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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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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敢像过去百年间汉匈使者互怼那样,相互揭黑点,比如表示匈奴回克后,也要去山上画一幅李广利燕然山之役投降的岩画——不管汉式壁画还是异域的马赛克,匈奴人都没本事玩啊,他们的艺术仍停留在原始人的岩画程度。
”此去要努力结大汉欢心,万万不能起了冲突。“新单于的叮嘱就在耳畔,于是这两年学了汉话的呼韩邪,只代表刑未央,在口头上无力地抗议了一番,气呼呼地退出了卫青墓。
杨恽倒是乐在其中,想当年,匈奴人特地给汉使立了规矩:必须去其节,以碳灰黥面,方得入穹庐,拒绝这么做的汉使不得入单于金帐。
如今一报还一报,轮到匈奴人遵守汉朝的“规矩”了。
接下来的路上,杨恽变本加厉,比如在便门桥上陈列了两大队步兵营的高大士卒,人人燕额虎头,身高马大,手持造型夸张的大戟站立,让匈奴人只能从中间狭窄的通道里钻过来。
而等他们来到长安城中,抵达未央宫北阙之下时,杨恽甚至指点着刻画玄武的北阙,告诉匈奴使团,上面挂过谁谁谁的脑袋。
“右谷蠡王先贤掸。”
“还有右奥鞬王车犁……可惜二虏皆已腐朽,撤了下来,不然今日郝宿王还能看到故人!”
先贤掸战死那一战,刑未央侥幸跟着右贤王跑了,否则他恐怕也要一起挂上来,而右奥鞬王车犁死于高昌壁之役,呼韩邪调头就跑,无情抛弃了他。
杨恽回过头,看着咬着牙关的刑未央笑道:“也不知下一次,会是谁的首级挂上北阙,是左右贤王?还是……”
言下之意,大汉对大单于的脑袋志在必得,真是极尽羞辱啊,匈奴人恨不得将杨恽杀了。
刑未央身旁的呼韩邪连忙道:“汉官此言差矣,两国何必再动刀兵?像孝文孝景时那样,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无侵害边境,世世平乐不好么?”
这是真心话,从楼兰之役算起,匈奴已经吃了任弘快十年的瘪,整个右臂被斩断,现在是真不想再打仗了。
可汉朝想打,若非大将军临终前冷静了一把,现在恐怕已经开战了。
杨恽看了一眼呼韩邪,冷笑了一下,也不搭理,只继续引路,没有带他们进未央宫,而是一拐弯,走西大道,从长安西南的章城门而出,进入了上林苑范围。
天子在接待藩属朝贡的平乐观等待匈奴使团,此地位于上林苑边上,冬暖夏凉,旁边就是上林乐府,且地方宽敞,除了京师民观角抵百戏外,近来更有一种运动被天子和卫将军大加提倡。
在穿过了八千名西园八校兵卒故意陈列开来,给匈奴人下马威的阵列后,匈奴使团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喧哗。
吼声,马儿的尖鸣,木棍破空击地之音,还有……如同雷霆般的喝彩声!
刑未央和呼韩邪对视一眼,二人走到现在,早已被长安的人烟鼎盛、未央宫的巍峨堂皇,大汉兵甲之盛震撼,接下来就要见到汉家天子,以及那位“任将军”了,又有怎样的场景在等待他们?
前方引路的骑兵让开了道,他们来到一座宫室前的宽敞空地,这里到处都扎着颜色鲜亮的大帐篷,人愈来愈多,声音也愈加鼎沸,伴随着风吹来让人迷眼的沙土,二人看到,一场比赛正在进行。
却见场地旁扎了栅栏,搭起看台,周围有上千人观看,或是文武百官,或是列侯宗室,都捏着拳头为场中驰骋的勇士呐喊。
而场地中,则是十多名骑士,胯下骑细尾扎结的各色骏马,骑士均穿白色或褐色窄袖袍,脚登黑靴,头戴黑帻和赤帻分为两队。他们一律为左手执缰,右手执偃月形鞠杖,正在争抢地上翻滚的一个小木球,想要打进场地左右的小门里,虽是隆冬,但骑手们却因热血沸腾而满头是汗。
虽然西安侯任弘确实是一个球类爱好者,但这还真不是他纯粹的发明。
这运动叫做“击鞠”,据说是战国时便有的,本是孝武皇帝时,汉军中练骑兵相戏的玩法,霍去病就深爱此技。
近来西安侯任弘引入安息波斯的类似游戏,改进简化规则后,称之为“马球”,用于挑选六郡子弟,优秀的可为骑郎。天子也亲自代言鼓励,上场打了几次,才几个月功夫,马球运动便在长安流行开来。
连骑击鞠壤,巧捷惟万端,看似简单的规则,最难的是在马背上驰骋之余,还要控制速度,击打地上的马球。
这一幕看得刑未央和呼韩邪面色苍白,匈奴对汉的一大优势,便是全民骑术精湛。汉人的马技已经变得这么好了么?在马上做出那么复杂的动作,已不亚于匈奴最好的骑手,若人人如此,着实可怖。
在他们眼中,那些汉家六郡男儿每一次用力挥动鞠杖,都像极了他们在战场上,高举环首刀,对着匈奴人的脑袋狠狠劈下!让刑未央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好在被呼韩邪拦住,没有出丑。
汉朝君臣专注于比赛,没有注意到匈奴使者的到来,而那特制的马球像受惊似的,一会被控于杖下一会飞去,你争我夺间,随着又一记猛挥,名为“段会宗”的天水良家子成功进了一球,真可谓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博得满场喝彩。
也有支持另一队的臣僚列侯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上场去替代表羽林郎出战的队伍打——大汉,尤其是关西三辅六郡,仍是武德充沛,也就那些关东儒生挤在人群里,有些嫌这群关西人呱噪。
也穿了一身劲装,戴着刘氏冠的大汉皇帝刘询很喜欢热闹,正笑吟吟地抱着皇太子,坐在看台的席上观战——生子当如任道远,他也希望太子文武皆备。
而一位白面短须头戴武冠的大臣侍坐于旁,在打了臭球,两边观众叫骂太过分时,还得站起身来努力维持秩序——谁让他是天子钦定的裁判呢?
西安侯任弘笑骂着对众人吼出的那句话,翻译成后世白话,就是……
“请文明观球!”
……
PS:众所周知0点后就是第二天,这是第一章 ,晚安。
第469章 攻守易形了
“上之回,所中益,
夏将至,行将北,
以承甘泉宫。”
杨恽报了匈奴使者抵达后,马球赛也正好结束,天子换了礼服,百官列侯列于平乐观中,上林乐府的乐官们则用各色乐器奏起了一首《上之回》。
“寒暑德,游石关,
望诸国,月氏臣,匈奴服。
令从百官疾驰驱,千秋万岁乐无极!”
虽然不知道这歌的典故,但学了两年汉话的呼韩邪还是听懂了,只暗暗嘀咕:“汉人居然在这种事上也要占胡便宜,真没有大国气度。”
换成吕后、文景时,汉的“大国气度”确实是很足啊,任你匈奴单于百般挑衅羞辱,国书上都是和和气气,凡事咱们商量着来,造成两国误会的都是下面的人,大单于切勿动怒。
可孝武之后,汉朝就忽然硬气起来,眼下如此蹬鼻子上脸,让人有种世易时移之感,但不服不行啊,攻守易形了。
这种实力的转化体现在国书中,过去匈奴单于遗汉书,非要用一尺二寸牍,自诩上国,言必称“天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今日却去掉了那些前缀,只朝刘询拜贺时念道:
“匈奴敬问大汉皇帝无恙……”
匈奴没有文字,国书也是汉文,新单于虚闾权渠卑下其辞,大致内容就是,过去十多年间,匈奴和汉之间的“误会”多是因各自的边吏小王而起,大单于过去在左部,与汉素无冲突,如今继位,愿意与汉重修旧好。
“愿寝兵休士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古始,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得安其处,世世平乐。未得皇帝之志,故使郝宿王奉书请,献橐佗二,骑马四,驾六驷,为皇帝寿……”
化妆作译者的呼韩邪一边念着国书,一边偷观察大汉的君臣,竟都是自己的同龄人,不超过三旬,穿绯袍的武将那一排,除了老将韩增、韩敢当外,也有辛庆忌、甘延寿等诸多年轻面孔。
两国是继续为敌,还是暂时和平,就看今日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出了匈奴使团的杀手锏:“并愿复和亲,再结昆弟之谊!”
“和亲!?”
西侧的文官们还好,东侧的武官们刚听到这个词就炸了,未央卫尉韩敢当甚至当堂咆哮了起来:“匈奴十年来未得一胜,次次都狼狈而走,竟还幻想和亲,让大汉送公主去给单于做阏氏?陛下,臣请斩了这些胡虏!”
确实,凭什么?汉初和亲,是汉廷在弱势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孝武时便中断了这种关系,但伊稚斜之后,历代匈奴单于都妄图恢复过去的关系,重新和亲——汉遣翁主,给缯絮、食物,以和亲,而匈奴亦不复扰边。
而汉朝这边倒也不反对和亲,但有要求:若想和亲,必须单于派太子,也就是左贤王作为人质送到长安,汉朝以翁主嫁给左贤王。
汉武帝希望能迫使匈奴臣服于汉,最终让大单入汉朝见天子,称北藩,那这场百年战争才能宣布结束。
如今匈奴极弱而汉复强,匈奴人还敢提和亲,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见汉臣群情激奋,呼韩邪连忙补充道:“此和亲,并非汉遣公主入匈奴,而是匈奴愿送单于公主入汉,侍奉大汉皇帝!”
……
“看来汉和匈奴,确实是攻受易形了。”
在匈奴使者献上礼物,暂时退下后,任弘不由暗笑,杨恽从茂陵到北阙一路侮辱,匈奴人居然能忍下来不拂袖而去,如今还低声下气地要送匈奴公主入汉为皇帝生孩子,这放在文景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匈奴会来一波反向和亲的操作其实不奇怪,数十年前,汉遣细君公主至乌孙,匈奴为了拉拢猎骄靡,也送了一位匈奴公主去做左夫人,然后这位右夫人就连嫁三代昆弥,生了泥靡和乌就屠。
或许是考虑到汉武后期,虽然卫律等执政者迫切请求和亲,但汉朝都屡屡拒绝,好啊,既然你不愿送女,那就我来送!
但和可惜,在卫律、李陵等对汉朝比较了解的小王死后,匈奴内部,对大汉的了解已大大退步,不知不觉间踩了儒生的尾巴,方才骤闻和亲还神情淡定的儒吏们,眼下却一个个都跳了脚,竟大骂匈奴居心不良。
“昔日刘敬倡议和亲,以汉公主嫁入匈奴,彼知汉适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如此单于为大汉天子之婿,待老王死,新立,则汉家外孙为单于,与汉为大父、外孙之国也,言必称‘丈人行’。”
虽然与匈奴和亲这么多年来,压根没有哪位汉家外孙当上单于、昆弥,但仍有人对这种事确信不疑,追求的就是名义上的精神胜利。
而若是反过来,那大汉天子,岂不是成匈奴单于女婿了?
即便匈奴特地送单于的姊妹入朝也不行,儒吏们骨子里,是歧视外邦女子的,虽然古时候,确实有晋卿赵衰以廧咎如氏的狄女叔隗为正妻,诞赵宣子,后来赵无恤又娶戎女崆峒氏为正妻的例子,但胡化之赵,焉能与大汉这传承自唐尧的血脉相比较?
万一哪位皇帝糊涂,立戎狄之女为后,让混血的子嗣继任为帝,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这种例子,万万开不得。
汉朝这短短百多年历史,最接近这种忧虑的情况,也只有孝武皇帝忽然脑门一热,想要娶金日磾女儿入后宫的时候……论年纪,金日磾都能做汉武帝儿子了。
西边的群臣很快达成了共识:“也只有周襄王这种几乎亡国的昏君,才做过以自身和亲,娶狄女为后之事,后来狄后果与叔带通奸作乱,几乎颠覆了周室社稷,匈奴是欲效昔日狄人乱周之事啊。”
“诸卿多虑了。”刘询大笑,打消了他们的担心,心中则暗暗道:“朕又不是西安侯,不好胡姬。”
“从匈奴之议纳其公主自然不可。”刘询给集议定了基调,今天他要学一学孝武皇帝,先不开中朝小圈子会议,而是让群臣广泛讨论。
“但匈奴请平之议,诸卿以为如何?”刘询扫视诸卿,车骑将军张安世没有说话,任弘也如同入定了一般,万年老三的前将军韩增只好出列道:
“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老单于死,新单于尚未稳定国中,举兵灭之。”
“龙额侯此言不妥,兵者,国之大事也,焉能妄动?”立刻就有人提出反对,却是近来被刘询从小小谒者升为“谏大夫”的兰陵人萧望之。
萧望之近来比较受天子赏识,他也不怕韩增位高权重,说道:“陛下,《春秋》有载,晋卿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不伐丧,谊足以动诸侯。”
“今老单于新丧,而新单于慕化乡善,遣使称弟,复请和亲。我若乘丧伐匈奴,是乘乱而幸灾也,匈奴必定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即便不欲和亲,也应答应请平,遣使者吊问,这才是礼乐之邦的气度。”
“此言大善,出使匈奴的使者,不如就让萧大夫去吧!靠着萧大夫三寸不烂之舌,以仁义说之,必能使单于臣服,倒戈卸甲,举国来降,此德之盛之。”
杨恽那难听的公鸭嗓响起,他很看不惯魏相、萧望之一党,觉得其假仁假义,言语间满是讥讽,出列道:“戎狄豺狼,不可厌也,高后及文景时,匈奴气焰嚣张,在国书上屡屡羞辱,和亲不过数年便悍然犯边。”
“而到了世宗皇帝时,匈奴中衰,故屡屡加以请求和亲,以麻痹大汉,一旦恢复过来,却又立刻反悔,要求复修故约。此次也一样,和亲请平是假,拖延是真,等其恢复过来,骗得大汉撤销边塞戍卒,恐怕又要以十万骑入寇了!当乘其虚弱,一举灭之,永绝后患!”
“陛下!”
话音刚落,举荐了萧望之的廷尉魏相说话了,拜道:“臣魏相有幸充数廷尉,智能浅薄,不能进献明法,也不似大鸿胪那般博学,只知今年许多州郡风雨不调,子杀父,弟杀兄、妻杀夫的层出不穷,对大汉而言,内忧大于外患。”
“如今最应做的,是罢去边塞多余士卒,节省用度,放宽租税,让百姓上山入池谋生,禁止用粮食养马。为贫穷百姓开仓赈饥,派遣谏大夫巡行天下,考察风俗,选拔贤良人才,平反冤狱。然今诸卿大夫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于远夷,这或许就是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杨恽哪肯示弱,立刻出言反驳,一时间,平乐观争吵不休,而太常韦贤甚至弱弱地提议,虽然不可接纳匈奴所送公主,但只要匈奴愿意派左贤王入朝为质,那嫁个把翁主给他,恢复和亲也不错啊。
匈奴送女你们不要,非得自己送过去才舒服,感情远嫁的不是自家闺女啊!
任弘暗骂韦贤老糊涂了,却听天子喊了自己:“大司马卫将军?卿如何看?”
平乐观立刻缄默了,韦贤、魏相、萧望之以及杨恽、韩增都看着任弘,虽然争了半天,但他们知道,满朝文武加起来,意见恐怕都不如西安侯重要,这一位对国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任弘捧着笏板出列,笑道:“陛下,在臣看来。诸卿所议甚多,但争了这么久,却远不如孝武皇帝当初的诏令明白。”
他提高了声音:“高皇帝遗汉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吃饭睡觉打匈奴,这就是汉朝的政治正确,必须提,反复提,不服你们咬我啊!
“从白登之围开始,从冒顿羞辱高后开始,从老上、军臣单于屡屡入塞掠汉家儿女开始,从马邑之围开始!汉与匈奴,便没有和解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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