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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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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弘摇头道:“富县令,我丢得起这脸,我所持的节杖也丢不起。”
  “护羌校尉有监视羌人动向之责,如今煎巩羌欺压小月氏,还追着他们到县城周边,恐怕是想要试探我这新任护羌校尉的能耐,若我躲在城内不出,必为其所轻,今后内外羌人更不能制。”
  “更何况,若坐视羌人深入,周边十几个里闾的百姓怎么办?如今不只要接应小月氏,还要将羌人逼退才行,否则百姓在你我眼皮底下有了折损,事后恐怕连富县令也要被府君责备啊。你只管守好城池,他事勿问。”
  富昌讷讷不敢再劝,董通国、韩敢当、游熊猫、辛庆忌等却怕任弘出了意外,请命说愿意代他走这一趟,让任弘坐镇城头指挥即可。
  任弘却不以为然:“汝等莫非忘了我是因何封侯?”
  当然没忘,对这位西安侯的每件事迹,辛庆忌都耳熟能详。
  他曾纵马天山请援兵。
  也曾借乌孙之力灭龟兹,救轮台。
  更胆大包天,用自己的机智周旋于匈奴诸王两万大军之间,保全了铁门关不失。
  比起他横行西域的日子,城外不过区区三千羌骑,何足挂齿?
  反正辛庆忌一点都不担心。
  “南门不能开,吾等且绕城一圈,从北门出。”
  任弘接过韩敢当递来的节杖,将那赤红色的牦牛尾捋顺,下了城楼,翻身上了萝卜,操辔而去:“老韩,你嗓门大,一路上帮我喊些话。”
  “喊什么?”
  “羌虏犯界,西安侯、护羌校尉任君出城退贼,素闻令居城中多射猎侠义儿郎,可有一二人携弓马同行?”
  ……
  任弘手持节杖缓缓从街上走过,火红色的牦牛尾微微摇摆。
  后面是辛庆忌、游熊猫、以及乌布的那十余骑乌孙人扈从左右,在硕大的城池中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而韩敢当则朝街道两侧密集的里闾大呼,声音穿过紧闭的里门,回荡在小巷中。
  “会有人应么?”
  乌布心存疑虑,这要是放在乌孙,牧民们肯定纷纷响应,但在他印象里,长安街头的汉人终日忙碌于生计,商贾也十分功利,只不知这令居县如何。
  确实没人回应,只有一扇里门开了,一位里监门脚步匆匆,边走边往身上套一件旧皮甲,不知在箱底压了多少年,箍得他有些紧,尤其是肚子部位。然后接过女儿递来的矛,跨上老马,也不说话,就默默骑行在队伍后面,马蹄踩得路面啪嗒啪嗒。
  “是一人灭一国的西安侯么?请带上吾等!”
  紧接着,三五个轻侠少年大呼小叫地牵着马跑了出来,他们背着弓箭,欢喜地加入了队伍,有说有笑,好似是去狩猎。
  但凡家里有马匹的,都陆续走了出来汇入小小的队伍里,他们衣着各式各样,年龄老少皆有,兵器也五花八门,来自各行各业,狗屠、猎户,将干草叉当矛使的农夫。唯一相同的是,面色轻松不像是御敌作战。
  这一幕,让任弘想起在敦煌时,当他和韩敢当镇守的破虏燧被围攻时,先到的是闻讯赶来的当地轻侠骑士,而非官军。
  比起传统的“六郡”,金城郡更加迫近戎狄,被迁到这里的移民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代人下来,皆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青壮男子几乎个个都能当骑兵用。
  这时候,几个为丈夫牵马扛矛出来的健妇嚷嚷了起来:“校尉也别光呼唤男子,吾等令居县的女子,也多半能骑马,会射箭,可否同去?”
  任弘道:“汝等可以去城头协助县令。”
  那几个健妇不干了,叉腰道:“西安侯不也娶了一位能纵马杀贼的乌孙公主,怎就瞧不起吾等妇人?妾虽然没杀过人,却杀过彘椎过牛。”
  任弘可不想惹她们,告罪道:“不敢,只是怕汝等太过悍勇,不仅吓退了羌虏,还吓坏了被他们追杀的小月氏人。”
  这就是凉州的女人,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想要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生存,就得比戎狄更戎狄。
  当他们来到城中央的十字路口时,这里更聚集了数十名丁壮。
  与任弘身后挤满街道,有些杂乱的众人不同,他们统一皂色衣裳,披着漆成红色的甲,甚至还有拎着弩的,显得缄默而可靠,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叟,手持握着一杆矛,骑在马上身子挺直,看到任弘的节杖后朝他拱手:“后将军家监赵甲,带赵氏家卒四十人在此,愿随护羌校尉出城逐寇。”
  任弘朝他还礼:“既然是后将军的家兵,长者做得了主么?”
  赵甲大笑道:“四十年前,诸羌动乱围令居县,家主带着城中百姓坚守了半年,等来援兵,老朽我当时就在城上拉弓,之后四十年但凡羌虏动乱,也不管家主和君子在不在,老朽都是第一个带人上城的,当然做得了主!”
  任弘肃然起敬:“将门就是将门,稍后出了城,有劳长者在后为我约束众人。”
  “君侯是故意让我在后,怕老夫拉不开弓?”
  赵甲有些不高兴,却也十分熟练地吆喝其乡亲们来,骂骂咧咧地帮任弘维持秩序。
  再往前走,连没有马匹的人也纷纷来询问可否能一同出城,甚至有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孩童,被赵甲喝退后,羡慕地看着骑行在任弘左近的辛庆忌。
  “西安侯就是西安侯,我不枉此行。”
  辛庆忌此时此刻万分激动,握缰绳的手都在发抖,从城南到城北,每加入一批人,他都忍不住去看一眼,如是数十次,反而将脖子扭酸了,又怕被人笑话不敢去揉。
  反倒是持节而行的任弘有大将之风,从未回首一次,只是快到北门时问道:“子真,多少骑了?”
  辛庆忌又回头看了看:“大概五六百骑,街道都挤满了,地上全是马留下的矢尿,城里有马的人恐怕都来了。”
  “差不多了。”
  任弘招呼众人加快速度:“若再多绕一会,恐怕全城的男女老少都要被我带出去,富县令又要哭了。”
  少顷,当北门大开时,心怀疑虑的张要离与两百护羌校尉亲卫们,只看到在血红的节杖牦尾和赤黄汉旗引领下,六百骑咋呼呼的令居县丁壮老少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张要离十分惊讶,连忙带着众人汇入,来到任弘身边。
  “张司马,你带一百骑散开,为我斥候前锋。”
  “诺!”张要离催马而去,这次再无迟疑,心里骂自己瞎操心什么,羌人有三五千又如何,他们有西安侯啊!
  和张要离一样,追随而出的六百令居人,除了自身善骑射外,他们敢于同行的底气,也源自大名鼎鼎的西安侯,有他在,怕什么!
  已成众人之胆的任弘持节在前,他也感觉到,和在西域时不同了。
  “那时候,我是只假龙虎之威的狐狸。”
  任弘想起在罗布泊见到的那头斑斓猛兽:“而现在……”
  “我便是虎!”
  ……


第234章 刁民
  任弘是见识过大汉正规军的,不论是尚未完全丧失战斗力的长安北军八校,还是傅介子麾下,临时组成的大汉西域远征军。
  相比于他们,他今日带出令居的这六百余骑可谓乌合之众,不但衣裳武器五花八门,也没什么秩序,靠着几个里长、亭长和赵充国的家兵们才勉强维持秩序。
  隶属于护羌校尉的两百扈从,也是当地征募的杂牌军。
  但当他们抵达城西南十余里外,羌人和小月氏火并的地点时,发现双方比他们更乌合。
  汉人骑从好歹还有点阵列和前后,羌人与小月氏就没这讲究了,两边几千人乱糟糟的挤在一起,骑马步行者各半,你能看到骑兵挤在步兵里干瞪眼,也能看到步兵被骑兵裹在一起进退。
  袍泽比敌人还危险,这哪是打仗,简直就是中学生打群架。
  双方衣着也十分相似,都是捂了半个冬天臭烘烘的皮裘,唯一能用来分辨敌我的就是发式了,羌人披发或椎髻,小月氏则扎了辫子,他们在努力向羌人抛射箭矢,羽矢杂乱地在空中飞舞,不断有人中箭坐倒在地。
  而羌人似乎是舍不得射箭,亦或是箭术太差,用的居然是皮带飞速甩动抛出的飞石。
  任弘听羌人龙耶干芒说过,住在稍高处的羌部养牦牛,那些畜生皮厚,若是抽它鞭子,你手都酸了,它还在雪里慢慢地拱着寻食,得扔石头吓唬,所以羌人飞石准头很高,中者头破血流。
  扔完一轮石头后,羌人便开始了他们最擅长事,猪突冲锋——骑着高大河曲马的羌人果于触突,这种马体格强壮,适合突击或者拉挽重物,却见他们披着简陋的甲,从山坡上悍不畏死地持着矛朝敌人发动冲击,小月氏毕竟人少,渐渐不敌。
  而诡异的是,前面的三千多羌人在战斗,后面还有许多人也不助战,坐在地上烤火,他们已经发现了靠近的八百汉人,牛角号被吹得震天响,跳将起来上了坐骑,看来那是羌豪留着的预备队……
  “羌人不止三千啊。”
  任弘算着羌人的数量,不知是支书报错了还是刚赶到了一匹,这些羌人起码有四千,是煎巩羌和黄羝羌合兵追击么?
  张要离提议道:“西安侯,吾等插入两阵之间,将两边分开如何?”
  在他看来,西安侯此来是要接应小月氏,然后将羌人斥退的,护羌校尉起到的是仲裁的作用,那六百人是拉来壮胆充数的。
  但没想到任弘观察了一阵后却道:“直接朝羌人侧翼冲杀过去,喊杀声越大越好。”
  “啊?”
  张要离一愣:“吾等不是来调解的?”
  任弘有自己的打算:“羌人不会与吾等讲理,彼辈人多,若是道明来意,反为其所轻,非但不放小月氏离开,甚至有可能袭击吾等。不如乘彼辈不知我方虚实,先做出冲击之势,羌人本就没准备好与汉官为敌,以为我有后援,势必退却。”
  “将话传下去,没有金鼓,跟着我走,跟着赤黄旗走,马速不要太快,吓唬吓唬羌人即可,不要与之恋战。”
  他看了有些紧张的辛庆忌一眼:“第一次打仗?”
  “不是第一次,之前见过。”辛庆忌嘴硬。
  任弘一笑:“待会跟紧我,今日只是小场面,多半打不起来。”
  话被传了下去,引起一阵嘈杂之声,但在赵充国家监赵甲的训斥下很快就没了。
  令居县人与羌人供出了数十年,时常发生冲突,因为汉民有官府撑腰,从来不带怕的。乌合之众们跃跃欲试,随着任弘抽出剑纵马上前,也一批批从山坡上冲杀下去,直指正在围攻小月氏的羌人侧肋。
  原本迎过来想要看看汉人打算做什么的几十名羌人见此情形大惊,还不等逃远,为首的乌布便带着乌孙人开弓瞄准,将他们一个个射落,乌孙人的射术显然要好过羌人。
  几十支牛角号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急促的音调寓意着危险到来,正在鏖战的羌人偏头一看,一支数百骑的汉人竟朝他们侧方杀来,也顾不上小月氏了,忙不迭地退了回去,小月氏乘势反击,反而杀死了百余羌人。
  而任弘却没有直接冲入阵中,反而带着众人绕了个弯,重新回到了山坡之上,小月氏人发现这是友军,也陆续撤了上来,多是伤痕累累。
  任弘派人过去道:“我乃护羌校尉,汝等豪长支书去向我求援,来救汝等了,谁会说汉话?”
  “我乃支屈二。”一个头发微微发黄的长脸青年来向任弘下拜,头上被羌人的石头砸出一个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来。
  “汝兄长呢?”
  “死了。”
  支屈二看向身后——那原本是白马,他兄长的尸体放在上,鲜血将马染成了鲜艳的花红色。
  双方就这样分出狭窄的河谷两方,任弘人少不希望令居县人有伤亡,懒得去仰攻,而羌人不知他虚实,也不敢再攻过来。
  羌人显然没搞清楚状况,许久后才派了人过来试探:“来的是哪位汉官?”
  任弘一挥手,让人将这译长按倒,先打上十几耳光:“护羌校尉至此,煎巩羌、黄羝羌豪长何在?为何袭击小月氏,立刻来见我!”
  方才任弘一声招呼不打直接冲了,对面的羌帅哪里敢过来拜见,继续让脸肿着抵达译长来传话:
  “煎巩豪长煎良、黄羝豪长黄羊儿敢告于护羌校尉,煎巩羌和黄羝羌的牛羊走失,原来是被小月氏人偷了,于是便来讨要,小月氏不还,这才起了冲突,护羌校尉要庇护小月氏么?”
  “荒唐!”任弘大怒,让韩敢当再扇了译长几下,骂道:
  “丢的是头金牛还是金羊?要三四千人一起来找?还敢跑到本校尉驻地二十里内交兵。回去告诉煎巩豪长,立刻交还掠夺的牲畜人口,收兵散去,否则将视为叛逆,天汉大军即时诛灭!”
  译长被扇得晕头转向,连连讨饶,最后稽首去了。
  对面的两个羌部也在观察汉人,张要离将斥候布得很开,羌人的游骑过不来,见赤黄旗牦牛旌,应该就是那新来的护羌校尉,但他们没想到此人会直接带兵出城接应小月氏。
  “可比前任的护羌校尉大胆多了。”
  煎良对黄羊儿道:“西岸的小月氏支赤胡儿已散,吾等也掠了足够的牛羊妇女,答应先零羌的事也做到了,不宜直接与汉官起冲突,不如撤走。”
  眼看羌人陆续撤离,支屈二急了:“护羌校尉,不能放他们走!”
  赵氏家监赵甲过来讥讽道:“你这湟中胡,要报仇便带着部众追上去啊,还等什么?”
  支屈二不说话了,额头的血还在流,任弘示意游熊猫给他包扎一下:“穷寇莫追,归师勿掩,小月氏伤亡颇多,且先收拢部众,想要报仇?”
  他笑道:“只要汝等愿意,有的是机会!”
  ……
  相比于西岸几乎全灭的兄弟部落,因为支书带族人溜得快,损失的主要是牛羊牲畜,人却大多都活着,在任弘带着被解救的小月氏千余骑回到令居县时,先逃来的妇孺和丈夫兄弟儿子见了面。
  从一百年前开始,月氏,不论是大月氏还是小月氏,就失去了故乡,成了流浪的民族,东奔西走,却要么被紧紧追杀,要么遭到排挤。
  大月氏跑得远,已经抵达阿富汗和北印度,翻身做了主人。小月氏更惨些,在湟中这苦寒之地,夹在汉羌之间,小心翼翼地度日。
  可没了牛羊,丢光了秋天积蓄的粮食,这个漫长的冬天要怎么熬过去?狩猎绝对填不饱大多数人的肚子,等二三月冰消雪融,他们部落恐怕要死三分之一的人。
  一个小豪帅在支书耳边说了几句话,支书阴沉着脸颔首,目光看向还没进城的任弘。
  相比于唉声叹息不知要怎么度过这么冬天的小月氏,任弘身后的令居县众人则兴高采烈,虽然今天没打起来,但他们却以八百人吓退了四千羌人呢。
  支书忽然抽出了刀,一下捅进了那对他耳语的小豪帅肚子里,又在惊呼中,当场砍了他的头,然后膝行来到任弘面前,将血淋淋的头颅献上。
  任弘在韩敢当等人的扈卫中,丝毫不担心安全:“支豪帅,他犯了什么罪?”
  “忘恩之罪。”支书道:“此人居然提议劫持任使君,抢掠令居,小月氏最重恩义,他该死!”
  “汉家常视我为贼寇,历任护羌校尉欲使我与羌人相斗,紧要时却又不救,今任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部族乃得保全,吾等不知何以为报。”
  支书用月氏语吆喝着部众,带着这些蓬头垢面的难民,朝任弘下拜叩头道:“从今以后,我部千余青壮,任凭君侯差遣!”
  这意思就是:要管饭。
  支书能猜到这位护羌校尉的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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