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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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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庙就是将好消息禀报给祖先知道,让高皇帝也乐呵乐呵,祭祖怎么能空手来呢?
刘询是听说过高皇帝喜好的,作为社会人,高祖不拘礼仪,最喜欢倨床使两女子洗足,见郦食其时洗,见英布时也洗,这爱好真是一以贯之啊。
投其所好,刘询在高皇帝庙中奉上的祭品,除了白旂赤旂上挂着的匈奴名王首级,虚闾权渠单于的甲胄外,还有一个女人……
随着乐曲一变为《鲁颂·泮水》:“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等候在高庙庭院里的任弘,也看到了礼官押来的那人,却是个头戴高尖帽,衣着华丽的匈奴女子,年约四旬不到,不算太老,典型的圆脸上带着忐忑惶恐。
却是那被任弘斩首的虚闾权渠单于正妻,大阏氏!她被挟持到右地后,握衍朐鞮单于也没按照古礼报嫂,只作为礼物送来长安,然后就被刘询当成祭品带到高庙。
这自然不是人祭,而是刘询赦免大阏氏后,让她来高庙做奴婢——当年金日磾的母亲休屠王阏氏被俘后,也被打发到黄门养马,待遇比高庙差多了。
刘询朝刘邦神位再拜:“高皇帝,大汉百年之耻,以贿赂阏氏而始,今日则以阏氏入侍高庙而终!”
他似乎能看到,若是高皇帝尚在,一定会兴致勃勃地解了鞋袜,倨床高高翘着臭脚,招呼大阏氏道:“来,胡婢,为乃公洗足!”同时对刘询骂骂咧咧:“不肖子孙,一个哪够,再来一双!”
……
刘询倒是以直报怨痛快了,可跪迎在高庙外,目送母亲入庙的呼韩邪却深感耻辱。
他好不容易将母亲盼来,但昔日高贵的撑犁孤涂单于大阏氏,行国的皇后,今日却被汉人如此轻慢折辱,当成了给死人擦案几的婢子。但呼韩邪只能低下头,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大司马骠骑将军任弘正在审视他。
在知道呼屠吾斯自称郅支单于,在匈奴西北后,任弘确定,这位滞留汉地的稽侯珊王子,应就是历史上昭君出塞的呼韩邪单于了。
可历史彻底改变,呼韩邪非但没捞到王昭君或其他漂亮宫女,连老妈都赔了进去。
任弘一点不同情这对母子,若处境调换,是匈奴打进长安杀了皇帝,掠走大汉宫室。皇后、婕妤、宫女们的下场,会比那大阏氏凄惨上一百倍一千倍!
他只盯着呼韩邪道:“王子是否觉得委屈?”
“委屈?”呼韩邪连忙摇头:“母亲能被陛下赦免,还能在高庙为婢,为高皇帝擦拭祭器,这是荣幸!我只怕她从没伺候过人,手脚粗笨,磕碰了祭器。”
呼韩邪将不满潜藏起来,冒顿单于初立时,面对东胡王的逼迫,取所爱千里马、阏氏予东胡,冒顿单于所受屈辱,可比自己重多了。现在他只能忍耐,让汉朝皇帝确定自己和金日磾一样忠诚,如此才能回到草原,成为单于。
他可以用自己在汉地的见识和所学,慢慢积蓄力量,让匈奴延续复兴,终有一日能再度统一。
但呼韩邪不知,他这是任狐狸面前耍心机,越是如此,就越没可能重返草原。
“此子心机深沉,能忍父仇母辱,颇似冒顿。若放他回去,将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他日恐成大患。”
呼韩邪不是口口声声说倾慕大汉么?好啊,那便永远留下,蓄发易服,做个归德侯吧。
任弘决定在朝廷正式分割匈奴时,要向天子建言,将距离南单于位最近的呼韩邪排除在外。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挛鞮氏子孙,多的是!”
……
PS:明天结束第八卷 。
另外推荐一下狗皇帝新书《大宋最狠暴君》。
第508章 出则无敌国外患者
出了高庙,往其后面走不远,便是惠帝庙。
相较于高庙的香火鼎盛,惠帝庙显得冷冷清清,刘询听守庙官吏说,自文皇帝后,已经一百年没有皇帝亲至了。
毕竟孝惠不类高皇帝与高后这对枭雄夫妇,夹在代代都是人杰的汉朝皇帝里也是个另类,子孙都已被屠戮殆尽,甚至被开除了刘姓血脉,历代只念着香火情给他留庙血食。
刘询不免对这个敦厚善良,谁都能欺负几下的皇帝有几分同情,虽然他来此,其实是想告知那个时代真正的统治者高后吕雉一声:“高后称制时单于遗谩书妄言,今日此仇已报!”
那冒顿着实可恨,说他的阏氏刚刚去世,吕雉的丈夫也去世不久,俩人都寡居,不如互补有无,结成一家。
“两主不乐,无以自娱。“这实在太过直白,气得吕雉差点兵伐匈奴,但大汉实力不济,身为弱者,只能低声下气地告诉冒顿,我人老珠黄,头发牙齿都掉了,你就别惦记了。把我乘坐的御用马车送给单于,希望它能代替我,经常陪伴你。
至于冒顿单于在无以自娱之时,对吕后的小马车做了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虽然刘询身上没有高后的血,但那毕竟是统治了大汉十多年的女主啊,为冒顿如此调戏,刘询每每想起都义愤填膺。惠帝作为她的儿子,哪怕性格温顺,也气得不轻吧?可在匈奴强而汉弱的现实里,惠帝能做的,恐怕只有免冠徒跣耳。
“此庸夫之怒也。”
刘询在惠帝庙中拜完,说道:“天子之怒,当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如今朕已做到,三将军扫平匈奴,斩首合三万余级,筑京观于燕然山。”
“匈奴的血已经放干,只待宰割!”
刘询接下来要对匈奴做的事,与吕雉对付敌人一般残忍,恐怕会吓到孝惠:
“断其左右臂,挖掉其眼睛,弄聋其耳朵,像人彘那般囚禁在北方,再无威胁!”
……
出了惠庙,后面却不是文帝庙,得跑到城外霸陵去。
大汉的宗庙制度,和周时有些不同,任弘也是位列中朝参加过几次祭祀后才弄明白,周时宗庙都是修在一处,正所谓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次在南。
简言之,就是一个按照昭穆制度设置的宗庙建筑群,还有一系列复杂的祭祀制度,除了太祖外,超出五服者要毁庙,维持七庙而已。
但大汉宗庙,承的却是秦始皇帝的”独宫庙制“,每一代皇帝都各有其庙。太上皇、高祖和惠帝庙还设于长安之内,从文帝开始,宗庙都移出城外而散处于各自的陵旁,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先君们巡游去过的地方,还有一百多座郡国庙。
所以才东一个西一个,想告六庙,刘询非得将长安城周边绕团一圈才行。
轮到张安世骖乘的时候,任弘能下车歇一歇,宗正刘德主动过来搭话。
“道远出征期间,也有人上奏疏,以为汉家郊兆寝庙之礼多不应古,当定宗庙迭毁礼……”
儒吏不能说能力一定低下,但普遍有个毛病,就是不管做什么都要复古,往他们心中尽善尽美的周代制度上引。那刘贺的昌邑旧臣,琅琊王吉上书中就提出“引先王礼宜于今者用之,述旧礼,明王制。”
在刘询倒霍,增加博士弟子数量后,长安儒生们更是跃跃欲试,试图有所作为,对他们认为“不合周制”的地方疯狂开炮。
刘德掰着指头给任弘算:“如今大汉共有太上皇、高祖、惠帝、文帝、景帝、武帝、昭帝、悼皇考八庙。然按贡禹奏言,说古者天子七庙,今孝惠庙亲尽,宜毁。”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韦贤的儿子,谏大夫韦玄成则提议毁太上皇庙,唯独没人敢提悼考,他们也知道那是皇帝的底线。
对整顿宗庙,刘德是支持的,还提议将郡国庙也罢废,以节省用度——主要是孝武的庙,诸帝就他爱到处乱跑,眼下对任弘提及,应该是想得到他的支持。
这事任弘却不想掺和,触碰宗庙可是禁忌,汉景帝的废太子刘荣,做临江王期间,因为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犯罪,被传到中尉府受审,结果自杀。
而刘询作为小宗入继大统,屡屡通过尊崇先代帝王,为孝武定庙号来为自己正名,岂能反过来毁弃之?
虽然地方郡国为武帝设的那几十座庙确实很铺张,但刘询大概是被任弘影响,认为节流不如开源,适时侈靡可以拉动消费,鼓励西域奢侈品输入,不禁止民间大操大办婚礼,宫室陵阙该建也得建。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帝国需要一些奇观彰显威仪,别跟秦代那样夸张就行。
与刘德的议论中,霸陵已到,在这儿甚至能远眺到任弘在白鹿原的庄园。
霸陵旁的文帝庙号曰“顾成庙”,刘询入内祭拜,奉上两样祭品。
一件是烧得焦黑的姑衍山祭天金人,文帝时匈奴入寇,火烧回中宫,是为奇耻大辱,这次任弘加以报复,一把火烧了匈奴圣地姑衍山,加上过去卫青火烧龙城,算扯平了。
第二件是握衍朐鞮单于卑躬屈膝,愿意向大汉称臣跪舔的国书。
当年孝文承汉初之弊,和单于的通信也低声下气,矮其一头,在贾谊看来,汉每岁金絮采缯以奉单于,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犹如汉对匈奴称臣。
而如今,却是匈奴反臣属于汉。
刘询拜道:“《治安策》有言,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百年前天下之势方倒悬,如今总算复正!足以告慰孝文在天之灵,而贾生若见今日事,泉下当不必再痛哭流涕长太息了!”
……
拜谒完霸陵,过了渭桥,便到了咸阳坂上的阳陵。
汉景帝的庙在阳陵前,号曰“德阳庙”,这位陛下在世时重点在于解决内忧,对匈奴通过遣公主和亲通关市纳岁币来维持关系。终孝景时,虽然匈奴屡屡毁约入盗边塞,但终无大寇。
等刘询告完德阳庙,又轮到任弘骖乘,皇帝在行车时也不想耽误时间,遂与任弘议论起战后如何分割放干血的匈奴。
“匈奴一直欲分裂大汉,高皇帝时冒顿在燕代边塞之外扶持韩王信、东胡卢王、赵王等,吸纳六国残余,欲于边地裂土。而七国之乱时,赵王遂曾阴使人於匈奴,吴楚反,匈奴欲与赵合谋入边。”
“对匈奴来说,中原分则易与,对大汉来说,一个四分五裂的匈奴,才对边塞没有威胁。”
任弘告诉刘询,他在出征匈奴时发现,所谓百蛮大国,不过是各部落聚集会盟,又以挛鞮氏为尊,右地匈奴和左地匈奴语言可能不同,俨然是两个民族,统一在大单于旗帜下而已。
在单于被阵斩后,这个松散的联盟已星散瓦解,各部流窜归于故地。
“今匈奴右地有两单于并立,此外还有坚昆在北,小月氏在西南,一分为四。”
“漠南颓当城以东,定襄、代郡以北草原为乌桓所占,戎狄天性贪狼,为防乌桓复强侵犯边塞,应于漠南再设一位单于。”
原本的人选是呼韩邪,可在杀其父辱其母后,显然不合适了,最后商议,不如找到几十年前被伊稚斜击走后,投降汉朝的左贤王于单后代,封为正统单于,使其统辖漠南匈奴。
“至于漠北,隔着大幕,大汉鞭长莫及,可使丁零、鲜卑分之,以狼居胥山为界,鲜卑占弓卢水,丁零得郅居水、余吾水和单于庭。”
任弘对鲜卑是心存警惕的,这正是历史上匈奴衰落后,将匈奴帝国遗产全盘接受的部落,故扶持丁零制衡。
草原被分成了八个势力,如此就能阻止一个庞大的统一行国出现,分而治之。若是郅支坚决不服从汉,待其被击灭后就是七国并立……
匈奴也陷入七国之乱,但又不能让草原打得太厉害。任弘建议,大汉得在塞北受降城建立“安北都护府”,加以管辖,功能类似护乌桓校尉,不置太多驻军,主要是为了就近管理草原事务——做搅屎棍,扶弱抗强,让塞外的分裂维持下去。
这其中,鲜卑乌桓是没有王的,各位大人单独与汉通洽朝贡,而新扶持的漠南匈奴,也应该扩大各部酋长的权力,使之与安北都护府直接往来。
刘询对任弘的计划十分满意,他没看错,任弘确实是出将入相之良选。
等到向西抵达平陵,祭祀孝昭皇帝的“徘徊庙”时,刘询只默默对便宜祖父道。
“朕最感谢孝昭皇帝的事,便是将西安侯,留给了我!”
……
皇帝在平陵县用过饭,又马不停蹄继续向西,他们要在入夜前抵达最西边的茂陵,那是告六庙仪式的高潮,最为盛大。
可在平陵与茂陵之间,天子车驾却停下了,刘询下了车,远远望向两陵之间那座封土高大的臣之陪葬墓,神情怅然若失。
是博陆宣成侯霍光之墓,刘询默默看着夕阳中的封土,忽然对一旁的任弘笑道:“过去朕总觉得大将军墓仰之弥高,可今日再看,似乎也没那么高。”
是啊,刘询已经完成了大将军念念不忘,却没时间做完的事,匈奴已灭!至少在武功上,那座山丘他已经超过!
站在山顶上,刘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才二十多岁,便已完成如此大业,除了修内政复文景之富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是历史摆在他面前的抉择。
任弘能感觉到,刘询已经有点膨胀和志得意满了,而儒生们在强敌扫除后,想必也会迫切朝向他们理想中的周政靠拢。
孟子那句话说得好啊,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历史上,西汉就是在降服匈奴这一生之敌后,开始转向内卷保守,自己将自己玩死的。
皇帝需要一个新的目标,而大汉在消灭匈奴后,也需要一个新的敌人!
可放眼望去,四境已无强邻,葱岭以西的大宛、月氏、康居乃癣疥之疾。雄踞西亚的安息虽然强大但却威胁不到大汉,不论是战略还是意识形态上。
任弘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没有敌人,也要创造敌人!”
车队这一路告庙行驶过的,正是渭北咸阳的残骸遗迹,故秦宫室。
在西域这么多年,有为了归化中原,号称尉缭后代的楼兰王;有确实自诩“东方王子之后”的于阗国背书;再加上月氏人西迁大夏这种成功的例子作证,“秦人西迁”的故事,任弘已伪造齐全了。
任弘有自信,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牵强附会的大发现,起码能骗后世七成网民,毕竟夏朝在埃及,殷商东渡美洲都很多人信。
任骠骑这西域通亲自代言,此论足以让朝野上下大多数人信之不疑,哪怕几十年后被戳穿也没事:他西安侯又不是神仙,犯一次错怎么了?
现在是竟宁二年,公元前66年,在万里之外的地中海,罗马的霸业势不可挡,前三头都已展露头角,他们与帕提亚脆弱的联盟也将随着小亚细亚局势明朗而破裂,未来十余年内就会大打出手。
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安息使者将妖魔化的罗马形象传到大汉,诸如穷兵黩武,严刑峻法,无君无父、锐意东征等……任弘就可以再度抛出他在多年前制作天下舆图时,曾提出过的“大秦威胁论”!
“匈奴虽破,但大汉仍不可苟安,西方尚有秦人余孽!日日夜夜,都不忘东征返回中原,复辟暴秦!”
……
第509章 天亮了(第八卷 完)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冬日枯萎的草原上时,昔日一统北州的百蛮大国匈奴,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身裹赤黄战甲的大汉,将斩蛇剑刺入匈奴躯体,又高举黄钺斩下了单于骄傲的头颅。然后,对这个百年来欺压凌辱自己的老邻居作最后一揖,道了声谢。
感谢他逼迫自己脱胎换骨,感谢他成了大汉走向世界的垫脚石,便毅然调头,四顾寻找新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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