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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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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任弘只安慰夏翁:“无妨,反正吃不死人。”
  不过他很快发现,霍家那位夫人显,和夏丁卯还真是同一段位的,手段不疼不痒,可就是恶心人。
  她指使手下人传谣,说任弘在白鹿原庄园里种的异域蔬果吸走了地里的肥力,坏了白鹿原的风水灵气。当年以治剧著称的京兆尹隽不疑,能够办大案,却在拒了霍家婚事后,被这些小手段逼得称病辞官了。
  还真有乡民愚夫信以为真,今夜逮了个正着,手下人提议送去县里对薄公堂,揪出幕后黑手,可任弘却知道,这样做根本无用。
  霍夫人再蠢,也不会蠢到派自家人来烧任弘庄园,她只需要皱一下眉,身边自然有冯子都之类的家奴出谋划策,随意指使几个霸陵本地人散播谣言足矣,顺着藤根本摸不到瓜。
  汉朝也不是秦朝,将一切问题付诸公堂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真正能管得了此事的,不是官府。”
  任弘打定了主意:“先将这几人扣着,后日将霸陵县令,以及白鹿原几个乡的父老、亭长、里正、力田,都请来家中宴饮。”
  ……
  接到西安侯拜帖后,霸陵县令立刻丢下案牍之事,屁颠屁颠地乘车往白鹿原而来。
  那庄园过去的主人是关内侯王奉光,也曾邀约过霸陵令做客,可霸陵令却爱理不理,如今则趋之如骛,对二人的态度犹如天壤。
  “侯与侯哪能一样?”霸陵令心中自有计较:
  “西安侯乃是军功列侯,年纪轻轻就是比二千石,如今虽做着闲差,但往后定能掌握实权,可万万得罪不得,他来霸陵买田安家,乃是我难得遇上的机遇。”
  到了西安侯庄园后,任弘亲自来迎,让霸陵令倍有面子,同时发现庄园外已栓满了车马。十里八乡的父老、里正、亭长和乡中的农官力田基本都到了。
  这便是大汉朝的基层机构,在田曰庐,在邑曰里。一里八十户,八家共一巷,中里为校室。选其蓍老有高德者,名曰父老;其中辩护亢健者为里正。
  “父老”与“里正”,作为乡里的管理者,都是政府选任,只是条件不一,父老须有高德、高年,所以常常是本地大家族的族长担任。里正则为“辩护亢健”者,非得是闾里强人,乡中豪侠,才能压制那些跳脱的轻侠。
  他们的身份是半官半私,半官半民,是闾里世俗社会的实际主宰者,享有双份的授田,可以乘马。
  乡里中百姓或许不会知道县令是谁,却肯定知道父老、里正的名字,一般的争执,也在乡约里规,甚至宗法下解决,会被上告到县中官府的少之又少。
  这种实质上的乡里自治,虽然在后世人看来有”皇权不下乡“的隐患,却也节省了大量行政成本。
  任弘要解决在白鹿原流传的谣言,顺便推广一下某些作物,也得从中入手。
  于是在开宴前,西安侯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带着大伙在田间游览。
  “也怪我的仆从们不懂事,将庄园竖起了篱笆,乡中邻里瞧不见里面情形,妄加猜测,生出了一些误会来。有人说我这庄园里栽种的异域蔬果吸走了整个白鹿原的地力,真是荒谬,今岁年成不好,我家也收获不多啊。”
  任弘轻描淡写地说着谣言带来的误会,也没有提前日抓到的几个小贼,只引领众人穿过一亩亩规划整齐的田园。
  绿色的葡萄藤已爬上了木架,因为是第一年种下,并未挂果,菜圃中的大蒜茁壮成长,沟渠边随意种着大片苜蓿,这是关中人已不在陌生的三种植物,好大喜功的孝武皇帝在宫苑广种葡萄,苜蓿则被推广开来,作为马匹的饲料,蒜在关中依然作为药材使用。
  可接下来的植物,则是从县令到力田都没见过的。
  红色的胡萝卜,淡紫色的小个洋葱,还不到半人高的芝麻树,任弘让人一一将收获的作物展示给众人看。
  而重点要推荐给众人的,是两种豆子。
  深绿色的植株,蔓生有胡,叶如蒺藜,两两相对。若是他们来早几个月,还能看到开花如紫色、白色的飞蝶状。如今已统统长出了豆荚来,荚长寸徐许。
  任弘取下一个开始发黄的豆荚掰开,却见里面子实如药丸,有六、七粒及八粒者。
  “此乃豌豆,亦称胡豆,一年能收种数次,诸位尝尝?”
  暂时没人敢接,对新作物的谣言是很多的,除了认为它们坏了本乡地力,惹怒了山神外,更有认为这些外来作物有毒的。
  毕竟后世马铃薯、西红柿都被妖魔化过,可惜最后都逃不过人类三大本质。
  直到任弘将那些豌豆扔进嘴里大嚼,见堂堂列侯千金之身都吃,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霸陵县令首先接过一捧放入口中,发现味道跟粟差不多,但有淡淡的清香和微甜。
  虽然谈不上多美味,可这是西安侯家里种的,嘴上总得赞一赞——政治人物种出来的作物往往在宣传上有大优势,就如同褚橙不一定多好吃。
  另一种豆子的植株更加粗壮些,豆荚胀鼓鼓的,剥开后里面的豆米扁平饱满,泛着绿光,顶端还有一道如弯弯黑眉毛的小帽子。
  “此物乃是蚕豆,和豌豆一样,来自大月氏和身毒。”
  这是半年前,解忧公主不远万里,让瑶光给任弘送来的礼物,因为是初次引入中原,习性与后世大有不同,任弘也拿不准,所以每个月都种一批作对比。
  相比于先前的各类蔬菜,众人果然对这两种豆子很感兴趣,因为这年头菽豆也算“五谷”,遇上灾年,可是要靠它救命的。
  任弘对众人道:“蚕豆与豌豆耐寒更胜过中原的菽豆,亩产又多,收多熟早,人畜皆可食用,晒干了能放一两年不坏。我曾与大司农商议过推广这两种作物,大司农让我先在家里试种摸索习性。”
  霸陵县令大概猜出西安侯近日邀请十里八乡的父老来此所为何事了,立刻捧任弘臭脚道:
  “西安侯精通农事啊,近来大司农让农官在京兆推广曲辕犁,我听说,那曲辕犁便是西安侯所造,故又称之为任侯犁,相较于普通的犁,确实更加灵活,适合小家小户的田亩。”
  曲辕犁的推广是大司农在做,但效果尚不显著,毕竟对官府控制下的大片屯田而言,用直辕大器也差不到哪去。
  “原来如此!”
  听说西安侯与大司农都能谈笑风生,父老和力田哪里敢质疑他在农事上的权威性。
  而庄园里占地最广的,自然是孜然,孜然香料是任弘用来杀猪的主打。
  当夜的宴席也别出心裁,所有菜肴都是用庄园里的异域植物烧制,不说充满西域特色的手抓饭、孜然炙肉,豌豆尖能够做成汤,比中原的藿豆羹好吃太多,就连清炒的豌豆和蚕豆米,都别有一番风味。
  这顿饭吃完,父老、里正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没人感到不适,这些异域作物有毒的说法基本不攻自破了。
  等酒足饭饱后,任弘才用筷著敲了敲碗,让众人安静下来,游熊猫也将那几个胆大包天想来烧了庄园的年轻人带了上来,捆着双手跪在院子里。
  县令和父老们这才知晓此事,不由大惊,这几个年轻人籍贯所在的父老、里正更战战兢兢,后怕不已。若他们真得手了,朝廷追究起来,众人现在吃的,恐怕就是牢饭了,顿时剐了几人的心都有。
  任弘却故作大度:“近来白鹿原有颇多流言,导致乡亲们对我误会颇深。这几人也是受了谣言唆使,我不欲深究,诸位父老、里正各自领回去教训吧。”
  “西安侯宽容大量!”
  父老、里正们下拜称是,眼睛却狠狠盯着那几个莽撞的年轻农夫。
  在三辅,因为犯事被官府关起来都没什么,甚至会因此得到轻侠的敬佩。可若是得罪了父老、里正,在故乡便寸步难行,服役、口赋,有的是办法让你家破人亡。而乡规有时候比律令还严,对乡里的农夫来说,进不了祖坟,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将这件事交给父老、里正们看着办后,任弘又道:“今日弘便与诸位说说心里话罢,数百年前,齐桓公与管仲北伐山戎,出冬葱与戎菽,布之天下。如今世上所食葱、菽,多为昔日戎狄之地的产物,故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西域广袤,有许多中原不曾有的异域蔬果,博望侯曾引入葡萄等物,但可惜,除了苜蓿广种于关中外,其余都只作为达官贵人家的装点和奢靡异物。弘不才,愿学管夷吾,使之布于天下!”
  任弘道:“既然弘来这白鹿原买地种田,与诸位便是邻居。子曰,近者悦,远者来。为政做事,本就是先近后远,弘不敢藏私,今日宴飨之后,愿将蚕豆、豌豆、芝麻等种子赠与诸位父老、里正,往后再由力田推广至各家各户。”
  “让百姓家中多几种佐餐的菜肴,豌豆蚕豆遇上灾年,还能起救急之用,芝麻等物,甚至能在长安市上卖到高价。”
  “弘希望,能带着白鹿原的邻里们,一起脱贫致富!”
  ……
  PS:第二章 在晚上23点。


第209章 任侯纸
  “如此一来,这白鹿原的愚民们不会再来闹腾了罢。”
  平日里帮任弘打理这庄园和田亩的,正是他在敦煌做燧长时的同袍吕广粟。破虏燧一战,五个人在百余匈奴人进攻下顶住了整整一刻,战后人人带伤,尤其是吕广粟伤最重,一只脚直接废了。
  那之后两三年间,他就在家务农,甚至都干不了重活,曾经好好一个庄稼把式,只能望着田亩叹息。幸好有兄长吕多黍帮衬着,加上那次得的赏钱,日子马马虎虎。
  在任弘派人去问吕多黍、吕广粟兄弟,可愿来关中做西安侯家吏,为自己打理庄园时,兄弟俩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春天时带着妻儿来到长安。吕多黍会官话,负责协助夏翁采买,吕广粟一口敦煌土方言,只能扎在庄园监督仆从佃农种田,一瘸一拐地巡视田间地头,做事倒也十分卖力。
  只是这次的事让吕广粟有些愤愤不平,觉得任弘又是宴请那些父老里正,又送作物种子,有些便宜他们了。
  任弘笑着摇头,下野领导到地方上种橙,都要跟地方上搞好关系,提前打点好人脉,更何况是现在?
  “君侯当真要带这白鹿原的百姓致富?”
  “这是自然。”
  任弘笑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既然在白鹿原买地,便让近邻们也得些利好。”
  虽然任弘嘴上说要带着白鹿原的百姓致富绝非口号,可他很清楚,这些异域作物,暂时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大的改变,不过是利益均沾,让白鹿原几个乡的父老、里正得点利益罢了,芝麻确实能在长安卖出高价,又能肥田,当做白鹿原独有的经济作物未尝不可。
  如今大多数人多这些陌生的外来作物,仍心存疑虑,只有部分人先尝到了甜头,众人才会效仿。
  “但若真能让白鹿原的百姓种上豌豆蚕豆,倒也是一桩好事。”
  蚕豆、豌豆若能推广开来,最重要的不在于饭桌上多两个菜,而在于让关中农作物的多样性又增加了两分。
  虽然大汉种植业天下第一,但依然是看老天吃饭,关中这种处处沟渠,技术发达的地域,大司农田延年都不敢拍胸脯保证年年丰收,何况广袤的天下,水旱无常,年年都会有郡国闹饥荒。
  而遇到灾荒时,你田地里种的作物越是种类单一,就越脆弱,一场病害下来,或许就颗粒无收。所以种谷必杂五种,以避灾害,麦子完蛋了,还有粟,粟完蛋了,还有豆子,再不济靠吃菜羹也能撑几天,熬过了这个灾岁,只要人活着,明年就有希望。
  所以中国的农夫才喜欢在不大的田地里,什么菜都种一点,以备不虞,这都是几千年与自然的相处中,无数次在饿死边缘挣扎才学会的窍门,多种一样作物,就多一分保障。
  “也是,即便是嚼那豌豆蚕豆杆,也比吃树皮好。”吕广粟小时候也经历过饥荒,记忆犹新。
  说到树皮,任弘却想起另一件事来。
  “庄园外河水里的树皮藤皮,泡得差不多了罢?”
  ……
  任弘买地时,对地理位置是有过考量的,他的庄园西临浐水,水运交通方便。
  而往南数十里,就是手工业发达的下杜县,再往南则是秦岭余脉和蓝田谷,那里灌木丛生,楮树、桑树、藤蔓随处可见,倒是为他在此开设小作坊提供了便利。
  吕广粟的兄长,曾在悬泉置做小吏的吕多黍如今升了官,作为西安侯国的家监,领着百石俸禄,还能让妻儿在大城市附近安家。
  他正带着募来的工匠捞河水中那圈篱笆里泡了快一个月的坚韧树皮、藤皮,都是夏天时从蓝田县低价购来的。
  “这些东西从山上到山谷全是,一般只用来编藤履,蓝田人听说有人愿花钱买,可高兴坏了。”
  不过吕多黍依然不明白,任弘买这些无用之物来作甚。
  任弘负手看着那些浸泡得足够的树皮藤皮被塞进大陶釜里加草木灰大火烹煮:“还记得当年在悬泉置筹备吃食招待傅公时,我请你去集市上买胡麻种子,用来包胡麻的是何物么?”
  吕多黍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此事:“我记得是……赫蹏(tí)?”
  赫蹏就是西汉时的纸了,一般用来做药材的包装,但悬泉置那边因为缺少书写材料,也已用来写字,他们悬泉置的地窖里有好几份写了字的纸质文书。只是因为纸面粗糙,厚薄相差悬殊,反而不如竹简丝帛方便。
  做了光禄大夫有闲暇后,任弘专程去上杜一带出产赫蹏的织室参观过,发现赫蹏的制作十分简单,不过是缫丝捶打工序中,箩筐里漂絮遗留的残丝,几次下来就堆积了一张薄薄的东西,晒干后便成了丝赫蹏。
  还有麻赫蹏,与前者类似,也是在沤麻工序里的边角料制作而成,比丝赫蹏更加粗糙。
  任弘没有看到类似后世的完整造纸工序,但那一趟还是有收获的,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何造纸术会出现在中国,而非世界上其他地方。
  一是独一无二的丝织业,让最原始的纸张横空出世。
  二是沤麻纺织技术的积累,任弘记忆中造纸的前几道工序,与几乎每个汉人农夫都要学的沤麻过程十分相似,将麻皮浸泡在水中,使之自然发酵,甚至还要加草木灰熬煮脱胶,换成树皮藤皮也无太大区别——所以他募来的工匠多是附近乡里的沤麻人。
  前置科技已足,在官府、民间对书写材料的巨大渴求下,纸张便在汉代应运而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如今不过是将那个承前启后的人,从蔡侯换成任侯而已。
  “做出来后,且不急着推广,先敝帚自珍,我要在最妙的时机再用上它们。”
  虽然长安城里的文士官吏们为了抄《史记》的故事,已经使得简牍价钱涨了三成,但任弘却不想让纸张如此草草面世,他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将其作为降维打击的秘密武器使出来。
  造纸过程每本穿越小说都有,不必细述。反正七月中旬秋收前,经过数十人忙碌,纸浆从池塘里一点点被铺到纸床上,架在院子里晒干,任弘已经在期待太阳暴晒后,第一张“任侯纸”诞生了。
  可等到次日,在吕多黍等人兴奋的围观下,任弘手中毛笔上的墨迹刚触碰到那黄绿色纸张的一刻,便一下子浸透化开时,留下了一团丑陋的墨迹。
  一连试了几张都是如此,众人才发现忙活了几天,做出来的居然是无法写字的废纸,一时间尴尬无比。
  吕多黍已下拜顿首,请求任弘惩罚了,虽然他们这第一次造纸工序,都是在任弘言传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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