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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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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顺也家住阳陵,臣认识他的家监,陛下不如写一道密诏,由臣带出宫去,让可靠的人送去五原,交给田顺,示之以恩,君臣之义,杀父之仇,相信田顺可为陛下所用。若大将军真有不臣之心,待广陵王举事之时,可令田顺驰三万骑兵借还师之名,南下勤王!”
  真是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只是有两点漏洞。
  广陵王那边就不说了,按照石显的阴谋论推断,车千秋当年替卫太子说话,劝诫孝武停止追究杀戮而被提拔,刘病已最初时不死,还得感谢车千秋,他的儿子田顺也继承了这份恩谊,凭什么要为刘贺冒险?
  其次,石显又如何能笃定,田顺一定会比其他各军更早回归边塞呢?率先南下呢?
  但刘贺今夜已喝得半醉,为了消除恐惧,还在不停往嘴里灌酒,石显还不断给他添满,只能艰难消化这些信息,呢喃道:
  “事泄必死,朕还是先问问王詹事……”
  石显冷笑:“王子阳除了恳请陛下好好服丧,三年不言,还有何计?陛下一旦透露,他恐怕会吓破胆罢?”
  刘贺捏着额头:“事关重大,让朕想想,让朕再想想。”
  石显下拜三稽首:“陛下已经拜谒过高庙,若是先祖在此,会如何做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成为真正的天子,还是像后少帝那样被剁成肉泥,在此一举!”
  刘贺毕竟才十八九岁,又值酒酣,被这么一激,也不要脑子了:“没错,朕固不敏,却也是高皇帝、孝武皇帝的子孙啊!绝不会引颈待戮!”
  他又灌了口酒壮胆,带着石显来到温室殿内室,盛放天子玺印的地方,自己揭开盖子,捧着天子六玺,在回忆这种情况该加哪个,又瞪大眼对石显道:
  “写!卿替朕写!”
  ……
  石显曾作为尚书台处理文书的中黄门,又在石渠阁读过点书,是有些文字功底的,一手漂亮字刘贺这辈子都写不出来,不一会就写好了两篇诏令,分别给广陵王刘胥和虎牙将军田顺。
  内容和后世衣带诏也差不多,无非是强调尊卑之殊,君臣至重,又将刘贺这两个月在霍光那所受的憋屈强调一番。谴责权臣霍贼,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恐天下将危。
  最后是夸赞皇叔刘胥乃皇帝至亲,田顺是国之元老,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霍氏,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
  只是没有咬破手指写血书。
  书罢,石显已经满头大汗,抬起头时,刘贺也抱着皇帝信玺,紧张不已。
  “陛下,该加玺印了!”
  “石卿。”刘贺这会却想起一事。
  “臣在!”
  “你为何要冒死帮朕?朕与你相识也不过两个多月罢?”
  石显一愣,叹息道:“臣也出身官吏之家,为父辈犯罪牵连,年少时便下蚕室,入未央,在石渠阁搬简牍,靠着勤快和识字会瞧脸色,一步步做到中黄门,自问也有智谋,可那又能如何?直到遇上陛下,待我如旧臣,恩赏不绝,提拔做了侍中。”
  “臣想要报答陛下知遇之恩,也想成为陛下肱股,我虽是受刑之人,下贱之身,也能做到九卿,让人景仰!”
  刘贺颔首:“若此事能成,朕让你做三公,让你封万户侯!甚至是大司马大将军!”
  这下轮到石显听呆了,竟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一席话让刘贺稍稍安心,走过来,在玉玺上哈了口气,重重盖在两篇诏令右下角。
  六玺皆白玉螭虎纽,天子之玺赐诸侯王书,皇帝信玺发兵徵大臣,可不能盖错了。
  而石显就这样看着他一举一动,等玉玺抬起,红色的印痕已印于其上再也抹不去时,他才松了口气,心中百味杂陈。
  而刘贺则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瘫坐在地上,他的勇气全部随着玉玺印在那两封要命的奏疏上了,而未来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清楚。
  石显等墨迹彻底干后,飞快地将其卷起,一封塞进腰带,一封塞进帻巾,裹到头上。
  “臣会在天亮后借着采买的名义出宫,将此物交给吾弟,送去广陵和五原。”
  刘贺抬起头:“朕还不知道你有弟。”
  “他们本也为奴为城旦舂,后来才得赎买,恢复了自由身。”
  石显说到这连忙补上一句:“这多亏了陛下赏赐的金帛。”
  “汝弟靠得住么?”刘贺还是担心。
  “绝对靠得住!”
  “那你呢?”刘贺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再度发问。
  石显跪下:“臣赤胆忠心!”
  “善。”
  刘贺的下一个举动,让石显一时间愣住了,差点了流了泪,只狠狠咬住嘴唇忍住。
  刘贺竟抱住了石显,哭着道:
  “石卿,这硕大一个未央宫,朕却只剩下王詹事和你了。勿要负朕,勿要负朕!”
  ……
  刘贺饮酒太多,宿醉未醒,睡到后天也有可能。
  石显乘着刘贺清醒过来前,乘着王吉知晓此事前,等天色通明,迅速用刘贺给的符节离开了未央——刘贺及其属下只要不作妖,自由出入未央宫完全没有问题。
  然后石显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近来数次外出,一直有眼线在盯梢,只不知道是不是中郎将霍禹的人。
  他果断让宫人赶着车加速进入九市,然后跳下来混入早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个巷子口,钻进一辆等待已久的辎车。
  这车在长安城内辗转绕圈,石显也换了一身衣裳,再抵达柳市时再度下车,钻了一阵又上车,如此三趟,确定甩掉跟踪的人后,这才往目的地驶去。
  这期间他摸着腰带上的密诏,心中犹豫万分,它们可以让长安朝堂引发天塌地动,毁掉刘贺,而现在毁掉它们,还来得及。
  刘贺最后的真情流露让石显心软了,几度犹豫,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陛下,对不住了,一来此事只是我胡诌,绝无成功可能,不过是那人想要害你的阴谋,其次……“
  “还是吾全家性命要紧!”
  车停了,他们已经出了长安,来到城南杜陵县附近的一片庄园,石显穿着皂衣下来后,被几个大奴引着往里走,一路上看似寻常的豪贵庄园,可进了大门才发现外送内紧,里面不乏劲装武士,腰佩环刀,缄默寡言,只偶尔说话言谈,尽是河东郡口音。
  那是大将军霍光的故乡。
  如此经过层层守卫,进了一座被墙垣包围的厅堂中,一个身材胖硕的人已在此等待石显,此刻正背对门口,跪坐在地上,弯着腰吃朝食。
  石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田君,小人回来了。”
  “将我的话向皇帝复述了?”那人没停下咀嚼,依然吃得津津有味,那是一碗汤饼,是近来长安流行的西安侯家做法,饼线如丝,羊肉汤和葱韭喷香。
  石显吞咽口水,不是馋,是紧张,面前这人数年前赎买了他母亲、弟妹,但也控制着他们的性命,只有按照此人要求做事,才能偶尔见他们一面。
  “都按田君吩咐做了。”
  “他没怀疑?”胖子吸溜汤饼,每一声都很用力。
  “酒酣,未疑也。”
  石显将两份诏令捧在手边,忍住将它们扔进火塘烧掉的冲动,膝行向前,呈到此人面前。
  “田君”接过来展开一看,发出了笑。
  “善,大善,连玺也没盖错,石显,你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然后又一摆手,厅堂内的两名皂衣仆从,便走过来将石显搀住架起来!
  石显大惊,他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还是无法接受:“田君,杀我可以,请留我亲人性命!”
  “这话说得,勿虑也,你是个聪明人,我还要重用你。”
  “田君”转过身来,大胖脸,细小的眼睛,嘴角的胡须还沾着点汤水,但平日里流露的贪婪,全成了精明与深邃。
  田延年替石显整理衣襟,拍了拍他惨白的脸,对左右花大价钱豢养多年的死士道:
  “送石侍中,去见他的母亲弟妹吧!”
  ……
  而等石显的声音消失在这座庄园里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后,田延年才淡淡地说道:
  “长安,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聪明人。”
  倒是似刘贺这般蠢笨的家伙,真是异数,果然是天亡刘汉啊。
  田延年再度看着手里的两份诏令,爱不释手。
  纵其欲而使之放,养其恶而使其成,这是郑庄公对付叔段的招数啊,而若其还不够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就推一把。
  费尽心思利用石显经营了两个多月,终于有成果了。
  但这,只是他那处心积虑大计划的开始。
  田延年站起身前,还不忘将汤饼的汤喝了个精光,不管贪再多的钱,三千万还是三万万,都得用在刀刃上。买庄园、养死士、收河东孤儿、打点贿赂,都花销不少,他可一点都不敢浪费。
  国家昏乱,有忠臣?他早就说过了,自己是忠臣,大将军的忠臣!
  “吾先祖田氏代齐,是从废齐晏孺子而立阳生开始的。”
  田延年将碗底沾着的一小点汤饼渣也放进嘴里,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霍氏代刘,亦当始于废立!”
  ……
  ps:第二章 在下午。


第340章 吞金兽
  元霆元年,八月十一日午后,霍光在尚书台忙碌公务,刘贺还在温室殿宿醉酣睡,田延年则“巡视“完了下杜附近的仓禀,返回长安。
  战争期间,长安的大司农府永远是繁忙的。
  作为大汉的财政部,汉初承秦制仍名“治粟内史”,景帝时更名为大农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司农,领天下钱谷,以供国之常用。
  大司农属官有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令丞。盐、铁市两长丞。加上郡国诸仓、农监、都水六十五官长丞皆属焉,而其中极为重要的,便是主管国库钱货的都内令。
  如今的都内令名曰“尹翁归”,他乃是霍光老家河东军人,幼年丧父,依靠叔父过活,成年后做了小小狱吏,通晓文法,又练得一手好剑术。
  当时大将军霍光掌握朝政,他的诸霍亲戚住在平阳,奴客仗势妄为,经常携带着刀兵在街上欺男霸女,官吏不能禁,也不敢禁。唯独尹翁归当了市吏后法治严明,用上了酷吏手段,管得这些奴仆老老实实,他公廉不受贿赂,百贾畏之。
  也因此而崭露头角,被时任河东太守的田延年赏识,哪怕尹翁归为人傲慢,田延年也信之用之,一路提拔,从卒史到汾南督邮,汾南大治。
  田延年又举荐他为西河郡农都尉,负责边塞屯田事宜,如今与匈奴开战,钱货粮秣开销极大,需要有清廉能干的人统筹,调尹翁归入京师,做了都内令。
  “我过去管的钱以百万、千万计,如今却是万万啊。”
  翻着简牍薄册,尹翁归感到自己责任很重。
  都内令最重要的职责便是保管大司农每年收入,量入为出,做好预算规划。
  收入大头是税收、盐铁、均输贡物、公田租赁等,每年大概是四十万万左右,藏于都内,此外水衡都尉还能创造二十五万万钱的利润,也可以作为公家之用。至于少府钱十八万万左右,就是用于皇室,只有紧急之时才会用来救大司农之急。
  满打满算,除去各郡自留用来修桥铺路开渠的费用,一年中央能得到六十五万万的收入,吏俸就要花掉20万万,剩下大多作为军费。
  戍卒和郡兵的口粮,可以靠农都尉屯田和地方财政解决,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虽然汉军大多自备衣裳,但也得时不时发点,每年花费4万万钱。
  大胃口的马匹就全得靠都内源源不断补贴了,大汉各牧苑36万匹战马,马匹一月之食,士卒一年之用,加上西北边地冬季漫长,茭草不够,还是得吃粮食,外加养马官奴婢的俸禄,一年要花20万万左右的养马钱!
  此外还有数量庞大的甲兵车船要修治,尤其是作为消耗品的箭矢车船,每年就要花销6万万钱左右,好让各地武库充实。
  一眨眼,国库就花得只剩下十五万钱了,这些钱会被存在都内仓中。赈灾、修河堤、筑长城、兴障塞全得靠它。孝昭十三年承平,虽然也有几场战争,但规模不大,都内攒下了大约一百万万钱,多少有点文景时“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的感觉了。
  然而随着大汉重新开拓西域,加上元霆元年的两场仗,一口气将这十余年积蓄全砸了出去!
  战争啊,就是一头面目可憎的四脚吞金兽。
  “兵法说兴师十万,日费千金,我看远远不止。”来长安几个月,尹翁归都开始落头发了。
  平西羌时,每天军费开销大概就一千万,打了三个多月,10万万钱砸出去了,加上战后赏赐士卒,安葬抚恤费用,共耗费14万万钱。
  五将军征匈奴就更了不得了,作战十六万骑,牲畜二十余万头,花销是惊人的,马匹和甲兵有平日的积累,但还得准备冬衣,征发数十万民夫,在千里距离上转运粮食。
  从七月到现在,短短一个月功夫,花销已超过了平羌,达到了15万万钱!若是战争持续到开春,都内库中近百万钱将全部打空!
  看着越来越少的国库,尹翁归十分犯愁,若到时候大司农和水衡都尉钱尽,就只能以少府禁钱续之了。
  还得警惕那些乘着战争上下其手,从中取利的官吏,开战以来,各郡已经出现了许多贪污的粮官小吏,这些人永远杀不完。
  幸亏有一件事让尹翁归多少有点安慰,那便是他偷偷查验都内近几年来账目后,至少在账面上,确实没找到漏洞。
  但账面是不能尽信的,尹翁归又留心大司农发往前线的军粮器械,起码出长安时都足量,贪也是下面的硕鼠,源头依然清澈。
  而去大司农田延年府邸拜访时,他发现田延年日子远不如外表那般光鲜,袖口内衬甚至缝着补丁,田家的孩子也是锦绣在外,陋衣在内。
  “那些市坊间商贾传闻大司农贪婪,多半是诽谤,他依然如做河东太守时一般清廉啊。”
  尹翁归彻底安心了,却不知田延年最清楚什么时候该贪,什么时候不贪。平陵工程可以动手脚,但五将军征匈奴,是霍光倾注心血的大事,盯得很紧,分发给各军的衣食粮秣必须无损。
  所以他即便每天过手几千万钱,却一文钱一粒米都没放进自己口袋。
  看似一切如常,但近日,尹翁归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今日便来禀报田延年:
  “大司农,祁连、虎牙、度辽三将军分别由朔方、五原、云中出发,军马粮秣当地农都尉和郡仓承担一部分,再从三辅往北转输一部分。”
  “抵达朔方、云中的粮食大体无差。但发往五原,供给虎牙将军田顺的钱粮却有些异样,因为民夫车马不足,大量粮食滞留于上郡,未能送去五原。”
  田延年翻越前线发回的薄册,确实如此,而田顺也上书抱怨了。
  他叹了口气:“转运粮秣数量太大,车马和民夫有限啊,依我看,上郡那边恐怕是优先运朔方、云中的粮食。子兄你也知道,这些地方小吏,最会看人下菜,祁连将军乃是主力,度辽将军乃是大将军之婿,他们不敢怠慢,就田顺只是故丞相之子,好欺负啊,故后之。”
  田延年摇头不已,对帝国基层的弊病痛心疾首。
  大汉太大了,任何事都得靠人去落实,每个环节主事者的贤愚,都会影响到效率。
  中央和地方通洽需要时间,前线军资吃紧,大量粮食却在路上滞留,在某个仓里堆积成山甚至腐烂的事,哪次没有?两支兵派人去中转站押粮,抢夺辎重甚至拔刀相向的事,哪次没有?
  而前线的将军校尉,辎重运输谁先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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