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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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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字够牛,不过跟后世东吴的孙十万没关系,而是他的父母,希望老孙这辈子能挣上十万钱,成为大汉朝的中产阶级……
  孙十万是个爽快人,先前任弘那投笔之言,已让他赞赏,如今亲眼见了任弘的做派,颇有轻侠掷金之风,更是相见很晚,遂道:
  “任君说话做事,极对我胃口,你这个朋友,我老孙交定了!”
  任弘则谦逊道:“孙兄较我年长,一口一个君,我消受不起,叫我任弘即可。”
  可惜孙十万出身低微,尚无字,任弘也还没人帮他取字,不然相互称呼字才是常态。
  末了,孙十万却又叹了口气:
  “自从进入玉门关起,这沿途的各置所,对傅公的招待是没得说,但对于吾等吏士嘛……”
  他摇了摇头:“就只是按照律令办事而已,那些置所官吏,见了傅公满脸笑容,见了吾等,面色却是冷的。”
  对在异域抛头颅洒热血的使团吏士来说,这种待遇,让他们有些心寒。
  孙十万抬起头,看着这个小驿笑道:“相比之下,悬泉置着实不同,到了这,才感觉像回了汉地,多了些人情味。”
  “敦煌九置,悬泉当为第一!”
  吕多黍这时候开始吹牛了,唾沫星子飞溅:“不止有肉,悬泉置给普通士卒小吏吃的食物,花样可多得是,待会啊,汝等恐怕要恨父母,给自己少生了一张嘴!”
  他话音刚末,使团吏卒中,却响起了一个尖酸的声音。
  “你这小卒,就使劲吹吧。吾等一年前路过悬泉置,又不是没吃过这的饭食,能下咽而已。”
  “至于炙肉,又有什么稀罕的?也就归国后沿途置所不供应,要说在西域时,有傅公带着吾等,威服城郭小邦,哪天不是大酒大肉?真比较起来,西域诸国的炙肉滋味,还更胜于中原!”
  “卢九舌!任弘好心招待吾等,你这说的是人话么?”
  孙十万顿时狂怒,将说话的人一把揪了出来,骂道:
  “不需要转译时,你这根长舌头,最好收着些!”
  卢九舌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被孙十万揪着,好似老虎捏着只小鸡仔。
  孙十万将他一推,朝任弘致歉道:“此人是使团的译者,通西域九座城邦的语言,吾等都叫他卢九舌。但不知是不是胡语说多了,越来越不似人子!”
  卢九舌却仍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眼看孙十万捏着拳头要揍卢九舌了,任弘连忙拉住了他。
  “是好是坏,一吃便知,孙兄,正好这炙肉已熟,你我还是招呼二三子去尝尝。”
  孙十万这才放过卢九舌,众人走到冒着香气的馕坑处,却见罗小狗正手持火钳,小心翼翼地将坑壁上挂着的一串串羊肉取出来,放在陶盘上。
  烤,这大概是人类学会的第一种烹饪方式,世界各地都有。
  不过悬泉置的烤法,有点与众不同,利用了昨日大显身手的馕坑,是为“馕坑烤肉”,两千年后西域省独有的吃法。
  上午杀的羊早已剖解完毕,将羊排用姜丝、盐、面粉拌匀成糊腌制后,用红柳木挂在馕坑内壁,烘烤两刻即可食用。
  这刚出炉的馕坑烤羊排香气扑鼻,羊油滋滋作响,不管是悬泉置的吏卒,还是使团的御者斥候,都是下等人,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一人一根,直接上手就啃!
  一口下去,是满口的肉香,因为裹了面粉,外脆里嫩,味美可口。
  “这炙羊肉当真不错。”
  孙十万嘴里撕着羊肉,赞不绝口,哪怕在行走西域诸国,见多识广的他看来,这也是上等佳肴了。
  其他人也颔首不已,不少使团吏士吃完后,还唑着油乎乎的手指,眼睛盯着馕坑,意犹未尽。
  只可惜,一头羊也就那么大,在场二十多一人一串,馕坑里烤的第一波就分完了……
  倒是那卢九舌,啃完一根羊排后,将骨头一扔,又说话了:
  “虽是不错,但还缺了一样东西,所以算不得上品。”
  使团的众人早就习惯这人的长舌,都继续吮着骨头,没有理他。
  卢九舌有些难堪,遂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这炙羊肉啊,少了一样中原没有的调料。”
  满嘴油的吕多黍抬起头看,看着卢九舌:“缺了何物?”
  卢九舌顿时神气了起来,大声说道:“少了安息芹!”


第13章 安息与罗马
  “安息芹?”
  听到此名,任弘心中微微一动。
  他知道,安息就在伊朗一带,地方数千里,在西域最为大国,后世称之为“帕提亚”,被视为波斯第二帝国。
  安息东接占据中亚的大月氏,西有条支,北有奄蔡,再往西,就是地中海,还有被称之为“犁靬(qián)”的罗马共和国了。
  任弘算了算时间,罗马那边,前三头里的克拉苏、庞培、凯撒三人,如今正值壮年,即将崭露头角,迎来属于他们的时代……
  在东方,汉朝这边的使节,足迹也早已到达安息。
  汉武帝太始、延和年间,便派出使节访问安息,安息王听说汉朝富庶强大,派了两万骑在东界迎接汉使,又遣使节团来汉朝参观,携带鸵鸟卵以及来自罗马的杂技团、喷火术作为礼物,献予汉武帝。
  这是中国、伊朗两国友好关系的开端。
  可惜汉武帝罢轮台戍后,汉兵十一年没有西出,在傅介子出发前,也再无汉使越过葱岭,倒是安息渴求汉朝才有的丝绸,常遣使者商贾入汉,重金购买……
  而芹,任弘也知道啊,水芹是中国原生物种,春秋战国就有采食,还写进了诗经里,什么“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所以鲁地儒生又自称“采芹人”。
  敦煌干旱,水芹不多见,只有在靠近湖泽的田地,才偶有种植。
  但这两个词结合到一块,任弘就搞不懂“安息芹”是什么玩意了。
  而那边,卢九舌已经夸夸其谈起来了,大谈他在大宛国时,那儿的庖厨炙肉会加一些“安息芹”的种子,有奇香异味,撒上之后,原本普通的肉,也会立刻变成上品,让人肠胃大开。
  亲手烤制了这些羊肉的厨佐罗小狗恼火了,不满地问道:“口说无凭,若想要吾等信你,拿出来看看啊!”
  “我还真有。”
  卢九舌十分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丝袋,笑道:“我从大宛,带了一袋回来。”
  那丝袋里,是一小包种子。
  任弘好似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止住了正要发怒的罗小狗:“可否给我看看。”
  卢九舌牛都吹出去了,也不好拒绝,但又有些舍不得,踌躇半响,只从丝袋里挑了十来颗,放在任弘手心,还不忘嘱托道:
  “只能闻,不能尝啊,这些安息芹的种子,都贵着呢!”
  任弘看到,手心的十来颗种子狭长,呈黄绿色,腹面中央有明显的颜色较浅的纵棱。
  等他放在鼻子前一闻,一股微辛的异香直冲肺腑!
  任弘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卧了个大槽!
  什么安息芹啊。
  这熟悉的味道,不就是孜然么!
  ……
  “交出来!”
  片刻后,孙十万追着卢九舌满地跑。
  “不给!”
  卢九舌缩着身子,将那一小袋种子抱在怀里,仓皇躲避孙十万的大手。
  方才,任弘还想要多要点“安息芹”,捣碎后确认下是不是孜然,但卢九舌却断然拒绝。
  “说好了只准闻,不许尝的!”不但不给,卢九舌还想连任弘手里那十来颗也想要回来。
  孙十万好面子,觉得他有些丢使节团吏士的脸面,遂与之争抢,一边抢一边骂道:
  “你这竖子,任弘舍得花俸禄买羊与吾等吃,你却舍不得一点香料?拿来!”
  卢九舌大呼冤枉:“这头羊也不过两三百钱,还不如我一包香料贵呢!汝等可知,这安息芹在大宛也是贵如黄金,一小袋就能换一匹丝绸!”
  但纵是他东躲西藏,还是被孙十万抢了。
  孙十万得意地将丝袋交给任弘:“任弘,拿着!想用多少,便用多少!”
  只可怜那卢九舌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捡着争抢中掉落的几粒种子,一边还带着哭腔骂道:
  “好你个孙十万,你在西域时大手大脚,将傅公给的俸钱,都花在酒食和胡妇上了。我则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在大宛换了些安息芹来,想回来卖出去赚点钱,这趟出使也不算白跑。你倒好,轻易送人了!”
  他一抹眼泪道:“我,我要进去向傅公状告你!”
  孙十万也是匪劲上来了,摸着腰间的环刀道:“你敢去,就别想活着回酒泉!“
  任弘连忙拦下了他,笑道:“孙兄,我方才只是戏言,勿要当真,这些安息芹,还是还给卢九舌罢,从大宛千里迢迢带回来,实在是不易。”
  他走到卢九舌面前,将丝袋还给他,却留下了掌心那十余枚种子:“不过这几枚,我想买下来,敢问要多少钱?”
  卢九舌一喜,本来想卖它个一枚两钱,但一抬头,又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孙十万,只好咬咬牙道:“送你了!”
  “就当是吾等吏士,给悬泉置破费招待的谢礼吧!”卢九舌心里在流血。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孙十万,立刻高兴起来了,将卢九舌拽起来,一边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土,一边大笑道:
  “这才像汉使吏士该说的话!似人言也!”
  他巴掌力气大,明明是拍灰,却像是揍人,打得卢九舌嗷嗷直叫,悬泉置的徒卒,和使团的吏士们都乐得大笑起来。
  任弘则默默看着掌心的十来枚安息芹,在尝了一颗后,他确定,这就是后世的孜然。
  只要是在北方撸过串的人,都能明白。
  “没放孜然的烤肉,是没有灵魂的烤肉!”
  但很可惜,这点孜然,实在是太少了,而且真正的孜然粉,光有孜然还不够,还得有八角、桂皮等混合到一起捣碎研磨,才算完整。
  卢九舌说得对,孜然作为安息特产,在大宛也十分名贵,至于其他香料,比如八角、桂皮,虽然原产中国南方,但价格也不便宜,一贯是王公贵族的专供,不是他这斗食小吏用得起的。
  任弘现在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孜然种子,种在悬泉置旁的田地里,希望它们能在中原生根发芽……
  哎,美味的孜然烤羊肉,哪年头才吃得上哦?
  那边,孙十万折腾完卢九舌,还过来对任弘做了个承诺:“任弘,若我再有机会去大宛,定要给你带上十袋八袋安息芹回来!”
  他是认真的,但卢九舌又嘴欠了,在旁嘟囔道:“你但凡有金帛就换酒肉吃了,平时身无分文,怎么买?”
  孙十万一横眉,大声道:“我老孙说到做到,就算是抢,也要抢回来!当年贰师将军西征,不就抢了大宛国几千匹马么!”
  “若有机会,我真想和孙兄,和傅公,以及使节团的吏士们,一起去西边看看啊。”
  任弘收起自己那颗吃货的心,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绵延向西的丝绸之路。
  “谁说西域荒芜一片,那边好东西,真是不少。”
  “已传入中原的胡麻、胡蒜、蒲陶,安息芹,还有……”
  任弘笑道:“汗血马!”
  ……
  “汗血马……”
  当任弘提到这三个字时,一直话多的卢九舌,却忽然像是哑巴了一样,闭口不言。
  孙十万也挠了挠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很显然,他想回避什么。
  至于其他使节团吏士,也都目光闪烁。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任弘心里更加笃定:“一说到那死去的天马就成了这样,果然有问题啊,看来,我非得套套他们的话!”
  光是将希望寄托在傅介子的“欣赏”上,太过被动了,他必须掌握主动。
  只有弄明白使节团在西域遇到的事,傅介子所作的决策,搞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任弘才能开始下一步计划。
  于是,任弘便拍了罗小狗一下:“罗厨佐,光有肉可不行,还得有酒,要让从西域归来的吏士们,喝个够!”
  谁料孙十万却断然拒绝:
  “不喝,不喝。”
  “我乃伍佰,在傅公车前开道,傅公不走时,我可以饮酒达旦,烂醉如泥,但傅公没说要休息,那便滴酒不沾!”
  他又冲着其他人喊道:“汝等也不能喝,都得随时候着待命,傅公可没说要在悬泉置过夜!”


第14章 富贵险中求
  “诺!”
  齐刷刷的应答声,使团吏士们多是恶少年出身,看似散漫,可又有一股无形的纪律在约束他们。
  “傅介子不打算在悬泉置过夜?”
  任弘心里一惊,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但他没有着急,只道:“枕戈待旦,是该如此,不过,光吃肉还是太干,缺点东西佐餐。”
  罗小狗闻言,将陶壶递了过来:“水?”
  “太淡。”
  任弘看向孙十万,笑道:“我倒是知道孙兄有一样东西,比美酒更甘甜!”
  “我?”孙十万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找了一圈,啥也没有啊,最后目光定格在下体。
  老天爷,这任弘说的,不会是尿吧?
  虽说他们出使西域,陷入沙漠中最缺水的时候,老孙还真喝过这玩意,好像不甜啊……
  任弘没料到他会往下三路想,击了几下掌,让几个悬泉置的徒卒过来捧场,大声说道:
  “那就是傅公在西域扬威,在龟兹斩匈奴使的英雄事迹,孙兄不妨细细说来,好让吾等以此壮举佐餐!”
  ……
  悬泉置内,傅介子更衣完毕,换下一身蒙尘的衣物后,发现年迈腿瘸的置啬夫还在门口敛手等待。
  花白的头发,敦厚的脸,似曾相识。
  “我记得你叫徐……奉德?”
  “傅公竟然还记得老朽!”
  徐奉德有些激动,这差不多就是中央领导,记得村支书的赶脚。
  傅介子道:“悬泉置对我而言,毕竟不太一样,当年我在贰师将军军中为什长,回师时途经此地,中暑几死,全靠一口悬泉水才活过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西征军中的小什长,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汉使。
  “自那之后,我再途经此地,便稍加留意,对了,你是悬泉置的第几任啬夫?”别看傅介子外表粗犷,实则却心细如发。
  徐奉德答道:“第三任。”
  他又问:“傅公可要悬泉置歇一夜?上舍的卧榻被褥,皆已备好。”
  “不歇,吃完夕食,喂饱马匹,吾等要立刻出发,赶往下一站!”
  傅介子握着手中的旌节,望向东方,眼里有一丝隐忧:“我还要赶着回长安,向陛下,还有大将军复命!”
  ……
  悬泉置外的馕坑边,众人坐成了一圈,被围在中间的是孙十万。
  “去时,傅公已代天子责备楼兰王及龟兹王,令其不得勾结匈奴,截杀西域诸国赴汉使者,若有单于使节过境,当禀报玉门都尉知晓。”
  只要不提汗血马,一切都好说,在任弘的鼓动下,方才还顾左右而言他的孙十万,已经在大吹使团在西域的英雄事迹了。
  那龟兹(qiū cí)的位置,便是后世西域省库车县,乃是西域北道上一颗璀璨的明珠,人口近8万,也算一个大国,因与匈奴日逐王的驻地相邻,所以对匈奴十分畏惧,始终在汉匈之间摇摆。
  孙十万又道:“过了几个月,当吾等从大宛折返,回到龟兹时,龟兹王礼遇依旧,但傅公却觉察出了点异样,便让卢九舌诈问龟兹侍者……”
  译者卢九舌立刻抢过话:“我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质问那龟兹小臣,问他‘匈奴使来数日,如今安在?’那侍者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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