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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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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眼下,西域胡饼的做法还不太成熟,哪怕在距离西域最近的敦煌,虽然蒸饼汤饼在坊市中已很常见,但烤制的胡饼尚未普及开来,只有西域胡商偶尔制作食用。
  这次在西域又转了一圈后,傅介子心里其实隐隐有一个想法,但并未成型,此刻见到烤馕,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捏着烤馕,反复打量,越看越爱。
  “此物是如何制出的?”
  徐奉德简略地介绍了一遍后说道:“乃是佐吏任弘所教!”
  任弘,又是任弘,这是今日来,第几次听到此子之名了?
  傅介子遂问坐在西席末尾那个披甲骑吏道:“奚充国,你方才出去查看,外头的吏士们,被任弘招待得如何?”
  奚充国就是孙十万所说,在龟兹一弩一个,杀尽匈奴使者随员的骑吏。
  “奚充国”,这是汉朝常见的名字,类似两千年后随处可见的“刘卫国”“川建国”……
  毕竟从汉武时代起,汉朝上下便洋溢着浓厚的爱国氛围,是好男儿,就该以身许国!所以重名很多,朝中还有位刚被升为后将军的“赵充国”。
  奚充国站起身来,向傅介子禀报道:“下吏方才出去巡视,听说任弘出钱买了头羊,宰杀烤炙,以飨吏士,众人都吃上了炙羊肉,还有这烤馕,吏士皆喜。”
  傅介子问道:“吏士们没喝酒?”
  奚充国道:“有傅公的严令在,就连最好酒的孙十万都没喝,其他人更不用说。”
  “善。”
  傅介子颔首,这任弘倒是很会来事,将自己随口一说的事,办得不错。
  这荒凉的驿路,孤零零的悬泉置里,竟出了这样一个异数,仿佛是戈壁滩上一块隐约发光的石头,吸引着傅介子的注意。
  那石头里藏着的,会是一块璞玉么?
  看来,是时候好好会会此人了!
  “腾个位子出来。”
  傅介子下令道:
  “请任弘入席!”
  ……
  PS:汉朝人很喜欢在墓穴壁上画的《宴饮图》,稍后发在章说或书友圈里。


第16章 兵粮寸断!
  当任弘步入堂中时,狼藉的杯盘已被撤下。
  东西两席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有徐奉德、夏丁卯、苏延年的期许,有陈彭祖、奚充国的打量,有吴宗年的怀疑。
  还有正面主座上,傅介子的审视!
  迎着这些目光,任弘走到厅堂中央,一板一眼地朝傅介子作揖道:“悬泉置佐任弘,见过傅公,傅公让任弘招待诸吏士,眼下众人皆已饱食,正在传舍小憩。”
  “听到音了,尤其是孙十万的呼噜声,这厮倒下便能睡着。”
  傅介子此言惹得使团众人大笑,他又道:“非但招待吏士得当,这宴飨也安排得不错,我听说,不论是羊、鸡、馕,这些新颖的吃法,都是你想出来的?”
  任弘看了一眼东席的上司和长辈,说道:
  “是我与徐啬夫商议后,又由夏啬夫亲手所制,悬泉置的二三子,也卖了不少力。”
  夏丁卯连忙道:“老朽无他才干,全凭任弘指点。”
  “和下吏也没关系。”
  缄默许久的徐奉德突然说话了,笑道:“敢告于傅公,全是任弘一人之策,这次接待,也是任弘在筹办。”
  任弘有些惊讶,夏丁卯当然会尽全力协助自己,但他没想到,徐奉德让功这么彻底,心里记下了老啬夫的好。
  吴宗年闻言道:“任弘,若真如徐啬夫、夏啬夫所言,我这些年经过的置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从没见过你这样能干的佐吏。”
  “这只是下吏的本分事。”
  任弘敛手道:“过去悬泉置地处偏僻,食材短缺,未能招待好贵客,常被督邮斥责,下吏身为悬泉置的一员,受啬夫之命,协助东厨,自然是在其位谋其政,想着加以改善了,于是便有了这些吃法。”
  吴宗年摸着胡须道:“使鸡司夜,令狸执鼠,使犬守户,皆用其能。不过你如此全能,倒是将三者的活都做了。这么干练的佐吏,为何还没升官呢?敦煌的功曹和督邮失察啊,难怪你投笔出言,不愿再久事笔砚间。”
  整个过程里,傅介子没有说太多话,只默默听着,但任弘知道,他才是使团的主心骨,是影响自己仕途的人……
  任弘遂道:“傅公,这些菜肴虽然好吃,但都是小道,满足一时口腹之欲,于国事没有大的裨益,唯独有一样例外!”
  傅介子道:“你说的,莫非是这烤馕?”
  “他看出来了?”
  任弘微诧,立刻道:“不错,这馕饼看似寻常,可事实上,却事关兵家大事!关系到大汉在西域的未来!”
  ……
  听闻此言,吴宗年皱起眉来:“你这孺子,此物怎么就和军国大事扯上干系了?”
  任弘道:“请副使听弘细细道来,我听闻,西域去中原绝远,分南北道,出其北近胡,常有匈奴为寇,劫杀使者。出其南则乏水草。我听说,孝武皇帝时,汉使数百人去往大宛等国,竟因为乏食,死者过半……”
  吴宗年微微颔首,对这一点,刚结束出使的使节团深有体会。
  没办法啊,西域太大了,地广人稀,绿洲城邦之间,往往间隔数百里甚至千里!正所谓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很多地方不具备做饭条件,就只能用干粮来充饥了……
  使团西出玉门,食物起码要撑到跨越白龙堆,抵达楼兰国,才能得到补充。
  但还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对方身上,因为西域近匈奴,更有日逐王的僮仆校尉入驻,故西域诸国畏匈奴甚于汉,匈奴在西域入出入自家后院,更会勾结盗匪劫杀汉使!
  所以使者的车后若不装足干粮,生死存亡,就得全看人脸色了。
  任弘继续说道:“使者数十上百便如此窘迫,更勿论数千、上万的汉军西出,更加艰难。”
  “下吏去效谷县时,听曾随贰师将军参加过大宛之战,最后留在敦煌的老卒说,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第一次伐宛,最难的不是作战,而是道路遥远,乏食,士卒不患战,而患饥!”
  当时李广利奉汉武帝之命,带着六千骑及郡国数万恶少年西征,沿途的小国都很害怕,各自坚守城塞,不肯供给汉军食物。汉军攻下城来才能得到饮食,攻不下来来,几天内就得离开那里。
  就这样一路损耗到了葱岭以西,大宛都城还没见着,汉军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跟上来几千人,饥饿不堪。李广利也怂,没有霍去病迷孤注一掷的勇略,就在大宛门口旅游一圈,空手回了。
  第一次伐大宛,就这样悲催的失败了,李广利带着不足十分之三的军队灰溜溜回到敦煌,气得汉武帝勒令其不得东过玉门……那时候的玉门关还不在敦煌,而设在酒泉郡玉门县,也就是后来铁汉王进喜大显神威的地方。
  而到了二次伐宛,汉军就吸取了教训。
  作为参加了那场战争的老兵,傅介子最清楚不过了:经过一年准备,汉朝倾全国之力,发十八万戍卒开发河西走廊,修筑道路,玉门关也挪到了敦煌西边,列亭障至罗布泊。
  接着,新征募的大军赶着十万头牛,三万多匹马,还有无数的驴、骆驼等物,驮着米粮,跟随李广利出征,一路埋釜造饭,吃完米粮吃牲畜。而西域诸邦见汉军强大,除了脑子没想清楚的轮台抵抗被灭国外,大多开城迎接,汉军顺利抵达大宛。
  不过尴尬的是,一年后战争结束,回程时粮食又出问题了。西域诸国人少粮少,难以供应汉军,所以李广利不得不将军队分成几波,从西域南北道分开回国。但因为官吏贪污问题严重,还是饿死了不少人……
  身为西征军中一什长,傅介子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战死沙场是光荣的,憋屈的是活生生病饿死在黄沙间!
  任弘道:“下吏听闻这些后,窃以为,这是因为当时汉军携带的干粮是糗糒(qiǔbèi),实在不足充饥。”
  糗糒就是做熟后晒干的粟米,粟是中原的主粮,但吃过小米的人都知道,这玩意有一个巨大的缺点,便是不经吃。
  体力消耗大的兵卒,一月所食之粟,动辄就是1石多,相当于后世的三十公斤。一天干掉一公斤米,实在有些夸张,但在副食品缺乏的古代,这只是寻常饭量。
  近几十年来,随着关中、河西麦子面积增加,使团的干粮多了麦面,将麦子做熟后磨碎,类似后世藏族的糌粑(zānba),加水搅拌成糊状,或搓成团吃。
  热量是比干饭团高不少,而且西域麦子比粟多,能随时购买制作,但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所以下吏便参照西域胡饼的做法,与悬泉置众人试制了烤馕。”
  任弘像一个推销员般,介绍起烤馕的利好来:
  “此物不但易于制作、便于携带、存放十天半月也不会损坏。而且吃下去容易有饱腹之感,不容易饥饿,味道也比糗糒更佳……”
  对馕,任弘是有信心的,西域省的人民花了两千年的时间,用嘴投票,证明了馕才是沙漠绿洲里最合适的主食。
  “悬泉置今日献上此物,傅公日后再次出使西域时,或汉兵西出玉门时,少不了千里行军,便可以此作为军粮!可解乏粮大患!”
  副使吴宗年已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任弘说完后,面色肃穆,腾地站起身来,对傅介子道:“此物若真有如此利好,傅君……”
  使团的处境,吴宗年再清楚不过,天马意外病死,主要任务失败,虽然在傅介子的独断下,他们在龟兹冒险斩了匈奴使,但能否将功补过犹未可知。
  也是巧了,在悬泉置遇到了烤馕,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
  虽然吴宗年吃着这烤馕味道也一般,但的确比糗糒和一般的胡饼好,或许真的能作为军粮。
  使节团需要功劳,需要一切能说服朝廷的功绩!
  和任弘预料的一样,但奇怪的是,正使傅介子这会却不急躁,只微微笑着打量任弘,末了淡淡地说了一句:
  “足食,足兵,这一点,我自然明白。”
  “但还是先出去看看此物如何烤制,再下论断不迟!”
  ……
  在任弘看来,和书生味十足的吴宗年不同,傅介子确实有大将风范,先前天马物故而不慌,眼下骤然听说有一份功绩,却也不表现出惊喜。
  “难怪他能做正使。”
  在专程走到悬泉置外的馕坑边,看了完整的烤馕过程,又详细查看所需材料后,傅介子若有所思。
  “看上去确实很简便。“
  但又话音一转:“不过,此物虽然可口简便,但究竟能不能如你所言,存放那么长时间,足以充当军粮,还有待验证!徐啬夫!”
  “下吏在。”徐奉德拱手。
  “我要带上一筐馕,回长安路途遥远,不亚于西至大宛,等到了长安汉阙之下,我就知道这烤馕能放多久,汝等是否立功来了!”
  言罢,傅介子又回头孰视任弘,露出了笑:
  “对了,你会骑马么?”
  “会!”任弘应道:“身为河西子弟,常被胡患,岂敢不习车马?”
  乖乖,幸好这半年里,任弘跟管着马厩的厩啬夫、厩佐学会了这两项技能。
  傅介子点点头:“善,日头离落山还早,离开前,再让众人多休憩一会,你随我出去转转吧。”
  “诺!”
  骑吏奚充国请示道:“傅公,吾等是否也要同行?”
  傅介子却笑道:“不必了,我有些话,要单独问问任弘。”
  傅介子跨上他那匹高大的乌孙西极马,任弘则向厩啬夫借了匹普通驿马。
  牵着马出马厩时,任弘不知傅介子目的,便道:
  “敢问傅公,这是要去何处?”
  傅介子望向西南方的火焰山方向:
  “去看看当年,我差点埋骸骨的地方。”
  “去贰师泉!”


第17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
  “骑术还不错,只比我慢了半里。”
  两刻后,在悬泉置东南边数里外的山谷里,傅介子已在此等候了一会,气定神闲地看着刚刚拍马赶到的任弘。
  “普通驿马,比不得傅公的宝马。”
  任弘半年功夫能有多高超的骑术啊,他已经尽力了,有些羡慕地看着傅介子坐下的高头大马,肩高至少七尺半,是品级仅次于汗血马的乌孙西极马。
  再看左右景色,这一路来,虽然也有绿洲点缀,但仍是荒凉的戈壁占多数,可抵达这火焰山中时,绿色却占据了整个山谷,胡杨林红柳肆意生长。
  原来,这儿竟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从火焰山悬崖上涌出,给死寂的戈壁荒山带来了生机。
  这便是悬泉,也就是傅介子口中的“贰师泉”。
  本地有传说,说太初四年时,汉武帝的小舅子李广利伐大宛功成后返回,士兵军马渴乏,但左右却无一滴水。贰师将军李广利仰天长叹,激愤之余,拔刀刺入石壁,而后山峰震而啜啜,泉水荡而潺潺,随刀势飞泉涌出,众将士得以开怀痛饮。
  而且这泉水似乎有灵,人多水多,人少水少……
  傅介子听罢却只笑道:“你觉得这传言是真的?”
  任弘摇头:“虽然那时候悬泉置尚未设立,但依我看,贰师将军恐无此神通。至于泉水多寡,据我来此观察,全指望祁连山的雪化不化。”
  “若是夏秋,雪化得多,便水大,能流到悬泉置去。可若在春冬,祁连山的雪凝固不化,那水流便几乎没有,流上一里,便湮没于黄沙戈壁中了。”
  河西走廊上的不少河流,都是这种情况,所以大军若是选在春冬过境,光饮水都成大问题。
  “看来你是明白河西水文的。”
  傅介子道:“不错,吾等至此时,已有此泉。”
  他走到泉水边,捧起一捧,直接送入口中,水质清冷味甘,一如当年!
  “我当时遇暑患病,便是靠了此水,才得以活下来的,否则,便要如他们一样,葬身于此了。”
  傅介子的目光投向溪水对面,那儿数十座微微隆起的黄土坟冢,便步行过去,对着它们恭恭敬敬地作揖。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但他却发现,本该被风沙吹倒掩埋的胡杨木制墓碑被扶正,而且,墓前显然有人放置过祭祀用的东西,甚至用小石子堆积,仿佛神龛,又犹如祭坛。
  傅介子诧异道:“这是当年病逝于此的西征军袍泽,当时只能匆匆掩埋,近日谁来此祭拜过?”
  任弘拾起一颗石头,走到坟冢前单膝跪地,轻轻放到石堆顶上道:“徐啬夫一直让人得空过来就修缮祭拜,下吏常过来骑马取水,看见墓牌歪了,便扶一扶,每次到墓前放一颗石子。悬泉置穷,边塞也没有什么好物什,下吏只能以此作为祭奠诸士卒的心意了。”
  做这件事时,任弘倒也什么深远心机,只是可怜这些葬身异乡的汉军将士。
  看看胡杨木上的籍贯,有关中的,有河东的,最远甚至有会稽郡的……几乎遍布全国,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帝国的开拓付出了生命,却无人记得其名字,家人也远在千里之外,血食难继。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汉朝能够掀翻压在身上的匈奴,一举崛起为老大帝国,靠的不止是汉武帝的雄才大略,也不止是卫霍的将兵之道,更有这千千万万个汉兵的前赴后继……
  听苏延年说起任弘的豪言时,傅介子只是一笑,得任弘献上烤馕,说其妙处时,傅介子也只是微微颔首。
  可这一次,面对这日积月累的小石堆,傅介子竟有些动容,长叹道:
  “你年纪虽轻,却是有心了。”
  沉吟片刻后,却忽然问任弘道:“任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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