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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病美人洗白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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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状况下,反倒是西羌的盟友南戎坐不住了,派遣南戎博俊王赫连素达、忽韩王赫连英都送来国书,希望能够与郢国达成和解。
西羌南戎均属于偏远部落发展起来的国度,向来为中原所轻视,而且南戎的实力还要比西羌差上一些,之前便几次输在了靖千江手上。
若是放在以往,隆裕帝多半不会理会这份求和。
但这一年来,郢国四面战事连连,国内又发生了水患,此时国库空虚,他自然便也愿意尽可能地将冲突减少,当下应允。
数日后,已是初冬飞雪时节,南戎使团来到京城,一时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
曲长负这段时日忙的太狠,起初诸事繁杂,还靠着一口气硬撑,一清闲下来反倒熬不住了,不得不告假在府中休养。
他自从重生以来,还没在床上躺过这么多天,这样一歇下来,倒有点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日子。
幸好目前他只是个刑部郎中,佥都御史不过是虚衔,只要没有皇上特别交代的任务,各种重要公文也不是非得经他的手不可,这病养的还算清净,身子恢复的也快。
这日上午,曲长负的烧总算退了,只是全身筋骨酸痛,总有些活动不开。
他令人置了一张摇椅,从床上下来,坐在上面看书,结果喝了碗药之后困意上来,又不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时。
他做了个梦。
梦里梦外的天气都是一般的寒冷,三九隆冬,大雪纷飞,曲长负抖落身上的雪花,步入齐徽书房。
那时候的齐徽也和如今分别不大,年轻、冷肃,端严,你瞧着他,就觉得他天生就应该是当太子的料。
齐徽见到曲长负,倒了两杯茶:“外面天冷,驱驱寒气。”
他漠然道:“殿下知道我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齐徽的手指一顿,将茶杯放下,望着他:“你同孤说实话,黎秋河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曲长负依旧冷淡地说:“大理寺、刑部、都厂卫,这三拨都已经来我这里查过数次了,该说的已说尽。殿下心中早有判断,就不必问了,听着麻烦。”
齐徽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对孤来说,黎秋河打小伺候,情谊非常。”
曲长负道:“关我什么事。”
齐徽长吸了一口气,闭目道:“我总是觉得,已经足够了解你了,但你总能做到比我想象中的更不近人情。不看重自己的命,也不看重别人的命……乐有瑕,你如此不择手段,功名利禄便当真重要至此?”
曲长负冷冷一晒:“殿下说的是。所以,你是否应该及早杀了我,以绝后患?”
齐徽猛一抬眼望向他,目光锐利,教人心头亦生清寒。
外头起了风,和着昨夜从树枝上垂下来的残雪,打的窗棂噼里啪啦一阵作响,推着曲长负从梦境里出来。
曲长负睁开眼睛,猛地便看见房间里面多出一个人,他定了定神,发现是靖千江来了。
果然不愧是堂兄弟,这样乍一看,他那双眼睛,与齐徽竟然颇有几分相似。
靖千江特意来看曲长负,已经站在这躺椅前瞧了他有一会。
他想把曲长负抱到床上去休息,又怕惊醒了他。
此刻被曲长负看着,他怔了怔,又微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曲长负道:“一时看差了。我记得我家没你这号人。”
靖千江微微俯下身,将曲长负盖着的毯子往上提了提,含笑道:
“这话说的叫人伤心,我还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家里每日就咱们两个,别号人都不知道算老几。”
许是刚刚做过梦的缘故,追忆过往的情思还没有散去,靖千江这句话,陡然将两人拉进了数年前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
庭院里离离的芳草,竹林中山涧与虫鸣鸟叫各自作响,漫天星子落入潭水,窗下的烛火与飞蛾,长靴短衫的少年踏门而入。
那么充满愤恨失落的两年,竟成了人生中最单纯无忧的一段时光。
尘世变迁迅若飞光,一晃眼两人都大了,卷在名利场中浮浮沉沉,再也回不去当初。
曲长负靠在椅背上,半仰头看着靖千江笑了笑:“这个嘛……大概是因为,你小时候比现在长得可爱些罢。”
他的眼睫毛很长,目光清亮,这样瞧着人的时候,眼中仿佛盛满了深情与风月,又危险又诱人。
像是之前的吻,明知道要在唇齿间磕碰出血气,还是要沉溺其间。
靖千江转开眼,不敢再多看下去,口中道:“嗐,可不可爱有什么用,那时候你也没给过我好脸色啊。”
两人随口闲谈之间,忽听相府外的巷子中传来“砰砰”几声响,紧接着一从烟花夹杂着惊呼声冲上天空,乍然盛放。
靖千江笑着说:“我险些忘了,今日是灯市开张,外头必定又是一场热闹。”
按照郢国的规定,每年从腊月第一天开始,直到出了上元节,都会在几条街道周围增设夜市,允许自由买卖各色商品。
一年到头来,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都对此甚为期待,开市的第一天,还会有不少商家联合起来,一同庆祝。
曲长负这些日子以来便有心了解下目前的百姓生计,靖千江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便道:“你要没事就回去吧,我要去灯市上看看。”
靖千江道:“病?”
曲长负说:“已经退烧了。”
靖千江便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然后没忍住,还是凑过去,在他额角上轻轻一吻,说道:“多穿上些,我跟你一起去。”
曲长负叹了口气。
*
从今日起,平日里会施行宵禁的几处集市都开始通宵达旦,彻夜不眠。
待曲长负更衣服药之后出了门,恰好是夜色方至,华灯初上的时候,白日劳作收工的人们在街上熙熙攘攘而行,和着街边叫卖,交织出一派烟火红尘的气息。
曲长负和靖千江各自的随从都隐在人群中远远地跟着,他们两个则随意在集市上逛了逛,不时询问物品价格。
靖千江平素总觉得逛大街是小姑娘才会做的事,谁要是邀他同游,恐怕会被他嘲笑至死,但如今主动跟着曲长负同来,竟也觉得兴致勃勃。
市集上这些玩意自然无他平日里见过的那般华美精致,但奇巧更胜。
靖千江随手拿起一只杯子把玩,冲曲长负道:“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你瞧这杯子,是用犀角雕成了一截枯树根的形状,连上面的纹理脉络都清晰可见,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了。”
曲长负瞧着靖千江把那杯子在指间转动,有意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不怕么?”
靖千江奇道:“怕什么?”
曲长负微笑起来:“这个杯子,是鬼用过的。”
靖千江微怔,然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愿闻其详。”
曲长负道:“从前有个书生,他喜欢一名娈童,两人相爱如夫妻一般生活,可惜娈童早逝,死后犹紧紧握著书生的手腕不愿松开,直到被人用力掰下。”
“那名书生看到爱人离世,自然也是悲痛异常,竟然每日都能在日光下、梦境里看见对方的魂魄,以至于精神恍惚。于是被人送到寺庙里医治。”
“庙里的老僧听说了他这种症状,便给了他一只戒邪杯。”
靖千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刚刚他还称赞过做工精巧,这时却不由觉得上面的沟壑纹理都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戒邪?”
曲长负道:“爱念过盛,便是邪魔。”
靖千江道:“然后呢?”
“然后……”曲长负说,“那书生按照僧人的嘱咐,回家去将杯中盛满了水,日日对着水面冥思。他发现,自己看到了娈童病愈活下去的样子,不光逐渐恃宠而骄,纠缠取闹,甚至还因为钱财之事跟他屡生争执,书生便生出了怨恨之心。”
“他又看见了娈童与自己偕老的样子,随着时日渐去,美貌不再,竟至于身形伛偻,鸡皮鹤发,令他生出了厌恶抛弃之心。”
“继而还有书生死于娈童之前的样子,他看到对方另结新欢,在别人身下婉转呻吟,丑态毕露,更是起了愤怒之心。”
“如此诸念起伏,在心中生生灭灭,爱欲不再,魔障全消,书生娶妻生子之后上门向老僧道谢,却发现,那庙里唯余一具枯骨。”
曲长负说罢,含笑悠悠一叹,神色间似有几分促狭嘲讽。
靖千江似有触动,抚掌一笑:“这么说,这还真是件宝物。”
他举杯端详,落落自如地称赞着:“此杯之中,可见爱人与自己为了生活琐碎争执,尽是红尘烟火;可见两人白头偕老之态,想象着原来此生得以相伴而过;即便身死,也可以放心,因为知道自己离去了,爱人觅得其他良配,同样不会孤寂。”
曲长负难得怔了怔。
靖千江道:“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只会有眷恋之心,牵挂之心,温柔之心,又哪里来的魔障需要祛除呢?我看‘戒邪’这个名字不贴切,我给它赐个名,就叫‘寄情杯’罢。”
他从怀里摸了块银子,看也不看,扬手扔给正在卖力向其他客人推荐货物的小贩,道:“接住!这杯子我买了。”
“璟王殿下。”
曲长负顿了一会才说:“有钱可真了不起。”
靖千江冲他浅浅一笑,将杯子收了起来。
不是。他心里想,其实能说会道才了不起。
差点没被吓死,呼——
第45章 蹙踏浪花舞
两人又向前行了一段;忽听护城河的岸边三声金锣鸣响,紧接着灯火陡然大亮。
这个时候,河面已经结冰;但冻冻化化;尚未能完全结实,因着不久前刚刚下过雪的缘故,两岸的树枝上也都结了一层冰壳;晶莹剔透。
此刻树上挂着的灯盏同时亮起来;映着冰芒银华熠熠闪烁;岸上人影歌舞纷乱交错;一时之间宛若仙境。
靖千江向岸边走了几步,遥遥眺望,然后对曲长负道:“马上就要开始赛舟了。”
顾名思义,冬日里赛舟就是将冰面破开,由参赛者驾着小舟绕河一周,终点设在对岸的一排木架处。
架子一共九层;每层皆挂有鲜花,最后便以回程最快,得花最多者为胜。
这是此次市集上的商家们一起办的;为了打响名头,吸引客人,奖品甚为丰厚;如今已经成了郢国民间习俗之一;参赛者自然也不少。
曲长负站在人群中放眼望去;只见已经有数艘赛舟冲了出去,有作龙形,有作鹤形;还有一些只是传统式样,破冰沥水而行。
两岸不少人都押了注,高喊鼓劲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一艘赤色龙船从一开始便领了先,此时驾船者也第一个到了他那条赛道上的花塔下面,抬手拿下来了第一层上的鲜花。
靖千江回眸瞧着曲长负,笑问道:“你说他能赢吗?”
曲长负道:“这比赛规则颇有些刁钻,第一个到了还不行,看他能拿到第几层的花罢。”
那个驾船的人显然也会些功夫,整个人向上一跃,拿了木塔第二层的鲜花。
这个时候后面也有人到了,他便加快速度,手脚并用爬到第三层,又取了一束。
下面的百姓也看的激动不已,有不少押了此人赢的都暗暗握紧了双拳。
眼看那人愈发谨慎,就要攀到第四层上了,旁边的另一艘船也已经到达另一条道上的终点。
船头上站着的黑衣人直接飞身跃起,脚下连踏,速度快的惊人,从第一层一直上到了第十层,将所有的鲜花都收入手中。
靖千江刚说一句“那看来是他赢了”,便见那人拿了自己那边的花还不够,竟然故意炫技,一个翻身跳到了旁边的木塔上,把赤龙船船主没拿到的花也都摘到了手。
“他犯规了!怎能去抢别人塔上的鲜花?!”
“喂,第一都稳拿了,还找别的选手麻烦作甚?太没品了罢!”
在场众人都对这种破坏规矩的行为十分不满,纷纷出言谴责。
负责主办这次赛事的王富商站在岸边的高台上,冲着那人大喊:“这位壮士,每艘船的终点都有木塔,只可拿自己的鲜花,别人塔上的不能作数,还请您快下来罢!”
那个人却站在塔顶,高声大笑道:“那样难度太低,未免太过无趣!我还以为这郢国京城之中必定卧虎藏龙,人才济济,没想到就玩这种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他说话间三束鲜花又已经到手:“你那彩头本公子可不感兴趣,但不好意思,今天这满场的鲜花,我是要全包了!”
他的声音遥遥从河对岸传来,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貌,只是听说话声音甚为年轻。
百姓们骂声一片,靖千江皱眉道:“这是个异族人。”
之前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船主还挂在第四层上,见到发生这样的意外都有些懵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下来,却见黑衣人将他剩下的花拿光之后,竟然迎面一脚,将他踢下了高台。
黑衣人笑道:“哎呀,不好意思!!”
这人简直张狂到了极点,百姓们又是惊呼,又是喝骂,心中却也不由得暗暗震惊。
能在这并不牢固的木塔上来去自如,可见对方是有真本事的,这次来参赛的人还真都不是对手。
眼看这名倒霉的船主就要落入冰水之中,岸边忽有一人纵身而起。
只见他身形飘逸,如同一只大鸟般掠过河面,足尖在几艘船顶借力,几个起落,已经直跃过大半个护城河,勾足一踢,脚尖恰好踢在了马上就要落水之人的腰间。
这一踢将他的下坠之势扭转,身体重新向上飞出,“砰”地一声,落在了就近一艘船的甲板之上。
那救人者则在半空中身形一转,挥洒如意,转眼间已经落到了黑衣人所在的高塔之上。
那名黑衣人得意的笑声停下,惊愕地说了一句:“是你?”
这个飞身救人的正是靖千江,对于对方的问题,他只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迎面便是一掌。
掌风如同狂风骤起,黑衣人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抬手招架,同时从高塔上跳了下来,以防自己也狼狈不堪地被对方打进河水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纵身回到了岸边。
周围起哄之声四起,有人高声道:“不是说要把所有高塔上的鲜花都包了吗?牛皮吹大了也不嫌害臊!”
那黑衣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打量着靖千江,冷笑道:“我道是谁竟有如此身手,原来是威名赫赫的璟王。”
靖千江淡淡地说:“我也道谁竟然无聊到连别人玩乐摆下的几朵破花都要抢,原来是博俊王。也罢,你们头回来到中原,见的世面少,举止粗鄙些倒也可以理解。”
这人竟然便是此次南戎派遣来的使者之一,博俊王赫连素达。
靖千江当初便是领兵与南戎交战多次,双方算是老对手,赫连素达更曾是靖千江的手下败将。
他从来知道璟王刻薄,听闻此言还是感到一阵气恼。
“谁稀罕这些破花,娘们叽叽的,都是女子闺阁嬉戏才会耍弄的玩意!你们平日里就拿这种东西取乐,怪不得中原的男人一个个看上去如此文弱!”
赫连素达都被靖千江从高塔上打下来了,还是张狂不减。
旁边的百姓们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是十分气恼,暗暗盼着璟王殿下再好好把此人给教训一顿。
这时听到动静,南戎的另一位使者忽韩王赫连英都也从一边走了过来,闻言道:“素达,你太无礼了,怎可对友邦如此出言不逊!”
今日场面热闹,人竟也来的很齐,陪着赫连英都的竟然是齐瞻和齐徽这对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兄弟。
靖千江忍不住默默看了曲长负一眼,有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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