我内心已经开始担心。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苦婆婆到底怎么样了，却见苦婆婆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抬手招呼我过去。
　　确定苦婆婆没事，我暗暗松出一口气，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安慰道：“您别难过伤心了，保重身体。”
　　苦婆婆苦笑着摇头道：“我这破身体，保重不保重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死的是我，所以，我是真的恨你那位太爷。可是，看到躺在这里的小七，我又恨不起来他了，因为我知道，他活得比我还要艰难。当初他和我说，他是以死来赎罪，其实并不完全是那样，他选择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蛮羡慕他，能够那早那么几十年去另一个世界和小七团聚，就留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的为他照顾他的后人。你说，他是不是自私？”
　　让我评价我自己的太爷自私？我还真不好评价。
　　苦婆婆看出我为难，摆手道：“不提这些了，我和你这么一个小家伙说这些做什么？刚刚，我想了很多事，终于知道你太爷当初那么多年，去了什么地方，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你们沈家村布那样一座大阵了。你想知道吗？”
　　“想！当然想！”肯定的答案脱口而出。
　　苦婆婆道：“他其实做的这所有的一切，是想让小七复活啊。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命，谁也改不了，他一个凡人，又能做什么呢？所以他才失望的选择了去死啊。”
　　“复活？什么意思？”我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事实即将出现，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苦婆婆道：“你们这些晚辈应该不会知道，咱们国家有三条主要的地脉，地脉不同于龙脉，但又类似，只是不需要所谓的命格去压，性温和，寻常百姓人家也能利用。而沈家村所在的位置，正是其中两条地脉交汇的唯一一个点，是一个可保人百年太平的风水宝地。”
　　“你太爷那些年，应该一共去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的不同地方，利用一些格局，调整了两条地脉的势，使得因为地震等原因导致的地脉泄气和移位得到改变，重新将灵气汇聚到你们沈家村。而他在沈家村布下的那个局，其实并不是要困住亡者的灵魂和怨念，他要困住的，是这地脉的灵气。”
　　“灵气汇聚，加上与水晶同属性的玻璃棺材，保证了小七的尸体不腐，并且可以缓慢的继续成长。唉，可是小七既然已经走了，这么做又是何苦呢，这样可是要害了更多的人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困扰我这许多年，甚至困扰了我爷爷，我父母的疑惑，终于全部得到了解答。
　　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我太爷一手造成的，而他这么做的目的，竟是荒唐的想要让死去的女儿复生。
　　“婆婆，我该怎么做？”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但我却无比的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破掉阵法，小七的尸体一定会腐烂变质；不破掉阵法，沈家村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在阴影之下，并且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我能想到的两全的方法，就是让沈家村的所有人搬走，移居到其他地方。
　　可是，这里有沈家村人世世代代辛勤创造的一切，谁能放弃？
　　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457章　正名
　　苦婆婆拉过我的手，用那苍老的手心，轻轻的抚摸我的手背，就像是我慈祥的长辈。
　　我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抖，而且抖得非常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苦婆婆声音颤抖的柔声问道。
　　“婆婆，我叫沈北。”我答道。
　　苦婆婆念叨道：“沈北，那我就叫你小北吧。你以后就叫我太奶吧。太奶有件事想求你，你一定要答应，好不好？”
　　“啊？”我吓了一跳：“您快别这么说。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只要能做到，一定尽心尽力做到。”
　　不管我愿不愿意背负，不得不承认，我们家自太爷那一辈开始，就欠苦婆婆的，欠的很多，倾尽一切都无法偿还。不，不仅仅是我家，是整个沈家村，都要背负这笔人命债。
　　苦婆婆眼泪这时又出来了：“让小七入你家祖坟吧。我已经是孤苦飘零的人，小七命苦，但她不该死后还那么孤单。”
　　“好，我答应你。”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但我很快反应过来苦婆婆这个安排背后隐藏的意思，于是忙问：“您的意思是？”
　　苦婆婆松开我的手，抬起衣袖擦掉眼泪道：“所有的一切，到这里，就该有个了结了。待小七安葬好之后，你就破阵吧，沈家村这么多年，欠我们的，都该算是还清了，别再让后人受苦了。”
　　破阵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但这对苦婆婆来说，无疑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不管是死是活，小七就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当母亲的怎能忍心将她埋进冰冷的土里？
　　“婆婆……不，太奶，我……我……”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情绪。
　　“去吧，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沈家有一本传下来的书，在封面的夹层里，有一张纸，那里有破阵的方法。小北，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苦婆婆说完，站起身，喊上已经只剩骨头的柳仙，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后来我曾有许多次想要打听她的下落，但世界这么大，我又上哪去找她呢？
　　这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她给我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背影，更是我无法偿还的恩和债。
　　在一旁完整听到我们对话的二狗子，看着苦婆婆离开，疑惑的凑过来问道：“这就走了？她不准备留下来盯着咱们给她女儿下葬吗？就不怕咱们耍滑头？”
　　“你会在这种事上耍滑头吗？”我反问道。
　　二狗子连拍胸脯大声道：“当然不会，我又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我有些生气的问：“那你觉得我就是了？”
　　“不是不是，北哥，你别误会，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二狗子急的连连摆手。
　　我叹了口气，思考了许久之后，对二狗子道：“从良，你是沈家村的村长，接下来的事，由你去做比较好。”
　　“什么安排？”
　　我道：“你回到村子里面，找人去定一口上好的棺材，把苦婆婆和小七当年从日寇救下村子的事告诉大家，多发动一些人来给小七抬棺。咱们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将小七埋进咱们沈家的祖坟。”
　　“哦哦，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北哥，那你呢？”
　　我攥紧拳头，语气郑重的道：“我回去和师父研究一下，待小七下葬完毕之后，我们就开始破阵。”
　　二狗子虽然受麻阳子熏陶，常常表现得非常不正经，但他确实是个非常靠谱的人。
　　我们在回到村中之后，他便发动全村的人开了一场全村大会。在会上，他慷慨激昂但又不失沉重的讲述了那一段发生在战乱年间，被人们早已刻意遗忘的往事，甚至还有些添油加醋的讲述了小七和苦婆婆如何在日寇手下舍命救下了全村的人，还科普了地下那座一直被当作古墓的地下城对于沈家村来说真正存在的意义。
　　听说，开会的时候，有一条非常大的蟒蛇出现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角落，在被人发现后，那条蟒蛇就逃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得到消息的我，急忙去找那条蟒蛇，并最终确定，老村长沈留福也离开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二狗子是发神经了，聚集全村的人只为了讲一个听起来并不严谨的故事，而当那口玻璃棺材被抬到众人视线中之后，全村人对二狗子的那些故事都开始深信不疑。
　　风光大葬，自然是要吹吹打打好几天。沈家村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就连我记忆中爷爷去世，都没有被安排得如此风光。
　　这自然不是因为人们认为小七比爷爷还要有声望，只因为现在大家条件好了，都有钱了，可以铺得开足够大的排场。
　　没有人对此感到浪费，如果一切都如二狗子所讲述的那样，村民们这样做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过程，我并没有参与，不仅仅因为我对二狗子信任，也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在回到家中之后，顾不上去理会上窜下跳的小小黑及小白狐，也没空去教育小葫芦不应该小小年纪就每天抱着手机玩，而是直接冲进里屋，翻找出了那本“沈家绝学”。
　　果然如苦婆婆所说的那样，在书本背面的书页中，存在一个夹层，里面藏了很薄的一张纸，上面潦草的用图画加文字，记着如何破除沈家村的这座大阵。
　　麻阳子醉醺醺的跟进屋内，有些不悦的道：“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回来也不找师父打个招呼，真他娘的没礼貌。说说，你们找到要找的苦婆婆了吗？”
　　我连忙恭敬答道：“找到了，也知道了很多事。师父，你知道吗，原来所谓的诅咒，就是沈家村这座大阵造成的。只要咱们将这座阵给破了，沈家村的诅咒就可以破除掉了。”
　　麻阳子闻言一怔，酒劲醒了三分。他抬手用力搓了搓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却把自己的脸搓得更红了。
　　“他娘的，还真是这样啊。说真的，我他娘早就觉得这阵不简单了。究竟谁这么缺德，这么害你们沈家村的人？”麻阳子骂骂咧咧的嚷道。
　　我尴尬的答道：“我太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
　　麻阳子瞬间恭敬的搓手看着四方道：“老爷子在天之灵可别怪罪啊，我他娘可不知道是你这么缺德，要知道是你，我就不骂你了。”
　　唉，人喝多了酒，真是什么话都能乱说。
　　我将手中那张纸递到麻阳子手中，然后解释道：“师父，这就是破除沈家村大阵的方法了。”
　　麻阳子眯眼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之后，甩手将纸塞了回来，回头边走边道：“你知道怎么搞就怎么搞吧，这是你们沈家村自己的事，我他娘的不参与了，我接着睡回笼觉去了。”
　　回笼觉？我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第458章　破阵拔刺除心魔
　　覆盖整片沈家村的这座大阵，是远超出我认知的超级大阵，以一棵老树连通地脉，接人气，拜四方，断万气，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效果，否则也不可能困扰沈家村这么多年。
　　如果没有那一页破解的方法，仅凭我，根本就无法将之破除，哪怕有麻阳子相助，恐怕也非常的困难。
　　在小七下葬之后的接下来数日，我带人来到村尾，将我们后来埋下的大树连根挖出，并把之前那被王大全烧毁的古树的根清除了个干净。同时我画下图纸，由二狗子带领全村的青壮，自村头到村尾的一条路上，对应北斗七星的方位，搭建起了七座法坛。
　　每座法坛上，五谷必备，八方明灯必须点亮，十二根立柱对应天干地支，四大二十四小三角彩旗直呼四季和二十四节气，四个法印则是为了聚四象之气，自法坛顶挂垂到地面的杏黄色大布，以朱砂绘符文……
　　前所未有的大阵仗，为整个沈家村蒙上了庄严肃穆的色彩。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时间来到了农历七月初一的晚上。
　　二狗子按照我的安排，到村头去烧纸去了，但这次烧纸的方式不同，完全是按照以前烧纸的步骤逆着走一遍。
　　我身穿爷爷的道袍，手持爷爷的桃木剑，表情凝重的踏上第一座法坛，开始念咒踏斗，掐指烧符。
　　不多时，原本晴朗可见星月的天空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是没有一滴雨落下，天地之间也没有一丝风刮起。
　　全村人都按照我的要求，早早的紧闭屋门，待在各自的家中。但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家禽家畜惊慌的叫声自村头到村尾响成一片，听起来无比混乱，久久没有平息。
　　虽然村道上空无一人，但我深知，今夜必然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毕竟，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直接关乎到整个沈家村的未来。
　　道法毕，以朱砂绘就符文的巨大黄布“腾”的一声燃烧了起来。我快速离开法坛，不去看火势似乎否已经扩大到足以吞噬整座法坛，头也不回的踏罡步斗，直奔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