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汉阙-第19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任弘这下明白了,传言果然不是乱说,焉耆王确实有点小奸小恶啊,若非世代传承,正常人类哪会脑子抽筋改信祆教。
虽然这些祆教徒习俗惊世骇俗,但任弘当然不会对他们喊打喊杀,毕竟粟特人和拜火僧都在为汉军背书,那些大汉光明匈奴黑暗的说法,就是任弘当初灌输给史伯刀的,史伯刀自然不信,但帮助汉朝,确实于粟特商贾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见当初埋下的种子有了收获,任弘心中一动,想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等射勿盘陀告辞后,任弘暗暗摇头:“史伯刀已是粟特人中的英杰,极富眼光,早早与我合作,但哪怕是他,也会被眼前的丝绸利益迷了眼啊。”
今日粟特人和拜火僧为了丝绸互市的香饵,拼命在西域诸邦宣扬大汉是火天神选中的光明之军,一来二去,恐怕连他们自己人都信了。等十年二十年后,当汉军的赤黄旗帜越过葱岭,出现在粟特人老家河中地区(乌兹别克斯坦),站在“撒马尔罕的金桃”前时,会发生什么?
粟特人怕不是会欢欣鼓舞,欢迎这支来自光明之城长安的“光明骑士”,将他们从康居人、月氏人的奴役附庸下解放出来呢!
反正大汉作为世俗的王朝,祭祀泰一等神也是天子自娱自乐,民间则是哪个神灵就拜谁,几乎不可能像曾经的希腊征服者那样迫害异教徒,收税也绝对比康居、月氏低,定是粟特人理想中的统治者。
再想远点,祆教毕竟历史悠久,是曾经波斯帝国的国教,在安息呼罗珊等地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听说将祆教僧侣驱逐到河中的亚历山大,是唯一一个和黑暗恶神共享受诅咒者头衔的人类。”
任弘不由遐想:“为善除恶,唯光明故。拜火教当然不能传进中原,但可在葱岭以西小小复兴啊,什么时候大汉指定谁,谁就是被所有拜火僧和祆教徒群起圣战的恶神帮凶,那就好了。”
他笑着看向西方:“比如说安息,或者……大秦?”
……
安息、大秦都都太远了,大汉现在的目标,还是先挖掉匈奴这座大山。
汉军在焉耆扎营补给时,任弘令人将俘虏的匈奴千骑长押来,二话不说,按着往案几上一坐,就上他们破虏燧的传统刑具老虎凳,这简约而不简单的刑罚痛得那个千骑长哇哇大叫,开始求饶,问他母亲贵庚都愿意说。
任弘让赵汉儿做翻译,仔细审问了一番,关于匈奴诸王所在,关于乌孙战争进展。
“先贤掸的部众,果然聚集在日逐王庭!”
在证实此事后,任弘拊掌大笑,还真给他猜中了,看来自己的计划是可行的。
但对乌孙那边的情形,奉右贤王之命在车师屯田的匈奴人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匈奴已经快夺取伊列水了。
辛庆忌年轻,听到赵汉儿开始审问匈奴屯田细节时,觉得很惊讶:“我还以为匈奴只会畜牧,不会种地。”
“匈奴已不是百年前的匈奴了。”
一旁的杨恽说道:“元狩四年,卫将军北击匈奴,至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军留一日而还,悉烧其城余粟以归,若不事农耕,赵信城距离西域和汉地都极远,哪来的积粟呢?”
大概从那时起,匈奴人已经开始学着种地了,最初是利用从中原掳走的“秦人”作为农奴,渐渐的一些水土肥沃之地开垦田地,连匈奴人也学着抡几锄头。到了贰师将军李广利投降匈奴时,农业已占了匈奴经济不少比重,雨雪数月导致谷稼不熟,已经让单于十分困扰了。
杨恽也发现了这点,摇头道:“你还别说,匈奴人学大汉学得真快,长安往西域派出四千屯田卒镇守西域,匈奴也使四千骑田于车师,为右部准备战争的粮食。僮仆校尉亦是效仿孝武时的使者校尉,比西域都护设置还早。”
他是个爱动脑子的人,陷入了思索:“《礼记》有言,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岁衣皮,有不粒食者矣。而如今西羌种田食谷,匈奴亦然,光用是否粒食来区分戎狄,恐怕是靠不住了。”
任弘笑道:“礼记是五百年前的眼光,如何能用来看今日之天下?那岂不跟楚人刻舟求剑一样。”
每个民族和国家都是不断学习变化的,不变的早就亡国灭种了。匈奴不愧是百蛮大国,能和大汉分庭抗礼百余年,凝聚力超乎想象,学习能力也确实不错。
难怪南匈奴到了东汉三国飞速汉化,成了五胡中最早一批在中原建立政权的。
想到这,任弘不由后怕,若是汉朝没有出一个汉武帝,一鼓作气猛攻匈奴,将适合农耕的河南、河西夺了筑长城圈起来。而是延续文景时的政策,一直绥靖到现在,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匈奴靠着学来的农耕技术,靠河南、河西之地,已成了加强版的大辽,强汉反而变屈辱纳贡百年的铁血强宋了……
“幸好有孝武皇帝啊。”
任弘庆幸,汉武帝虽然有很多毛病,让文人诟病到了后世,但越是在这个时代呆的久,越是能感到,他,改变了大汉!
这样一位皇帝,居然至今还没上庙号,确实有点让任弘替汉武鸣不平。
这时候,赵汉儿又从那千骑长嘴里,审问出了新的情报。
“他说,不止是车师,匈奴在右地亦有不少屯田,此乃右贤王身边那位吴先生之策!”
韩敢当听了一愣:“君侯,此僚口中的吴先生,莫非是当初与吾等一同随义阳侯出使楼兰的副使,吴宗年?”
老韩声音太大,也不是能保守秘密的,任弘没有回答,赵汉儿却事先被任弘通过气,不由面露疑惑,审问结束后,走到任弘身边低声道:
“君侯,吴宗年为何要给右贤王献屯田之计,莫非他不再是假降,而是真降了?”
第314章 潜伏
“西安侯,多年不见!”
开都河水已经比夏天时小了许多,而任弘与奚充国是在员渠城和尉犁城中间的苇桥上相会的。
自从元凤四年铁门关一战,任弘护送瑶光等人去长安后,他们就再也没碰过面。当年任弘得了首功,奚充国死守铁门甚至食胡虏之肉,又跟在火牛之后斩尉犁王,居功第二,已是千石的官,乃是傅介子手下三校尉之一。
平日在属下面前不苟言笑的奚充国,此刻见了任弘很是高兴:“尉犁王先前不是死于火牛阵之下么,其弟,就是那个为吾等烤羊手艺还不错的渠犁城主,被封为汉尉犁王。”
嗯?厨子出身怎么了?
“而尉犁城为焉耆所并,近日有尉犁人跑到铁门关禀报,说汉军进攻焉耆,吾等立刻兵出遮留谷,夺了尉犁,只没想到来的竟是西安侯。”
任弘笑道:“奚兄在铁门一守便是三年,不过从此之后,铁门就不再是大汉与匈奴对峙的前线了。”
“会是焉耆,还是车师?”奚充国从遇到的赵汉儿处听闻了任弘破交河城的事,却不感到特别惊讶,在他们眼里,任弘就是智谋的化身,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任弘摇头:“车师还是不够远,蒲类将军和强弩将军与我分道而行,此刻应已在收降白山以北诸国了,对了,可有乌孙消息?”
然而轮台距离乌孙尚远,也不知数日前发生的剧变,只知乌孙丢了伊列水,退守热海,而傅介子已带着两千戍卒翻越天山,要去支援赤谷城了。
“有傅公亲自前往,赤谷当无大碍。“任弘松了口气,只要不出意外,看来乌孙起码能坚持到他抵达。
他还要向开都河上游七百里外的日逐王庭进军,时间紧迫,二人匆匆交换完讯息后,奚充国却低声道:“西安侯可听闻吴宗年的事了?”
任弘颔首:“略有耳闻。”
奚充国有些郁结:“当初傅公派吴宗年与我去玉门报讯,不幸遇上匈奴游骑欲截大汉发往西域的使团,吴宗年持节与旌旗引来大队人马,我方能侥幸抵达汉塞,而他则被匈奴所掳。”
“三年前,右贤王派蒲阴、伊吾二王围攻铁门关,让吴宗年来劝降,我当时以为他是被逼无奈,故意说吴宗年已死,想要保全其妻、子,也希望他能记得自己是汉人,勿要助纣为虐。”
“可方才,我却从守苇桥被俘的胡虏口中得知,吴宗年成了右贤王身边的谋主,不但教右贤王左右疏记,以计课其人众畜物。他还献计让匈奴在右地屯田积粮,派四千骑去车师屯田,好方便匈奴进攻乌孙的大军经过时取食。看来当年毅然持节赴难的吴副使,真做了中行说第二!”
任弘三年前欲解铁门之围,曾修书藏字与吴宗年通洽,确实起到了离间蒲阴、伊吾二王跟右谷蠡王的奇效,只不知吴宗年究竟在里面起了多大作用?
事后,任弘也不敢声张,将吴宗年或是假降之事,只告诉了傅介子一人。回到长安后,又禀于典属国苏武。
这次远征,对上,任弘仅与赵充国、赵广汉二人暗暗禀报,与金赏、辛武贤等人则半字不提。对下,则只和口风最紧的赵汉儿说及此事,让他多注意些,万一路上能遇上吴宗年,第一时间禀与自己知晓。
看来傅介子也没告诉奚充国,如此一来,全天下知道此事的,不超过十个人。
此刻见奚充国对吴宗年误会颇深,任弘却依然守口如瓶,汉在匈奴有间谍,匈奴在西域又何尝没有眼线?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吴宗年就越安全。
他只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好计,车师那四千骑匈奴人屯田一年的收获,实是让久未粒食的汉军吃上了饱饭。”
在与奚充国告辞,勒军向西北行进途中,左右无人时,任弘才对赵汉儿嗟叹了吴宗年的用心良苦。
“当年中行告诉军臣单于,匈奴的人口总数,抵不上汉之一郡,之所以能强大到令汉畏惧俯首纳贡,就在于匈奴习俗衣食与汉不同,无仰于汉也。如今若匈奴改变原有风俗,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于汉矣。”
“中行说提议,把从汉朝得到的缯絮做成衣裤,穿上在杂草棘丛中骑马奔驰,让其破裂损坏,以此显示不如旃衣皮袄坚固。把从米粟等物丢弃,以显示不如酪汁方便味美。”
游牧之所以能以少敌多,很大程度上是其军事化的风俗所导致,每个牧民都是天然的骑兵。
若是过度依赖农耕经济,却又不能彻底完成政治上的转变,学会种地对游牧者来说,实是有害无益。
“那是远谋,至于眼下,匈奴为了筹备大军西征乌孙,不但在车师屯田,各部还在右地种谷,天山以北气候比大漠绿洲湿润,但适合耕作的地方也不多。而谷物又需要地方储存,如此一来,匈奴如同被绑住了脚,迁徙的范围将大大缩小,跑的时候,还只能将粮食烧了,要不便得留给汉军。”
任弘笑道:“这也意味着,蒲类、强弩两位将军,会更容易找到匈奴各部的部众!”
又叹了口气:“只恨不知吴宗年如今身在何处,这次能找到机会归汉么?”
……
与此同时,白山以北,西且弥国附近的伊吾王帐落,一片混乱。
右贤王身边的谋士吴宗年,预料到汉军肯定会袭击蒲类海,毕竟过去几十年,汉军西征曾两度进攻东天山,这并不难猜。
于是右贤王将部众北移至千里外的金微山(阿尔泰山)东麓,同在蒲类海附近驻牧的伊吾王、蒲阴王,就只能带着部众西移,来到天山北麓过冬了。
其余各部多是如此,因为天山脚下的谷地中,有筹备进攻乌孙时的屯田点,那位吴先生带着秦人规划开垦施肥,虽然匈奴人不会种地,只是刀耕火种,但因土地肥沃,也积了不少粟米。
蒲阴等王带着青壮所右贤王西征,留了伊吾王带着数千骑留下来看家,他整日喝酒作乐,却不曾想,汉军在蒲类海扑了个空后,居然朝着从未涉足的天山北麓杀来!
汉军有数万之众,师后城、郁立国、卑陆国陆续告破,好在直接从蒲类过来的汉军行进缓慢,给了匈奴撤离的时间。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从车师方向的天山山谷中,又杀来一支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东且弥国,惊得伊吾王一身汗,酒顿时就醒了,此刻正让部众放弃驻牧地,带上老弱妇孺赶着牛羊离开。
牛羊有脚带得走,毡帐也能扔车上,可那些沉甸甸的粟米怎么办?
伊吾王也顾不上可惜,一挥手道:“烧了!”
匈奴人随意地将火一扔,火焰点燃了简陋的粮仓,有些仓则压根没烧起来,但却没人有时间去补一把火了。
场面一片混乱,人各顾其家,等伊吾王匆匆上马后,才有部属带着一个胡妇前来。
那胡妇年纪很轻,以匈奴人的眼光看,容貌不错,一手牵着个刚会自己走路,在草地上踉踉跄跄的三岁孩子,另一手则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哭泣着禀报。
“伊吾王,吴先生不见了!”
……
“太冒险了。”
吴宗年身穿厚实的毡衣毡帽,躲在驻牧地旁的林子里,死死藏在一个大石头的背后,手中握着一根手杖,嘴唇微微发颤。
他脸色不太好,似是久病后的虚弱,吴宗年是为了不跟右贤王去乌孙,故意在夜里往天山流下的溪流里跳,由此受凉染病,右贤王怕他死在路上,这才得以留在此处养病。
但病不是他能控制的,近来越发重,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入睡,晕乎乎醒来,胡妻又要拉扯两个孩子,又要照料他这病人,颇为不易。
吴宗年看在眼里,心中有愧,却又得时刻提防,因为他知道,这胡妻每个月都会向右贤王的阏氏禀报自己的举止。
博望侯能带着胡妻归汉,可吴宗年自问无其勇略,他不敢有丝毫轻信和闪失。
此刻胡妻肯定发现他不见踪影,向伊吾王禀报了罢?吴宗年有些后悔:“应该再寻找更好时机,不该一时冲动。”
但汉军,他被俘后一千三百多个日夜,天天期盼的汉军就要来了!他们果然没有止步于蒲类海,而是出塞四千里,直捣匈奴右部腹地!
千载难逢,千载难逢!
吴宗年得知消息时激动得发抖,不顾一切,甚至抛下了两个孩子。只乘着驻牧地的混乱,拎起那根不起眼的手杖,钻出毡帐,沿着平日与匈奴人喝酒谈笑时,默默计算过的路径跑进了林子。
他想回家!
吴宗年不知是否有人看到自己,只匆匆用秋日的落叶将整个人都盖住,身子贴在冰凉的石头上,忍着久病的咳嗽,生怕伊吾王发现自己逃跑后,会派人来搜寻。
和想象中一样,脚步踩踏落叶的噼啪声响起,吴宗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心跳飞速,喉咙再痒也不敢咳一下。
他似乎能看到,匈奴的猎手背着角弓,带着猎犬,蹲下来查看那些难以掩盖的脚印,被踩断的树枝,胡犬尖俏的鼻子会嗅到他流了一身的汗臭,最终将他从石头后揪出来!
可最终从旁边走过的,竟是一头小鹿,反倒是它被吴宗年吓了一跳,一蹦一蹦地逃离了。
吴宗年松了口气,直到森林外人群和牲畜的喧闹远去,彻底安静,也没有一个人来找他。
他仰起头,边咳嗽边笑了起来,四年屈身虏营,四年忍辱负重,四年虚与委蛇,终于到了重获自由这一刻了?
但吴宗年依然不敢出去,谁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而等到天渐渐快黑了,踩踏落叶的噼啪声再度响起,几对绿莹莹的眼睛出现在林子深处,缓缓朝他靠近。
是狼!
吴宗年握紧了手杖,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可他知道,以自己久病孱弱的身体,恐怕连一头狼都打不走。只能艰难起身,拄着杖往林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