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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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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封六年秋,蝗。先是,两将军征朝鲜,开三郡。”
  “太初元年夏,蝗从东方蜚至敦煌;三年秋,复蝗。元年,贰师将军征大宛,天下奉其役连年。”
  一打仗就闹蝗灾有大旱,毕竟大汉十三刺史部,百多个郡,几百个县,水旱无常,只要想找,总能找出遭灾的地方,只要他们想,总能将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联系起来。
  可就是这样的说法,却颇得民间认可,如今长安挨了冬日少见的雷击,死了几个人,正人心惶惶,这文章散播开来,还真能在士人圈子里制造一些汹汹浪潮。就是靠着一次次的洗脑宣扬,即便暂时无法被当政者重视采纳,但一两代人后,大汉朝还真被忽悠得“纯用德政”了。
  任弘自问,对博士和贤良文学是十分克制的,本想先混入左传学派再大打出手,可现在……
  他笑道:“张匡,你说得有道理,彼辈再不抽打抽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张匡闻言大喜:“西安侯要在御史大夫集议时与之驳辩?”
  “驳辩有什么意思。”
  任弘却摇头:“与儒生讲道理在珠崖之事上阐明利弊优劣,这种事,交给苏公和汝等即可。”
  “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让儒生们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用天上的电闪雷鸣来大谈灾异!”
  任弘低下头,早在昨日朝会听了儒生的歪理后,他就默默回到典属国,开始写一篇文章,开篇两个字便是:
  “《雷虚》!”
  ……
  


第193章 论衡
  “好文章!”
  和某个财大气粗的年轻君侯不同,两袖清风的赵广汉在长安买不起地也没人送房,只能住在官府提供的小小邸舍里。
  他的妻儿都留在燕地老家,邸舍中只有一个奴仆料理衣食,连暖床的婢子都没有,所以入夜后连能做的事都极少。
  秉烛夜读,算赵广汉为数不多的爱好,好歹是六百石京官,这点薪油钱还是烧得起的,毕竟赵广汉白日忙于案牍,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夜幕笼罩长安时,若是外头出现狗吠惊呼,他就得投简出门了。
  而这篇让赵广汉拍案叫绝的短小文章,名叫《西门豹治邺》。
  这大概是从十月份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事:每隔四五天,都会有一篇小短文在长安士人、官吏圈子里传抄,或朋友相约聚会时念诵,或官吏办公时偷偷传着看。
  作为协助执金吾负责京兆缉盗的京辅都尉,赵广汉有的是线人,已经打听清楚这些文章的出处了:尚冠里。
  “敢告于京辅都尉,这些文章的来源,不是御史大夫杨敞家,就是隔壁的西安侯任弘家,应该就是御史大夫家所藏的《太史公书》中节选公布的。”
  最初只是为了看看这书中是否有诽谤朝政之言,若有,赵广汉少不得要登门拜访御史大夫和西安侯,告诫一下两个小后生。
  一看才发现,文章写得朴素凝炼,但笔力惊人,长于叙述故事。比起复杂的相如之赋,贾生之文更易理解,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有被某一篇章打动的时候。
  轻侠少年读《信陵君窃符救赵》,直欲轻生行侠;心存理想却未能得到赏识的文士大夫读《屈原贾生列传》即欲流涕。
  而赵广汉最为喜欢的,却偏偏是流传不太广的《循吏列传》。
  里面共写了五个人的故事:楚相孙叔敖与郑卿子产,仁厚爱民,善施教化,以政宽得人和,国泰而民安;公仪休、石奢、李离,皆清廉自正,严守法纪,当公利与私心发生冲突时,甚至甘愿以身殉法,维护纲纪!
  赵广汉读完后不由嗟叹:“奉职循理,亦可以为治,何必威严哉?我亦当以循吏为志向!”
  又遗憾地说道:“惜哉,太史公已逝,往后不知有无能人,可以为我也作一篇好传。”
  只可惜到此为止了,赵广汉很想再看更多的循吏故事,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文章每五天才从尚冠里放出一篇来,鸡鸣时分派仆从分十多份简牍,投放长安八街九市,再由愿意免费抄写的人,当日抄百多份散播到长安一百六十坊,若是抄慢了,就会被人堵在门口催促。
  月余以来,已经形成了一个抄读太史公书的小圈子,自发抄书的人也越来越多。
  赵广汉实在等不及的时候,也会差人打听,据说西安侯醉时曾言,这种模式叫“连载”。
  每到放出文章的日子,则被任弘称之为:“更新”。
  偶尔西安侯和杨恽心情好或喝醉了,决定多放出一篇来,则曰“加更”,总能博得士人官吏们欢呼雀跃。
  “更新者,除旧布新,还真有点道理……只是那该死的西安侯、杨恽,就不能一次将书统统公布?非得每次一篇又短又小的放出来。”
  赵广汉的同僚,左辅都尉也好这一口,曾如此抱怨:“子都啊,若二人是寻常百姓,我少不得要动用职权,将他们抓到牢狱里,逼着二子将所有篇章都交出来。”
  赵广汉却很理解:“或许是谨慎吧,谁知道那《太史公书》里,是否有诽谤之言,我可听说,孝武皇帝曾看此书,震怒下删了两篇,司马迁至死也不敢将其公布。”
  嘴上这么说,但没有更新的时候,赵广汉心里还是如小猫挠一样难受。
  等了好多天,即便有了新文章,也不是赵广汉中意的,随便看看就完了,不免失落。
  直到昨日,这篇名为《西门豹治邺》的文章开始流传,正是它让赵广汉连读五遍,拍案叫绝。
  “好一个西门豹!”
  前半篇革除“为河伯娶妇”的陋习,文笔滑稽,却又精彩无比。
  赵广汉不由想起,自己在颍川郡阳翟做官时,当地也有韩国淫祠的陋习,虽不投好女入水,但也让三老和巫祝每年骗了许多钱,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其革除。
  不曾想西门豹也做过类似的事,还是用这么干脆痛快的手段,赵广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做一个像西门豹那样老谋深算、玩强敌于股掌之上的循吏,便是赵广汉的心愿。
  可仔细想想,却又为民间依然巫风盛行,百姓愚昧而悲哀,本以为进京能好一些,可那些号称智者的博士文学们,也在大肆宣扬类似的事,说好的子不语乱力怪神呢?
  外面的雨雪还在下,赵广汉只在隆隆雷鸣中入睡时暗道:“他日我若再回地方做官吏,遇上类似的事,非得用一用西门豹的手段!”
  而到了次日,赵广汉抵达执金吾官署,却发现几个早到的同僚正聚在一起读着墨迹刚干的简牍,这一幕赵广汉再熟悉不过,是近来尚冠里有文章送出后的场景,可距离《西门豹治邺》传出来才隔了一天,莫非是西安侯所谓的“加更”?
  “汝等在做何事?”
  赵广汉心中好奇,面上却板着脸走过去咳嗽两声,吓得几个下属长拜作揖,又将手中的简牍献上,但瞧他们的面色,却是十分兴奋的。
  “京辅都尉,有好戏看了!”
  赵广汉皱着眉一瞧这篇文章,顿时愣了一下。
  和往常截然不同,简牍第一列写着两个小篆《论衡》。
  其后是隶书的篇名:《雷虚》。
  直到此时,赵广汉才忽然明白,西安侯昨日放出那篇《西门豹治邺》的用意:造势!
  “隆冬之时,偶有雷电,击折树木,坏败室屋,时犯杀人。世俗以为天怒,击而杀之。隆隆之声,天怒之音,若人之呴吁矣。世无愚智,莫谓不然。又以为天示冬雷与朝堂,俗儒云:土干火,则多雷,土为中原,火为南方,当弃珠崖,冬雷乃止。”
  赵广汉轻轻读着,这不是太史公书,不是记述史事的文章。
  而是西安侯任弘指名道姓,剑指太常寺《易》《尚书》《公羊春秋》三家博士的檄文!
  “然臣弘推人道以论之,此虚妄之言也,雷电乃自然发生之事,与天意灾异何干!”
  ……
  而与此同时,御史大夫府内,典属国和博士生们的第一轮激战告一段落。
  在过去一个时辰里,博士们列举了应弃珠崖的十个理由,却都一一被赵终根、文忠、张匡三人怼了回去,若遇上他们语拙时,坐镇后方的苏武便会敲一敲手杖,缓缓发言。
  别人说话时博士弟子和贤良文学们敢打断,唯独苏武发言时,哪怕最激动的儒生,也都躬起身子,默默静听,虽然政见不合,但诸生对苏武亦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不过在争完道理利弊后,在诸位博士的示意下,博士弟子们就开始纷纷上场,说起天人灾异来。
  《尚书》博士弟子贾捐之首先开炮:“《洪范五行传》曰,夫雷,人君象也,入能除害,出能兴利。故雷于天地为长子,出地百八十三日而复入,入则万物入。入地百八十三日而复出,出则万物亦出,此其常经也。”
  “打雷闪电,是苍天在发声,故而在冬月,正月发生震雷,便是对人间的警告!”
  刚刚说完,一名《齐诗》弟子立刻补上,当场就念了一首诗。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矜之人,胡憯莫惩!”
  他解释道:“此乃周幽王之时,发生在十月之交的灾异,由此可见雷电乃上天警示,古之圣人贤大夫早已明了!”
  “昔日殷帝武乙无道,因之暴雷震死,天雷便是如此惩罚恶人的,又在冬月正月震响,以此来警告朝堂乱政。”
  接下来上场的贤良文学就更扯了,一个个煞有其事地描述,雷神若力士之容,谓之雷公,击鼓时则有雷声隆隆,而闪电则是雷神在空中甩动神鞭。
  这已经是怪力乱神的范畴了,不知道孔子若活过来,看到这帮徒子徒孙如此作妖,会不会气晕过去。
  张匡有些气恼,反问到:“如此言之凿凿,汝等见过?”
  儒生们顿时来了劲头:“吾等虽未见到,但古人所载,岂能有假,汝等敢说没有?对苍天大不敬,天雷下一个就劈了你!”
  汉儒跟春秋时的儒家很大程度不是一回事,尤其是齐学,将齐地的权变、阴阳方术,甚至是民间迷信都往瓶罐里塞,于是就造就了齐学理念中鱼龙混杂的局面,若只看到“大复仇”和“权变”的优点,就以为全是好东西,喝下去是会毒发身亡的。
  这场面连鲁学的几个博士弟子都有点看不下去,可惜极少谈灾异的榖梁春秋未能列为五经,他们也只能假装没听见,反正裁撤珠崖是关东儒士的集体诉求。
  就在贤良文学们群魔乱舞之际,一篇简牍却由御史中丞于定国捧着端了进来,呈到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御史大夫杨敞面前。
  “这是何物?”
  杨敞接过来一看后,立刻就清醒了。
  “这……西安侯这是……”
  “御史大夫,念还是不念?”于定国是官吏学经的典型,只不过他学的不是位列庙堂的公羊春秋,而是在民间扩张迅猛的榖梁春秋,心里竟隐隐希望齐学几家博士能栽个跟头。
  杨敞犹豫了好一会,思索大将军霍光等人对此事的态度,应该也是厌恶齐学诸博士动不动以灾异绑架朝政的,才下了决心:“念!”
  于定国遂大声宣读起这篇文章……不,应该是檄文来!
  在场的典属国官吏先是振奋,然后又有隐隐的不安。
  而博士们则先是呆滞,旋即满目愤怒。
  “阴阳分争故为电,阳阴交争故为雷,阴阳错行,天地大骇,于是有雷、有霆!”
  “故雷电乃自然发生之事,与天意灾异何干!”
  当于定国读完后,整个集议厅堂便被博士弟子和贤良文学的骂声完全充斥了。
  “一派胡言!”
  “有悖伦常!”
  “任弘不通经义,妄言灾异!妖言惑众!”
  “西安侯如此胆大妄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禀明天子,削去其爵位!”
  这是想要釜底抽薪,让诸生断了言灾异的薪火啊。
  他们是如此愤怒,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嘈杂巨大,更甚前几日的雷鸣,御史大夫杨敞让人敲响了钟鼓铜锣,依然无法阻止博士们的宣泄和恼怒,只能暗道:
  “这下西安侯捅蜂窝了。”
  混乱中,苏武却岿然不动,缓缓站起身来,他信任这个后辈,便示意被任弘派来作为苏武随从的韩敢当,发挥他那巨大的嗓门。
  韩敢当深吸一口气,发出了炸雷般的怒吼:
  “西安侯可不似汝等,不独能说,还能做,他说,他能抓住诸位口中‘上天鞭策’的闪电!


第194章 你是电你是光
  “良人,好疼。”
  随着一声惊呼,贯氏回过头,眼泪汪汪,自家良人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回来就吹了灯烛,然后将她按坐在席子上,解开了头发,还像往常那样,笑眯眯地捋起闻了闻。
  就在贯氏心脏狂跳之际,张敞却一本正经地给她梳起头来,劲还贼大。
  此刻,张敞也不管撅着嘴的妻子,正为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而兴奋,一时间难以言表,只将那高价买来的玳瑁梳子塞到她手中:“吾妻,你也来给我梳梳!”
  贯氏莫名其妙地起身,这年头男子的头发和女子一般长,张敞的头发保养得很好,解开发髻后,能一直垂到腰上。
  贯氏十分温柔,轻轻用玳瑁梳为张敞梳着头发,却被嫌弃太轻太慢,只能加快速度,手都酸了,直到一次猛地梳下后,梳齿尖端发出了轻微亮光,并听到微弱的爆声。
  这就是张敞想让她看的东西:“没错,果如西安侯在那《雷虚》中所言,今人梳头,脱着衣时,有随梳,解结有光者,亦有咤声。此阳与阴夹持,则磨轧有光而为电也!”
  贯氏懵懂地点头,却不觉得奇怪:“良人大概很少给人梳头,故不常见。但吾等女子,从小便相互给姊妹梳理长发,这类场面,几乎月月能见到。”
  所以她们根本没当回事,更无人试图解释这一闺中之事情,直到西安侯《雷虚》篇出现。
  他说,这种日常生活常见的现象为“摩擦生电”,且与天上的雷电是同一种!
  “雷电可是能劈死人的。”
  贯氏有些难以接受,张敞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虽然他们《左传》一派也有好发预言的臭毛病,但对天人灾异却是嗤之以鼻的。左传的作者还在书《昭公十八年》各国陆续失火一事里,借着子产的话,提出”天道远,人道弥“之说,认为天象与人事无关。
  “左传为春秋内传,而《国语》为春秋外传,其中亦言,阴阳分布,震雷出滞,倒是与西安侯所述的‘阴气伏于黄泉,阳气上通于天,阴阳分争故为电’不谋而合。”
  任弘特地将正电荷说成阳,负电荷说成阴,正好接上了先秦《国语》《庄子》中已经泛滥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又能让汉人容易理解接受。
  而能证明摩擦生电办法,他一口气在文中提了六七种,不要太多。
  出于好奇,张敞非要一样样尝试着来。接着,他便在黑黝黝的屋舍内反复脱毛皮裘服,直到贯氏打着哈欠说:“衣上确有火光,振之迸炸有声,如花火之状。”
  而更简便的办法,则是将贯氏那些珍爱的绫罗绸缎,用漆杖摩擦良久,直到有火星迸出。张敞不由想起往年冬天十分干燥时,夫妻相互整衣触碰,也会有噼啪声和刺痛之感。
  据西安侯说,用手拼命摩擦狸猫的皮毛,也能发出静电火花之声,只可惜张敞家捉老鼠的狸奴太灵活,晚上不知窝在哪个角落,根本逮不到。
  折腾到大半夜,贯氏也渐渐信了那套理论,但却产生了一个疑问,咬着贝齿,在灯下欲言又止。
  张敞发觉妻子异样,鼓动她半响,贯氏才羞红着脸,怯怯道:
  “此阳与阴夹持,则磨轧有光而为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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