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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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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居然是个磨面的地方,王禁还想再看看,都尉却已在催促众人赶路。后来王禁才知道,这是大司农太仓令耿寿昌的手笔,耿寿昌不但在各郡设立常平仓,还用他高超的九章之术,协助西安侯和工匠们建起了此物,号曰“风车”。
据说那旋转的四臂,能带动里面的石磨,不需人畜就能磨面,昼夜不息。去年以来,在长安三辅及要对匈奴动兵的边郡建起风车磨坊,边塞别的没有,西北风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吹。
等魏郡兵在云中城附近安顿下来后,任务也接踵而至,幽并兵精于骑射,是此战主力,冀州兵则只是辎重大队,他们被要求在城外继续修筑灶坑,数量之庞大,仿佛将大地重新改造。
等一个个灶坑修好后,来自风车磨坊的麦面也陆续从常平仓中运过来,专程从河西调来的伙头兵们开始烤制馕,扬起的火焰让云中城周围烟雾缭绕,烤得焦脆的麦香四溢。
草原广袤,而匈奴很可能会故技重施,将人民畜类撤到漠北,深入草原的汉军可能会整整一个月找不到食物,馕是维持战斗力的主食,六万人三个月的食粮。
按照耿寿昌的计划,一人一天一张馕,来回以三个多月计,算一百张,六万士卒就是六百万张馕,依靠牛车、骆驼、骡、驴等连拖带驮,起码得六万匹牲畜,等干粮耗尽就可以吃这些驮兽了,它们是行走的粮仓。
只是苦了像王禁这样的粒食党。
“咯得我胃疼。”王禁吃了一块馕后捂着肚子深感难受,喝了几口面汤才好些,冀州人无法接受胡饼——除非以后任弘将其改名为火烧。
军营外的牧苑,亦在忙着杀猪宰羊,甚至椎杀各属国送来的牛,但凡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训练之余都被喊过去观看,要让他们习惯与鲜血和五脏打交道。
骨头和下水给士卒煮汤改善伙食,肉则腌了盐,切成长条暴晒在五月的艳阳下,西安侯认为,精锐们光吃主食是打不了仗的,肉荤也必不可少,如能适应,最好连酪也试一试,在草原上遭遇匈奴人,缴获多是这两样。
运粮、修灶、搬馕,这就是魏郡兵们忙碌而日常的生活,和先前想象中金戈铁马大不相同。
但从陆续开始烤制储藏的馕上,从不断从各郡抵达云中的郡国兵匆匆脚步里,王禁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王禁只偶尔想家时,向南眺望,希望自己在穿上妻子让他多带的冬衣前,就能结束!
……
大后方忙着训练和筹备战争物资之时,任弘的将军旌节则在云中东北靠近长城的地方,这儿中部都尉驻地,也就是后世呼和浩特一带,除却少数屯田外,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他眼下正等待出塞侦查的斥候部队回报,天水良家子段会宗已不再是当年堵在任弘馆舍外,说什么要随他进京讨公道的愣头青了,此子曾在平乐观的马球大赛里夺得第一,被辟为骑郎。出征前,任弘专门向皇帝要人,带上了这个在刀、矛之余,还喜欢背后背把剑的段会宗,因其骑术优越,派他带着一千并州骑出塞侦敌。
站在障塞上,能看到骑从们人数并无变化,应是没有遭遇敌袭,居前的几人骑马的姿势与过去有所不同,脚不是单纯夹在马腹上,而是踩着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马镫呗!
这东西任弘过去藏着掖着,生怕在西域拿出来流入外邦,为胡人所用反而不美,这次决意击灭匈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对方还是条百足之虫,就不必藏招了。
但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当屯骑营首先装备此物后,并、幽的校尉却没有惊为天人,那个率先对匈奴出击的定襄郡守王平告诉任弘,这东西,他多年前跟着拔胡将军郭昌、田广明两次南下平定益州郡(云南)、昆明夷叛乱时就见到过了。
王平是一名老将,在孝武时代就曾做过曲长,履历丰富,做过田广明的军正,后来因好酒犯事丢了官职,正值国家北击胡虏,用人之际才被重新征辟。
他在见到马镫后,拍着肚子哈哈大笑说不足为奇,还描述道:“昔日下吏击滇人、昆明之叛,当地虽地处南方从林群山之中,然亦有骑兵。骑矮脚滇马,马鞯前沿两侧各系一绳,下垂至马腹,绳端另结一圆圈,骑士踏绳上马,乘马时,双脚大拇指各伸进一圈,蹬向马腹之前。”
会说话么!难怪这老将今日才混到一个郡守,任弘很不开心,那你见到此物,为何不向将军谏言采用呢?
王平的回答充满了傲慢:“此西南夷种类矮小,不善骑者所用也!大汉雍凉并幽之骑何须此物!”
而在他看来,西安侯这所谓“马镫”,不过是滇人绳圈上加了根木头或铁条,让骑士能整只脚踏上去罢了。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在试图推广马镫时,任弘发现汉军的傲慢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当他在长安一场马球赛上让一队人以马镫出战,想显示其优越性时,反引来百官列侯无数嘘声,认为这是作弊占便宜。
得到皇帝同意在军中推广时,也碰壁无数,各军的骑兵都认为这是对他们骑术的质疑和侮辱,几个曲长带头抗拒,他们就像后世拒绝使用枪械的武士般骄傲。
非得让军法官以不从军令处置,骑士们才含着泪接受。
事后任弘也没听到“真香”的赞许,反而发现众人阳奉阴违,他巡逻时,仍时不时看到一些骑士上马时故意不踩镫,还嘲笑踩镫的人胆小、个矮。
马镫的真正作用并不是为了上马迅速,它可以使骑士和战马能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人和马的力量都能得到充分的发挥。但许多人骑在马上后,故意不用镫来显示自己骑术高超,真是让人气得没脾气。
给你们挂都不会用!
任弘那个气啊,关键在于,并、幽骑兵虽敬仰他的威名,但没有凉州兵、都护军那么犹如臂使,相互信任,果然是最难带的一批兵。
这件事即便任弘带头也效用不显,只能在开战前几个月慢慢改变这种傲慢,反倒是甘延寿、段会宗等人,在被任弘单独约谈,语重心长地聊了聊后,勉强接受了马镫。
等段会宗入塞后,向任弘禀报道:“将军,下吏先至颓当城,北巡至大幕,全程千余里,然未见匈奴大军,只有零星牧民及牲畜,其余皆已北迁。”
任弘了然:“此乃胡虏故计,北其辎重部落,皆以精兵待幕北啊。”
这最初是伊稚斜单于与赵信谋划之计,利用匈奴纵深广袤的优势,将人口牲畜都迁到大戈壁以北地区,集中兵力,以逸待劳等汉军渡幕。
于是就有了漠北之战,那一战虽然匈奴大败,但之后几十年,匈奴人这招却渐渐管用起来,愣是反败为胜,前后三场大战,歼灭汉军十数万人,缴获大量甲兵俘虏,甚至将汉朝拖得天下板荡,民不聊生。
这也是匈奴人不甘臣服的原因,他们虽然在主动进攻时屡战屡败,西域的阵地战也一溃涂地,但总还有退路,对再次翻盘抱有希望。
“但这次不同了。”
任弘得到了情报后,与云中太守张千秋、定襄太守王平、甘延寿、傅敞等人在地图前画计。
“匈奴的纵深,没过去那般大。”
任弘的手指越过匈奴向北,北海,也就是贝加尔湖地区:“丁零曾遣使入汉求援,今虽为呼屠吾斯所平,但仍有反叛,一旦汉军北进,丁零必将再叛。”
手指往东,指向大兴安岭西麓和辽河流域:“鲜卑与乌桓皆东胡之后也,匈奴强盛时,被迫献质子,纳皮布税,今皆已背叛单于,愿归附于汉,我已遣使者前去游说,招鲜卑、乌桓大人至颓当城议事。”
西边就更不用说了,任弘为安西都护时打下了一大片江山,坚昆相当于中立,呼揭、小月氏、乌孙都成了汉朝小弟,其他人任弘不敢说,乌孙有解忧太后主持,此役定会倾国中兵力之半相助。
“孝武皇帝与博望侯筹划的汉乌同盟,合击匈奴,今日终于能实现了!”
十一年,任弘来到这时代已十一年,他与无数汉家儿郎在西域的开拓,在西羌的奋斗,黄沙冰雪间的辛苦牺牲,似乎都是为了今日。
这不是一场汉朝与匈奴间的单挑斗将。
而是一次惨无人道的群殴!
……
PS:我这天刚黑,真的是傍晚,第三章 在0点前。
第481章 谁寄锦书来
“朕以渺渺之身,继六庙祖宗之灵,承世宗奋击之威,当绝匈奴百年之运!”
竟宁二年五月,距云中郡万里外的乌孙赤谷城,乌孙国的丞相——大禄冯嫽看到,楚主在收到那份来自长安的诏书时,先是下拜听诏久久未起。
“乌孙太后?公主?”
非得使者喊了几声,解忧这才起身接过诏书,神情似是喜悦欲笑,又似难过低头欲泣,种种情绪都最后都收敛住了,她恢复了乌孙太后的雍容,礼貌地让冯嫽带使者下去洗沐休憩。
冯嫽在与使者的交谈时,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三十三年,这是楚主来乌孙的年份,带着孝武皇帝的期待——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
可事与愿违,先是大汉忽然一道轮台诏结束了在西域的开拓,几乎断了与乌孙的联系,楚主只能带着陪嫁的汉人在此苦熬,好容易盼来了任弘,让瑶光公主入汉重新建立联络,不曾想又遭大祸,肥王战死,元贵靡惨败,赤谷城被围困得水泄不通,楚主亲持鼓椎立于城头,与泥靡大军对峙,终等来女婿援兵。
这之后数年,楚主好似变了一个人,不再怅然东望,而将目光放在了乌孙的一统与安定上,她毅然放弃元贵靡,扶持大乐,以太后身份称制,对反叛者毫不留情,将赤谷城修得固若金汤,来此的汉人也越来越多。
随着乌就屠被击走,乌孙形势越来越稳固,乌孙贵人们已经习惯了楚主的统治,她以其智谋化解国内的领地争端,守护汉人在葱岭以西的利益,似乎乐在其中。
但只有最懂她的冯嫽知道,楚主思乡之心,无一日减弱。
等安顿好汉使,冯嫽匆匆赶回公主城,找了一圈不见楚主踪影,一直找到庭院,才见解忧坐在从中原带来种子落地生根长成的大梨树下,还是读着那份锦书——大汉天子要求乌孙出兵助汉击灭匈奴的诏令。
她等这份诏书,等太久了。
“楚主。”冯嫽来到近前唤她后,却见年过半百的解忧站起身,握住了冯嫽的手,这一刻全然没了乌孙太后的庄重,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少女笑颜。
“孝武皇帝交付的使命即将结束,很快,我就能回家了!”
……
竟宁二年六月,北庭都护府达坂城之北,五千士卒背对天山而立,神情肃然。
北庭都护奚充国、副校尉冯奉世皆在,但真正的领军者,却是一只手吊在一侧,只以右臂驭马的傅介子,北庭的风吹动将军冠顶的缨,身旁的旗,但傅介子岿然不动,目光看着西方,似是在等待什么。
已是“曲长”的莲卤游侠儿郭翁中吞咽了下口水,不止是傅介子在等,他们等这天也已很久。
六年前,那天杀的赵广汉大索京辅,逮捕了许多游侠儿,统统发配西域,郭翁中也在其中,但他真正的罪过:殴打过微末在民间时的大汉天子,却不敢跟任何人提。
六年来,他们在西域北庭戍守,抵挡过匈奴大单于的进攻,跟着西安侯远征至夷播海,更多时间却是枯燥乏味,顶着北风吹沙杂飞雪,严寒之下,弓弦有声冻欲折。
虽然大多数士卒都在当地娶了车师、乌孙胡姬,动作快的儿女都三四个了,但偶尔收到故乡的书信,不论官职,都哭得稀里哗啦,这漫长的戍守,何日是终期呢?
虽然也有大半数的人习惯了当地生活,乐于坐拥葡萄园和胡婢美姬,已决定不再归乡,但郭翁中仍想回去,他念念不忘一件事。
“我非得立大功,登朝堂,在天子面前向他请罪。”
傅介子挟旌旗与讨匈奴檄文抵达北庭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现在只等乌孙人前来汇合,但他们当真会来么?虽是汉朝公主主政,但乌孙毕竟刚从内战中走出来,民生凋敝,康居虎视眈眈,万一……
没有万一,远处扬起了阵阵尘埃,那是数万大军在行进跋涉,乌孙的狼头旗,代表解忧公主的秦琵琶旗陆续出现在眼前,一如大汉两次相助一样,今日天子有召,解忧太后亦发乌孙泰半之兵来援。
起码四万人,两万骑战士,自带干粮肉酪,还有两万作为辅兵的牧民,赶着牛啊羊啊,这就是乌孙人的后勤。
乌孙大禄冯夫人,还有她的丈夫右大将来到傅介子马前,下马拜到:
“奉乌孙太后之命,乌孙如约而至,自大禄以下四万骑,尽听傅公号令!”
当年傅介子为了保住赤谷城,失去了一只手臂,今日轮到乌孙人来报答他的恩情了!
傅介子扶起这对夫妇,再度翻身上马,带着汉乌联军出发,旌旗转向,奚充国、冯奉世、郑吉、孙十万、郭翁中等人也相继转向,他们可有一段长达三千里的征途要走。
燕然将军傅介子独臂东指,越过了巍峨金山,越过草原,瞄准那座李广利战败辱国的山脉:
“向燕然山,进军!”
……
同是六月,莽莽阴山南麓,朔方郡西北高阙塞,作为阴山的隘口,塞内是新秦中河套地区的膏腴之土,城郭田亩,塞外却是匈奴之境。
年过七旬的赵充国老当益壮,立于战车之上,阴山的阴影被太阳映射,在地面上拉得老长,遮蔽了汉军阵列。
赵充国知道,这座要塞是由赵国所建,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口气征服了娄烦等邦,夺取这片土地,命名为九原。
在秦灭赵时,此地为匈奴所占,但秦始皇帝很快便让蒙恬发三十万兵北上夺之,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但秦亡楚汉之际,河南与北假中再为匈奴冒顿单于所夺,这之后数十年,此地都是匈奴南侵的跳板,直到元朔二年,还是车骑将军的卫青雁门,三万骑击匈奴,夜袭右贤王,西定河南地。
“按榆溪旧塞,绝梓领,梁北河,讨蒲泥,破符离,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三千七十一级,执讯获丑,驱马牛羊百有馀万,全甲兵而还。”
夫用兵之法,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甲兵而还!这是最了不起的事,孝武皇帝大喜,援引古诗:“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来纪念这场大胜,将高阙以南的河套地,命名为朔方郡。
如今,三辅、三河、凉州骑共八万大军,已集中在高阙塞内,这是在朔方跟着赵充国屯戍一年有余的士卒。他们用锄头铁犁耕耘脚下这片沃土,把常平仓装得溢出了谷子,那些粮食如今变成了畜、车上满载的馕和炒米。
故人的胜利让汉人夺回了脚下这片土地,但过阴山必哭的匈奴人,从未放弃夺回它。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还不够。”
“还得直捣单于庭,再封姑衍山!”
赵充国大半生都在孝武时代,他年纪其实和霍去病差不多,却因大器晚成,错过了那个时代最激动人心的事,甚至没机会追随卫霍,只赶上末班车,做的还是李广利的下属……
但这一回,永远作为配角的他,却成了中军统帅。
“老夫谦逊了一辈子,这一回,可不能让后生晚辈比下去了。”
旌旗北指,三军过高阙,却向大漠行。太阳偏移,使得阴山的阴影,似也因畏惧而匆匆挪开,要给杀气十足的汉军士卒让道。
白发苍苍的姑衍将军扶着车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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