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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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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回中宫外时,更让人没想到的事出现了,大汉的大司马卫将军任弘,竟奉皇帝之命,亲来殿外迎他,将呼韩邪当成大汉的诸侯王,微微拱手。
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太友善。
“我在大风口摸过右谷蠡王的头颅,在铁门关与右贤王角逐,在达坂塞与匈奴先单于对垒。唯独没见过左贤王,今日特向陛下请示,出来瞧个新鲜。”
任弘说这话时,眼睛盯着呼韩邪的脑袋,不知想干嘛。
这让年轻的左贤王打了个寒颤,任弘的恶名,从右地的坚昆到左地的西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已经超过了死去多年的霍去病和卫青——毕竟匈奴人记忆只有一代人。
面对这个传说中喝匈奴血吃匈奴肉的战神,呼韩邪努力镇定:“小王是为汉匈和解而来。”
任弘未答,只瞧着呼韩邪面容眼熟,虽然蓄了浓须,但和去年的使者,郝宿王刑未央身旁译者有些相似,不仅有疑。
一旁的大鸿胪杨恽在他耳边低声数言,证实了任弘的猜测,呼韩邪也知道瞒不过,索性实话实说。
“小王慕大汉威仪,去岁便曾随郝宿王入朝。”
“好胆!”任弘心中暗赞这稽侯珊胆子大,虽然不记得他究竟是历史上的郅支还是呼韩邪,但此子断不可留啊。
但嘴上却大笑道:“果然如此,与我当初所料丝毫不差。”
任弘拍了杨恽一下,大言不惭道:“去岁我便和杨鸿胪说过,郝宿王雅望非常,然左右转译之人,方为真英雄。假以时日,必为北州之主,匈奴大单于也!”
第476章 汉匈一家
回中宫比起建章、未央略显狭小,但这安定苍凉之地上也别有一番景致,让习惯了长安的刘询想起他北上参军那几个月的生活,也难怪孝武皇帝在元鼎五年、元封四年两次来此巡视居住。
与为了迎接天子才刷了红漆修葺一新的新宫不同,在殿后有一片被烧毁多年的旧宫室依然保留在台地上,据说这是孝武皇帝的命令,要留着这片废弃的宫室,以让自己不忘国耻。
回中宫,就好比大汉的圆明园,但今日刘病已却不打算在此狠狠羞辱左贤王呼韩邪以作报复,他追求的是自汉以来未有的大功业:扫灭匈奴。
大汉天子的威风,要留到真正的大单于身上,左贤王?这稽侯珊现在连给皇帝跳舞都不够格!交给任弘和杨恽吓唬就行。
在头顶的夔凤纹大瓦当注视下,刘询亲自接见了呼韩邪,给他诸侯王的待遇,而呼韩邪也以见大单于礼拜见汉天子,又以汉礼下拜三稽首。
刘询看上去十分高兴,举起酒樽,对着北方祝曰:“左贤王入朝,想必大单于不久后也将南下,愿自今以来,汉与匈奴合为一家!”
这句话,刘询是发自内心,既然大单于推脱不来,只派了儿子来应付,那等他强迫匈奴附庸于汉后,可不是合为一家了么?
在两次入汉,见识到汉之富裕强大后,自觉匈奴不敌的呼韩邪也希望能停止战争,这是对匈奴最好的选择,亦举酒为皇帝祝,发自内心高呼道:“如皇帝言,自今以来,汉与匈奴合为一家,世世毋得相诈相攻。”
在酒精和心绪作用下,呼韩邪甚至还上前半步,表示愿意与天子定盟。
“稽侯珊愿与大汉立约,有窃盗者,相报,行其诛,偿其物;有寇,发兵相助。汉与匈奴敢先背约者,受天不祥。令其世世子孙尽如盟。”
“大胆!”
都不用沉着脸的大司马卫将军使眼色,杨恽便站出来打断了呼韩邪,斥责道:“两邦定盟,亦当由大单于亲自入朝与天子面结,左贤王,你有资格代表匈奴么?”
呼韩邪很想说能,但一看任弘对他似笑非笑,只好假装酒醉告罪。
“戎狄小王不知礼节,望陛下勿怪。”
虽非正式盟约,但在观礼的百官看来,这场仪式,乃是汉匈百年仇怨的终结。
魏相、萧望之、梁丘贺等人都相互庆贺:“若能顺利盟誓,往后便将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世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
“这是贤良文学之胜。”魏相感觉有些恍惚,想起十多年前,他和诸生与桑弘羊的辩论,不住感慨。桑弘羊以为匈奴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怀,可事实证明,桑氏错了。
“今陛下一改孝武、霍光之政,而复行文景之事,畜仁义以风之,广德行以怀之,果然北夷内向,款塞自至。”
在贤良文学的话术体系里,三王不以武力蛮横地对待邻族,所以取得兴旺昌盛的局面;齐桓公以文德、仁义对待周边的诸侯国,所以使齐国成为东方霸主;秦朝则因劳民兴军北击匈奴,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而亡国。
按照这一逻辑推论,只要“中国”向匈奴施以仁义,边境就没有被入侵的隐患;反之,对匈奴频繁地发动战争,就一定会削弱汉朝的国力甚至会导致其灭亡。
大汉公知,不虚其名,虽然穷兵黩武确实不好,但这种遇事先怪自己的思维,遗毒不浅。
萧望之甚至觉得,天子一定要匈奴单于来称臣都是没必要的。
“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无常,时至时去,宜待以客礼,让而不臣,如此足矣。”
类似的看法也可用于西域、西南夷、东夷,保守而自闭的基因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
这下,儒吏们真是跟贡献了成语的贡禹一样“弹冠相庆”了,甚至有人偷眼观察大司马卫将军,想看看他愤怒而不甘的表情,从定年号开始,任侯爷在外交上是屡屡败绩啊,别再琢磨什么开疆拓土,还是好好在大司农种田罢,如此儒林还能说他些好话。
但任弘从始至终都微笑而观,看着儒吏们的喜态,只觉得可笑。
“匈奴是因大汉加之以德,施之以惠才服软遣太子入质?”
“乃是因为汉武帝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余年,浮西河,绝大幕,破河南,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斩胡人十数万,虏名王贵人以百数,如此匈奴震怖。”
“再加上这十年西域争夺,赵将军天山三箭之威,达坂塞单于之败,双方实力越拉越大,左贤王才对汉卑躬屈膝。“
但任弘断定,匈奴在效仿乌维单于故计,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就算匈奴单于南下朝汉称臣,轻易得来的胜利也是脆弱的。
获得和平的不止大汉,仍保有幅员万里的匈奴也会舔着伤口,一点点恢复实力,等中原出现动荡时死灰复燃。历史上,也是汉宣之时,匈奴因内乱而臣服,等王莽篡汉,与边陲各族失和,匈奴乘机独立,尽占汉初匈奴北方故地,并不断南侵,甚至狂妄地宣布:“时代变了,不该匈奴尊汉,而应汉尊匈奴,向单于称臣!”
作为大汉的北邻,死掉的匈奴,分裂的匈奴,才是好匈奴。
在左贤王呼韩邪酒酣,儒吏弹冠之际,一个人却来到了任弘身旁,却是典属国丞吴宗年,他眼下成了苏武的副手,针对匈奴的用间等事,由他负责。
“大司马,去五原郡向赵都尉传密诏的使者,已经动身了!”
……
在回中宫拜见天子后,礼毕,次日刘询让使者带着左贤王先行,天子车驾则在后,看上去像极了牵着左贤王遛狗。一路途经安定、右扶风,让当地贵人百姓看够了热闹。
而到了竟宁二年(公元前66年)正月初一这天,抵达长安,西域、东夷、西南夷、诸羌蛮夷君长王侯数百人,以及长安民众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列。
当刘询登渭桥时,众人皆拜,咸称万岁,声浪让呼韩邪都不由艳羡。
“大单于的威风,远不如汉天子。“
匈奴左贤王入汉其实并非第一次,汉武帝元朔三年,军臣单于死,其弟伊稚斜单于夺位,左贤王于单耻屈其下,逃奔于汉,汉封之为涉安侯,只可惜于单或是水土不服,几个月就死了,让主父偃等纵横家痛失机会,连操作空间都没。
但这一次,这主动送上门的左贤王,可足以让任弘、苏武、吴宗年等人好好利用一番了。
但杀羊之前,得先将它喂肥,好好安抚蒙上眼,勿要让血里串了恐惧的味道。
刘询安排呼韩邪住在汉武帝为乌维单于修的“单于邸”中,赐以冠带衣裳、黄金印绶、玉具剑、佩刀、弓一张、矢四发、棨戟十、安车一乘、鞍勒一县、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
可谓尊宠至极,除了没赐几个宫女暖床做小老婆,让携妻乌禅幕氏来此为质的左贤王很不开心外,啥都齐了。
也是竟宁二年正月初一这天,寒冷的五原郡塞外,在汉军已经撤离,只剩下一座空城的受降城中,却燃起了一些烟。
城内木屋被点燃,在有心人纵火下,很快就变成了一场熊熊大火,入夜时火光冲天,天明后孤烟高升,百里外的五原塞都能看到。
“呜呜呜!”号角被吹响,烽燧候官立刻派骑队去查看,而等游骑们回来后,禀报了所见之事。
“是胡虏,胡虏派人烧毁了受降城!”
“不是才派左贤王入塞和谈,要边境无警么?烧我受降城作甚!”
“戎狄无信,和谈是假,挑衅犯塞是真!”五原属国都尉正是任弘的老部下赵汉儿,他随随便便就得出了结论,派人星夜将此事回报长安!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这一回合双方操作如下。
匈奴对大汉:派遣外交官提升关系。
大汉对匈奴,选择却是……
“制造战争借口!”
战争是迟早的事,但大汉是礼仪之邦,仁义之师,从来不搞不宣而战,要打,也得是自卫反击,用任弘的话说就是……
“奉辞伐罪曰征!”
……
宁夏固原的回中宫遗址确实发现了烧毁痕迹,不知道是匈奴所烧遗骸还是后来战乱所毁。
第477章 大规模杀伤性
右贤王屠耆堂年轻时,以英俊多艺闻名匈奴,他能弹胡琴吹胡笛动人心扉,每当唱到“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无藩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时,闻者无不流涕,女人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一点,和古板的虚闾权渠截然不同。
可如今,却是虚闾权渠做了大单于,而右贤王还是右贤王,领地还缩水了大半。
这十年来,屠耆堂蒙受战败之名,丢了西域,再没了早年广招汉人谋士,欲图大事的心气,终日只以酒及女色为乐。连政治态度,也从最积极开拓,想要西迁吞并乌孙的鹰派,变成了希望与汉讲和,以守住右地最后地盘的鸽派。
匈奴之俗,正月会于单于庭,祭祀先祖,虽然漠北的一月份还是天寒地冻,但右贤王还是来了,去年刚送走了单于的太子稽侯珊,汉匈和平,不必担心汉人忽然打过来,右贤王的心情也更轻松些。
但当单于遣左大当户来通知他去金帐议事时,看着左大当户那严肃的神情,右贤王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是我和颛渠阏氏偷情的事,被虚闾权渠发觉了?”
单于有许多阏氏,颛渠阏氏就相当于大汉的皇后,这位颛渠阏氏是匈奴三大望族之首兰氏的贵女,被称作草原上的花儿,壶衍鞮单于娶了她,但先单于无法生育,死后新单于就按照匈奴之俗接盘。
但虚闾权渠单于已经年近四旬,自有一个庞大的后宫,不喜欢颛渠阏氏,以右大将之女为大阏氏,而对颛渠阏氏十分冷落,让这正值虎狼之年的少妇人独处香帐,倒是让已不想奋斗的右贤王乘虚而入。
从去岁大会茏城开始,右贤王就暗暗与颛渠阏氏私通,孤男怨女,都是失意者,颇有共同语言,感情从肉体上升到灵魂,越来越频繁大胆。
而据颛渠阏氏在野地里跟右贤王嚼舌头,说虚闾权渠单于确实很虚,比右贤王差远了。
先前被这句话撩得龙精虎猛的右贤王,此刻却也很虚,骑行在去金帐的路上只忍着调头逃跑的冲动。虽然虚闾权渠疏远颛渠阏氏,但并不意味着愿意让她与别人勾搭,右贤王还能怎么说:“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嫂子实在太漂亮?”
等进了单于金帐,才发现郝宿王刑未央和二十四长皆在,而大单于虚闾权渠坐在正中,沉着脸训斥左谷蠡王呼屠吾斯(郅支)。
“大单于,那受降城,当真不是我烧的!”
原来,自去年底呼韩邪南下后,他的兄长郅支接管了左地,旋即就发生了受降城焚毁事件,驻五原郡的汉军立刻派使者到匈奴,狠狠谴责了此事,说已回禀天子,要匈奴给个交待。
而大单于最先怀疑的,便是自己的长子,与呼韩邪竞争太子之位,且反对与汉和解的郅支,莫非是他故意派人烧城,想让两国和谈告吹?
类似的事,被他冷落的颛渠阏氏兰氏之父,担任左大且渠的兰且渠已经干过一次了,前年虚闾权渠单于初继位,召贵人谋,欲与汉和亲,结果却被左大且渠搅黄了。
兰且渠自请与呼卢訾王各将万骑南下屯守,却故意想趁汉朝刚倒霍内斗,去边塞抢一波。好在有三骑降汉,言匈奴欲为寇。这导致汉朝皇帝诏发边骑屯要害处,使边将赵充国、傅介子出五千骑,分三队,出塞各数百里,捕得匈奴各数十人而还,和谈遂拖后一年。
事后大单于罢免了左大且渠,他也意识到,匈奴内部反对和谈者数量庞大,他们固守着匈奴过去的骄傲放不下,以为还能重复狐鹿姑单于胜汉军俘贰师的辉煌。
故主战一派,与以呼韩邪、右贤王为首的主和一派势同水火。
郅支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叫呼韩邪被汉人扣留,不得归来。
过去几十年,两国互相扣押使者是常态,经常谈着谈着发生意外,汉匈关系跌入冰点,使者也就不用回了,单于怒而悉留汉使,汉使留匈奴者前后十余辈,而匈奴使来汉,亦辄留之,非得人数相当才罢休。
郅支有极大嫌疑,故大单于审了又审,但郅支都矢口否认,几要拔刀自杀以示清白。大单于这才信了他,又开始盯着主战诸小王万骑长一个个问,他们也都撇清了关系。
问到最后虚闾权渠烦了,大骂道:“难道还是汉人自己烧的不成?”
右贤王出列道:“大单于,此事还真可能是汉人自为!”
和任弘的丰富对垒经验能增加智商,右贤王给众长讲起在西域时吃过任弘的亏,十年了,十年来他走过的路,基本就是任弘的套路。
从楼兰城下不断让人出出进进的空营,到铁门一夜筑起的雄关,再到离间计,最后是乌孙战争的转战千里七战七捷,吴宗年的背叛。
莫要因为近年任弘的骁勇威名,而忘了此人早先极善用计谋,而烧受降城这件事,真像他手笔。
右贤王道:“小王曾听汉人谋士说过,与胡一样,汉皇帝群臣战和不一,此事可能是汉人主战一派所为,或许便是那任弘的阴谋!”
……
刚刚得到消息的长安,群臣也在承明殿讨论此事,今日天子刘询特地不参加朝会,令两位大司马和丞相、御史大夫代为主持,让两派臣子不要有所顾虑,放开了吵。
最先上场的是小辈们,义成侯甘延寿成年后嗓门渐粗,有向韩敢当靠拢的趋势,他大声道:“我乃北地人,一百年前,匈奴焚毁了北地回中宫,孝文皇帝以此为奇耻大辱,赫然发愤,遂躬戎服,亲御鞍马,从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驰射上林,讲习战陈,聚天下精兵,军于广武,顾问冯唐,与论将帅,欲亲征匈奴!”
“只可惜遇上了济北王刘兴居反叛,此事遂罢。”
“今日匈奴再焚我大汉之邑,毁受降城,可大汉,已非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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