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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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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弘凭了在西域的功劳,封为列侯,如今还做了护羌校尉。”
  过去任弘是小人物,如今小人物成了他,醍醐阿达恨得牙痒,打起两倍的精神来,势要让匈奴联合西羌的计划得以实现。
  他看向手中那汉人使者死后遗落的节杖,多亏了此人的死,战争已不可避免,今日先零羌便要在大榆谷与湟中诸羌会盟解仇,对汉人开战。
  这大小榆谷是先零羌成为湟中最强的依仗,此处三面环山,是一处温暖的谷地,严冬里居然没有外头寒冷,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数万先零羌人聚集在此,被他们的帐篷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巨大的火堆,无数柏木堆积而成熊熊燃烧。先零羌的释比们披着虎皮,头上插着野鸡羽,手持羊皮鼓,围绕着火焰跳跃舞蹈。
  醍醐阿达听人说,这是羌人的传统,据传承部落史诗的释比说,不管是钟种研种,先零羌还是罕开羌,都是一个共同的祖先:弋爰剑。
  弋爰剑本是汉人(秦人)的奴隶,后来逃了出来,藏在石穴中,汉人烧火焚之。就在弋爰剑岌岌可危的时候,有景象如虎,为之蔽火,得以不死,这便是羌人能追溯到最早的历史,他们相信,是几波尔勒神赐下神迹,救了先祖,每次祭祀都要披着虎皮绕火舞蹈,并祭祀诸神的化身:白色的石头。
  今日,受到先零羌的号召后,河湟诸羌的首领都手捧各自部落的白石来赴会,有了白石,就不会在宴席上被伤害,哪怕有天大的仇怨,也得回到各自部落后才能交战清算,否则定会被几波尔勒神厌弃。
  先零羌的大豪犹非便在数到了几块白石:“卑禾羌、罕开羌果然未到。”
  先零羌里,真正拿主意的大害杨玉没有侄儿犹非那般强壮的体魄,他已经步入衰老,头发花白,浓密的山羊胡须垂在颔下,多一双羊角,便全然是一头心事重重的头羊。可部落大权仍牢牢握在手里,杨玉此刻把玩着从汉使那缴获的归义羌侯印,有些忧心地说道:
  “想必是得了汉人的王号,不欲与先零解仇了。”
  先零种姓繁盛,所有别部加起来,胜兵两万,零七零八的盟友兵力也有万余。
  若将卑禾羌、罕开羌拉拢,西羌足以举兵五万,虽不如四十年前第一次战争时那般强大,却也足以打得金城郡无还手之力,有望一举夺回河湟。
  可如今亏了那护羌校尉的奸计,本就与先零羌有隙的卑禾、罕开不欲参与反叛,西羌便少了许多胜算。
  他还担心另一件事:“先零的血亲盟友里,牢姐羌、封养羌、勒姐羌、黄羝羌、烧当羌,哪怕是最远的当煎羌都到了,唯独煎巩羌未来。”
  犹非疑心大起:“莫非是中了汉人的计,收了归义羌侯的印?”
  “煎良先前听了我的话,攻击了小月氏,试探汉人的动作,不会蠢到以为那护羌校尉会放过他。”
  想到这,杨玉站起身来:“天要黑,不等他了!”
  二人走向围坐在火堆旁的各部首领们,他们已经喝高兴了,正在且舞且歌,犹非作为主人,率先引吭而歌。
  “大树自有根,大河自有源;
  盟会不忘祭天事,应该好好来盘算。
  牦牛杀了十二头,白羊黑羊三十三;
  千斤肥彘宰九条,祭品供在白石前。
  篝火烧了十七堆,奶酒罐子摆中间;
  羌人欢庆幸福日,酒歌声中鼓喧天。”
  这一曲点燃了气氛,一个年轻的酋帅立刻接上,却是住在大允谷的烧当羌首领烧当,他将汉人送去的羌侯金印送了过来,表示对先零绝对忠诚,尽管他的部落种小人贫,只能出千余骑作战。
  杨玉当下便承诺,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烧当。
  烧当更加殷勤,拍着羊皮鼓应和犹非道:
  “大树从小芽长起,大河汇集着滴滴清泉;
  羌人能安居乐业,是前人用血汗来换。
  凭了祖先的智慧,弋爰剑的子孙才有今天;
  凭了祖先的勇敢,弋爰剑的子孙才居住在湟水两岸,
  歌声鼓声响彻云天,祖先的功勋数不完!”
  各位豪帅少不得都要来一曲,主题要么是歌颂祖先,要么是感谢主人宴请,轮了一圈,终于该杨玉了。
  杨玉已端坐在地上,缄默了许久,却见他站起身来,解开了裘服,大声道:
  “大树九枝桠,枝枝叶长满;
  湟水地方好,绿水绕青山;
  四山水草茂,气候更温暖。
  地方三条河,尽是好草原;
  河外十七沟,沟沟翠绿山果甜。
  柴多水足广出产;十七羌种驻谷间;
  各沟各寨设栅栏,沟沟人旺畜满山。”
  羌人在秦人驱赶下,从陇西跑到了河湟,将这里当成了家园,汉人眼中的苦寒之地,对他们来说却是富饶之地,先零羌的祖先钟舞生子十七,繁衍成了今日到场的十多个部落。
  还不等诸位豪帅叫好,杨玉的声音,却忽然悲愤起来。
  “大树九枝桠,风起便飘散;
  汉兵入湟中,羌人尽流散。
  汉人四面细巡逻,搜了岩洞又搜山;
  燃起大火焚山林,烧我谷子毁我田。
  捕得羌人为隶臣,桎梏笨重日头毒;
  湟水上下十七沟,沟沟不再有羌人。
  豪长官吏勒索紧,万千羌人心悲苦。
  牛羊瘦削马卑弱,只因汉人占家园!”
  如今的湟中,好的地方全被汉人占了去,建起高大的城池,将羌人驱赶到不能种地的高处去,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欢快的气氛一下子便结束了,豪帅们放下手里端着的酒,吐掉嘴里嚼了一半的肉,他们知道,今日会盟的正题开始了。
  杨玉唱罢,对部落里的大巫道:“释比,占卜!”
  羌人对占卜十分崇信,凡出兵必先卜,卜法有四,一是“炙勃焦”;二是“擗算”;三是“咒羊”;四是“矢击弦”。或以羊毛作索,陈各物于地,用谷子洒之曰打索卦;或取羊脾骨,以薪炙之,验纹路,占战争的吉凶,曰炙羊骨。
  不用说,在篝火中烤得开裂的羊脾骨纹路,自然预示着羌人此次举兵可以大胜,夺回家园。
  释比将占卜结果一一告知众人后,数万先零羌人齐声欢呼,声音从大榆谷传到了小榆谷去,连那些虚弱的老朽也不例外,举着矛叫嚣。
  羌人的习俗是,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能在病老之前战死沙场意味着荣誉,先零羌已经忍耐太久,他们也等待战争太久了。
  杨玉大喜,再歌一曲:
  “吹起牛角号,号声洪亮多庄严;
  敲起羊皮鼓,鼓声咚咚震云天。
  白石台前设供物,皮鼓声声祷上天;
  我杨玉率羌人,威风凛凛入湟水。
  九个儿子前开路,十七血亲跟后边。
  杀尽汉人复河湟,波尔勒神助我重建家园!”
  “波尔勒神助我重建家园。”今日能到场的各路豪帅,都是平日里与汉人移民矛盾巨大,或是遭到过郡县小吏豪右欺压的,自是齐声应和。
  烧当率先将自己带来的柏木扔进火中,这是盟会后的规矩,意味着前仇化作青烟,大家都要出力,一起凑这把火。
  各位豪帅纷纷将带来的柏木投入这巨大的火堆中,他们是坚韧民族,不畏风雪和死亡。
  醍醐阿达也走上前,手里拿着那根汉使的节杖,将其扔了进去,牦牛尾很快萎缩燃烧,木杖也被烈火包围。
  “任侍郎……不,任弘,你我的旧仇新恨,此番便一起报了。”
  醍醐阿达此番作为匈奴使者入西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开春后,匈奴是要出兵不假,这是大单于和右部谋划许久的事,但究竟是不是河西、金城,就不一定了!
  是夜,盟会到了尾声,豪帅们喝得大醉时,煎巩羌的族长才姗姗来迟。
  犹非有些不满地讥讽他:“煎良,你晚到了,是路上遇到了黄羊还是黑熊?为何空着手来。”
  煎良不理会他,径直走到火堆前,将自己带来的柏木投了进去,又朝杨玉下拜:
  “先零大豪,我要求援,护羌校尉得知汉使死讯后,便带着小月氏人袭击了我的部落,幸亏发觉得早,撤到了浩门水以西!”
  “大战,开始了!”
  ……
  PS:羌人歌谣参考《羌戈传说》,然后自己瞎jb编了些,还是只有一章。


第239章 震天的战鼓再一次响起
  “听说西安侯在浩门县大捷,杀了好几百羌虏,俘获了上万头牛羊?”
  当任弘再到金城郡首府允吾县时,发现城门已经戒严,开始限制出入,城门官在放他进去时好奇地发问。
  “没错。”韩敢当替任弘回答,声音喊得城门内外都听得到。
  “几百颗头颅,在河水边堆成了京观,一夜就冻成了冰坨坨!”
  “壮哉!”守城的吏卒们欢呼,此处和令居颇似,民风彪悍,瞧他们的神情,对羌人作乱似乎不是很怕。
  任弘却有些忧心,原本按照他的提议,由汉廷封先零羌周边豪帅为羌王羌侯,加以笼络,叫先零腹背受敌。如此便能让他们不敢造次,或能顺利阻止大乱。
  可历史的进程,总会因为“小人物”的选择而产生转折,董长史的遇害,成了汉羌第二次战争的导火索。
  作为公元前的世界灯塔,汉朝对杀害自己使者的邦国一向是诉诸武力,能打就绝不谈。
  而任弘前几日让小月氏义从骑袭击煎巩羌的战斗,便成了双方的第一战。
  亏了任弘力荐,支姓小月氏剩余的三个部落都被封为归义胡侯,出了两三千为义从骑,可都不怎么尽力。加上煎巩羌早有准备,袭击不算成功,只斩了百余没来得及撤走的羌人,俘获牲畜五千,却叫煎良带着大部跑了。
  但写在书面上禀报朝廷的斩俘数,却翻了一倍,倒不是任弘贪那点功劳,而是迫不得已:虽是羌人杀害使者引发了战争,但任弘作为护羌校尉难辞其咎,这场算不上胜利的胜利,对他十分重要。
  今日来郡城,除了要与太守、都尉商议备战之策外,还要为自己争取主动权,避免被二人甩锅,尤其是浩星赐这老官僚,任弘这次顾不得他的态度,直接将使者被杀、羌人作乱,任护羌及时勘乱拿下首捷的消息送去长安了。
  别看城头的士卒不是很多,郡府附近倒是守备森严,隔着两条巷子就有人站岗,这算不算“外松内紧”呢?
  金城太守浩星赐眼中有些血丝,这几日他确实不好过,大汉的二千石们,肚子里有一本难念的经,但表面上千篇一律,永远都是没有表情的表情,看不出他对任弘的所作所为是赞赏还是痛恨。
  只是两声叹息表明了他的遗憾和无奈:“千防万防,仗还是打起来了,金城的黎民百姓要遭殃喽。”
  辛武贤倒是十分高兴,羌人主动挑起战争,正遂了他的意,便为任弘说话道:“朝中的苏子卿说过,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近来更有龟兹欲杀汉使,国灭族亡,一分为三。”
  “而那时的汉使便是道远,只可惜董长史无道远之能,竟未逃出来,为国捐躯了,此事使者被杀,我金城郡若无反应,定会叫诸羌小觑,更加愿意附从先零、煎巩为乱。”
  任弘应道:“董长史是我的左膀右臂,他的死,护羌校尉府上下都很痛心,弘也十分自责。不过此番发兵袭击煎巩羌,报仇倒在其次,将煎巩羌赶到浩门水以西,也方便以河为界,抵御羌虏。”
  辛武贤颔首:“确实,先前最忧虑与先零开战后,煎巩等在后击我,如今或许以侯位招抚,或驱逐到西边,如此便能一面对敌了。”
  话说到这份上,见任弘与辛武贤一唱一和,浩星赐心中嘿然,随着董长史的死,主绥的路彻底堵死,任弘便彻底倒向了辛武贤,与之抱团,或许是怕自己将羌乱的责任全推给他吧。
  也罢,虽然若形势变得更糟,浩星赐还真有心让任弘接锅,但这可不是内斗的时候,且先同舟共济吧。
  “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何况吾等?”
  浩星赐是聪明人,知道船若翻了,他们三人都要湿着身上岸,说不定直接淹死在羌人的海洋里。
  浩星赐便道:“既然任校尉到了,那吾等便开始商议如何抵御先零作乱,辛都尉,你可有方略了?”
  “有!”
  辛武贤拳头一砸案几,震得酒盅都在跳舞:
  “乘着先零羌召集诸羌解仇会盟,朝夕为寇,吾等应乘此良机,发精兵奇袭大榆谷,将聚集在那的大小羌豪一网打尽!”
  ……
  “不可!”
  浩星赐喊完后,看了一眼与他异口同声的任弘,看来在阻止辛武贤疯狂太过激进这点上,他们是一致的。
  他索性闭了口,让任弘与辛武贤掰扯。
  任弘只得耐心地劝辛武贤打消这念头:“诸羌得先零杨玉、犹非号召,在大小榆谷一带盟会,聚集在谷中的羌虏多达数万,而我军能出动的骑兵,连同小月氏义从骑在内,不超过四千。”
  “更何况大小榆谷远在数百里外,群山环绕,道路崎岖,长途跋涉过去人马已疲,反而容易叫羌人守株待兔,此不智也,恐兵未胜而为虏所笑。”
  言罢他就停了,且听听太守这边又有何妙计。
  浩星赐让他的郡守长史上来推演方略,提出的意见却与辛武贤正好相反,闭门自守而已。
  “西方土地寒苦,汉马不能冬,金城郡这三五千人马,是无力进取大小榆谷的,现在最好的计策,便是以不变应万变,派兵镇守四望峡等关隘,尽力抵御羌人进犯,等待朝廷援兵抵达。大将军不是说了么,开春后天水、陇西各发兵一千来协助金城戍守。”
  辛武贤却嫌这方略太过保守,灭了自家士气,涨了羌虏威风,与太守长史争辩起来。
  “要想完全解决虏患,两千哪够,长安起码要再派五千人来。”
  任弘接过话:“不过以我愚见,太守、都尉的方略,倒是可以合在一起,守自然是要守,但也不必一味防守。可在派兵镇守四望峡,抵御羌虏攻击县城的同时,益骑兵及小月氏马食,使其西出袭击羌人后方。”
  “羌人以畜产为命,如今与大汉交战,男丁跟着豪帅来侵犯郡县,剩下老弱妇孺在后照顾牛羊牲口,小月氏纵不能尽诛羌人,但只要夺其畜产,虏其妻子,复引兵还,羌人便会士气低落。等朝廷援军抵达,大兵仍出,虏必震坏!”
  他取了中庸的意见,浩星赐和辛武贤倒都觉得能接受。
  一个太过保守官僚,一个太过激进好战,这或许就是霍光派任弘来的原因?
  接下来的议题便是细节了,浩星赐处置这种突发大事还是有些能耐的,布置得十分周密:
  “辛都尉亲自带人守西边的湟水四望峡及破羌县,四望峡与道远西域筑的铁门关一样,都是险道,只要扼住那隘口,羌人便不能深入金城。”
  “现在只恐羌虏从南、北绕道袭击郡府。河关、枹罕两县,我会让太守长史带一千郡兵去守着,不消半月,陇西援兵也会从那边过来。”
  “至于北边的浩门、令居,虽然远离先零羌老巢,但也可能会有羌人犯界,且有通往武威的要道乌鞘岭。再过几日,河水就完全冻上,羌骑往来自如,数百里的河道恐怕不太好守。”
  浩星赐看上去犯了难,任弘哪能不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分担责任呢!
  虽是意外的导火索,但这场战争的爆发与任弘有直接关系,霍光见他未能压住羌乱恐已不满,再不表现积极出众些,怕是要秋收算账。
  “北边交给我!”
  任弘请缨道:“只要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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