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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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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便再度见识到了这群凉州“刁民”的厉害之处,光对他们喊口号是没用的,可比长安五陵的热血青年们难忽悠多了,两天了,应募的才五百人。
  “五百人?”
  对这个数字,辛庆忌有些无法接受:“先前煎巩羌追击小月氏犯令居县境时,西安侯振臂一呼,不是就有六百人从之出击么?怎么如今羌人作乱,金城危在旦夕,官府特地出钱募兵,应战的人却更少了,难道众人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么?”
  嘴里只差骂令居人不爱国了。
  听到辛庆忌的埋怨,代表应募县人来与任弘商洽的赵氏家监,名为赵甲的老汉闻言嘿然:
  “小都尉,这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汝可知吾等令居人是如何考虑的。”
  他不搭理辛庆忌,看向任弘道:“上次就好似被贼人摸到家门口,自然要出去将其赶跑,就算打一仗,完了便能回家吃饭,晚上继续睡妻妾,打不听话的孩儿,与老父老母吵嘴,次日又是如常的一天,什么事都不耽误。”
  “如今就不同了,羌虏叛乱,整个金城郡都受波及,吾等若不应募,羌虏侵犯令居时一样能登城守御家园,令居城高,就算来五千羌虏,也一样能守住。”
  “可若应募,入了行伍,就要受军法制约。西安侯带着县人离开令居去追击羌虏,或驰援郡城,众人跟还是不跟?值此举郡动荡的当口,谁愿意远离家眷?更何况冬日作战,物故者十之二三,亏得是西安侯有威名在,加上你为令居人求得三年免除口赋,这才有五百人不顾父母妻子而从之,若换了别人来,嘿,恐怕连一百都不会有。”
  辛庆忌有些发怔,原来令居人还有这顾虑啊。
  “这城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五百便够多了,兵在精不在多,更何况我在浩门也募得三百人,加上护羌校尉骑从两百,合兵一千。”
  任弘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军事水平,也就能对一千人指挥自如吧,多了恐怕要手忙脚乱。
  他这样的人啊,网上指点江山时好似百万大军皆在掌中。
  可现实中连组织个七八人的小活动都拙计。
  哪怕只有五百令居人应募,也还有不少条件,又不好意思跟任弘提,便汇总到一起,请身为赵充国家监的赵甲替他们来诉说。
  ”莫非是要加钱?“任弘下意识地往那方面想。
  赵甲却道:“敢告于西安侯,老朽家住天水,跟着后将军搬到此地,一待就是四十年,令居人大多是从关中迁来的,本非孝子贤孙,民俗不耻盗寇,能合法杀人抢掠还有钱拿的募兵,但凡有机会,都会应募。”
  “比如元鼎年间先零伙同牢姐、封养叛乱,令居县里从十四岁到六十岁的男子,几乎人人都应募参战,也捞了不少好处,虏了些许羌人为奴隶。”
  “可自从太初年间两次远征大宛,令居去了百多人,却只回来寥寥数人后,再遇上类似的募兵,便谨慎多了。”
  任弘恍然,想起路过白龙堆时,看到那些标记出道路的尸骸白骨:“原来令居人也参加了大宛之战。”
  太初元年第一次远征,汉武帝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往,其中大半是募兵。因为低估了大宛的实力和沿途损耗,仗倒是没打,往来二岁,士卒却只剩下十之一二。
  第二次远征规模更大,赦囚徒扞寇盗,发恶少年及边骑,岁余而出敦煌六万人。
  可等他们带着天马归来玉门时,却只剩下万余,四五万人就这样在路上就没了……
  “战死者其实不多,多是因为染上了疾病或者乏食。”
  说起此事,赵甲还有些愤怒,他的亲弟弟就死在征宛的路上:
  “而将吏贪鄙,不爱士卒,骤然侵牟之,以此物故者众,而本该属于士卒的赐钱,就归了当官的。事后天子因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没任何人受惩处,反而加官进爵,官吏倒是高升了,只是苦了死在路上的募兵士卒,他们应募万里远征,是为了那不多的归葬钱么?”
  在这年代,小卒的生与死,不取决于看敌人强弱,而是看你的主官是否有一点良心,不求爱兵如子,不作恶就谢天谢地了。
  辛庆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帝国极盛时的黑暗面,不由瞪大了眼,想要为伟大的孝武皇帝反驳几句,归咎为李广利一个人的无能,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任弘喟然长叹:“我知道令居人在顾虑什么了……古来征战几人回?古来征战几人回!”
  赵甲道:“如今天寒地冻,更容易物故,即便是冲着西安侯名头应募的县人,心里也在打鼓啊。不是吾等不信任西安侯,只是这些年,真没遇上几个好将军、校尉,有些事关乎生死,不得不请老朽来替他们问清楚。”
  这是五百份的疑心,不解决掉,他们作战时也不能尽力,任弘肃然:“壮士们有什么条件,赵翁请说。”
  “首先是鞋履。”
  赵甲道:“应募的人,都是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可以自带衣物,什么裘、袍、襦、禅、袜,都能带齐,行军打仗不讲究那么多,两套便能凑合半年。唯独不够的就是鞋履,若众人随西安侯出击,跋山涉水的,脚上的履肯定磨破了,边郡不比内地,有钱都没处买,又不是人人都会自己编,敢请西安侯多筹备些,一个月给他们发一双。”
  “其次则是甲兵,跟羌虏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吾等也知道对方斤两,羌人骁勇不畏死亡,汉人最大的优势,便是甲兵了,兵器多是自带,只是长短不一,甲胄便不是人人都有了。过去应募参军,因为将军校尉小器,只将甲兵给嫡系,吾等便只能轻装与羌人战斗,为此多有死伤。”
  “最后是粮食,不求有酒有肉,糙米能吃饱就行。可别再出现像太初年征大宛时,饿死的士卒比战死更多的情形了。”
  赵甲说到这动了情绪:“想当年,应募的都是好男儿,名字取了‘广汉’‘充国之类,一心想要为大汉建功立业。可他们中的七八成,没死在沙场上,却亡于粮吏庸官的贪婪恶念,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说完这三个”小小“的要求,赵甲长拜:“令居县人就是这样,穷山恶水养大的刁种,绝非孝子贤孙,还染了些戎狄之俗。心里想法很多,嘴上要价也狠,还望西安侯勿要怪罪。可等真打起仗来,吾等却也最靠得住,披坚持锐,足以为君侯摧强敌,凌西羌!”
  任弘十分动容:“我也出身行伍,知道小卒的艰难。不论鞋履、甲兵还是粮食,我都会给他们备足,像对待自己亲兵一样,爱护众人……赵翁你看在赐钱上,是否要给令居人再加一些。”
  赵甲却大笑起来:“西安侯啊,你还不明白么,令居人应募,冲的不是钱,而是你的名头,是保卫金城让羌虏不能靠近,是让令居安定!”
  “相比那几件关乎性命的事,钱,倒是最不重要的。”
  “打过仗就知道,临阵前,满兜的金饼,也换不来一顿饱,一套能防箭矢的甲胄。不怕西安侯笑话,当年应募从军,鞋履破了,饿着肚子,光着脚站在冰天雪地里,面前是碎石地时,若谁能给我一双暖和干燥的鞋履,老夫愿将亲母送给他!”
  这老头嬉笑怒骂,潇洒地站起身:
  “众人说了,反正西安侯都包吃喝管粮秣了,等打完仗,君侯看着给点就行!”
  ……
  等赵甲告辞后,任弘看向若有所思的辛庆忌:“子直有何不解之处?”
  辛庆忌多是从兵法和想象中了解战争,在他看来,这三个要求简直简单到可笑:“晁错大夫曾言,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粮食、甲兵、鞋履,这不是每个为将者都应该为士卒准备好的事么?”
  少年人的天真啊,可到了任弘这年纪却明白,有时候看似理所当然的事,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不信只要去前线看看,他老爹辛武贤手下,估计也一地鸡毛。
  汉独以强亡是不假,可毕竟是封建军队啊,能强到哪去?
  哪怕如冠军侯霍去病那样的“战神”,说出了“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豪言,可他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因为少而侍中,身份尊贵,用后世的话说,也是个赵家人了,看待问题的高度不同,目光太远,有时候自然就听不见底层的苦楚。
  冠军侯不爱省士卒,汉武帝却很喜爱他,每次出征都让太官带吃喝跟随,做饭也单独开小灶。等打完仗回来时,重车馀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士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将军依然带着亲兵蹴鞠依旧。
  但为将者嘛,能打胜仗即可,又不是举孝廉,私德不重要,结果好就一切好。
  至于中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李广利那样打了败仗的,才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唾骂。
  “只希望这大汉将来的治世,能当得起无名之辈们的牺牲吧。”
  任弘没打击这年轻人的三观,只想尽己所能,不作恶。
  勿要辜负令居人对自己的信赖,别让他们倒在上战场前,背后挨了自己人的冷箭。
  不但要保证甲胄、粮食、鞋履充足,还要给他们冬日骑战时,最好的装备。
  “人要穿鞋,战马也得穿啊!”
  任弘便招来县令富昌,问道:“富县令,我让县里铁官铸的马蹄铁,除了装备护羌校尉府两百扈骑外,可还能多造一些?”
  ……
  PS:今天只有一章。


第242章 美甲
  在一根胡萝卜诱惑下,萝卜被任弘牵到两根柱子框架中间,缰绳拴在横木上,任弘用粗麻绳绕缠几圈马身,连四肢都固定好,期间尽量别让它看到自己藏着的刀子!
  任弘手握马右后腿,小心翼翼将萝卜的三寸金莲曲起,使其翻转朝上,放在一个胡凳上。
  萝卜忍住撅蹄的冲动,它知道,又到修掌的日子了。
  或者用任弘的话,称之为:
  “美甲。”
  马儿喜好奔跑,一来是它们生性好动,而是一天不跑脚就发痒,一个月不跑,四蹄上的角质层便能长到可怖的长度,需要靠四蹄与地面的亲密接触来将其磨去。
  但对萝卜而言,从元凤五年三月份,跟着任弘护送乌孙使团起,它蹄子上的角质磨损的速度,便超过了生长。
  草原、砂砾、岩石、溪流、高山、雪峰,只要是能想到的地形,西域都有。任弘来回数千里跋涉,士卒身心俱疲,马儿也在苦苦支撑,它的蹄子磨损严重,柔软的肉都快露出来了。
  与它同行的许多同类,便是因蹄上角质磨尽,被木刺石子伤了脚,变得一瘸一拐,最后卧着动弹不得,只能被其主人结束了性命。
  它不知道,数十年汉匈决战,当时官府和私人马匹共十四万匹,而当他们胜利回师的时候,剩下的战马已经不满三万匹了。
  征大宛亦然,三万匹马出去,回来的只有千余,还多是在大宛补充的。
  战马和士兵一样,都是消耗品。战场上马匹的死亡,五成是疾病,四成是蹄子磨损导致的受伤,只有一成是死于刀兵箭雨。
  萝卜是幸运的,任弘在使团停下休憩时,便会按照汉人的习惯,以葛编蹄,或者为它制作革鞮,尽量减少蹄子的磨损,没事就为它清理蹄子上的污垢。
  等到了长安有了条件,更是请最好的铁匠,为其量身打制了大汉朝第一套马蹄铁。锻打后的铁条形为U状,着蹄下。又以子铁如莲子状,高凸尖底、每蹄钉着八颗钉子,好似给萝卜穿上了四只铁靴。
  最初它还不太适应,抬蹄总觉得笨重了许多,在长安城里行走时踩得石子路也啪嗒啪嗒脆响,频频引来回首。但从此以后不管怎样的地形,萝卜都如履平地,任爸爸再不用担心它磨伤。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马蹄铁换下来修掌,为此任弘来金城任职时,特地要了两个会打铁的军士随行,也暗暗盘算着在边军推广此物。
  在确定萝卜不会一撅蹄子将铁匠踢死,任弘才招呼道:“上罢!”
  铁匠走了过来,穿着一条被火星烧得大眼小窟的皮革围裙,缄默地铆下萝卜的马蹄铁后,任弘亲自手持小刀,将它那些长得飞快的角质老茧削去,又清理掉锈铁和杂质。
  萝卜似是很享受,打了打鼻息,晃了晃满头马鬃,时值严冬,鬃毛也故意养长了些,马虱亦在其内滋生,它这是在暗示主人:“该给你马梳梳了。”
  “你这畜生。”任弘捧着萝卜臭脚笑骂道:“我堂堂大汉列侯,还要给你梳毛修甲,瑶光都没这般待遇。”
  没办法啊,这马性子烈,上次任弘太过忙碌,让马童代劳,那可怜的少年差点被萝卜踢死。
  不过话说回来,就任弘所见,以那张要离为首,护羌校尉府的骑从们,对马儿确实比对自己还好,每月必为马匹修掌,削了又磨,生怕骑着骑着这畜生便给自己一个大惊喜,那可是要命的。
  可他们自己那又长又脏的指甲呢,却是直接用牙齿啃掉。
  铁匠那边,按照任弘的吩咐,冬日用的抓掌也早就准备好了,在平掌蹄铁的基础上,加上三角形的小铁尖。
  U形的镔铁按照萝卜的蹄子大小,打制成合适的形状,在炉火里烧得通红,用火钳夹起按在马蹄上,顿时冒出黑烟,散发出一股焦味。
  虽然隔着角质层,但萝卜似乎还是被烫了一下,昂首嘶叫,用蹄刨地,尘土溅人一身。
  任弘连忙安抚它:“萝卜啊萝卜,有了这抓掌后,你虽行冰上,着冰不滑,最适合在河湟这种冬日山地战场用,等上阵时可要踩稳些,别马失前蹄将我甩了下来。”
  马掌焊实后,铁匠将马蹄放进桶里的冷水中去冷却,提起来用自己的围裙拭干,最后拿出小铁钉,再一次提起马蹄,举起小钉锤,开始钉马掌。
  钉好之后,放下马蹄,试试马掌落地是否平伏,如高低不平,还得将以上步骤重来一遍。
  忙活完后,一刻钟已过,等任弘将萝卜牵走后,铁匠也不休息,擦了擦汗,看向后面牵着马排队的护羌校尉骑从们:“下一个!”
  马蹄铁虽是罗马的黑科技,但双方尚未接触,更别说科技交流,如今倒成了任弘的发明。
  对西安侯这种给马穿铁靴的举动,令居也经常跟马打交道,没少为马的蹄子操心,见后都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吾等怎么没想到呢!”
  再看萝卜健步如飞,几乎没受影响,连赵甲都拍着自己的老马,很是羡慕:“金城谚云,多走高山伤骏马,如此一来勿论冬夏,以铁着蹄,虽涉远道马不伤足也。”
  只可惜铁匠不多,每匹马的蹄子大小不一,得临时锻打,给马上蹄铁的速度很慢。从去年底开始,花了好几天功夫,才让护羌校尉手下两百亲卫骑从完成换装,成了一支真正的“铁骑”。
  任弘还想让新募的民兵们也体验体验,令居县令却对他叫起苦来。
  “光为了打制一千只马蹄铁,可将令居小铁官存着的铁全耗尽了,再寻不出更多来。”
  令居县令富昌很是心疼,汉制,凡产铁的郡里均设置铁官,全国共有铁官48个。即便不产铁的郡,也要在县一级设置小铁官。铁的冶炼和铁器的制作与销售,一律由铁官负责,是妥妥的国营单位。
  他们金城郡也不产铁,整个凉州较大的铁工坊,唯独陇西郡有,所以边塞不缺马也不缺盐,偏偏铜铁稀少,陇西每个月才给金城送一千斤来,作打制修补兵器、农具之用,如今库存全给任弘清空了。
  这也是任弘不搞马镫马鞍,害怕其流传到周边弊大于利,对马蹄铁倒不担心的缘故:匈奴虽然也产铁,但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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