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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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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几年前,霍光忽然一改执政之初的休养生息,力排众议,派遣傅介子使西域开始,一步步联乌孙,设都护,杜延年已经明白了。
  大将军如此苦心经营,如今又要借援救乌孙之事,打如此规模的大仗,是为了什么?
  “大将军是想完成武帝生前功亏一篑,未能完成的夙愿。”
  什么夙愿?洞察了此事的杜延年却不能说出口,不能叫人知晓,否则定会引来贤良文学震惊,天下沸腾。
  那便是由他,霍光,一个权臣,来为汉匈一百三十年的仇怨,做个了断!


第261章 周公
  大汉的帛画,美轮美奂,尤其是那些要放进墓葬里的“非衣”,上有日月仙山、下有龙虎鬼怪,中间部分描绘的是墓主人的人间生活景象,线条流畅,色彩艳丽。
  可摆在霍光面前的这幅帛画,却极其简单,背景直接忽略,甚至连人物的脸也涂黑使之模糊不清。
  画卷居中而立的是个孩子,头戴冠冕,身形幼小,似是一位君王。分立左右的是头戴进贤冠的大臣,其中一位站立在右侧,躬身执伞盖罩在少主头顶。其余众臣则跪伏于地,正在拜见少年君王。
  这幅帛画可是霍光珍藏在家宝贝,出自黄门画者之手,名为《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是孝武皇帝所赐。
  霍光在烛光下细细看着这幅画,仍能回忆起十三年前,在甘泉宫接到这幅画时心中的激动与感念。
  他喃喃自语道:“老臣永远不会忘记,更不会忘了先帝病笃之际,当着金日磾等人的面,对我说的话。”
  “君未谕前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在大汉,皇帝便是权力之源,是太阳,是唯一的光,只这简单的一句话,便让霍光这七尺出头的身躯,在朝野投射下巨大的影子。
  这幅画和遗诏,是霍光以无功之身,一举成为顾命首辅的唯一原因。
  朝中功劳比他高,资历比他老的大有人在,当听闻这矮子竟为大司马大将军时,朝中多有不服。
  而霍光用短短几年时间做出的成绩,让这些人无话可说,或连嘴巴带人一起消失。
  接下来,他仿佛真拿到了周公的剧本,《金縢》有言,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燕王刘旦是“管叔”,鄂邑公主就是“蔡叔”,加上上官父子、桑弘羊,他们走到了一起,合谋陷害霍光,俨然一出三监之乱。而一如成王不疑周公,今上也委任霍光,有惊无险地平定了谋反,杀得人头滚滚。
  事后霍光还连那个经常坐小马车入朝,被比喻成“召公”的丞相车千秋一起打倒了,自此威震海内,大权独揽。
  天下遂赞曰:“大将军抱持幼君襁褓之中,布政施教,九州晏然,虽周公亡以加也。”
  但霍光心里明白:“谬赞与谄媚而已,老夫离成为‘周公’还差得远呢。”
  周公是姬姓,周武王的亲兄弟,故可以阼阶摄政。而霍光不过是老皇帝的宠信的臣子,是辅而非摄,迟早是要还政的。
  元凤四年正月,刘弗陵满18岁,加元服朝高庙,正式宣布成年,而霍光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既已冠而不归政。
  巧合的是,当年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挨了天雷起火,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惹得满朝皆素服,虽然霍光让太常等人免职背了锅,六月份又大赦天下。
  但齐学的儒生们已上蹿下跳,有几个人更说什么:“光无周公之德,然秉政十年,久于周公,故正月加元服,五月而灾见。”
  所以他才那么讨厌齐学儒生,对任弘乐游原引雷持赞许,甚至故意让新年号叫“元霆”。
  有人希望他大政奉还了,但霍光恍若未闻,之所以牢牢把持着权力,一来是皇帝身体确实不太行,心疾时好时坏。
  二来,他被亲家上官氏背叛过一次后,也明白了刀剑必须在自己手中的道理。权力放下去容易,想要再拿回来却很难,与其将性命安危寄于他人,还不如攒在自己手里。
  至于第三嘛,霍光想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故十年不够,再加五年还差不多。
  他曾问过精通《尚书》的鲁学领袖,大鸿胪韦贤周公之事,韦贤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霍光听后感慨:“七年便能做到这些,我不如周公远矣。”
  可在心里,霍光却是将自己的政绩一一对比过的。
  “平燕王、盖主、上官、弘羊之谋,是为救乱。”
  “灭龟兹,逐西羌,是为践奄。”
  “设西域都护府,通南北道,此乃建侯卫。”
  “我辅政迄今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长安恢复繁荣,大汉从孝武晚年的危局转危为安,这也算营成周,为后世奠基了。”
  制礼乐就算了,他不懂儒学经术,甚至打心里讨厌儒生,做不来,延续先帝时奠基的制度,加以损益即可。
  撇去这一条,距离霍光成就周公那样的事业,还差什么呢?
  “东征,克殷!”
  霍光收了帛画,抬起头,那幅任弘制的天下舆图挂在他书房之中。
  对于大汉而言,谁是殷商呢?
  当然不是任弘报上来的所谓前朝余孽,远在两万里外的“大秦”。
  而是正北方,与大汉斗了一百三十年的匈奴!
  先帝在太初四年征宛后,下了一道诏令:“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灭匈奴,这是汉武功亏一篑的夙愿。霍光依然记得十三年前,在五柞宫,先帝弥留之际,让金日磾、上官桀等人都退下,唯独留下了霍光,对他说了最后的遗言:
  “霍光,你跟了朕二十余年,出入禁闼,小心谨慎,未尝有过。”
  “故应是知道,朕极少有后退的时候,不论对外边的四夷,还是对朝野的列侯百姓。”
  “朕这一生,仅仅退过两步。”
  “一步是建元时,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未就,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干涉了朝政,赵绾、王臧自杀,诸所兴为者皆废,朕忍了,退了。”
  这之后四十余年,便是带着庞大的帝国,一味向前迈进,走入了前王从未想象过的轨迹,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
  然后回过头,发现车上的人精疲力尽,车辆也伤痕累累,几欲土崩瓦解。
  “另一次后退,便是轮台诏。”
  “朕若不退,后人便再没机会进了。”
  “好好辅佐太子,替朕驾着这辆大车,停留在原地,勿要让它退回去。”
  “让朕的后人,不必再从山脚开始爬起。”
  而接着,孝武皇帝说了最让霍光感动的话,让他从此立誓,不论往后发生何事,将永为刘汉忠臣。
  人生走到头,一切恍如梦境,正如孝武皇帝作的那首诗: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如此种种,让素来无情的皇帝在弥留之际,难得流露了真性情,抚着霍光的背道:
  “朕之所以看重卿,不是因为你是霍去病之弟,而是因为你是霍光。”
  “朕怕一手创立的这一切,会被全盘推翻,朕也遭污名诽谤。”
  “但你不会!”
  霍光当然不会如那些贤良文学所愿,打着仁义复古的名义,推翻孝武皇帝开创的制度和功业,但只是承前启后?先帝小看了他。
  “周公若是只满足于守住武王之业,碍于朝中反对,没有第二次东征,那姬周还有成康之治,还有八百年国祚么?”
  车修补好了,休息一代人的将士也精神抖擞,大汉,是时候再度前进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霍光看到的不止是孝武皇帝,还有站在他身边,死后也依然护卫的兄长霍去病。
  “陛下与兄长未了的夙愿,这一次,光想替汝等完成!”
  遣傅介子经营西域,平乌桓西羌,联合乌孙,就是为了为一场“东征”做准备,没有对任何亲信披露,一点点谋划推进,只等一次契机。
  此番匈奴发国中半数兵力欲灭乌孙,便是天赐良机!这意味着,汉军不用再独自对敌。
  “周公奉成王命,兴师东伐,作大诰。杀武庚,收殷馀民,宁淮夷东土,二年而毕定。诸侯咸服宗周。”
  “匈奴已远不如昔,国内乖离,屡战屡败。两年时间,与乌孙联手,约轻赍,绝大幕,足以击破之,纵不能尽灭,也可使其残破割裂!“
  “这之后,便可效仿周公,还政成王,北面就臣位,匔匔(gōng)如畏然。”
  两年破匈,若是任弘在此听闻定会愕然,稳重如霍光,也有疯狂的时候,因为他知道,自己日益老迈,朝中要求归政的呼声也越来越高,等不起了,必须在辅政时完成此事。
  不仅是为公,为先帝的知遇之恩,为兄长的豪言壮语,霍光也有点小私心。
  他听说过一句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霍光自诩没有圣人的品德,也不擅长经术文辞,无以立言,若想成就不朽,那就只剩下立功一条路了。
  匈奴是大汉宿敌,谁能消灭它,谁就是千古一帝,这是每一个汉朝皇帝生来就扛在肩上的历史使命。
  “那若是我,一个大臣完成了呢?”
  那他就超过了悲凉死去的周勃、亚夫,超过了身后哀荣的萧、曹,是周公再世!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
  哪怕他死了,也没人敢再碰霍家,就像历代天子,都会对曲阜孔家礼数有加一样。
  孝武皇帝的勉励犹在耳旁,现在,霍光理解那种心态了,害怕自己这十余年含辛茹苦,遭人毁谤,轻易废弃。
  “陛下。”
  霍光朝着那幅《周公负成王》图下拜稽首再三,起来时擦了擦眼睛:
  “臣和你一样,也怕身后事啊!”
  ……
  


第262章 成王
  自从霍光领尚书事后,尚书台就完全成了大汉的中枢,郡国奏疏皆呈送尚书台。
  所有上书都要一式两份,大将军可以开启副封,若觉得事情小,就不必请示皇帝,于是正副一同屏去不奏。而遇上那些事情太大,必须请示皇帝的奏疏,一样得用皂囊封装,让尚书里的宦官送给天子,觉得可以推行,则在上面用朱笔批一个“可”字,令尚书台草诏。
  虽然大将军迟迟没有归政,但样子总得做做,毕竟这大汉,还是刘家的。
  四月初的这天,黄门中尚书弘恭小心翼翼将尚书台送来的奏疏呈上后,等待皇帝批复。但刘弗陵打开看了许久后,让他去温室殿外等候,厅堂内只留了皇帝最信任的驸马都尉金建。
  此驸马非后世的驸马,金建是金赏的弟弟,金赏为奉车都尉,是皇帝正驾驶,驸马都尉则是副车驾驶,也只有兄弟俩开车,刘弗陵才能安心。
  金建是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因为刘弗陵宠他,还曾为他向霍光提议也给金建一个侯,被霍光板着脸拒绝。
  所以他敏锐地发现,少年天子看了这制诏后,面色不太好。
  自从刘弗陵加元服后,送来的奏疏就多了起来,可过去三年的所有加起来,也不如今日这一封有分量。
  是霍光及中朝、丞相、御史大夫请求伐匈奴,救乌孙之事。
  “匈奴数侵边,又西伐乌孙。乌孙昆弥及公主因国使者上书,言昆弥愿发国精兵击匈奴,唯天子哀怜,出兵以救公主。”
  “臣光等议:汉与乌孙有姻亲之盟,前者匈奴右贤王侵西域,困轮台,乌孙驰骑数千救之。古人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唇亡齿寒,弗救,则我不利。然乌孙辽远,西域卒少,故不如北攻单于庭、右贤王庭,以成围魏救赵之效。”
  接着就是中朝预计,这场仗需要征发的士、马、粮秣数量了。
  “当发三辅、太常徒弛刑,三河、颍川、沛郡、淮阳、汝南材官,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骑士、义从骑,幽并突骑,与武威、张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十五万人。”
  “调关东轻车锐卒,选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骑射者为吏,皆从军。”
  “益发天下七科谪及郡国徭役载糒粮,牛十万,马三万匹,驴、骆驼五万,以运兵弩甲胄,秋后出塞击虏。”
  刘弗陵光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救乌孙的风在朝中吹了好些天了,但鲜少有人能想到,霍光不打则已,一打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出动十余万兵卒,这在孝武朝是寻常操作,比如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对匈奴的首战,武帝派遣车骑将军卫青、骑将军公孙敖、晓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四路出击,共计十余万骑,然而收获唯有卫青斩首七百,烧了龙城,其余皆败北或扑了个空。
  这之后,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大军出塞,帝国的新制度在适应战争,汉军越来越熟练,斩获也越来越大。
  而最后一次大军出塞,是延和三年(前90年),李广利全军覆没,结束了元光后近四十年的出塞远征。
  而匈奴奇迹般地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期,虽有削弱,但还是没灭亡。
  那之后整整十六年,汉军再未大规模出塞,只按照《轮台诏》里说的:“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汉朝修补长城,建起烽燧,日夜侯望,打防守反击。你别说,虽然保守了点,但效果还挺不错,本打算重新掌握主动权的匈奴鲜少有讨到便宜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省钱!
  这种模式得到朝野普遍认可,可现在,大将军却要捡起轮台诏后就放弃的策略,再度发大兵出塞?
  少年早慧的刘弗陵敏锐地感觉到这不寻常,大将军从不无的放矢,这次发大军进攻匈奴,绝非只为了救援乌孙那么简单。
  刘弗陵站起身来,只着足衣,在厅堂内慢慢踱步,最终想到了一个可能。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大将军,真是公忠体国,要替朕分忧到底啊。”
  他忽然有些无奈,又有点烦闷,烦闷到想砸点什么,最后却哑然失笑,看向侍从在旁的金建,问了他一个问题。
  “金建,你知道周公么?”
  “当然知道。”
  “那你说说周公的功绩。”
  金家的家教从休屠阏氏就很不错,积极学习五经,让自己变成真正的汉人,金建道:“周公曾先后辅助周武王灭商,武王死后,成王年幼,由他摄政当国。平定三监之乱,东征克殷,践奄,行封建,营建洛邑,制礼作乐,最后功成身退,还政于成王。”
  刘弗陵就更娴熟诗书了,他有心疾,能静不能动,除了在建章宫未央宫读书,还能做什么?颔首道:
  “不错,朕听大鸿胪说过,贾谊曾评价说,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孔子之前,黄帝之后,于中国有大关系者,周公一人而已。”
  他变得严肃起来:“那你,知道成王么?”
  “当然知晓。”金建理所当然地说起“成康之治”来,却被皇帝下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除了这四个字,还有其他具体事迹么?”
  金建还真没想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周成王七年,刚刚亲政的周成王,曾在洛邑大会诸侯、四夷,那也是周公归政后,他唯一被史书记下的活动了。
  可悲的是,就这一件,还是周公返政前安排好的,叮嘱成王一定要照做。
  然后就没了,周成王据说在位二十载,竟再没一件值得记述的事。
  刘弗陵叹息:“那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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