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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嫡 完结+番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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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至一个大水缸旁边,忽见阮宜面色不善地带着两个丫鬟转过来,脸色涨的发黄,眼瞪得赛铜铃,手绢被她撕扯得不成样子。
  阮宁看出她是真动了气,不是平常的耍小性子,上前走到她身边讶异道:“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
  阮宜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才开口:“阮宛那小蹄子,就会赶上这种时候给我寻不痛快!上次已去我那儿拿走了个点翠,可不满意?刚才又去跟我要象牙梳!我不给她就哭闹到父亲那儿去,说我仗着身份年龄欺负她!天可见的,我竟被父亲骂了一顿,说我小气自私,还让我让着她!到底是他身边养大的,我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属于家庭内部矛盾,阮宁一时也无法安慰,只提醒她:“厅里现在来了许多夫人小姐,你母亲也在那儿,你可快扭过来吧,回头再与她算总账也不迟!”
  她听了,也只得暂时压下怒火,到了厅堂跟前儿,面上扬起一个得体的笑,迈着小步子走进去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训练出来的。
  此时厅里已聚齐了来拜寿的小辈儿,按照辈分排开,给阮母磕了头,又得了些零花钱,众人就簇拥着去戏园子了。
  这样的场合不过拉拉家常看看戏,阮宁对这两样都不感兴趣,便带了丫鬟出去寻乐子。
  到花园子时,迎面却见范景同走过来,阮宁正准备从旁边拐过去,他蓦地开口了:“你父亲刚才叫我去前边喝了几杯酒。”
  阮宁听着他的声音不对劲儿,抬眼看去,果见他面色微红,眼神迷离,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于是挑了挑眉,“如何?”
  他看向阮宁,没了平常的冷漠疏离,唇边忽地氤氲出一抹笑来,似寒冬绽了芳华,料峭生春,“祖父说官场黑暗,过几年就要带我回老家去……可我现在准备留在京城,考取功名。”
  “那又如何?”阮宁仍是不解,这范景同……今日着实不对劲儿。
  他凝视着阮宁,眼中忽然起了一片朦胧,“到那时,我便配得上你……”
  一刹那周围几乎鸦雀无声,阮宁屏住呼吸,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他,良久,结巴道:“我,我不用你配得上……”
  他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只坚定地摇着头,“配得上才能娶你,你信我。”
  阮宁干笑,脸上的肌肉莫名抽搐起来,“我不用你娶……”
  他晃了晃神儿,迷蒙着眼正欲开口,一声娇喝传了过来,“三姐姐——”
  几人一齐看过去,阮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脸上难得堆了笑,规矩地行了礼,笑问范景同:“范公子在这里做什么,可与我也说说。”
  “没什么。”他摆了摆手,脸上红晕仍未消散,看了一眼阮宁便掉头走了。
  待他清瘦的背影完全消失,阮宋才卸了满脸的笑,片刻换了副脸色,“我想同姐姐说些话,可以吗?”
  阮宁凝视她片刻,见她眼中冷意一片,挥手让处于呆滞状态中的红玉白芍回去了。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阮宋只瞪视着她,片刻,开口质问:“姐姐也是公门贵女,如此同外男私会,成何体统?亏你也是在京城长大的,竟连这点都不知道,传出去也不怕污了国公府门楣!”
  “私会?”阮宁气笑了,“那便私会吧。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家人?”又顿了顿,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涨红,懒懒道:“你若是看不顺,就将我‘私会’之事捅出去,到时候父亲必定会将我嫁给姓范的,索性他青春正盛,前途大好,我形容美貌,出身尊贵,倒也是一对儿。”
  “真真儿不要脸!同那些下作娼妇有什么区别!这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说得的?”阮宋气得身子发颤,咬牙怒视着她。
  阮宁轻笑一声,“我记得你自回到国公府,同我说过的话不过十句。这倒好,不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倒教你抬举我了。”


第35章 
  阮宋闻言;涨红的脸偏开一边去,帕子仍攥的死紧,阮宁继续,“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得分清是非曲直。刚才我分明没招惹他半分;是他先说了那堆莫名其妙的话;你却先上来对他好言好语;再对我拔刀相向。你一向自诩清高,这可是你占理了?我原本不讨厌你;因为你还分得清,如今看来;果然脑子被冲昏了。”
  “阮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她脸色一白;看向阮宁;她面上已变成一片寒意,“你要是喜欢;就大胆的喜欢,想要什么;就大胆地说出来;要藏起来,就好好的藏着,别让那点心思窝在心里变质了,最后恶心了别人还恶心自己!”
  说罢,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上去把阮宋掐死。
  输人不能输气势,要是动手,可就太不美观了,她觉得自己刚才很有气势,恩。
  “阮家小妹。”拐过小径,花木葱茏间,冷不丁像是有人叫她,她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蓦地睁大眼,心开始扑通扑通跳,转身看过去,果然是那人。
  他穿着月白锦袍,负手而立,五官俊朗如皎皎天上月,朗朗山间泉,周身天然一股尊贵气息,带些少年郎的明朗生机,眸里似含了万千璀璨星光,闪得阮宁心花怒放。
  一股热气莫名地自下而上窜到脑袋上,刚才的气势慢慢从头顶蒸发离体,阮宁背着手揪着帕子,冲他干笑起来,“好巧啊……”
  她脸上酥红一片,衬着白玉似的肌肤渲染开来,玉白小巧的鼻头精致娇俏,跟刚才威风凛凛的小姑娘形成鲜明对比,倒显得愈发可爱,陆泽忍住想上前捏她脸蛋儿的*,揶揄道:“上次我只道你是个贪玩的小丫头,没想到竟这么厉害,今日倒叫我大开眼界了!”
  “我一点都不厉害!”阮宁妄想狡辩,可看见他的眼睛,忽然泄了气一般,嘟囔道:“好吧,我挺厉害的……可谁叫她不分青红皂白骂我呢?”
  陆泽轻笑起来,阮宁听着他山泉般低沉悦耳的笑声,忽然心里一痒,“……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他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阮宁脚尖在地上蹭了蹭,盯了半天脚尖终于鼓足决心,抬头看着他,“她以为我喜欢姓范的小子,可我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
  她嘴唇一张一合,唇瓣粉润嫣然,让人移不开眼。陆泽看着不及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听见这句话,心中忽地一动,唇角的笑凝住,“谁?”
  “说来你也认识……”阮宁也不答他的话,又低下了头,喃喃道:“他的声音很好听。”
  “他长得很好看。”
  “他……”陆泽听着脸色越来越黑,忽听小姑娘顿了半天才道:“……他送了我二哥哥一头野猪,我也不知道是看在我祖母的面上,还是我的面上。我就自恋了一下,毕竟我们共患难一场呢……”
  他一顿,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面上蔓延出笑意,“想必是你吧。”
  阮宁呼吸一滞,嘴角不自觉地带出笑来,“……其实我刚开始见他只觉得惊艳,后来发现他在别人眼里跟在我眼里是不一样的,便愈发留了意……谁知越留意,便越觉得喜欢……”
  陆泽看着她一副痴痴的傻样,忍不住起了坏心笑问:“倘若那人不喜欢你呢?”
  空气突然安静,阮宁直愣愣地抬起头,安抚住自己七上八下的心跳,眼角微微下垂,有些委屈,“若是他不喜欢我,我伤心一阵子倒也罢了,也不会死磨硬拽,这世上的好少年多的是……刚才还有一个……”
  陆泽忽然无言以对。
  “不过想必他是喜欢我的,他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大家都觉得他不好,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要他呢……”
  “……你说的有理。”
  ……
  阮宁回了戏园子,阮宜正同阮宛并排坐着,见她过来,便把她拽过来塞到中间。
  “你怎的又跑出去了?刚才瞧了大半天也没找见你,阮宋那个劳什子的也不知去哪儿了,可真是稀奇……”
  阮宁捏着腰上小荷包里的东西,嘴角不由扯了起来,耳边依稀还留着那人的话音——
  “这块玉佩仔细拿着,若是你及笄了还没丢掉,他就来你们府上提亲。”
  她低头抿唇笑着,也不觉得戏台子上的人唱的难听了,索性她也听不见,连阮宜咬耳朵的话也没听见,两耳朵塞满了陆泽的话,满脑子都是星星和烟花。
  阮宜见她发痴走神儿,扯了扯她的袖子,“快回神儿了,你个痴丫头,又干什么去了?来了这么多官家夫人,也注意着自己言行仪态。我母亲说了,这种场合最好老老实实待着,指不定这群女人中的一个就是你将来的婆婆呢!”
  阮宁被她扯醒过来,闻言腹诽,她未来婆婆不在这儿呢,寻常人也见不着啊。
  面上还是诚恳地同意,“你说的是,我也发现了,你看你娘在干什么?”
  阮宜闻言看去,秦氏坐在老太太身边,没朝戏台子上瞥半眼,倒是茶杯帕子轮着换,挡了满满一张脸。她一向熟知自己娘亲,便知她这是打量着戏园子里诸位夫人呢!
  不由羞红了脸。
  阮宁看着二婶隔着茶杯帕子仍如扫描型探照灯的灼灼眼神儿,不由暗叹,果然是个有娘的,不用瞎操心。像自己这样没正经娘亲的,还得自己真身上阵寻亲事……
  阮宜又小心凑过来,“那丫头抢我东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要是把她赶回去,她又要跟父亲哭诉,让我挨一顿训斥。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呗!”
  两人一齐瞧过去,阮宛正坐在长桌那头,轻晃着脑袋听戏,头上正戴着从阮宜那儿讨去的玲珑点翠,上面小巧的金丝珠子随着她的晃动摇摆着,晃得阮宜咬牙切齿。
  两人又转回头来,阮宜呲着牙道:“看见没,瞧把她嘚瑟的!我娘也给她打了首饰,都是簇新的,她偏生要戴这个出来怄我!”
  阮宁万分同情她,道:“她是个上嘴皮挨天,下嘴唇着地的,我主意再多抵不住人家脸皮厚啊!你要是实在不痛快,别从她那儿找脸子,到底还在你父亲那儿。她爱装穷哭爹,你也别整日盛气凌人的,这么一对比,愈发显得你欺负人了。”
  “似乎有些道理,到底局外人瞧得清楚些……”她低头喃喃,下一瞬又咬了牙,“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阮宁摇摇头,“你怎么不跟你娘学着点,可不比我这个半拉子强多了?”放着现成的宅斗大师不用,真真儿是极浪费的。
  阮宜扭了扭身子,偷瞧了眼秦氏,“她要是知道我被阮宛这么个小丫头制住了,保准要骂我没出息……嗨,她老拿大姐姐跟我说教,可也不是谁都无师自通的呀……”
  阮宁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边阮宜也打定了主意,回去就找秦氏告状,被骂一顿就骂了,到底还得给她出气。到时候就看父亲母亲最终哪个能得胜了。
  这厢唱完了几出戏,众人该散的也散了,阮宜气势汹汹地随着秦氏回去,阮宁捏着自己的小荷包晃回了百花苑。
  白芍红玉正在院里大眼瞪小眼,几个丫头围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也不出声,都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又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了。
  阮宁见状,挥散了一帮小丫头,将两人叫进了屋子里。
  白芍近些日子才过来,摸不清状况,正敛着眉头苦想,这是私定终身呢,还是一厢情愿呢,要不要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呢?
  红玉则是呆愣着,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范家公子,她怎么也没印象?
  阮宁咳了一声,两人都回过神而来,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不自在地眼神儿偏了偏,“那个……我同姓范的接触良少,刚才的事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不过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两人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阮宁看白芍有些迟疑,又加了一句,“祖母那儿也不用说了,她年龄大了,没的白白让她操心。”
  白芍这才躬身应了句是,在一边站好。
  阮宁点点头,心想果然是祖母身边的人,心思灵巧不说还知道规矩。
  ……
  眼瞅着黄秋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阮宁时不时去她院里陪她聊天,又应了她的话,闲着没事儿绣些小老虎小兔子,圆眼憨脸的十分可爱,黄秋月见了就拿在手里赞叹,想着自己娃娃将来穿上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日子过得倒也闲适,直到有一天,李氏怀孕的消息传过来,阮宁惆怅地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她觉得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酝酿。


第36章 
  安顺堂里,众人晨起问安后一一散去了;苏蝶则留下捧茶送水;呆在阮母跟前说笑了大半天;才摇着扇子离开。
  阮母长吁一口气;捏起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扭头问旁边的阮宁;“你觉得你这二嫂子怎么样?”
  阮宁转了转眼珠子;抓耳挠腮绷出来一句:“挺热闹的。”
  老太太噗嗤一笑,差点咳了出来,阮宁忙过去给她拍着背顺气儿;她缓了缓才道:“你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她在这边儿是热闹得紧……可到那边儿又是一副模样。”
  “看人下菜碟儿呗!”阮宁接话。
  阮母点点头;“说起来她也是个能干的,管家理事是把好手,就是心思多了点,这点比不上你二嫂子。不说别的;自我寿宴结束后,她便三天两头儿地往我这儿跑;一天能请四五次安;一句话里能有四五个陷阱……放年轻那会儿还行,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可有点经受不住!”
  阮宁总结,“祖母,您被人惦记上了!”
  阮母一滞,乜斜她一眼,想着这话虽直白却也实用。忽又觉她这两年身量长成不少,面上也褪了些稚气,愈发像了云氏,心下一动,道:“先前祖母收的寿礼还在库房搁着,只让管家记了没清点,你可要跟我过去瞧瞧?”
  这厢苏蝶一径回了自己住处,看见阮正泽正穿着中衣趴在炕上拨弄着蛐蛐儿,她不由一下上了火气,袖子带着风,拿着扇子就把装蛐蛐儿的黏土瓶子拨到地上。瓶子很瓷实,倒也没碎,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儿便停下不动,里面的蛐蛐儿却跳出来蹦跶走了。
  阮正泽下炕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瞅着蛐蛐儿蹦到外面不见了,又赶不上,哎呦一声捧起地上的黏土瓶子,面色心疼道:“又是谁在外面招惹你了?拿我这小祖宗撒气!好容易拿二两银子换了这宝贝,想着回头能赢了那帮家伙,竟被你一下子拨弄走了!”
  苏蝶愈发上火,掂起茶壶倒了杯茶,一气儿灌到肚子里,浑身舒泰了,才柳眉倒竖道:“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才二两银子就这么着急上火!你倒是正经读个书做个官儿,让我心里安生些,也用不着与你犯这些瞎操心!”
  阮正泽听了她这话也有些不耐,他向来讨厌书本学问,听见这般话语就像耳朵里爬了虫,浑身不爽,“咱们这种人家又不缺银子权势,有个人当官儿便算了,整日里撺掇我干什么?我也不是心疼银子,不过讨个趣儿,那祖宗是我托了好些人找来的,这倒好……”
  “有银子权势又如何?将来可都是你的?”苏蝶冷笑一声,不想再与他争执蛐蛐儿的问题,“老太太这次办寿宴可是大排场,光是宴席就摆了六日,账上划了三千两银子,按说寿礼也够回本儿,谁知她那东西竟都收进自己私库了!”
  “我这些日子天天旁敲侧击地去打听,她竟一句不提,只顾着自己逗弄孙子孙女!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宁丫头天天往她那儿凑,你就只顾在这儿混日子斗蛐蛐儿,只怕将来的家产都让人家得了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阮正泽一口气闷在嗓子里,“办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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