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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江山 完结+番外-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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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做儿子的,大概皆对“父亲”这个词有些不明不白的敬意,但宁衍跟宁宗源相处得时间太短,又太急促,所以那种微妙的心情在他心里如风过无痕,除了那只枯瘦无力的手给宁衍留下了一点不清不楚的余韵之外,其余的也就没了。

    他对宁成益的了解确实仅限于纸面上的一点情报,可关键战况搁在面前时,他也确确实实这么猜了。

    至于对宁成益的推论究竟是不是基于所谓的“感同身受”,其实宁衍自己也不清楚。

    要不是宁怀瑾提起来,宁衍自己都没往那边想过。

    毕竟他已经没有父亲来让他感受那种心情了。

    ——但他还有宁怀瑾。

    抛开其他杂念不说,他确实有想要获得宁怀瑾肯定的心。

    宁衍不得不承认,虽然宁怀瑾无论从地位还是年龄来说,都不能完全算是他的“长辈”,但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不是假的,宁怀瑾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地抚养他长大的模样也不是假的。

    他们本身就与世上其他的有情人不同,爱情中不可避免要掺杂些细枝末节的琐碎爱意,有些是来自相依为命的情分,也有些是来自亲情——这是宁衍自己也不可否认的。

    或者说,他也不想否认。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宁怀瑾之间磨合甚好,已经逐渐习惯了新身份的相处模式。加之这些年来宁衍一直卯着劲儿想让宁怀瑾看到他“长大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把宁怀瑾当做长辈来看待了。

    但心态是一回事,习惯又是一回事,虽然宁怀瑾没有立场和身份去代替所谓的“父亲的认可”,但不得不说,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确实让宁衍从心底里腾起一股微妙的,来自于长辈认可的自得。

    ——真好啊,年轻的小陛下微微眯了眼睛,在心里轻叹一声。

    无论是那个在漫天烟火下陪他看红尘人间的“宁怀瑾”,还是他的“小皇叔”,他真是哪个都不会放手。

    “这次左右战局,确实是我冒险了。”宁衍深吸了口气,将满腹的情绪尽数压下,双手支在宁怀瑾两边,微微倾身道:“怀瑾不规劝就算了,还这样放纵我。”

    “你心里有数,我规劝你什么。”宁怀瑾笑起来时一向温和,他平日里面相冷,可一遇到宁衍,便像是什么坚冰都化成了水,眼睛弯弯的,总是很好说话的模样。

    “圣人之言也好,为君之道也罢,你都记得很牢靠。不仗着年轻肆意妄为,糟蹋江山,这就很好了。”宁怀瑾说:“其他的,就随你去吧。”

    “随我去?”宁衍挑了挑眉。

    他的目光在宁怀瑾脸上留恋了片刻,然后出其不意地倾身向前,在宁怀瑾唇上点了点。

    “都能随我来吗。”宁衍笑着问。

    宁怀瑾依旧不太习惯与他厮磨亲近,方才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可惜这方寸之间实在是没处躲,还是被宁衍亲了个正着。

    宁怀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宁衍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某种不易察觉的纵容,不由得舔了舔唇,满足地笑了。

    “大事上你总怕我一步走错,以后就拧不回来了,于是看我看得死紧。”宁衍笑着说:“换到这些小事上你倒是不管不顾了——怎么,难不成怀瑾没听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吗?”

    “你今天不管,安知我明天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来。”宁衍说。

    宁怀瑾早就发现了,大约是身为帝王,常年要收敛情绪,不让人看出喜怒哀乐的缘故,宁衍就算是偶尔想从他这里听点好听的来满足一下自己那常年求而不得的苦恋,也会说得颇为含蓄,拐弯抹角地引着人自己把话说出口,自己却不落话柄。

    就像现在,其实他无非就是想问一句“我日后说不准不满足于此,想更进一步,你答不答应。”而已,偏要兜兜转转绕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不肯把话好好说出口。

    从九华山回来后,宁怀瑾有两次背着宁衍跟程沅聊天,或多或少听程大夫说了点那些时候的事。

    无论是贸然离开安全的南阳府;还是把大军撇在身后,只带着一队亲卫轻装赶路;亦或是不眠不休地亲自带兵上前线。这些事对宁衍来说,没有一件称得上“理智”,甚至说一句情绪用事也不为过。

    但宁怀瑾明白他是为什么。

    将心比心,当初宁怀瑾从安庆府回京,夜扣宫门的时候,心里也没“理智”到哪里去,这点事他跟宁衍半斤八两,谁都没资格说谁。

    加之宁怀瑾骨子里那点长辈情绪作祟,面对着宁衍时总是拿他没什么办法,心一软,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所以就算他早知道宁衍有这个说话拐弯的毛病,也很少像宁衍一样,非要刨根问底地逼人说出实话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让步,顺从地说点宁衍爱听的,哄他开心也就是了。

    但这次不行。

    从九华山回来,宁衍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不光是因为宁怀瑾差点在战场上出事,也因为他确实是对前线战局没了耐心。

    自从转过年来,宁衍对平叛的态度与年前那种散漫的模样截然相反,虽然他表面上风平浪静,还是按部就班地做他自己的事儿,仿佛什么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宁怀瑾就是莫名觉得,宁衍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布好了他想要的那个局。

    这次宁衍似乎拉了一张巨大的网,他按部就班地落下每粒棋子,却没有跟任何人商议过。哪怕亲近如宁怀瑾这次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这跟宁衍往常的行事风格不同,于是宁怀瑾一直悬着颗心,生怕宁衍心里的主意太大太正,他关键时候扯不住。

    “我之前一直忘了问陛下。”宁怀瑾忽然说:“这场仗若是打完了,陛下想怎么?”

    “想怎么?”宁衍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回道:“收封,改制,将各封地的官员梳理一遍,这些事儿不是已经商议过了吗。”

    “不是说这个。”宁怀瑾说:“方才陛下不是还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来警醒臣么?我倒想知道,陛下想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宁衍呼吸一滞。

    ——那可真是太多了,宁衍想。

    但现在还不能说。

    现在还不到他心里预设好的那个“时机”,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

    “那些事不急,缓缓再说也一样。”宁衍干咳了一声,硬是转移了话题,说道:“宁成益一死,三哥那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快崩断了。中年丧子是世间大丧,势必会给他造成打击,接下来他到底是一颓不起,还是奋勇反扑,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事情了。”

    “但想来无论是哪种,他应该都坐不住了。”宁衍说:“你我大概很快就能与他阵前相见。”

正文 “都已经晚了。”

    顺昌府衙正院里哭声震天。

    宁铮挥退了身边的小厮随从,独自穿过半个院落,站在府衙的正门口,如一尊铜铸铁浇的雕像,沉默地眼望着府衙门前的那段主路尽头。

    他身后的府衙内外皆素,府衙的牌匾上挂着白绸挽花,远远望去,瞧着颇有几分不祥之意。

    宁铮身后的小厮侍女来来回回,府中的哭声响响歇歇,一直没有停过。

    过了午时,那条路的尽头终于拐过一队挂着白幡的车马,几匹瘦马拉着一辆沉甸甸的板车,上头端正地放着一口薄木棺。

    宁铮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松动,他沉默地看着那口棺材,直到车马行至府衙门口,也还是一言不发。

    压车的是宁成益的伴读,他心惊胆战地迎着宁铮的目光走到台阶前,二话不说地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王爷——”那年轻人哽了一下,说道:“节哀顺变。”

    宁铮依旧没有说话,他有些僵硬地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到板车身边,盯着那口堪称简陋的薄木棺看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打开。”

    因为还要停灵的缘故,宁成益的棺木未曾上钉封死,只是敛在了棺木中,用棺木盖子盖了起来。

    守在车马旁扶灵的副将闻言打了个哆嗦,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咬着牙站起身来,盯着宁铮的目光将棺木盖子推开一半。

    宁铮眸色略动,往前走了两步,自己按住棺盖一侧,手下微微用力,将棺盖整个推了开来。

    沉重的棺盖顺着棺木一侧滑落在板车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棺木中的年轻人双眼紧闭,脸色死灰样的青白将原本俊秀的容貌平白抹去了三分颜色,宁铮的目光顺着宁成益的脸寸寸下移,最后落到他腰腹间那处可怖的伤口上。

    战场上条件简陋,只能草草收敛。是以宁成益身上还穿着那身碎甲,他浑身溅满了乌黑的血迹,腰腹间的一处箭伤狰狞外翻,几乎烂成了一个偌大的窟窿。

    宁铮已经不必再问,便从那处伤中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那必定是极准极厉害的一箭,才能这样狠辣地命中要害。大半个箭身从人身体穿过,几乎将棺木里的年轻人捅了个对穿。

    这样严重的伤,别说是在条件简陋的前线,就算是在御医圣手林立的京城里,恐怕也难以回天。

    宁铮眼圈一红,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

    “废物。”宁铮低声骂道。

    宁成益的伴读浑身一抖,没敢说话,更深地将身子弯了下去,额头紧紧地抵住了手背。

    宁铮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心里的酸涩痛心,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冷着声音道:“抬进去吧。”

    拉着宁成益的棺木的板车从马身上卸下,转而由三个兵士拉着,一点点地挪进了正院。

    片刻后,正院的哭声陡然一转,霎时间变得凄厉起来。宁铮原地微微晃了一瞬,得伸手扶住门口的石狮子才能站稳。

    早春时节,南方雨水多,顺昌府昨日晚间刚下过一场雨,现下石狮子上还湿漉漉地没有干透,一摸触手冰凉。

    宁铮心里狠狠一激灵,满心茫然间,一时竟不知道应该恨谁。

    宁铮在门口又站了半个时辰,府内脚步匆匆地走出个年轻的小厮来,为难地看了宁铮两眼,走到他身边行了个礼,小声道:“王爷,秀姑娘哭昏过去了。”

    “秀姑娘”名为吴秀,是安庆府当地一个小官家的女儿,私心爱慕宁成益已久。宁成益对她也颇有好感,明里暗里求了宁铮两回,想给人家个交代,但宁铮却一直未曾应允。

    按理说,这样的家世,给宁成益当个侧妃也够了。可宁铮有心大业,不肯将长子的婚事草草定在安庆府这样的小地方,便一直也未给人什么名分。

    吴秀一片真心,倒也不在乎名分,便干脆待在王府,给宁成益做了个没名没分的妾。

    此次亲征,宁成益怕她在府中被后母为难,便私心也将人带了过来。

    “你看着安排吧。”宁铮说:“不用跟本王多讲。”

    小厮在心里为难地叹了口气,嘴上答应着,转身又进了府。

    吴秀从灵堂一侧醒来时,外头天色已将将擦黑了,来灵前吊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只剩下宁铮独自一人站在棺木旁边,脸色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

    吴秀哭得头疼,眼前一阵黑一阵花,却不肯多离开宁成益半步,手脚发软地推开身边要喂她茶水的侍女,跌跌撞撞地走到棺木旁,扶着棺木痴痴地往里看。

    宁成益已经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瞧着不再那样狰狞可怖,吴秀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眼眶一热,又落下泪来。

    “要哭去旁边哭。”宁铮说:“别哭在棺木里,不吉利。”

    他声音听起来那样平静,似乎躺在这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随便某个不必在意的将领。

    吴秀扶着棺木滑坐在地上,近乎怨怼地看了他一眼。

    “本王知道你怨恨。”宁铮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道:“你恨本王造反,让成益白送了性命。”

    吴秀不能在宁成益灵前忤逆他的父亲,却又实在恨急了,只能狠狠地咬着唇,将唇角咬出了一块细小的伤口。

    “妾不敢。”吴秀说。

    宁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丧礼过后,你可改嫁。”

    “王府会出你一份薄嫁妆,夫婿你自招吧。”宁铮说。

    吴秀一愣,说:“为什么?”

    “本王还不至于为难儿子的妾室。”宁铮说:“你尚且年轻,又膝下无子,本王能做这个主。”

    吴秀很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心冷血的父亲,儿子尸骨未寒,不说悲痛欲绝,居然连掉两滴眼泪也不肯,甚至有打发儿子的妾室的闲心,也没有说儿子两句好话的意图。

    吴秀忽而感觉十分悲哀,不知道是为宁成益,还是为了她自己。

    “妾不会改嫁。”吴秀斩钉截铁地说:“妾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宁铮没问为什么,也没有多劝她,他好像只是给吴秀指了一条明路,至于吴秀肯不肯走,他倒根本不在意。

    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棺木中,吴秀本以为宁铮不会再与她多言,可宁铮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自己又开了口。

    “……小六骗了本王。”他忽然说。

    这句话宁铮说得极轻,若不是灵堂内静得落针可闻,吴秀也不一定能听清他这句话。

    吴秀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宁铮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本王先前以为,那封信是母后寄来的,是说她已经在京中得手,所以需要本王两相照应。”宁铮低声说:“……可听说宁衍来了战场,本王便知道,本王或许是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吴秀呆呆地坐在地上,只能仰着头看着宁铮。

    他鬓角不知何时掺进了几缕白丝,眼角的细纹染上些许微红的颜色,衬得这个中年男人显得极其憔悴。

    他眉眼间的落寞太过明晰,连吴秀都不能视而不见。

    “王爷……”吴秀说:“是知道自己要输了么?”

    这话太过胆大包天,听在宁铮耳里,无异于在打他的脸。可宁铮并未动怒,只是没有回答而已。

    吴秀知道他是默认了。

    吴秀心里忽而涌上一股怒火,眼泪夹杂着愤怒汹涌而出,她不知哪来的胆子,眼眶通红地质问道:“所以王爷是明知是死路,还要送自己的亲生儿子去送死吗!”

    “否则呢。”宁铮侧过头,冷冷地看着她:“依你的妇人之仁,不如说说,本王应该怎么做。”

    “是上书求饶,恳请保全一方之地,还是举旗投降,被宁衍带回京城圈禁。”宁铮说:“依你看,哪条路更明智些。”

    吴秀被他说得愣住了。

    宁铮无意多说,他转回头,看着棺木内宁成益的尸身,低声道:“……已经晚了。”

    “都已经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迟早有一天要在战场上跟宁衍相见。

    比起灰溜溜地被押解回京城圈禁,从此失去一切荣光,宁铮宁愿在战场上搏杀到最后一刻,像当初宁煜一样,死也死得轰轰烈烈些。

    哪怕是背负骂名,起码也能作为宁衍“战绩”的一部分,在史书里占据一席之地。

    总比像是条丧家犬一样被圈回京城,苟延残喘得好。

    宁铮扶着棺木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他终于将眼神从宁成益身上收了回来,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似是要走了。

    “王爷自己的尊严就那么重要吗!”吴秀似是破罐子破摔,愤恨道:“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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