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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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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广粟也不由抱怨,一个燧卒每月口粮,才能置办一身粗麻布衣,每日巡视行走磨损严重,所以他们经济压力确实不小,穷一点的,一套衣裳得兄弟姊妹轮着,谁出门谁穿,到了冬天,最好就别出门了,好好屋里挤一起吧。
  “多亏燧长带吾等破获大案,众人能过个好年了。”
  吕广粟一边说着,一边很大方地置办了整整三套冬衣,分别是给自己,给母亲,给兄长吕多黍。
  除了百姓自发摆摊外,乡市里最好的位置,则是被卖铁器和盐的官吏占据。
  夫盐,食肴之酱也,铁,田农之本也,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必仰于市,虽贵数倍,不得不买。
  规划了盐铁专卖的桑弘羊虽然被霍光干掉了,但人死而其政不废,小老百姓得一个个上前,点头哈腰地向小吏购置,称上一斤盐,或者在一众统一铸造的农具里,挑一个自己看上眼的,而小吏们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这也是官营的通病吧。
  敦煌郡铁是比较贵的,因为郡中还没发现铁山,得老远从其他地方运来。
  与之相反,敦煌盐倒比内郡更便宜,边塞有很多干涸的湖泊,湖床上经常白花花一片都是盐卤,虽然味道没法和后世精盐比,但也凑合吃吧。所以燧卒别的东西不敢说,盐块是一定足量的。
  艰难地从街尾走到街头,任弘终于靠近自己的目标——几个卖肉的摊位。
  最先路过的,是磨刀霍霍的狗屠,吕广粟笑着跟任弘说,幸好张千人留在外面没进来,这厮是从来不吃狗肉的。
  “有次刘燧长弄来了狗肉犒劳众人,张千人晚归,问是什么肉,我说是塞外打的狼肉,他未曾怀疑,吃了一口,后来得知是狗肉,竟然吐了!还哭哭嚷嚷着,捏着拳头追杀了我许久。”
  吕广粟嘟囔道:“真是个怪人,那么好吃的肉竟不吃,燧长,你说这张千人,不会是黑狗精怪变的吧?”
  “人各有志,他既然没拦着你吃,你也不用逼他。”
  任弘随口一答,继续往前,看到有挂着一大扇猪肉的彘肉铺、赶着一群活羊的归义羌胡,甚至还有皂衣小吏在卖牛肉——耕牛是不许杀的,这是置所、亭障的牛意外死亡后,卖其骨肉,所得的钱充公。
  任弘去问了下价格,和悬泉置在效谷县买肉的价格差不多,毕竟是死牛肉嘛,所以只卖6钱一斤(汉斤为250克),羊按头来卖,一头重一百汉斤的羊,只卖250钱,就算去皮去骨只剩下净肉,换算下来也比牛肉便宜。
  而问到彘屠时,却见那粗犷的大汉,伸出了九个油腻腻的指头笑道:“不贵。”
  “才九钱一斤!”


第39章 汉字
  “九钱一斤?怎么不去抢!”
  吕广粟嘀嘀咕咕,也难怪他这么说,五铢钱的购买力,大概是后世rmb的2倍,这么一算,这乡市里猪肉9钱才能买一汉斤(250克),相当于70多元一公斤啊,简直是贵得离谱!且远超牛羊肉价格。
  任弘听说,在中原,羊价五百,猪价三百,可到了敦煌却完全反过来。
  只因在敦煌生活的小月氏、羌、归义胡,往往饲养马、牛、羊,还有骆驼、驴、骡等,他们常用这些牲畜和编户齐民换粮食,唯独不养猪。
  因为猪作为杂食动物,在放牧时,除了吃少量草叶外,块茎、蘑菇、野莓、野果等也来者不拒,这些东西可是游牧民妻女采集的目标。
  所以猪与牧民食谱相冲,再加上此地气候干燥,除非是湖泽河水边,否则戈壁旱地上,不适合牧猪。
  羌、胡也没学会汉人将厕所猪圈一起盖,让猪吃矢长膘的办法,所以在生存资源匮乏的草原沙漠地区,诸如西域、河西、漠北,游牧民对养猪根本提不起兴趣,反而是东北老林子里的夫余人,却又对养猪情有独钟。
  于是敦煌的猪,只能靠为数不多的编户齐民圈养提供,数量比牛羊少,自然是物以稀为贵了——虽然在任弘看来,没阉割过的猪肉口感远不如牛羊肉,但它毕竟是中原人吃了几千年的肉食,传统在那摆着,逢年过节祭祀先祖,不杀上一头总说不过去。
  既然猪肉这么贵,任弘只随便看了两眼,就回头去问那几个羌民羊怎么卖了。
  虽然买卖做不成,但吕广粟却与那屠夫闲聊开了。
  “来买肉蔬的燧卒?哪个燧的?”屠夫看出来他们的装束,是守燧的候望兵卒没错。
  吕广粟一拍环刀,笑道:“破虏燧!”又指着买羊的任弘道:“这位便是任燧长!”
  “破虏燧……莫非就是前几日查出凌胡燧私通匈奴,奸阑出物的烽燧?”
  “好像是这么叫,我听说那燧长就姓任!”
  杀猪的屠夫这么一说,旁边几个肉铺也加入了议论。
  敦煌县北乡距离长城最近,此事好歹也是惊动郡中的大案,早就传开了。再加上那个被杀的刘燧长家就在乡邑里,邑中不过两三百户人家,翻案后的情形,大伙都听刘燧长的家人提及过。
  “我听说,是凌胡燧的程燧长私通匈奴,杀戮官吏,但破虏燧新来的任燧长才上任数日,便觉察到了奸情,带着兵卒将他们一举擒获!”
  “捉得好!今日能放奸商出塞去,明日就能放胡人入塞来,到那时遭殃的还是吾等。”
  卖猪肉的屠夫说到兴起,竟拿了一大块五花猪肉,用蒲叶一裹,就往吕广粟怀里塞去:“我也服过役,知道候望不易,汝等捉了奸人,也相当于护得北乡周全,这块肉不要钱,送你了!”
  旁边几个摊位也有样学样:“这牛肚剥洗干净了,拿去罢。”
  “送汝等几根羊蹄。”
  甚至连卖狗肉的狗屠也来凑热闹,捏着几根可疑的棒状物嚷嚷道:“狗鞭要不要?很补的!”
  油腻腻的手,拿着五花八门的肉塞过来,吕广粟有些发懵。
  任弘也被屠夫们的热情搞得有些感动,但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严重影响了集市交通,甚至还有孩子被挤倒,哇哇大哭,加剧了场面的混乱。
  他连忙扶起那跌倒的小屁孩,将挤掉的拐杖还到一位老人手中,自己则站到市旗下,朝众人拱手道:
  “诸位父老,好意吾等心领了,但候望察奸,这本就是燧长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父老们请安心,任弘在职一天,就会站好一天岗,至于这些肉食,二三子还是按照市价卖我吧。”
  说着,让吕广粟给屠夫们钱,猪肉牛肚照单全收,只没要狗鞭——他们一群汉子吃了这玩意好拼刺刀么?然后就牵着刚买的一头肥羊,离开了集市。
  “是个好燧长,亏得有这样的人,吾等在塞内才能安睡。”
  眼看任弘远去,集市里的众人都对这后生赞不绝口,甚至已有几个大妈询问旁人:“这位任燧长可婚配了?”
  而任弘骑在马上,回过头看去,只占了一条街的乡市虽小,却熙熙攘攘,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
  半个月赶一次的乡市,会从早上一直开到傍晚,让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各取所需,推让之间,尽显市井风味。
  这份日常生活是多么熟悉啊,让任弘恍惚觉得,不该是边塞该有的模样……
  塞上是铁血峥嵘,戈壁风沙,塞内则是男耕女织,鸡犬相闻,黄发垂鬟,怡然自乐,多么奇妙的对比。
  “这就是长城,还有我们这些戍卒存在的意义吧。”
  任弘发自内心感慨道:“真希望敦煌的百姓,能一直过风平浪静的日子,不必再受匈奴袭扰之苦!”
  ……
  等任弘他们回到破虏燧时,已是日上三竿,韩敢当在做早上的巡视,而宋万则趴在案几上,一手拿着个东西,一手持着笔在认真地写着什么……
  “燧长回来了。”
  见任弘他们归来,宋万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件站起身来,帮忙拎肉牵羊。
  宋万的变化是很大的,经过凌胡燧的案子后,他现在对任弘唯命是从,不复刚来时的杠精模样,前几日甚至厚着老脸向任弘请教如何识字——做燧长要书写《日作簿》,每年还得为燧卒上功,所以必须识字,宋万资历是够了,却吃了没文化的亏,错过了很多次升迁。
  任弘没有拒绝,稍加指点,然后每逢闲暇时,就老是见宋万在那练习了。
  任弘走到案前瞅了一眼,果然,宋万放下的是一个木觚,用木块削成几面而成,这当然不能作为正规的文书,而是在烽燧置所里常见的“习字简”。
  在敦煌烽燧里,不乏宋万这样渴求识字的吏卒,因为简牍有限,他们就随便找来木棍削一削,每一面上都能习字,写得满满后刮掉,就又能重复利用了,便宜又实惠。
  宋万也是有意思,他最先求问的,不是任弘也不懂的诗、春秋,而恰恰是其父亲、母亲、妻、子、孙的名字。
  任弘由此得知,这老宋别看才四十多岁,却已有两女一子,皆已成婚,前年刚有了孙儿。
  不过这木觚上的字,却也不是其亲眷的名字,而在反反复复书写一个字:“漢”。
  每一面上都是如此。
  “为何只练这一个字?”任弘问宋万。
  宋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身为大汉子民,为大汉守了这么多年烽燧,却连‘汉’字咋写都不知,实在不该。更何况,瞧来瞧去,总觉得这字甚是好看,只可惜,我笔下写来就变丑了……”
  宋万有些惭愧,他手上沾满了墨,显然花了不少功夫,但觚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十分笨拙,只有小学二年级初学练字的程度。
  任弘却道:“天汉、大汉,这的确是最大气,也最该学会的字。”
  “已经比最初有进步了,宋助吏勉之,这样练下去,到冬至日的时候,你就能自己给家里写信了!”
  宋万颔首称是,从一个不识字的文盲到能写出字来,让人有种成就感。他念叨着自己之前许多年被农忙、服役耽误了,儿子也是个睁眼瞎,但孙儿却万万不能落下,一定要让他从小识字……
  和任弘走到院外,吕广粟和张千人正准备杀羊剥羊,而买来的面粉也倒在陶盆里了。
  宋万看着这些食材问道:“燧长说今日要带着众人好好吃一顿,庆贺一番,这是要做什么吃食?”
  “敦煌名吃。”
  任弘捋起袖子准备揉面,笑道:“胡羊焖饼!”
  ……
  PS:第二章 在下午。


第40章 风平浪静的午后
  任弘最初的打算,是要在破虏燧也修一个馕坑,但仔细想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烧馕坑时会起烟,若是烟太大,万一被其他烽燧误以为是吾等在报警,那就糟了。”
  误燃烽烟是要严惩的,这也是报讯要用上坞院外积薪的缘故,它们燃起的浓烟又大又粗,远处很容易辨识,不会同炊烟混淆。
  眼下灶上已多了一口铁锅——这是夏丁卯先前提及,请效谷县铁官吏帮忙铸的,昨日才托吕广粟的兄长吕多黍送来。
  对任弘在边塞察奸立功的事,夏丁卯没有问太多,但同铁锅一起送来的许多调料,蒜、花椒等都细细包好,小坛子里装着老夏自己酿的豆酱,每一样都花了心思,带着长辈的关切。
  惊心动魄之后,最好的回报,就是好好做顿吃的,犒劳自己。
  任弘他们买回来的那头羊,已经由赵胡儿和韩敢当剥好了,手法技术当然比不上悬泉置的罗小狗,韩敢当在收拾羊肠肚时甚至用力过猛,被滋了一脸羊矢。
  “不止脸,还滋到嘴里了。”
  赵胡儿无情地说出了韩敢当的秘密,老韩则黑着脸,一口咬定绝对没滋进去。
  张千人则一边笑一边在案上切肉,却乘着众人不注意,还将一根还带点肉的羊骨头扔给他的狗。
  任弘这边,则在灶上忙活开了,早上买回来的那一大块肥猪肉正好用来炼油,整个过程香气扑鼻,炸干后剩下的油渣,撒一点盐,也是难得的小食。
  他不喜欢油渣里放糖和蜂蜜的吃法,太腻。
  而后锅里留少许油,放入花椒粒,炸出香味,羊排由宋万用刀砍成块,下锅翻炒,看着任弘那娴熟的颠勺手法,破虏燧众人都看呆了,第一次见炊具还能这么用。
  等肉中水分炒干,加入生姜,吕广粟正好提着陶壶,加入适量烧开的水,然后便可以放入大陶釜里,中火慢焖了。
  “可惜胡椒太贵了,没舍得买。”
  任弘有点小遗憾,焖羊肉里不放点胡椒总觉得有缺憾,虽然张骞通西域后,原产印度的胡椒已经传入中原,但如今被当做名贵药材,真能卖到一颗好几钱的价,而其主要用途竟是用来……泡酒!
  悬泉置的徐奉德就泡了一壶胡椒酒,以好酒五升,干姜一两,胡椒七十枚,像傅介子这样的贵客路过才拿出来,但那味道任弘偷尝过,实在不敢恭维。
  但也理解,中国人嘛,蛇虫鼠蚁,香料水果甚至是外星人,万物皆可泡酒,原来这传统能追溯到汉朝!
  如此想着,任弘让吕广粟看着火,自己则去折腾刚醒好的麦面,将它们擀成薄薄的宽面,涂点油,等到羊肉差不多快熟,就揭开釜盖,将宽面饼与大蒜放进去,浇上羊汤一起烩。
  等再揭盖时,焖熟的羊肉香气四溢,沾了汤汁的面饼看上去油津津,黄亮亮的,众人都端着各自的碗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等着了。
  他们吃饭还是那么接地气,连锅釜一起端到地上,众人或蹲或坐,甚至像任弘一样,把木几当成了板凳,各取所需。
  羊肉炖的很烂,料也足,味道浓郁没有膻味儿,而肉味也早已渗透到了宽面饼里,十分入味,配合炖的羊肉的汤汁吃,真是越吃越有味儿!
  尽管时空差了两千年,但羊还是敦煌的羊,面也是敦煌的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次的胡羊焖饼,任弘做得大获成功,每个人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好在这道菜也继承了大西北菜的精髓:量大管饱!
  可惜少了杏皮水……任弘是个很馋的人,此时此刻,无比怀念后世敦煌城里热闹的沙洲夜市……
  当酒足饭饱时,韩敢当将碗筷一放,拍着鼓鼓的肚子感慨道:
  “这是我老韩四十年里,吃过最好的一顿,吃过这顿,死都值了!”
  任弘踹了他一脚:“别说晦气话。”
  “如今吾等有钱了,往后这样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回应任弘的,却只有韩敢当的呼噜声,他竟就这样靠在院子墙壁上睡着了。
  任弘笑骂道:“这厮,想借此躲下午的巡视天田么?”
  “燧长,吾等去吧。”
  新来的五个燧卒因为刚来就蹭了这么一顿好饭,都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请求去巡视天田和伐茭草。
  宋万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这五人刚来,恐怕会偷懒,我跟去盯着点。”
  赵胡儿一抹嘴,撒了泡尿回来后,便尽职地上烽燧候望去了,吕广粟和张千人则包揽了洗碗的活,他的狗则尽责地嚼着众人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头。
  这下,任弘啥都不用干了,他吃完饭后也有些懒,坐在席子上抬起头,眼下夕食刚过,太阳还在西中天上,这真是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啊……
  和着塞外吹过的风,韩敢当的呼噜声起伏不停,任弘懒洋洋地瘫在院子里的草席上,也差点睡着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赵胡儿的大声示警,才将他从休沐日的慵懒中唤醒过来!
  “燧长,快上来看!”
  任弘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见赵胡儿一脸严肃,立刻上了烽燧。
  “怎么了?发生了何……”
  不等他去到烽燧顶,才爬到堠上时,任弘就止住了话语,定定地看向东方。
  顺着长城往东七八里地,是与破虏燧相邻的广汉燧。
  此刻,一道浓烟,正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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