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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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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敞、蔡义、长乐卫尉邓广汉、杜延年、田延年是知道缘由的,皆面色肃然,其余众人则面面相觑,心中忐忑,只觉得恐怕要出大事了。
刘德甚至注意到,杜延年、田延年等人的带剑上殿的,谁给他们的权力?但那些平日眼尖的侍御史好像是瞎了,竟不敢指出。
最后是大将军霍光和右将军张安世一前一后抵达,也不知二人昨夜究竟聊了什么,达成了怎样的约定,霍光怀中捧着斩蛇宝剑,朝平时上朝所立的阼阶前走去。
还是往常的步伐,踩在固定的位置上,丝毫未乱,可若是杨恽这小机灵鬼在,数着霍光的步数,就会发现,大将军过去是九十九步走完,立于阼前两步。
可今日,霍光却走满了百步!再迈出一脚,便能践于阼上!跨越那道君臣的界限。
然而霍光还是停住了,他就这样,站在君与臣之间,那局促的分界线上,不前不后,只将斩蛇宝剑恭恭敬敬放上去,又下拜三稽首。
末了才转身看向群臣,说话声音也不算大,一如往日般温和缓慢,却足以让整个前殿都颤三颤。
“诸君,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
如……如何?
刘德骇然,左右群臣皆惊鄂失色,甚至有人连手里的笏板都掉了,落在地板上清脆有声。
霍光那句话的回音,似乎还在承明殿回响,群臣脑子里也嗡嗡作响,搞不清楚大将军明明已让皇帝谒高庙,为何忽然发难,一时间莫敢出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唯唯而已。
硕大的承明殿,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所有人似中了邪被定在原地,只有一人率先出列!
却是霍光手下的急先锋田延年。
他眼睛看着霍光,话却是对群臣说的:“孝武皇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江山也。”
“今昌邑王昏乱,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大汉传谥之中,必有一个‘孝’字,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昌邑不孝,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孝武、孝昭于地下乎!?”
田延年的手摸上了腰间的佩剑,噌的一声抽出半截,杀气腾腾地扫视殿内众人:
“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
已与霍光密议过的张安世、杜延年、杨敞、蔡义、邓广汉、丙吉随之响应:“社稷重于君,请大将军立决!“
承明殿已被霍禹、霍山等中郎将,带着虎贲、羽林持兵刃围住前殿,北军五校也已在长安戒严。
今日殿内,谁要敢说个不字,恐怕是要横着出去,他们知道田延年的狠劲,那剑恐怕是会真斩下来的。
一时间,参议者接二连三跟着张安世等人跪倒在地,宗正刘德也不例外,哪怕心里再不满,形势所迫,也只能将头,重重叩在地上,皆道:
“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霍光也下拜回叩,声音无奈而哀伤:“九卿责光是也,光立人不明,以至今日之祸,辜负了孝武、孝昭信任,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
而未央以东,一辆小马车已从长乐驶入东阙,朝承明殿驶来,霍光不同意在前殿办事,得移到承明才行——因为前殿所决是大事,而承明所决……
是寻常小事!
霍光起身,理了理腰间的随侯珠,与他预想的一样,这场废立,不必流一滴血。
“皇太后已入未央,将至承明殿,群臣且随光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
至于罪状是什么?丙吉已经奉命连夜写好了!可长了!
“七十二……”
在等待太后抵达时,刘德身旁的光禄大夫丙吉低声嘀咕着一个数字。
“什么?”刘德没反应过来。
丙吉抬起头,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叹息道:
“六月初一即位至今,昌邑王,他做了七十二天皇帝!”
第344章 七十二天的皇帝
从昨天半夜宿醉醒来后,刘贺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首先是石显出宫后一整天都没回来,刘贺好歹还记得自己和石显做的“大事”,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要找王吉商议,结果这时候才发现,温室殿里的人,几乎被换了个遍:他仅剩的那二十余名昌邑奴仆不见了踪影,反倒是一群昭帝侍中近臣,对他礼貌而警觉,时刻盯着刘贺。
“朕要出殿!”
平日里一呼百应的命令,今日却不顶用了,那些近臣奴仆只跪在温室殿门口稽首,但任凭刘贺怎么踢他们,都堵死道路不让天子离开,气得刘贺要拔剑斩之。
守着温室殿的中郎将羽林监任胜过来,恭恭敬敬地告知刘贺,说长安有盗,为了天子安全,不妨等天亮再出来。
刘贺心中更凉了,心中猜到,要么是石显出事了,要么是果如其所言,大将军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他就这样在温室殿里呆坐到了天色大亮,宫婢从官还是如往日一般端来皇帝朝食,品类似过去一样丰富,可刘贺却一点吃不下。
而宫婢从官们也死死盯着刘贺,他如厕也要站进去闻臭味,怎么赶都不走,因为大将军昨夜让人在未央宫戒严时就给任胜下了密令:“谨宿卫,勿令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
大将军要的,是一场干净利落,体体面面的不流血政变。
刘贺就这样坐如针毡了一上午,才传来了皇太后在承明殿,召皇帝去见。
在宗法上,刘贺是孝昭继子,上官太后的儿子,大汉以孝治天下,谥号必加一个孝字,太后住在东边的长乐宫,让皇帝一月一朝即可,可今日却特地来到未央。
“该来的还是来了。”
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上官太后,刘贺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不再做无畏挣扎,只默默穿戴皇帝冠冕——他有种感觉,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穿它们了。
身上是玄衣纁裳,上衣颜色象征未明之衣,下裳表示黄昏之地。集天地之一统,有提醒君王勤政的用意。衣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各有寓意。
而衮冕十二旒,每旒十二颗玉,以五彩玉为之,用玉二百八十八颗。
刘贺手背摸着身上光滑的纁裳,指尖轻触眼前一旒旒价值百金的美玉小珠,忽然很想哭。
而在最后,他还将传国玉玺连同绶带一起,挂到了腰带上,他昨天酒醉时也抱了一夜,始终不让尚符玺郎取去和其余五玺放一起,而他至少现在还是大汉天子,无人胆敢轻触,更别说抢夺。
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刘贺想要捧到最后一刻。
坐在步辇上前往承明殿时,未央宫里显然是戒严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刘贺甚至远远看到,王吉和那二十余名仅剩的昌邑故人一起,被一群张安世手下的郎卫羽林骑拦在殿外,王吉看到了刘贺,似乎想要突破阻碍过来,却无济于事。
“这是何意?立刻放了他们,随朕去承明殿!”
刘贺最是护短,指着他们责问来接自己的大司农田延年。
田延年跪下道:“有皇太后诏,昌邑群臣不知礼,毋使至承明殿。”
刘贺大怒,连续发令,但田延年只低头不为所动,落魄凤凰不如鸡,刘贺的号令已没有丝毫作用了。
“田延年,你想要谋反么?”
田延年无对,只抬起头看了刘贺一眼,笑而不语,好似在说:“谋反的,难道不是陛下么?”
这笑容让刘贺毛骨悚然,想起自己作死让石显写的东西,顿时不敢再斥,由着步辇载自己离开。他仰起头,看到了阴沉沉的天空,还真如夏侯胜所言:“天久阴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
“真急啊,大将军真急啊。”
后面的事更证实了刘贺的猜测,他刚一进承明殿大门,身后的中黄门宦官便把持门扇,立刻将殿门合上。
刘贺一惊,再往前一看,却见里面气氛极其可怖,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而百官群臣毕至,个个沉着脸,有人低着头好似在数地板木缝,有人同情地瞧了刘贺一眼,旋即挪开了目光。
而陛前,有大将军大司马霍光捧斩蛇宝剑立于侧,皇太后上官氏则穿着上红下黑的庄重盛装礼服,外被珠襦,值得注意的是,她直接坐在阼上陈设的武帐之中——这是太后临朝听政的标志!
“母后。”刘贺行礼,或是被石显打过招呼,对今日场面有所预料,他居然没有吓坏。
上官太后却不搭理他,更没有像往常在长乐宫那般,和颜悦色地让皇帝免礼。
这位十六不到的小姑娘很清楚自己要扮演什么角色,只故作肃然,按照剧本对外祖父霍光道:“大将军、丞相,读奏吧。”
尚书令轻咳一声,开始宣读那长长的奏疏。
“丞相臣敞、大司马大将军臣光、右将军臣安世、御史大夫臣义、宜春侯臣谭、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农臣延年、宗正臣德、少府臣乐成、廷尉臣光、执金吾臣延寿……光禄大夫臣吉等顿首死罪!”
只要是在场的,殿中每个人都署了名,如同投名状一般,一旦开始,废帝之事便再无回旋可能。
而刘贺,就只能伏在地上,冷汗津津地听着自己那些“罪状”。
“孝昭皇帝早弃天下,无嗣,臣敞等议,昌邑王宜嗣后,遗使者奉节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无悲哀之心,废礼义,居道上不素食,使大奴劫掠女子载衣车,纳所居传舍供王淫乐,到济阳,求长鸣鸡斗之,为人后者为之子也,而昌邑王不孝如此!”
这些事当时无人发难,可作为使者之一的丙吉都一一记下,就等着今日呢!
接下来轮到刘贺到长安的表现了,他明明听了龚遂的建议,每次都哭得很伤心,几乎没有做错的地方,却被说成“哭而无泪,心中不哀反喜”。
至于他正式即位后,因为那段时间刘贺膨胀,罪状就更多了。
除了确实是他下令,让从官持节出宫、许给他们二千石印绶外,昌邑奴仆们干的每件事:出宫买鸡豚自食,酒后于酒肆中调笑胡姬,市中大声喧闹等,都算成刘贺之过,两百多人,一个一件,加起来也够多了。
而在丧期后的饮酒作乐狩猎,击鼓歌吹作俳倡,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等,也被说成大行灵柩还在前殿时就公然为之!
刘贺临幸的几个小宫女,在奏疏里,忽然成了孝昭的嫔妃,被荒淫无道的刘贺强行侮辱,子淫父妾,还威胁宫人不许说出去。
甚至连他醉后说笑,要坐一坐皇太后小马车的戏言,也成了呈堂证供,是不敬皇太后的证据。
念到这,上官太后已勃然作色,表示自己听不下去了,用还带着稚气的声音,指着刘贺怒斥道:“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邪!”
刘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头低低贴在地上,唉,看来母后对自己也误会颇深啊。
这还没完,尚书令接着念,说刘贺为玺书,令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
等等!刘贺有些冤屈,他只是遣人悄昌邑去告诉老父亲一声,这也不行?而且没有公然献三太牢啊!
而说他一个月才朝见太后一次,那是太后自己说的,刘贺恨不得三天去见一回呢!这也成罪名了?
一旁的田延年心里门清,以上诸多罪状,多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除了被石显所骗,写的那两封奏疏不好公开外,真正让大将军在意的就一条:
“变易节上黄旄以赤!”
这是要在长安搞政变的标志啊,虽然前夜刘贺才听了石显的话令人去做,还没来得及更换,但只是起了这念头,都足以致命,所以大将军才会果断行事。
具体的事例举了数十条,剩下的没法一一列举,就只能一概而论了。
“受玺以来七十二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三千余事!”
“太仆丞等数进谏以过失,昌邑王使人簿责,其余谏者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义,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杜稷,天下不安!”
事到如今,刘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
刘贺几度欲反驳,但这不是辩论场,没有他说话的份,这份奏疏是通知单,认或不认不重要,重要的是史官在旁一一记录,遂成铁证。
光数落罪状就念了一刻,尚书令嘴都酸了,终于点到正题,要找礼仪宗法上的依据了。
“臣敞、臣光等谨与中二千石、列侯、九卿、博士等议,皆曰:高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僻不轨。《诗》云:‘藉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属,莫大不孝!”
以上种种,淫乱其实是小事,重点就是两个字:不孝!对孝昭不孝,对太后不孝,对列祖列宗不孝,违背了大汉的政治正确。
“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由不孝出之,绝之于天下也。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一海内者,以慈孝礼谊赏罚为本,不孝者非人哉,焉能为天子?”
“昌邑王虽谒于高庙,然昨夜大风起,高庙灵位震动,此祖宗寓意。昌邑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等昧死以闻。”
“可!”上官太后也早就听倦了,尚书令话音刚落,便想要结束今日之事。
霍光始终不发一言,此刻才走过来,惋惜地说道:“事已至此,请王起拜受诏,交出天子玺绶。”
刘贺抬起头,他顶上的冠冕已有些歪了,此刻有些可怜地哀求道:“大将军,朕曾听说,天子诤臣七人,即使是无道也不会失去天下,朕固然有错,难道就不能改么?”
当然不能,霍光板起脸:“高庙震动示以祖宗之意欲废,皇太后诏废,王安得再为天子?”
说完一挥手:“大司农,解其玺组!脱其冠冕!”
理论上,直到此刻,刘贺才正式失去了皇帝之位,而是废帝罪王,旁人可以触碰他了,但即便如此,郎卫和大臣们还是有些犹豫,倒是田延年无所畏惧,立刻奉命上前,要对刘贺动手,夺其玉玺。
不想田延年尚未靠近,刘贺却忽然站起身来,将传国玉玺高高举起,他记起石显说过,前后少帝的凄惨下场,竟觉得一旦被废必死无疑,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刘贺本来打算拼死一搏,将手里的传国玉玺对着霍光脑袋砸过去的,砸他个脑浆迸裂,来个同归于尽!但霍光矮啊,面前有田延年、杜延年二人一站,竟把大将军挡住了,刘贺心里也一怂,只顾得上将玉玺对准不远处的阼阶,作势欲摔!
“都……都不许过来!否则,朕的头,就要与玉玺一起,俱碎於阶上了!”
……
第345章 摔!
不管是夏商周还是春秋秦汉,中原人对玉的痴迷是从未改变的,玉是美好的代名词,是德行的象征。
诗云:“佩玉将将,寿考不忘”。人们相信,那些流传久远的玉,甚至有自己的记忆。
其他玉不知道,但和氏璧想来是有的。
她不一定记得自己尚在襁褓时的经历,美玉藏于石中,为了证明她的价值,卞和失去了两条腿,直到第三位楚王理其璞而得宝,遂命曰:“和氏之璧。”
她应该记得那个惊心的夜晚,自己被楚威王赐给令尹昭阳,昭阳在酒宴上得意展示,宴散酒醒后美玉不翼而飞!一个名叫张仪的策士被冤枉,掠笞数百毒,他摸了摸舌头还在,跑到了秦国。
但没人知道和氏璧去了哪,直到数十年后她出现在赵国。秦昭王扬言要用十五座城池来换!她当然记得,咸阳章台宫中,那个叫蔺相如的赵国大夫,曾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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